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我非善類
想起父親曾經跟她講過的有關女乃女乃的過往,江月就不免有些感嘆,大祭司或許也不會想到,五十多年後自己會自食惡果,死在江氏後人的手中,而這一切的起因都是為了一線天,想到這里江月心中的想法就更確定了幾分。
為了慶祝貌丹渡過劫難,吳都邁專門從寺廟請來僧侶為貌丹祈福,場面很宏大,好像過節一樣,江月本來準備跟阿浩離開的,但吳都邁一再的挽留,實在是盛情難卻,所以江月只得答應在祈福儀式結束後就啟程離開。
這里的緬族人基本上都是佛教徒,他們對于佛祖的虔誠程度甚至超越了一國的首相,江月跟阿浩靜靜的坐在地上,听著僧侶們的梵音,面前的小桌上放著各種水果,還有一種青雲寨獨有的果酒,江月拿起裝著果酒的竹筒遞到嘴邊,一股異味傳來,江月的眼中一道綠光閃過,看見旁邊的阿浩也拿起竹筒準備喝時,江月突然大喝一聲,果斷的打翻了他的竹筒。
「阿浩,不要喝!」
胸口氣血翻涌,一口鮮血從江月的口中噴出,這可把阿浩給嚇壞了。
「月兒,你怎麼了?」
「這酒里有毒!」
一旁的緬族人听不懂兩人的對話,但看見江月吐血了還是發生了騷動,吳都邁聞聲趕了過來,听見江月說酒中有毒,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阿浩則突然拿起江月跟前的竹筒聞了一下味道,用手指沾了一點放進嘴里嘗了一下,整張臉瞬間黑了下來。
「都邁大人,沒想到青雲寨就是這樣待客的,竟然對自己的恩人恩將仇報,唐家一定會向您討個說法的!」
吳都邁拿起阿浩手中的竹筒,自己淺嘗了一下,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犀利的目光突然停在尼拉的身上,尼拉則被吳都邁的目光震住,默默的低下了頭。這一切都沒有逃過江月的眼楮,眼底藍光乍現,尼拉只覺得渾身一陣陰寒,抬頭便對上了江月的目光,看見她眼底的藍光時,尼拉突然跌坐在了地上。
「月兒,我們走!」
阿浩狠狠的瞪了尼拉一眼,彎腰抱起江月,頭也不回的往寨子西邊走去,寨子的西邊有一大塊空地,此時空地上停著一架直升飛機,看見阿浩走來,飛機上的人下來齊齊的對阿浩一鞠躬,他們說的緬甸語江月听不懂,但這場面江月曾經見過。
「他們是來接我們的?」
「如果不是你多管閑事,兩天前我們就離開這里了!」
阿浩還有些氣悶,為剛才的事,更是為江月這幾天舍身救人的行為,救了人還被人害,不是笨蛋是什麼。
「阿浩,我們到了唐家是不是就不用裝夫妻了?」
阿浩的臉色一灰,起初自己還因為要跟江月裝夫妻而忿忿不平,現在竟然有些舍不得了,甚至覺得一直這樣下去也沒什麼不好,連阿浩都覺得驚詫,難道自己愛上這個女人了?
「你怎麼知道剛才的酒里放了毒品?」
阿浩似乎想要岔開話題,而且他的確很好奇。
「我天生嗅覺靈敏,曾經遇見過吸食**的人,所以就記住了那個味道……她為何要在我的酒里放毒品?」
「她想毀掉你!」
江月不在說話,阿浩已經將她抱上了飛機,後面有人跟過來拿來了江月的背包,吳都邁跟貌丹也跑了過來,滿臉的愧疚之色。
「江月小姐,對不起…是我管教不嚴…」
「都邁大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尼拉正是大祭司需要的人,所以今天的事情並不意外,你也不必覺得愧疚!」
說完這句話,江月示意阿浩可以離開了,直升機的艙門關閉,沒過多久就離開了青雲寨的上空。
「為什麼原諒尼拉,她差點害你……」
「我有說過原諒她了嗎?阿浩,我不是聖人,可以讓人對我恩將仇報,其實尼拉的舉動並非恩將仇報,而是真的與我有仇,她與大祭司合謀要害死自己的親弟弟,結果被我陰差陽錯的給攪了局,我對她根本就沒有恩,只有仇恨。」
阿浩的面色微僵,死死的盯著江月看,江月可以感覺到他體內正在升騰的怒氣。
「阿浩,並不是我不信你,而是直到剛才我才把這些偶然聯系到了一起,我剛出手要救貌丹的時候尼拉百般阻攔,甚至拿出匕首要當場殺了我,若不是你及時出現,我可能就真的死了。那位大祭司,也算是他的命數不羈,竟然在十年一劫能力最弱的時候被我踫到,誤打誤撞的被我奪走了一半的精魂,這一切的因果還真的很難說清楚。」
「月兒,我突然開始不認識你了!」
江月輕嘆一聲,面色有些萎靡,她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來緬甸之前她從未想過第一個遇見的竟然是這位大祭司,更沒想到自己身上的劫數會因禍得福的被化解,更沒想到自身的煞氣會吸收了那些存在了前年的精魂而讓自己如獲重生。當自身的束縛被解開之後,那麼這人世間也就沒有幾個人可以動搖到她了。
「阿浩,你覺得自己心狠手辣,那麼我也不會是善良懦弱之輩,我的善良從來只對對我重要的人,我的懦弱也只展現給我信任的人看,這一切本來以為會等到我二十歲時才能辦到,卻造化弄人的來到緬甸的第二天就做到了。那位大祭司本就是我的仇人,五十多年錢,他用巫術害的我的女乃女乃早產,生下父親之後就去世了。」
「父親從娘胎里生出來就帶著迷心咒,時而瘋狂、時而清醒,終其一生都沒有解開那血咒,因為這迷心咒是用女乃女乃的血下的,女乃女乃已經去世,迷心咒就變成了無解,父親的一生都是在備受折磨中渡過。我們從小在父親的瘋狂里長大,看他嗜賭如命、看他酒後瘋狂、看他打罵我們跟母親後搶走家里所有的錢繼續去賭,只有在清醒的時候才會告訴我,月兒,爸爸很愛你!」
機艙外是螺旋槳的轟鳴聲,駕駛艙里坐著兩個駕駛員時刻注意著外面的情況,掌握好航行線路以免發生意外。只有機艙內江月跟阿浩默默的坐在位置上,雖然噪音很大,但江月說的每一個字阿浩都听在了耳中,深入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