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天過去了,馬加權的老婆仍然沒有出院回家。
胡大妮心里就開始犯嘀咕,她覺得那女人的身子一定不像馬加權說得那麼輕松,如果僅僅是一點擦傷,怕是早就呆不下去了,醫院又不是啥享福的好地方。
又想到,自己當村干部的事雖然有了一點眉目,但畢竟還沒有走馬上任,早一天晚一天那可都是馬加權一手操控。再說了,就算是以後走向了領導崗位,那也還得仰仗他這棵大樹罩著呢。
思來想去,胡大妮從抽屜里找出了一個紅包,又從箱子底下模索出了一沓百元大鈔,揀出兩張最新的,裝進了紅包里,封好口,揣在褲兜里便出了門。
此時正是午後一點多一點,胡大妮先去了村委會,見大門緊鎖著,稍加思索,便轉身朝著馬加權家走去。
馬加權家寬大的黑漆院門半敞著,胡大妮站在門前听了听,里面好像有人在說話,是兩個男人的聲音。
由于之前的那幾天,胡大妮一直為破案的警察做後勤保障工作,進去村長家的機會多一些,在村里人看來似乎已是習以為常,就連她自己也覺得熟門熟道的,沒有了先前的拘謹。
當胡大妮走到院落正中時,從屋里走出一個男人來。那人邊走邊側著身子跟馬加權道別,嘴上低聲下氣地說著︰「馬叔你一定多多關照啊,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著為村里的老少爺們們做些實實在在的事情。」
「好說,好說,我一定盡力,一定一定,你放心好了。」馬加權跟在後面,不迭聲地應諾著。
那人正過臉後,胡大妮打眼一看,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前些日子玩心計想吃自己「豆腐」的劉大鵬。
她低下了頭,心里慌亂地打起鼓來。
「胡大妮,中午也不歇著呀?」劉大鵬主動招呼道,
「這不有急事要向村長匯報嘛。」胡大妮冷冷地應了一句。
錯身之際,胡大妮明顯撲捉到了劉大鵬投過來的那束怪異的目光——嘲弄、鄙夷、奸猾……但她沒有多想,甩開步子進了里屋。
馬加權送走劉大鵬,返身回來,進屋後,先是一臉壞笑緊盯著胡大妮的臉看了一會兒,接著視線下滑,直勾勾從一側往里打探著。
胡大妮意識到了什麼,低頭一看,見自己身著的那件碎花緊身汗褂中間的一粒紐扣不知啥時月兌落了,被胸前兩坨肉一頂,衣襟便大開了,露出了里面粉紅的蕾絲罩罩。慌亂地抬手掩著,嗔罵道︰「老流氓,都啥時候了,你還有那份閑心思?」
「哦,你的意思是娘們兒那事兒?她那樣了,我就該著要死要活是不?」
「就算是別人家的女人遭上這事了,我們還心里還替人家難過呢,更何況你們是夫妻,老夫老妻!你倒好,竟無事人一般。」
馬加權一**坐到了沙發上,翹著二郎腿說︰「胡大妮你不長眼呀,我跟那個老女人還有半點情分嗎?說實在話,我們壓根兒就沒有感情,疑神疑鬼、小肚雞腸的一個女人,他媽的就知道惹我生氣,我們都很多年不在一張床上睡了,更不用說辦那種事了,我連她身上那些器物件兒啥模樣都忘了,這個你信不信?」
「啦鬼話呀你,不在一起睡哪兒來的孩子?」胡大妮嘖嘖相逼。
「那是年輕不懂事罷了,都是爹娘一手包辦的,勉勉強強傳宗接代就是了,上哪兒去找感情?」馬加權倒顯得很委屈似的。
「臭男人,純粹是為自己找借口。」
「去,你根本就不懂,不跟著費那個唇舌了!」馬加權隨後又問,「大中午的跑來干嘛?癢癢了?」
「滾,你正經點!」
「你說一個花枝顫顫的大美女站在這兒,孤男寡女的,神仙都會心動,你服不服?」
「以後可別再整天想那事了,你也不是個毛頭小子了,可別被人罵你晚節不保。再說了,在我面前你是個長輩,總該注意點影響吧?讓外頭的人知道了,那還不成亂*倫了呀?」胡大妮規勸道。
馬加權臉上明顯帶著酒意,他擠眼弄鼻地說︰「天下都亂了,還差咱倆了,不亂白不亂,亂了才叫賺。」說完嘿嘿傻笑起來。
「哎,別笑了,問你正事呢。」
「這是休息時間,不談正事。」馬加權一副賴皮樣子。
「劉大鵬來干嘛了?」
「干嘛……干嘛……哦……」馬加權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呼地沙發上爬起來,飛快地進了里間。
胡大妮往前挪一步,打眼緊瞅著馬加權的一舉一動。
馬加權進屋後,直奔到了床邊,把放在枕頭邊的一個厚信封抓在了手里,返身走到寫字台前,開了抽屜,放進去,重新上了鎖。
胡大妮已經猜到了那個信封里裝的是啥了。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女人和錢,還有啥能讓他馬加權有如此之快的身手?一定是劉大鵬有事相求,這才來「孝敬」他老人家了。
馬加權返身出了里屋,見胡大妮仍然站在原地,無所事事地朝院子里張望著,便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也沒啥事,他想承包村東的那個爛水坑。」
「就是王仙姑燒香拜佛的那個泥水塘子?」
「還能是哪個?還不多虧了你呀,要不是你弄出啥龍啊怪的,她王仙姑能掙那麼多錢嗎?」
「那劉大鵬承包了想干嘛?」
「他嘴上說是治理一下,河里養魚,岸邊栽樹,我覺得那不是他的目的。」
「那他究竟想干啥呢?」
馬加權搖搖頭,接著說︰「愛干啥干啥?只要給錢就行!」說完又坐回到了沙發上,雙腿搭在跟前的原木茶幾上,仰身斜視著胡大妮,問︰「說吧,有啥正事要跟我說了。」
「還能有啥?我只是牽掛著嬸子的身體罷了,不是說沒大礙嘛,怎麼還不見她回來呢?」胡大妮臉上多出了幾分焦灼的神情。
「沒事,真的沒事,都人老珠黃的老梆子了,搗騰幾下能有啥?」
「那怎麼不出院?」
「我不就是想讓她在醫院里好好調養調養嘛,等養得差不多了,再把身體做個全面檢查,也好心安理得地回來,你說這樣不是更好嗎?」
「哦,是這樣啊,沒事就好,俺也就放心了。」胡大妮臉色輕松下來。
馬加權交換了一下上下交疊著的雙腿,然後說︰「她對我不咋地也就罷了,可我總該要盡我的義務,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胡大妮明明知道馬加權是在裝腔作勢抬標榜他自己,心里只反逆,卻又懶得揭穿他,只得轉移話題問他︰「案子就那樣了?」
「哦,對了,你一提案子的事來,我倒想起了上午的電話。」
「電話?啥電話?」
「派出所的電話,說那個案子的事兒。」
「是不是案子有眉目了?」
「我覺得只是在推測,並沒有確鑿證據。」
「懷疑到誰的頭上了?」
「就是水庫上那個 驢!」
「你是說老胡?」
「是他。但只是他們的懷疑,我覺得就像是在編故事。」
「那你快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你想听?」馬加權壞笑著問胡大妮。
胡大妮認真地點點頭。
「那好,你過來,坐到我這兒。」
「干嘛?」
「先幫我撓撓癢,撓好了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