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笑著說道︰你別忙了,都帶著呢。快坐下,咱們說會兒話。等得鎖子叔坐好,老高接著說道︰老李啊,我覺得咱們這些做老人的必須擺正心態,年輕人有他們年輕人的活法,咱們到了這把歲數了,能給予他們的已經不多了,所以就不能再象他們小時候一樣,事事都要去操心,不如意了,就硬性的去管教。你得給她一定的自由。他們哪個歲數的孩子,叛逆心理是很強的,往往還會做一些讓老人下不來台的事情,可話又說回來了,無論他們做了什麼,不管是對還是錯,她都是咱的孩子,這點沒錯吧。咱還得拿出一顆包容的心來,去對他們,不能因為他們逆了咱的意思,就一棍子打死。你說是不是啊?鎖子叔低著頭,默默的吸煙,不著一言一句。
老高接著說道︰老哥哥,你就別猶豫了,以前咱氣孩子是為什麼啊?不就是想給她找一個好一點的人家,讓她過的舒坦一點嗎。你看她現在的日子,不也一樣是不錯嗎。孩子千錯萬錯,她不還是孩子嗎,她現在向你低頭了,你要還不原諒她,那可就是咱的錯了。
鎖子叔又續了一根煙,依舊是低頭沉默。
老高的話似乎也說盡了,陪他在哪兒沉默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門外一陣的喧嘩,接著小霞嫂子她媽風風火火的創了進來,見鎖子叔在哪兒扎著頭吸煙,一陣的大罵道︰你個死東西,還在哪兒鱉什麼呢鱉,快收拾一下,咱趕緊走。
鎖子叔先是迷茫,接著臉上帶出了笑容,應了一聲,隨大媽向里屋走去。
郝燕也隨著進來了,臉帶笑容,輕輕的說道︰大媽挺好說話的。
我對著身旁的老高說道︰富貴哥家那邊可就靠你們兩個了,我先回去安排,有了消息給我打電話。
老高微微的一笑道︰估計也不好說啊,我就納悶了,都是一家人了,還那麼擰著干嗎。
我無賴的笑道︰呵呵,這個我就不管了,高叔,他們的幸福,可就全看你了。
老高道︰我盡力吧。
屋子里又傳來了小霞嫂子母親的罵聲︰讓你搬家啊,你收拾你哪個破鋪蓋干什麼。拿兩身衣服就行了。
小林在一邊笑著嘀咕道︰我的天,整個一母老虎啊。我家哪個要是這樣了,我就不活了……
小林正說著呢,小霞嫂子的母親急匆匆的出來了。她換了一身打扮,上身著一件黑呢子大衣,是一條灰白和黑條紋相間的褲子,足上的皮靴也打了油,整個人比剛才顯得更加的精神了。但不協調的是她胳膊上挎著一個藍布包袱,這就給人以舊社會走親戚的新媳婦的感覺了。她不看我們一眼的說道︰好了,走吧。說著更加的不顧我們,風風火火的先出客廳門去了。
鎖子叔墜在後面,還是一身西服裝扮,手里提著兩個蛇皮袋的大兜,站定在屋檐下,對著那幾個婦女喊道︰小芳,我跟你媽媽出去幾天,你記著喂豬啊。哪個小豬崽正拉稀呢,東屋的窗台上有氟派酸,每頓記著喂它四粒。還有哪個爐火,你記著加煤……
那端餃子的媳婦從幾個人中間站出來,不耐的笑著說道︰知道了,爸,你放心吧。
這當會兒,大媽已經站在大門口,見鎖子叔還在嘮叨,喊道︰你窮喊著啥,就你能耐啊,地球缺了你還不轉了是不是?快點。
我趕緊的跑到外面,伺候著他們上了車,跟老高他們道了個別,向回走去。
算計著時間,到北京應該在晚上的2點左右,所以也就沒給家里打電話。免得他們受驚動。
朝陽的光輝鋪在平整的高速路上,抬眼遠望,如金色的緞子般,撩著人的視線。鎖子叔閉目養神,小霞嫂子的母親在後座上,不得一會兒的安靜,總要左看右看,不時的還要半爬在前面的座位縫隙間問是不是快到了。
我專注于車,郝燕與這個急脾氣的大媽聊的到頗為酣暢,話題當然是關于小霞嫂子的。在這話語當中,大媽雖不時的要罵上幾句,但更多的卻是關愛。我微笑著,打開音樂,想感受一個喜悅的氣氛。
剛打開,大媽就喊道︰正說話呢,開什麼收音機啊,還當司機呢,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我笑道︰大媽,離北京還有十幾個小時呢,我給您放個輕松點的音樂,您啊,先睡會兒,咱到了北京,還有很多事情要干呢。
大媽溫怒道︰我不困,睡什麼睡,你把那玩意給我關了,快點,我听著心煩。哎呀……死老頭子,你掐我干嘛。
郝燕掩嘴笑著,伸手關了音樂。
大媽見郝燕可心,又洋溢起了笑臉說道︰閨女,你處對象了嗎?誰家要是有你這樣的一個媳婦,那可就是燒高香了,話少,心好,比我們家哪個……說到這里,突然象是意識到什麼似的,突然停住了。
郝燕依舊是微笑道︰大媽,我還上學呢。現在是寒假,我是打工呢。
大媽笑道︰那也該處個對象了。你不知道啊,現在男人少,你得先抓住一個,然後再慢慢的選,踫到好的,就跟他說再見,如果找不到好的,就跟他湊合著。我們村哪個小玲,也大學畢業,模樣還算不錯,可就是心太高,左選右選,就沒見一個中意的,這不,歲數越來越大,成老閨女了,把家里人愁的跟個嘛似的,前一段時間,才嫁出去,嘖~~嘖~~,是給人做的填房啊。你別拿大媽的話當笑話听啊,這是真的,我們村的好小伙子,二十歲就定婚,大家都瞪著眼盯著呢。
我笑著說道︰大媽,你看她抓我怎麼樣?
