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秀秀低了頭,揪著裴玉霜的腰帶,一把把她提了起來道︰「好啊!裴大姐,我是真心把你當老大姐,你好意思拿我開胃!」
裴玉霜手舞足蹈地笑道︰「好妹妹,老大姐是為你打算,怎麼會拿你開胃呢?你哥為了你的婚事急得不得了,好容易打听有這麼一位高攀得起的相公,大伙兒跟著上揚州來,準備忙完了平弟的婚事,就結伴送你上杭州去!」
秦秀秀道︰「我不嫁!」
劉秀亭道︰「你不嫁可害了秦漢了,他發誓說在你沒有歸宿前不成婚,害我做兄長的連佷兒都耽誤了,姑女乃女乃,你就做做好事吧!」
秦秀秀望了劉笑亭一眼道︰「五哥!你別為哥哥擔心,還是為你自己操心吧,你在西涼國招了附馬,卻像宋朝楊家將里的楊四郎一樣,溜回中原就不想回去,現在好,人家鐵鏡公主可找來了!」
劉笑亭一怔道︰「你別胡說八道了!」
秦秀秀道︰「一點不假,人在我家里等著。」
劉秀亭道︰「奇怪了,我在那兒根本沒留下真姓名,她怎麼會找來了的呢,而且怎麼會找到你那兒去的。」
秦秀秀道︰「那是真的,來的是個女的,說她叫瑪爾莎,完全是一付回疆打扮,她說是跟著朝貢的使臣一起上中原的,中途溜出來,要找你跟哥哥。」
劉笑亭笑道︰「那可不是找我的,這個女的是天峰的妹妹,跟你哥哥很要好,一定是來找你哥哥的,秦漢,看不出你這大哥兒也是假老實,在天山我要為你們成親,你裝老實不答應而且強著我逃婚回來,卻偷偷的把你的地址告訴了人家,人家現在找來了。」
秦漢苦笑道︰「五哥!你別胡說,不是那回事,我把地址告訴給天峰公主,是叫她有什麼事可以派人來找我們,我知道你不願意讓她知道你的身份,所以只告訴了我的地址,瑪爾莎來,一定是有事!」
秦秀秀道︰「確實是有事,她說他們的部落里最近受到了中原一個王族的使臣前去邀遣兵,王妃不答應,可是那個使臣帶了很多武林高手前去,把小王給擄劫了,天峰王妃很著急,趁著拜貢的使臣晉京之便,派了她來求援!」
劉笑亭一怔道︰「天峰成了王妃,老王故世了!」
秦秀秀道︰「故世十幾年了,撒馬兒罕部的王公就是五哥你,天峰王妃只有優政,被擄的小王就是五哥的兒子!」
劉笑亭怔了一怔才道︰「那孩子有多大?」
「今年恰好滿二十歲,是你離開九個月生的,五哥,天峰王妃為你茹苦守貞,你好意思問這句話!」
劉笑亭怔住,盤算了一下道︰「我們是那個正月離開的,也是那一年參加了八駿會盟,整整地二十年了,要是有個兒女,的確是二十歲了!」
「瑪爾莎說王位一直為你留著,小王也一直是世子,您必須有個你後代,才能讓小王接位!」
朱若蘭莊容道︰「這又不知是那一個庸王在暗中策動,居然把主意轉到外族的頭上來了。五哥,我陪你去看看!」
劉笑亭忙道︰「那怎麼行呢!你今天是燕爾新婚,我自己去一趟好了!」
楚老夫人忽然道︰「平兒也去一趟,另外就是劉秦二位去,其余的都留在這兒,陪老身喝酒吧!」
薛小濤道︰「娘,平兄弟……」
楚老夫人道︰「咱們辦喜事,雖然沒請外客,外人總是知道的,所以新婚夫婦出去,沒人會想得到,這是關于君國大事,楚家的人豈能以一已之私而忘了責任?」
這位老夫人雖是輕描淡地說話,卻格外令人起敬!四條人影以極快的速度掠出了八駿園,趁著夜色,撲奔城郊,遙望一變流水處,數間草舍被竹籬圍著,只有草堂中還亮著燈火,四人進去後,堂中凝坐著一個回裝麗人,乍看人影吃了一驚,看清是什麼後,就朝劉笑亭跪下道︰「臣妾叩見王爺!」
劉笑亭扶了起來道︰「瑪爾莎,坐下談,怎麼回事?」
這位江湖豪士平時衣衫落拓,一付玩世不恭的態度,回到他億兆富豪的身份後,衣履光潔,胖胖的身材,儼然是王者氣概。
瑪爾莎頓了一頓,落座後才道︰「大概的情形,臣妾都跟秦姑娘說了!」
劉笑亭道︰「是的,我們也知道個大概了,所以才趕來听你說說詳細的情形!」
瑪爾莎道︰;「王妃知道王爺志在江湖,不會去接受王位的,但是她還是非常感謝王爺對族人的教化和造福,所以老王過世後,王爺就是總族的統治者了!」
劉笑亭道︰「那是她胡說,我早就聲明過,我這個人與富貴名利無緣,她應該早作處置!」
瑪爾莎道︰「王妃卻不敢這麼想,她更不敢以王位來冒瀆您的志向,也沒有忘記她嫁的是漢人,是劉家的妾待,所以一直沒讓小王接位,也就是等王爺的一句活,如果您不同意,她就帶了小王來歸宗,她為小王爺起了個名字叫劉思漢
劉笑亭大感意外地道︰「這又是為什麼呢?」
「因為她自認無權為劉家的子孫決定該做些什麼?」
劉笑亭想想道︰「我雖然有個兒子,可是出生後連面都沒見過,也沒盡過一天教養的責任,孩子等于是她的,她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
