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村雖然不大,但宗祠建設的很有特點,前有開闊地,後靠大山,有水,有勢,氣勢恢宏,充分地糅合儒家思想和道家八卦思想的理念,將建築之美和自然之美巧妙完美地結合在一起。
宗祠大門前聳立一根石旗桿,隨著歲月的流逝,曾經昭示著榮耀和激勵後人的石旗桿已經斷成兩截,掉落的一截靜靜地躺在下面,仿佛向來往路過的人們述說往日的輝煌。
宗祠正廳堂是三開間,台階也是三級、東西廳各一間。
廳堂里面特點更是鮮明,所有的梁和柱是用粗碩的木頭做成,上面繪著精美的彩畫,梁和柱子節頭形狀多為象鼻、鳳頭、如意等。
正面案桌上供著汪氏祖先牌位。
汪氏宗祠——這個清朝末年的建築物,能夠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那場浩劫中保存下來確實不易,這主要還是得益于汪家村地處偏遠,人煙稀少,再加上村子里人員結構簡單,基本是一個祠堂里的,否則怕是早就當「四舊」給掃掉。
這次來汪家村哪怕什麼都不看,就沖汪氏宗祠,也沒白來一趟。李星拿起相機對著汪氏宗祠一通猛摁,然後又意猶未盡地看了看高大的建築物,感嘆古人精巧的構思和靈巧的雙手。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星模出手機看了看,不禁啞然一笑,手機上依然是一個信號都沒有。
自打進了汪家村這最自然原生態的村落,這手機連計時的工具都不是,手機網絡運營商廣告做的震天響,號稱全世界通,可就是在國內這個山里就不通。
本想多停留一下,領略汪家村自然風光,感覺時間已近中午,李星這才依依不舍地朝站在門口的林月兒走去。
門洞下,林月兒嬌軀微微靠著門框,黛眼眺望遠處的青山綠水,在戶外明亮陽光和宗祠里的幽暗光線,這兩種反差極大的光線襯托之下,猶如一副絕美的少女沉思圖。
「月兒妹妹,我們走吧。」
「啊!李大哥你說什麼?」
一直沉靜在女兒家心事中的林月兒壓根沒注意到李星走了過來,被李星嚇了一跳,也沒听到李星說的是什麼,看到李星笑迷迷的樣子,以為被李星看出了剛才的心事,羞澀的目光連忙轉向門外,紅著臉掩飾道。
其實林月兒是瞎擔心,李星根本沒有注意到,就是注意到也不可能知道她在想什麼,正所謂︰「做賊心虛。」
林月兒為什麼有這樣的表現,李星也沒去深想。
有個問題,從昨晚開始一直縈繞在李星心頭,從滿牆上的獎狀來看,林月兒應該是個成績不錯的學生,為什麼沒有繼續去上學呢?難道。
李星一直想找機會問一問,正好小美女這一打岔,李星便決定就這個機會問問。
「月兒妹妹,大哥知道你成績不錯,不敢說上個很好的大學,一般大學應該是沒問題的,怎麼會」
林月兒剛還一臉嬌媚羞澀,俏眼含春,听了李星的話後,臉色很快變白,神情也暗淡下來。
李星第一眼見到的林月兒時,淡淡的憂愁又出現在林月兒眉宇之間。
過了很久,林月兒才淡淡地道︰「李大哥,我是鎮上中學高二的學生,再有一年時間就畢業了。原本外公病輕的時候,能做點事情,生活還能維持,近幾個月病情突然加重,什麼也不能干了,連走路都很困難,家里生活成了問題,再也不能供我去上學。」
李星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的父母呢?」
在父母這個問題上,李星也有自己難言之處,所以涉及類似的話題,李星一向非常注意。今天也就是太喜歡林月兒這個小丫頭了,想知道有關她的一切,才有這麼一問。
「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我是從小跟外公生活在一起。」
李星听了是一陣心疼,鼻子一酸,嗓子也有點哽咽。一直認為自己是這個世上不幸的人,可與林月兒相比,簡直是太幸運了,好歹從小到大還有個母親關愛自己,林月兒可是父母雙亡。
李星情不自禁把手放在林月兒頭上,輕輕地撫模著道︰「月兒妹妹,記住哥的一句話,人生就像一杯茶,總會苦一陣子,但不會苦一輩子。」
李星的話似乎激發林月兒心中的苦悶,再也控制不住的林月兒一下撲在李星懷里低聲嗚咽,繼而放聲疼哭,一時間哭得梨花帶雨,哭得天地動容。
林月兒這麼多年來柔女敕的肩上擔負不屬于她這個年齡應該擔負的壓力,心中苦悶和委屈沒有地方,也沒人可敘說,今天被李星徹底釋放出來,仿佛要把所有的苦悶和委屈隨著眼淚一起拋卻。
李星輕輕地拍拍林月兒聳動的肩膀道︰「月兒妹妹,總會有辦法的,相信哥。」
李星說這話不是空洞的、沒營養的安慰話,而是剛才林月兒說話時萌發了一個念頭。
這次出門把家里所有的錢——3000元全部來了,李星是準備好好地在九華山待上幾天,放松自己,化完了好重新再來。
看到林月兒境遇,李星覺得雖然自己日子也不好過,但比林月兒爺倆要強的多,辦法總比困難多。再說資助林月兒總比在股市里虧了或者到九華山用了要強,說不定就能改變林月兒一生的命運。
現在李星決定下午走的時候不再是僅僅丟下住宿吃飯的錢了事,而是要資助小美女林月兒完成高中學業。
若是有可能的話,林月兒上大學李星也想資助下去。當然這還得要做老爺子和林月兒的工作,資助這事情李星願意,那也得老爺子和林月兒他們也願意才行。
良久,林月兒才漸漸地平靜下來,抬頭就發現李星的金利來休閑服已皺的不成樣子,胸前一片濕濾,不用說那是自己的眼淚水。
