皇宮大內。
暗夜幽藍,九重宮闕斗拱飛檐,仿佛潛伏的獸,向夜空伸出嶙峋頭角……
紫府,檐角紅燈照耀大堂之上供奉的岳飛畫像。燈影淒迷,卻怎麼也映不清大堂前所立牌坊上那四個大字︰百世流芳。
此時的紫府哪里還有岳飛的忠義,更哪里還配提「百世流芳」四字!
紫府督主公孫寒卻還是照著老規矩,帶領手下向岳飛上香,以此為自我標榜。
香畢,公孫寒一張白臉上藏不住倦色。
他干兒子仇夜雨急忙扶住他坐下,親自奉上香茶,跪在他腿邊替他敲著腿。
公孫寒不服歲月,面上縱然時時涂抹厚厚白粉,卻也終究藏不住褶皺。
仇夜雨挑好听的說︰「爹爹此番親辦幾樁大案,相信萬歲定會龍顏大悅,到時候又將有頗多封賞。」
「哼,哼……」公孫寒陰陽怪氣地笑,面上盡現老態︰「到了你爹我這個份兒上,品秩已經無可再加。皇上就算封賞,不過多給些食米罷了。可是你爹我又豈缺少那麼點散碎銀子?」
公孫寒望向仇夜雨︰「我終究老了,這個督主之位,保不長久了。皇上需要這個位置上安置能替他監察官民的、年輕有力的人,你爹我總得讓位。」
仇夜雨皺眉︰「爹爹難道甘心將尊位讓給司夜染那個黃口小兒?!」
公孫寒一聲怪笑︰「不甘心,又怎樣啊?誰讓你不爭氣,竟然總也比不上那個黃口小兒!」
仇夜雨面色頓暗,伏地叩頭︰「爹爹放心,兒子定不會讓那黃口小兒稱心如意!」.
春和當。
幽夜冷星,映照著身著金黃飛魚服、跨刀而來的錦衣男子。
男子身形修長,面色冷冽。
藏花臥房外值守的內監也慌忙跪倒,口稱︰「參見息風將軍。」不敢攔阻。
男子徑直推門進房,向藏花寂冷而問︰「大人安在?」
藏花此時正作女裝,對著官員孝敬來的幾匣子的宮花,一朵一朵地向鬢間試戴。從鏡子里見息風冷不丁進來,面上略有不豫,卻也強自忍住了。
起身回轉,嫣然而笑︰「你來問我,我還想問你呢。大人一走多日,怎地難道不是與你在一處?」
司夜染有風、花、雪、月四大心月復,來人名息風,便是當中的「風」。排名在藏花之前,藏花也不得不留三分忌憚。
息風微微蹙眉︰「收到消息,仇夜雨方面正有異動,他的人已經布滿牙行周遭。我擔心,他正是沖著大人的謀劃而來。今晚,他極有可能動手。」
藏花妙目微寒︰「仇夜雨?自不量力的小人!真以為憑他之力,真的就能繼承他干爹的督主之位?督主之位,只該是大人的!」
息風道︰「我只擔心牙行之事被人走漏風聲。事不宜遲,該早早動手,免生後患。」
藏花也顧不得那些宮花,面上盡抿嬌柔,伸手抓過佩刀來︰「若仇夜雨真敢動手,我便活斬了他!」
息風伸手攔住︰「總歸,要先听大人號令。大人不在,我們不能冒失!」
撲啦啦,窗欞傳來聲響。
藏花一喜,急忙走過去打開窗。一尾白羽信鴿飛入。
藏花從信鴿腳環上拿下字條,卻是蹙眉︰
「大人有令︰按兵不動。」
息風、藏花二人四目相對。
大人,這是何意?
難不成大人真是怕了那仇夜雨,而不敢跟仇夜雨正面為敵?
難道牙行這一場謀劃,就盡數東流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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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