瑪爾莎黯然道︰「王爺是這樣決定的了?」
劉笑亭道︰「是的,因為這等于是她一個人的孩子!」
瑪爾莎跪叩了幾個頭道︰「臣妾就這麼回稟王妃了。王爺請多保重,臣妾告辭了!」
秦漢忙道︰「瑪爾莎,你不是為了族里有事來求援的嗎?怎麼就要走了呢?」
瑪爾莎淒然道︰「是的,王妃以為王爺會要這個孩子,所以才遣臣妾前來求援,既然王爺作了表示,那就是撒馬兒罕部自己的事,臣不敢再求王爺……。」
朱若蘭忽然道︰「瑪爾莎,你口中仍是稱五哥為王爺,那就是承認五哥為你們的族長了!」
瑪爾莎道︰「是的!王爺永遠是我們的王爺!」
朱若蘭沉聲道︰「那部里的事就是五哥的事,誰也不能擅自作主,連你們的王妃都不能,是不是?」
瑪爾莎道︰「是的,可是王爺胸懷淡泊,不會再管了。」
朱若蘭道︰「五哥只說他淡泊于富貴名利,並沒說他不管事,你那種說話的態度,豈是人臣之道?」
瑪爾莎連忙跪下道︰「是!臣妾無狀,請王爺恕罪。」
劉笑亭嘆了口氣道︰「起來!起來!把話說明白,王位我可以不要,但是我的妻子的事卻不能不管!」
瑪爾莎臉欣喜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補充的、中原去了幾個漢家使臣,說他們是一位王族的家臣,鑒于朝政不修,欲待大舉,要回部各族出兵相助……」
「是哪一個王族?」
「這個他們沒說,因為王妃一口拒絕了,他們就趁夜把小王劫走了,協迫我們加盟!」
朱若蘭怒道︰「不過才幾個人罷了,在你們的地界里,也敢如此無法元天,你們就對付不了嗎?」
「現在可不是幾個人,有幾個較為大的部族,已經被他們說動了,他們把人質扣在龜茲蘇只婆王的宮庭中!」
朱若蘭道︰「這麼說龜茲國已有意發兵了!」
「是的,龜茲是較大的一部,另外庫車、莎車等部也附合了,勢力已相當大!」
朱若蘭道︰「王妃作何打算呢?」
「王妃已經決心拒絕,所以才要我來問問王爺的意思,如果王爺要這個孩子,我們就舉全族的人,拼死也要搶救出小王來,如果王爺不要他,我們只有陳兵自衛,听任他們如何去對付人質了,撒馬兒罕只有千余人,實在不堪一戰!」朱著蘭笑道︰「王妃這個決定倒是很妙,為了自己的儲君,可以不加問聞,為了五哥的兒子倒不惜一戰!」
瑪爾莎道︰「是的!王爺對部族的造福太多,為了救他的兒子,全族都不惜一戰,而且這也是王妃對劉家的責任,但是為了一個儲君,王妃就要以全族為重,險非萬不得已,絕不會輕易言戰!」
朱若蘭想想道︰「那些漢使叫什麼名字?」
「只知道一個寧采的,是他們的首領!」
朱若蘭失聲道︰「寧采,安寧的寧,光彩的采!」
瑪爾莎點點頭,楚平低聲道︰「是你家的人?」
朱若蘭目中泛著淚光道︰「是江西寧邸的人,不是我家的人,我現在是楚家的媳婦,如意坊才是我的家!」
楚平握住她一雙手道︰「若蘭,為了五哥,我們該管,為了八駿友的聚盟宗旨,我們該管,你陪瑪爾莎在這兒住兩天,我回去交代一下,然後我們就走。」
他伴著劉笑亭與秦漢又回一趟了八駿園,在八駿園里住了三天,這三天中,他非常忙,不但忙著跟四位新娘子溫存,也忙著做很多事。
首先他要燕玉玲開始處理起如意坊的業務,然後又要梅竹蘭三女護送母親,攜同秦秀秀,到杭州去與表佷孫獨鶴完婚,同時也求母親作主,為薛小濤于歸龍千里。他更作主,把朱若蘭的侍女柳絮,給韓大江續弦。
—切都抬出母親來作主,扣著每一個人。
三天內,他把一切都忙定了,才一乘輕騎,拉著秦漢,會合了朱若蘭與瑪爾莎,向著西邊進發。
張果老、劉笑亭跟裴玉霜、韓大江、柳寒他們結伴先回到西川龍千里的故鄉。
預定在那兒為薛小濤韓大江行吉禮,過了三朝後,再要他們到這邊疆來會合。
照理,他們應該拖著劉笑亭同行的、可是楚平硬要把劉笑亭分開︰名義上是要他為別人帶路,實際上是別有用意,因為寧王既然派了人去游說邊疆部族發兵求助,而且采取了威協利誘的方式,想必遣去的人一定很多,身手也不會差,而劉笑亭的身份比他的兒子更重要。
可是楚平與朱若蘭他們這幾個人,最受注意,由他們先開了道,後來人的危險性就少得多了。
瑪爾莎不改裝,也是有用意的,這會使他們一過玉門關,就會引起注意,自然能揣測到他們的用意。不過楚平計算時日,知道直回疆的那些人,幾乎是跟官家離開京師的時間差不多,那是兩個月的事了,因此他們不會知道朱若蘭現在的立場,但是他們也會認識朱若蘭,而且也知道朱若蘭的任務和使命;假如在江南發生的一切,消息還沒有傳至邊疆去的話,那麼有朱若蘭在一起,他們會很安全的。這是個很冒險的想法,但是也很有可能,寧王震濠宏國的除謀是分幾處進行的,按理沒有一處他會自己參加,他只是坐在南昌指揮著一切。