大媽大概對我沒什麼好感,說道︰你啊,就別做夢了,一個小司機,怎麼配的上娶人家大學生啊。咱這人啊,還是安分點好。
郝燕伸手掐了我一下,然後就只是笑了。
我接著說道︰您老不是說讓她先抓住一個嗎?正好,我也不是哪個好的,所以也就願意讓她先抓著,等她找著了好的,再踹我也不遲,您說對嗎?
大媽利馬的說道︰對什麼啊對,天鵝應該找天鵝,就是暫時找不到中意的天鵝,先找個湊合著的天鵝過也行,哪兒有你這蛤蟆什麼事兒啊。
郝燕微笑不語。
我惱喪的說道︰得,看來我就是蛤蟆命了。說完又專注于車了。
大約到了中午時分,富貴老板給我來電話了,語氣竟然有點蕭索的說道︰你現在在哪兒啊?
我對著後視鏡撒了一眼已經興奮過了的大媽兩口子,見他們都沒在意說道︰正往北京返呢,已經接上嫂子的父母了,你在家里準備一下吧。
富貴老板沉默了一下,帶點埋怨的說道︰小丁啊,你去的時候也不跟我商量一下,你看你嫂子現在這個樣,我怕她受點什麼刺激啊。
我說道︰哎呀,這個我到沒想過,不過,嫂子馬上就要生產了,總得找個人伺候月子吧。你們老這麼沉著,什麼時候是個了呢,趁這個時候,把以前的過節都揭開,這不挺好的嗎。
富貴老板又是一陣沉默,等了好半天才說道︰那好吧,現在也只有這樣了。說完就撂了電話。
獨自行車,速度也就快了許多,所以到北京的時間提前了,大概是晚上12點左右到的。這個時候的北京,霓彩閃爍,燈火通明。這些落入已經疲憊了的大媽眼里,又燃起了她的精神。
富貴老板不時的打電話過來,追問走到哪兒了,語氣里明顯的帶了緊張。
我本是想尋一處飯店安置他們的,可大媽死活不同意,說是來了閨女這里,就得住閨女家。正好富貴老板又來了電話,我問他是什麼意思,他也說讓父母先住到他們家里,所以我也就不再說什麼,開車直奔房子哪兒去了。
小區的大門口,惟兩盞昏黃的燈在哪兒支應差使……在大門的中央,站著兩個人,一個挺著肚子,把頭眺望,一個蹲著,點一根煙,扎頭苦悶。
我的車緩緩的向前行駛。
郝燕轉身對兩位老人說道︰大叔大媽,咱們到了。
大媽見沒了風景,又倒在座位上打算再睡一會兒,當听到這個聲音,馬上就如澆水的菜秧,又支稜了起來,把著身子向前望去。
她一邊看一邊拉著身邊的鎖子叔,激動的說道︰是咱霞妮子,你快看啊,真是她,停車,停車。
小霞嫂子和富貴老板見到我的車,齊齊的向前走了兩步。順著我的車燈,看的他們明顯了起來。小霞嫂子穿孕婦服,外套了一件深色的羽絨服,這羽絨服大概是富貴老板的,大的如半個袍子。她臉上帶了淚水,一副要接著哭的模樣。
富貴老板則穿了一身利落的西服,在燈光下,顯得瀟灑了許多。http︰//bbsx。cmf……asp?sername=1211741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