太難為情了,林月兒嬌俏的小臉上又露出了標志性的羞澀,偷偷瞄了瞄李星,還好,李星臉上看不出什麼,既沒有嫌棄,也沒有嘲笑,有的就是讓人心動的微笑。
林月兒伸出白皙柔軟的小手抹了抹李星的休閑服,嬌聲說道︰「李大哥,不許你笑話我。」
「那可說不準,不過你要听話的話,就不會的。」
「不許,不許,就不許。」
看到李星打趣自己,林月兒又揮起粉拳,陡然想到剛進來時發生的一幕,迅速地收了回去。
「好了,月兒妹妹,我們回去吧。」
「回去?……還有地方沒去呢。」
小林月兒詫異地看著李星,不是要在村里轉轉,只看了一個地方就回去。
「嗯,是回去,還有點事情要辦。」
什麼事,林月兒也不好問李星,更沒想到李星要辦的事情與自己密切相關。
事情果然如李星所料,打發林月兒到屋里以後,李星剛提到資助的事情,就遭到老爺子的拒絕。
「瞎說什麼,不行,不行,怎麼能要你的錢。」
汪老爺子吹著胡子,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無論李星怎麼說,老爺子就倆字,不行。
事情一下子餡入僵局,李星的好意老爺子不能接受,好像沒有任何辦法能夠解決。
李星無奈之下模出了煙,遞給了老爺子一支,自己也叼上了一支,緩和一下氣氛,順便也考慮下怎樣說服倔強的老人。
錢,老爺子是堅決不要,煙,老爺子到是沒有客氣,接過來也叼在了嘴上,李星替老爺子點著以後,給自己也點上。
怎麼辦!
李星也大致知道老爺子不要的原因,一是事情來的突然,二是面子上問題。如果這兩個問題解決了,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當一支煙還剩下不多的時候,李星終于想到了辦法,這時能夠打動老爺子沒有別的,只有親情。
「汪爺爺,您就月兒這麼一個親人了,是不?」
「嗯。」
「月兒將來生活的好一點,幸福一些,您老人家難道不高興嗎!眼下月兒在這個山村里,您看她能有什麼樣的生活,無非就是同村里的女孩子一樣,到時候嫁人了事。若是月兒成績不好也就罷了,現在生活也不是不能過,關鍵是月兒的成績很好,她自己也想學習,您老人家能忍心嗎?」
李星說到這里停頓了下,很有點黑社會老大的派頭扔掉手中的煙頭,準備放出一顆重磅炸彈。哼,決不相信這顆重磅炸彈扔下去,老爺子不投降。
「如果讓月兒死去的父母知道,有這樣一個機會讓您老人家放棄了,他們在九泉之下能安心嗎!」
親情,厲害關系,美好前景都給你擺出來了,你看著辦吧。
李星看著汪老爺子低頭思考,得意地又點燃一支煙,心里感嘆,哎,送錢出去都這麼艱難,就連死了的人都拉出來利用。
「轟」地一下,汪老爺子耳邊恍如響起驚雷,李星最後的話給汪老爺子帶來強烈的震撼,是的,若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以後又怎麼去見兒子和媳婦。
「那那我讓月兒給你寫上借條,算是借你的,以後讓月兒還你。」
李星撲哧一下,差點笑出聲來,這老爺子真是性情中人,死要臉活受罪,答都答應了,臨了還要拿塊布遮在臉上。
李星模出錢數出15張紅紅的老人頭(紅版百元)後,停頓了一下,也不過兩秒鐘的時間,又加上了5張,也不顧老爺子在那里叨咕什麼,塞在老爺子手里,然後叫到︰「月兒妹妹,你出來一下。」
「來了,李大哥。」
外面發生的一切,林月兒一點不知情,正在廚房忙活午飯,閑暇時間還回味在宗祠發生羞人的情景。
看著李星微笑著神情專注看著自己,林月兒以為身上有什麼引起李星的注意,便上下檢查了下自己,還好沒什麼不正常的地方。
「李大哥,什麼事?」
「月兒妹妹,剛才我和汪爺爺商量好了,你明天就去上學去,其它的事情你就不要考慮了。」
這個消息對林月兒來說,是太震撼了,似乎還不太相信,林月兒朝自己的爺爺看了一眼,爺爺的表情也說明這是真的。原本以為再不會有機會回到課堂,就這樣在這山里過下去了,沒想到隨李大哥的到來出現了轉機,不用說這一切與李大哥有關系。
林月兒熱淚盈眶,一時激動地說不出話來,不知道如何表達,轉身進了屋。
李星知道林月兒是想獨自享受這一幸福時刻,所以很知趣沒有跟進去。
中午的午飯在三個懷著不同心思的人中進行的很快。
汪老爺子心中不住地感嘆,只知道小伙子人不錯,沒有城里人的嬌氣,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心懷和胸襟,若是……,老爺子也不免YY了一番。
林月兒想法就簡單了許多,還沒有從突若其來的幸福中走出來,看什麼都覺得是美好的,終于又能坐在教室里。
李星看著陶醉在幸福之中的林月兒,也明白了一個道理,有時付出比得到,更讓人快樂。
午飯之後,在村前的山崗上,上演了一幕經典的場面——十八相送。
叮囑了林月兒幾句好好學習之類的話後,李星相約來年听到林月兒的喜報,李星便踏上了前往九華山肉身寶殿的旅途。
汪家村已漸漸遠去,在蔚藍的天空下,山崗上林月兒俏麗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完全消失在李星的視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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