不一定每處都會成功,因此寧王必須留個後路,對任何行動,他一定會否認的。只要他自己不參予,就算事敗,也可以輕輕松松地一口推掉,誰都無法奈何他。寧王是個很工于心計的人,明知道他的續弦王妃裴氏跟他同床異夢,他仍然裝作不知道的迎娶過來,而且容許她在王府中另植勢力活動,不予置問。其實暗中他布了一著棋,早就在官中及各大臣間備了一個案,聲明王妃是兵部尚書的妹妹,別樹一黨,圖謀不軌,萬一有所行動,與他無關!甚至于還請旨要朝廷肅好剿平逆黨。王妃的父母家與東廠谷大用通聲氣是事實,裴尚書把妹妹遣嫁南昌也的確是別有居心,官家自己在劉瑾的控制下欲振無力,自然也無法制裁這些人。寧王做出這種姿態,起初倒是頗能引起官家的安慰與同情,而且對他頗為信任,在劉瑾的巧妙安排下,官家把朝廷的苦衷向他說了,而且把七省經略大權交給他,使他掌握七省兵權,以為制衛的力量!等把七省大權在握,撤換了一些將領,完全換上了他的私人時,連劉瑾也控制不了他了;因此同在任何的行動,他都可以不負責任,即使事情揭穿了,他往王妃頭上一推,由于報備在先,根本攀不上他,楚平在朱若蘭于歸後,對寧王的情形揭穿了,細加分析後,才知道寧王的厲害也正因為如此,楚平想到寧王派遣到邊疆來的這些人不會參予其他行動的機密,也因此,朱若蘭立場改變的事,不會告訴這邊的人,除非是朱若蘭的行跡暴漏,寧王才會另外指示;楚平的猜測沒有錯,他們西出玉門關時,都沒有受到一點阻礙,瑪爾莎雖是回裝打扮,因為回疆的使臣聯袂朝觀,正值三年的貢期,西南道上,這種打扮的人來往很多,又是個女的,更不受人注意。撒馬兒罕部是個小族,認識她的人更少,一直等到過了吐魯番,進入天山群脈之一的喀拉鳥城山腳下,達阪城的地方,快要到達馬兒罕部所領牧的山谷了。
在一家簡單的逆旅中,才發現了寧王的細作,那是一個扮成走方郎中的漢子,見到朱若蘭似乎怔了一怔,朱若蘭連忙朝他瞪了一眼,然後道︰「邊塞風光,果然與中原不同,我想到柵口逛逛去!」
那漢子得了暗示,立刻先走出店外去了,朱若蘭這才附聲道︰「平哥!那家伙是寧采的手下親信之一,叫天狗崔化成,可能是留此監視的,我們問問他去!」
楚平笑笑道︰「我預料得不錯,我們西行的消息還沒有人知道,瑪爾莎幸好是投到秦大哥的家里去,如果莽莽撞撞找上雪峰園來,那就拆穿把戲了,回頭你就說我是新的護衛,讓我來問他!」
兩人出來,逛到柵子口外面,果然在一個小山谷中,看見了崔化成,過來跪下請安道︰「卑下崔化成叩見郡主,郡主怎麼也來了?」
朱若蘭冷冷地道︰「都是你們辦的好事,要不是你們差點把事情辦砸了,我怎麼會來!」
崔化成惶恐地道︰「卑下是奉了寧采護衛的指示辦事,沒出一點錯呀!」
朱若蘭一指楚平道︰「這是府中新來的楚護衛,父王特地遣他來為你們補漏子的,你向他報告!」
崔公成忙向楚平一拱手道︰「請楚護衛指示!」
楚平笑笑道︰「不敢當,崔兄,王爺知道你們在龜茲庫車等處做得很成功,特地命兄弟前來宣慰一番,不過對撒馬兒罕部的措施失當……」
崔化成道︰「那兒是個女尊長在主管,頑固得很,寧護衛只好把她的兒子擄了過來。要協他們加盟!」楚平笑道︰「撒馬兒罕族一共不過只有千余人,是個無足輕重的小部族,有沒有他們都沒關系……」
崔化成忙道︰「護衛有所不知,他們的人數雖少,最近這幾年來卻大有發展,族中的四百名青年戰士,個個驍勇善戰,無論是騎射角力,在一連十年的回民大會上,都奪得了冠軍,很受一些小回旅的擁戴,如果把他們爭取到手,至少會有二三十個小部族會跟著投過來,勢力很可觀,所以寧護衛才一定要他們折服!」
楚平一笑道︰「寧護衛可能不知道這一族為什麼會突地強盛起來吧?」
「不太清楚,只知他們的公主招贅了一個漢人,那漢人姓劉,會幾手武功,把他們的族人教導起來的,可是那個漢人在二十年前就回中原去了,一直沒回來!」
楚平道︰「消息不錯,但你們應該深入再打听清楚的,那個漢人叫劉笑亭,也就是中原素負盛名的八駿俠中的胖彌陀,不僅如此,劉笑亭更是揚州第一大富戶,祖襲的大鹽商劉五公子,劉笑亭不是入贅,是迎娶了他們的天峰公主,現在是該族的王公,你們用這種方法,惹上了這個大麻煩,怎麼行得通呢?」
崔化成臉色大變道︰「這個在下確實沒打听清楚,不過劉笑亭二十年不回此地,可能不會管了吧!」
楚平道︰「他不知道,自然會不管,知道了豈有不管的,不但劉笑亭會管,而且八駿俠都會插上一手!」
崔化成大急道︰「那的確是很麻煩!」
朱若蘭冷冷道︰「豈僅是麻煩,而且很可能把父王全盤的計劃都破壞了,因為父王要借回疆的兵馬舉事,消息暴漏出去,引起朝廷的戒備……」
崔化成道︰「那還不至于,卑下一直就守在這里,此地是出去唯一的道路,他們一共出來過九個人,都被卑下在途中擊殺了!」
楚平皺皺眉頭道︰「崔兄也不問問是那一族的人!」
崔化成笑道︰「這個不必問,那間客棧的掌櫃居此多年,對每一個族的人都能認出來,由他指認絕不會錯!」
朱若蘭道︰「你能保證沒漏過一個人嗎?」
崔化成怔住了,楚平道︰「跟我們一起來的那個回族女子可知道是什麼人?」
崔化成搖搖頭,朱若蘭道︰「她叫瑪爾莎,是天峰王妃的姨妹,是我從揚州把她截住的,她是跟著朝貢的使節團一起進中原的,在中途折回揚州去找劉笑亭!」
崔化成臉色大變,朱若蘭冷冷地道︰「幸好是被我們截住了,偽稱說我們是劉笑亭的朋友,替她代為把消息轉告,先送她回來,但是我不敢說劉笑亭一定不知道,因為她說她們一共出來的四個人,進了玉門關後就分散了,分頭去通知劉笑亭我認為事態嚴重,摒棄了眾人,只跟楚護衛兩個人出來了!」
崔化成道︰「那卑下立刻通知寧護衛去!」
「他還在龜茲國王那兒嗎?」
「是的!因為撒馬兒罕部一直沒有加盟之意,而且還有舉眾擾襲之意圖,我們把人質囚在龜茲,由龍虎獅三大護衛率著所屬在那兒守著!」
朱若蘭一愕道︰「三大護衛都來了?」
崔化成道︰「是的,郡主難道還不知道?」
朱若蘭道︰「不知道,我沒有見到父王,只從瑪爾莎口中听說有個叫寧采的漢人主事!」
崔化成道︰「玉龍為三大護衛之首,一切由他主持是不錯的,獅虎為副翼,所率的三十六名部屬,都是府中的好手,王爺的計劃是要我們這些人深入各部牢牢地控制著他們,施以戰術戰技的訓練,俾能據以為用!」
朱若蘭道︰「這是誰出的餿主意,把這些回人都訓練成精良的戰士,以後還能夠控制得住他們嗎?」
崔化成道︰「是王爺駕前的謀士獨孤長明所獻的策略,可能他一定另有佳策,因為前天他帶了五個人到龜茲去作進一步的指示了!」
朱若蘭道︰「不行!這簡直是亂來,我一定要找到獨孤長明問問清楚。崔化成,你還是繼續守在這兒,我自己上龜茲找他們理論去,此地就是你一個人嗎?」
「是的!卑下一個人就夠了!」朱若蘭朝楚平看了一眼,楚平微微點頭,朱若蘭才道︰「好!我先回店里去了,你等我們走了再回去。」
崔化成跪下道︰「卑下就在這兒叩送郡主。」
寒光一掠,楚平沒等他的抬頭,就把他的頭砍了下來。
朱若蘭嘆了口氣︰「平哥,獨孤長明是我父親座前第一謀,此人不但精干謀略,而且身手極高,龍虎獅象四大護衛,個個都是奇技異能之士,父親居然把三個人都派了出來,只留下一個白象,可見他對塞外這次行動的重視!」
楚平道︰「看來要規勸你父親是不可能的,站在我們的立場,也不便正面對付他,只有在側面著手,把他在塞外供兵的行動破壞了,也許可以使他下來!」「恐怕是不太可能,我父親的為人我很清楚,他不是那種輕易改變決心的人!」
「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把這一次事情妥,消一次兵劫,才是我們應盡的責任,你父親一定要怎麼樣,我們不去管他了,那是朝廷事,只是獨孤長明新近入塞,對你改變立場的事一定是知道的了,你這郡主的身份也不能用了,幸好他走在我們後面,還不知道我們來,拯救人質的事,一定要立刻著手,否則等五哥他們大批人馬前來,就不易進行了!」
朱若蘭點點頭道︰「是的,讓秦六哥送瑪爾莎回部,在那兒等候五哥他們準備應變,我們兩人即刻馳龜茲,希望能在他們不注意的情況下把人質救出來!」
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兩人同到店里,把情形說了,瑪爾莎自是感激萬分,可是對他們兩個人要單獨行動的事卻很擔心地道︰「楚公子,你們在塞外人地生疏,行動處處不便,尤其是在沙漠上……」
楚平笑笑道「把六哥的黑天虯借給若蘭就行了,救人質的行動不適合人多,我們自己會小心的!」
秦漢也笑笑道︰「我這位兄弟跟弟妹兩個人,抵得上一支勁旅,千軍萬馬也困不住他們,我跟去廝殺拼命還行,但是我的輕功太差,反倒會拖累了他們,所以也不搶著去了,願你們馬到成功!」
朱若蘭凝重地道︰「六哥!獨孤長明最喜歡采用暗殺的手段,你必須十分小心,謹防他們對天峰王妃不利!」秦漢拍拍胸膛道︰「這個我一力承當,只要五嫂有點意外,我也拿命賠著!」
楚平凝重地道︰「六哥!你就是拿命賠上也改變不了事實,因此最好是別出意外!」秦漢道︰「是的,我的意思是說只要我有一口氣,絕不會讓五嫂受一點損傷!」
于是朱若蘭與秦漢換了馬,四人分成兩批進發,楚平的身邊經常帶著一些珠寶的,在塞外這是一門很時興的行業,因為回疆的人受東方的影響很深,而波斯胡賈遠來搜東方的珠玉,而以波斯的寶石為易。
所以楚平以這個身份,倒是不受人注意,而且他對珠玉的行業本就內行,一路上以貨易貨,也確實做了幾票生意,朱若蘭則學著西方習俗,在臉上蒙了塊紗,也不怕人認出來,兩人來到龜茲後,在一個小沙丘上,遠遠地望著皇宮,在測度形勢,想著如何潛進去。
龜茲以產琵琶為主,而這一件業器也是由此地傳人中華,這是個小國,卻是回疆的一大支。
遠溯漢唐,他們就為中華所征服,一直是中國的附庸。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的皇族反而受到了保護,蘇只婆一來,一直是這片小國的統治者。
這一段時間,可能是因為寧王的人到了,警衛特別森嚴,不但皇宮的堡牆上站滿了執戈的甲士,皇宮的四周也不時有馬隊巡邏者。
楚平看了一下後道︰「騎馬接近是不可能的,只有等晚上再設法潛進去!」
龜茲雖為化外之邦,但因為遠在漢唐就為中國所開發了,文明頗盛,而且地當西域之要衛,為河西走廊通外夷之必經地,中華之絲茶瓷器均經此而西貿,而西方的香料要巧等物,亦由此而東來!天方諸邦以波斯為主,胡賈極眾,往來取道于波斯,總免不了要繳納關稅,所以形成了它異乎他邦的繁榮,因為他是回疆極少的幾個建邦的大部之一,得天獨厚,一個小邦,居然窮極奢華之能事。
那一座皇宮建得金碧輝煌,壘石為堡,河為壕,引庫車河水以注,雄峙于漠野中,怪如天塹。
朱右蘭看看那個形勢,確實是無虛可乘,也只有等夜間才能進去了。
于是他們找了個有水草的地方,學著游牧民族的生活方式,駕起了一個小小的皮帳篷,用以遮掩烈日的炙曬,沙漠地帶氣候特色,就是嚴冬之時,日間的太陽也熱得怕人,盛暑之日,人夜依然涼意浸骨。
好在楚平已經在事先打听得清清楚楚了,也把一切都準備妥當了,除了他們自己騎來的兩頭駿馬之外,還以重金購得兩頭大宛良駒,那是準備救出人質後,急速逃走之用,在坐下待機而動的這段時間內,楚平很忙。
他把馬匹喂好、食水以及羅盤,所有簡單地圖,熟記一遍。
這些都是重要的工作,然而朱若蘭都幫不上忙,喂馬釘蹄鐵也不會,看地圖定方向,她也不會,這個工作在中原沒有必要,她身為郡主,到那兒都有人跟著,而且中原的路在嘴上,再陌生的地方,一問就行了,但是在漠上,如果弄錯了方向,一下千里都是無垠瀚海黃沙,寸草不生,滴水難求,人會活活渴死在沙漠上。
不僅這些工作她不會,連生個火,烤烤肉理一餐簡單的食物果月復她也不會,因為她從來出沒干過。
所以看楚平忙這忙那,她十分不安,手按在楚平的肩膀上歉咎地道︰「平哥,真對不起,我簡直是個廢物,一點忙都幫不上,等安定下來後,我學了再來侍候你!」楚平拉著她的手笑道︰「那倒不敢當,而且也不必,如意坊是天下第一大珠寶號,你既是主人,原不必操此瑣務,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她去辦呢!」
朱若蘭道︰「妾身既為女子,就應該以待奉丈夫為第一要務!」
楚平笑道︰「做我的老婆不同,管理如意坊要你的才智,執行濟世的任務要你的武功,這兩項才能你都夠了,就是楚家的好媳婦,楚家的男丁就剩我一個人了,萬一我有個不測,整個擔子就要你挑起來,玉玲跟梅影她們,處事的能力夠了,判斷決策的魄力不足,趁我還活著,你不妨躲躲懶,一旦我死了,就要你挑大梁上,如意坊的傳統不能中輟,這也是娘要你的原因,假如楚家還有第二個男丁的話,娘一定反對你這個媳婦進門,從來楚氏擇婦都是在江湖中取對象,因為她們忍得住打擊,耐得活淡泊!」
朱若蘭倚在他的懷中,用手掩住了他的嘴道︰「平哥,你活得好好的,干嗎要說那些不祥的話呢?」
楚平笑道︰「在楚家沒這些忌諱,因為楚家難有白頭到老的夫婦,而特多新寡文君,生與死看得很淡,那怕是大年初一,也都是直言無忌,年三十除夕守歲,別家都歡天喜地,只有在楚家的祠堂里哭聲一片,門外鞭炮放得連天響,屋中一片哭泣聲,那是一年中,唯一準大家流淚的時候!」
朱若蘭不禁惻然道︰「為什麼要揀那個日子呢?」
楚平凝重地道︰「因為楚家沒有值得慶祝的事。但楚家的寡婦從來也不在人前悲哀,只有那一天,每個人都在自己家里團聚時,才是我們哭泣的時候!」
「難道輕節園中、冰心堂里,永遠沒有歡笑嗎?」
「有!那是新婦有孕生下男兒的時候大家才有歡笑,慶幸著楚家又能繼續維護下去,所以你要想為楚家帶來歡笑,最好多生幾個兒子!」
朱若蘭不禁滿臉飛紅,嬌羞的笑了,但是笑容中也有著一絲悲哀。
終于上了路,兩人換了黑色的輕裝,拾點了兵刀暗器,把馬匹拉到位置,楚平的瘦龍與朱若蘭的黑天虯是訓練精純,已能通靈的寶駒,幾乎能听懂人言了,因此他們把兩匹新買的馬,韁繩拴在它們身上,一听呼嘯,它們盡快把同伴帶到所召喚的地方去。
利用夜色的掩護,他們掩到了皇宮外面的壕河,壕寬四五丈,那是擋不住他們的。堡牆高有四丈許,堡內燈光通明,樂聲悠揚,然而執戈的甲干每隔丈許就是一個,要潛入的確是很難。
楚平看了一下,低聲道︰「若蘭,只有哨樓那兒一個巡卒是固定不動的,我們在那兒進去好了,我先上,制住他後,你要以最快的速度跟進來。」
朱若蘭點點頭,楚平以游衛緣牆而上,然後在城堡的箭垛處,用劍柄突地戳出去,勁力貫透,那個巡兵連一聲都沒有,慢慢要倒下去,楚平翻進把他托住了。
朱若蘭像支箭似的飛躥而上,因為這是座碉杰,便于隱身,居然沒有驚動旁邊的人。
楚平把那家伙移到靠牆而立,使他的臉朝外,露出半身,讓旁邊的人看不了有異狀,兩個人才悄悄地從堡樓中溜下地面,才發現這皇宮的範圍相當大,可是不知道囚人之處在哪兒,只得朝有光的地方掩去。
本來最好是找個人制住了問一問,可是有個顧忌,因為他們都不通回語制住的人萬一不通漢語,不僅問不出結果,反而容易暴漏行跡。
所以他們沒敢輕動,盡量避開了那些看來不似漢人的回宮宮人,而且盡量往燈光閃亮,樂聲吹作的地方接近。朱若蘭低聲道︰「平哥!回宮習俗,每個佳賓,必以歌舞款客,那一定是在大殿,而且一定回王正在款宴獨孤長明那些人,可是人質不會囚在那兒的,我們往那兒去有用嗎?不如往隱秘處去找。」
楚平低嘆道︰「我知道,可是只有在這兒才能找到漢人可以問訊,而且我想到劉思漢也許會在這兒的,他雖是人質,但對方擄劫他的用意不是要虐待他,而是要他妥協,示以懷柔之策,如果能把他說服了,要他回去游說母親,不省事得多嗎?」
「那孩子會屈服嗎?」
「很難說,別忘了他不是孩子了,而是一個二十歲的小伙子,據劉五哥說撒馬兒罕部生活很苦,這小家伙未經溫柔,也沒有享受過榮華,醇酒,美人,小孩子定力不夠,很容易受騙的!」
「不會嗎,瑪爾莎說天峰王妃教對他的管教急嚴!」
「越管得嚴越糟,也越容易為犬馬聲色所迷,浪子每出于詩書之家,就是這個原因,我從小就沒有嚴管過,剛剛懂事時,父親就帶著我四處游歷,紙醉金迷,歌台舞樹,每一個地方我都去過,而且父親還鼓勵我姿意縱游……」
「這倒是很別致的教育方法!」
「是的,相當大膽,但是不見得壞,把什麼都經歷過了,才能眼空四海,到了我真正負起責任時,反倒能專心一意,不為物欲所誘了!」
朱若蘭忍不住笑道︰「難怪你能在脂粉場中無往而不利,把玲姐跟梅影她們都騙上手了!」
楚平笑道︰「不是騙,對她們是不能用騙的,完全是責任把她引來的,只有對你不同,因為你的責任比在如意坊要負的更大更重要!」
「那麼你是對我用欺騙的手段了!」
楚平一笑道︰「我幾時騙過你了,只是你擇偶的眼界太高,除了我之外,找不到更合式的人罷了!」
朱若蘭輕哼一聲︰「馬兒不知臉長!」
楚平只是瀟灑地笑笑,轉變話題道︰「假如我是獨孤長明,我一定用懷柔的手段,在那小伙身上動主意,獨孤長明不笨,相信也會一試的,所以我認為到大廳上踫踫運氣未始不可。
兩人接近上殿時很謹慎,因為這兒正在舉行盛宴,歡聲大作,樂聲悠美,侍宴的宮人往來了不息。
殿外的空地上生著火,赤著上身的宮奴們在火上烤著整只的牛羊雞鴨,一面涂香料,一面翻動著,烤好了就由盛裝的女奴用銀盤端著送出去。
食物的香氣飄出老遠,那些女奴們都是穿著透明輕紗的羅農,一個個貌美如花,粉肌勝雪。
楚平笑笑道︰「幸虧令叔沒有到塞外來,否則一定樂不思返了。邊塞之邦,比中原人會享受多了!」
朱若蘭道︰「你也心動了?」
楚平道︰「不動,我只覺得他們,很懂得生活,將來回去後,也做幾套這種衣服,讓你們穿起來,一定比她們還要好看,我也好過過癮!」
朱若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別忘了頸節園中的一片哭聲,長輩們過的是什麼日子,你好意思說這個話!」
楚平嘆了一聲道︰「若蘭!你這麼煞風景就不可愛了,楚家的子弟不禁尋歡,因為我們的生命朝不保夕,我們克守行俠濟世的宗旨,但不是墨家那種苦干的作風,大丈夫生得其時,死得其所才不負此生!」
朱若蘭剛要開口,楚平忽地一拉她,因為正好有一班舞娘走出來,守衛的士卒上前跟她們調笑。
那是一個防守上的空隙,兩人迅速地接近大殿,竄上了屋頂,藉著陰影的掩蔽,從窗口處著進去。
那是一個很大的殿堂,磨得雪亮的大理石為柱地上撲上鮮紅的彩帶,一張張的矮幾作回字形排列,坐滿了人,正中只有兩席,一邊坐著個胖胖的回裝中年貴族,另一邊坐著個中年漢人。朱若蘭道︰「那家伙看來就是獨孤長明,另一邊想必是龜茲國王!人倒很神氣,居然也南面而坐了!」
楚平笑笑道︰「令尊既以天子自許這些人到邊夷之地就是天朝使臣,這倒並不為過!」
朱若蘭又指指兩邊的漢人道︰「這是玉龍寧采,黑虎陶雄,青獅莎羅奔!都是我父親駕前的護衛,莎羅奔是滿人,力大無窮,玉龍武功最高,黑虎則擅長騰越搏擊,跟他動時你要小心,他們的武功都不遜于我!」
楚平道︰「我听三大邪神說你是王府中的第一高手!」
朱若蘭輕嘆道︰「看來是如此,但那時我是郡主,他們跟我比武時,多少總是讓著我一點,幾次正式接觸後,我才知道自己的差勁,就以江南八怪來說吧,他們在王府中只能排到二等護衛的缺,心有不甘,才又轉投到劉瑾那兒去的,如果真正的高手,我父親怎麼會放過呢,可是我對付江南八怪已相當吃力,由此可知,龍虎獅象一定都高于我,而獨孤長明則更高了!」
楚平听得心中也為之黯然,朱若蘭此刻說的是持平之論。這一次救人之行真不容易了。
忽而的當的一聲鑼響,殿中頓時靜了下來,然的一個待同聲道︰「彩虹公主獻舞娛賓!」
隨著細細的胡樂聲中,由四各赤膊回裝力士抬著一只徑長丈許的大金盤進來,盤中坐著一個女郎,也是穿著輕紗羅衣,以及一片手掩面龐的紗罩,輕紗中,保有一條綠色的的緊身短褲,掩在臍下兩寸之處,褲管短到大腿彎。上身只有兩片銅錢大的金花掩住了**長發用一個金環箍住盤膝合掌,端坐盤中。
來到大殿中心,力士放下金盤,隨著樂聲,那女郎娜娜起立、就听得一片輕輕的呼嘆聲。
那是一種贊美的嘆聲,因為這女郎太美了。
她的臉還被紗羅掩去了一半,只能看見高高的剿漢,可是好一對明眸,澈藍如湖水,雨粒眼珠,亮若星晨。
美的是她的身材,蠻腰舅若一弱,瘦而不盈握,輕紗下可以看見豐而渾圓的**,修長的而勻致的**,平坦的小月復,肚臍上嵌著一顆鮮艷的紅寶石,別增艷麗。
燭炬照耀下,她的肌膚女敕白如脂,光潔得就像是極為精細的瓷器,不,像一塊無暇的美玉。
楚平輕輕一嘆道︰「要不是她會動,我會以為她是一尊玉雕的美人!」
朱若蘭輕笑道︰「夫子動心乎?你要是真有意思,妾可為君立致!」
楚平連忙道︰「若蘭!別開玩笑!」
朱若蘭笑道︰「這不是開玩笑,我只要現身出去跟獨孤長明說一聲,他一定會答應的!」
楚平道︰「那就不得償失了,為了一個女的,我要賠上自己五個老婆,七個朋友還有如意坊里的上千的人!我是個生意人,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朱若蘭笑道︰「那我們就回頭偷偷地把她帶走」
楚平想想道︰「那倒是可以的,我們原來就準備了一匹馬,可以多帶個人走!」朱若蘭本是開玩笑,听了他說得認真起來了,不訝然道︰「你真的要帶她走?」楚平點點頭︰「不錯!我要是也有這個意思的,就怕你不同意難得你也有此心,真是好極了!」
朱若蘭有點啼笑皆非地道︰「平哥!你不是之徒」
「一個人有了五個老婆,而且個個都如花似玉,雖然我自己想否認,別人也認定我是之徒了!」
「你沒听那個司官的報告,她叫彩虹公主,一定是龜茲王的女兒,你不怕找麻煩?」
「不會比娶你的麻煩大,令尊經略七省,他的一個門客都被龜茲王奉若上寶,我連寧親王的女兒都敢搶,還在乎一個區區的龜茲國王嗎?」
朱若蘭深吸了一口氣道︰「平哥!你是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從來也沒有跟你開過玩笑吧」
朱若蘭只有嘆了口氣道︰「好吧!回頭包在我身上好了,按理我們得先找到五哥的兒子!」
楚平笑笑道︰「已經找到了,那不是嗎」
他的手指向殿角輕點一下,那兒果真坐著個胡裝的青年,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可是左右都是寧邸來的漢人高手,背後站著兩個,青年雖然沒有被鐐銬束縛起來,可是他的狀況也是在被監視中,一望而知。
朱若蘭,頓了一頓才道︰「你能確定嗎?」
楚平道︰「雖不中亦不遠矣,你看他的眉目之間,跟五哥倒有幾分相似,而且年齡也都差不多!」
朱若蘭再看了一下才道︰「不錯!不過我們還是要弄清楚,這可弄錯不得的,一旦失手,打草驚蛇,使對方有了警覺,再來就不容易了!」
楚平笑笑,沒有再說話,而朱若蘭也不開口了,因為那個獻舞的彩虹公主,舞姿實在太美妙了,人已經夠美了,她的舞步輕盈,柔若無骨,舉手投足間,都令人目眩神迷而忘其所以。整個大殿中除了樂音之外,沒有半點語音,除了舞者在動,其的他人都像呆了似的。
一曲終了彩虹公主盈盈致禮後,四座才響起了如雷的掌聲,只听見獨孤長明道︰「公主妙舞,世間無雙。」
寧采跟著笑道︰「不僅世間無雙,連天上也罕有。」
然後是龜茲王哈哈大笑道︰「那里!那里彩虹你來敬各位大人一杯,謝謝他們的夸獎!」
彩虹嫣然含笑,走到龜茲王的身邊,用他的酒杯注滿了酒,高舉在手,仰著脖子干了,座上的客人們也都陪著干杯,彩虹公主就扒在龜茲王的身邊俯語一陣,龜茲王向身側的孤獨長明道︰「先生!小女想邀世子到她的宮去一敘,請先生賜允!」
獨孤長明笑道︰「大王言重了,在下等與世子都是大王的客人,自然是由大王作主!」
轉頭長向身邊站著的兩名漢子道︰「你們護送世子!」
這護送兩個字,實際就是監視,想必這種情形不是一次了,彩虹公主向獨孤長明笑了一笑,起身走到那個胡裝青年面前,拉著他的手,向殿外行去,那兩名護送的漢人緊緊跟在身後。
朱若蘭輕笑道︰「平哥,看來你並沒有看錯,只是那個彩虹公主似乎心已所屬,不會跟你了!」
楚平也笑笑道︰「我說要帶她走,可沒說是我要她!」
朱若蘭一怔道︰「什麼,你已經知道他們很要好?」
楚平笑道︰「不錯!你在注意女的,我卻在注意地看那小伙子,看見他對彩虹公主凝視時,目光充滿了感情,就知道他們必然很親,所以你說要把彩虹公主帶走,我才不反對,否則那小伙子恐怕也不會肯走了!」
朱若蘭瞪了他一眼,低聲道︰「你實在可惡!」
但是兩個人沒機會再說話了,因為他們必須要追蹤那一對年輕人,好在彩虹公主的寢宮離大殿並不遠,因此當他們走向那一棟華舍時,朱若蘭與楚平也以最快的身法,掠到那兒去了,而且先一腳進入屋中,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躲起來。彩虹公主一直挽著那胡裝的青年進了宮室,門口有兩個執戈的衙士,跟隨而來的兩名漢人則在附近徘徊著,沒有跟進來。
彩虹公主把那胡裝青年領進屋里後,揮揮手,把屋里的兩名宮女遣了出去,她把青年拖著在一張矮幾前坐下後才開口道︰「思漢,我身邊的人都不懂漢語,我們用漢語交談,就不必咬耳朵了。你究竟如何決定?」
暗中的楚平與朱若蘭心中一陣激奮,忍不住互相握住了手,這青年果然就是他們要找的劉思漢。
只听得劉思漢道︰「彩虹,很抱歉,我無法答應你,而且我答應了也沒有用,我母親絕不會答應的。」
彩虹皺皺眉頭道︰「你母親怎麼那麼固執呢,如果我們出兵,幫寧王取得了天下,他答應把河西之地拔給我們……」
劉思漢嘆了口氣道︰「有什麼用呢,我們是以放牧為生的民族。河西之地雖然比大漠豐饒,卻不是好的牧場,我們的人民也不習慣耕種!」
彩虹默然片刻才道︰「思漢,你是不答應了?」
劉思漢想想才道︰「彩虹,寧王只是中華的一個藩王,他做的是造反的事,我們幫他有什麼好處,就算他做了皇帝,對我們又有什麼改變呢?」
「我們可以多一點疆域!」
劉思漢嘆了一聲道︰「元朝曾經把中華整個地佔領了,但是又能怎麼樣,還不是被漢人趕了出來那片土是誰也生不了根的。正如我們在沙漠上一樣,歷代多少皇帝都征服過我們,但是沒有一個朝廷能把我們的根移動,所以人還是要守本份的好,何況這一次我們替別人出頭,更沒有價值了,成功了,別人去享受榮華,失敗了,死的是我們的族人同胞,寧王給我們的利益雖然動人,但是並不實際,何況也沒有什麼保證他一定會履行……」
「他跟我們簽下了血誓……」
「彩虹!別傻了,現在大明國的皇帝是他的兄弟,對他十分器重、他仍然要反,對我們的信約還會遵守嗎?」
「我們有武力,不怕他不答應的!」
「不錯,目前我們合起來,有十幾萬精兵,可是戰爭一定會有傷亡的,等我們替他打下了江山,恐怕連一半都不到了,那時他要背誓,我們還有威協他的力量嗎?」在暗中潛听的朱若蘭悄悄地跟楚平耳語道︰「看不出這小子還很明道理,龜茲王原是用美人計來籠絡他的,看來連自己的這個女兒都要賠上!」
楚平但笑不語,果然彩虹嘆了口氣道︰「你說的話似很有道理,但是父王他們怎麼想不通呢?」
「因為他們對中原的情形不了解,我的父親是漢人,而且還是中原一個很有名的俠客,他把中原的情形,告訴了我母親,使我們都了解了。」
彩虹道︰「那我也勸勸父王去!」
「不必了,這次來的都是一些很有本事的人,如果你父親也不答應合作,他們會采取更激烈的手段,暗殺掉你們父女的。」
「那該怎麼辦呢?」
「幫助我逃出去,只要我回到族里,我母親就不受威協,公然反對他們的行動,把事情鬧開去,中原有了準備,寧王就會打消這個意思了。」
「可是我父王仍然受到威協呀!」
「我父親有一批武功很高強的朋友,听見我們有了困難,一定會來幫忙的!」
「那只是幫助你們,不會幫助我們的!」
「彩虹,如果你真心喜歡我,就跟我一起走,到時候我們一起求我父親,來解救你父親的危險。」
「你父親會答應嗎?」
「你是他的兒媳,他怎麼好意思不答應呢?」
彩虹想想道︰「好吧,要走,只有今天是個機會,他們都在喝酒,只是還有兩個人跟著,很討厭!」劉思漢道︰「你把房門口的守衛叫進來,我把他們擊昏過去,換上他們的服裝,就可以騙過他們而出宮了。」
「出宮以後呢,我們沒有馬匹呀!」
「到車城,負上兩匹快馬,盡快逃到我母親那兒去,上一次是沒有防備,才被他們把我擄了出來,這一次我母親一定有了防備,只要堅守天山的幾道險口,誰也無法再傷害我們。靜等我父親救援了。」
彩虹公主又想了一下道︰「好吧,你準備一下,我們必須趁快行動,再等一下席散了,他們就要押你回去,就沒有機會了!」
劉思漢點點頭,在室里找了一下,終于拆了一根黃銅的床柱,伺在房門旁邊。朝彩虹做了個手勢。
朱若蘭道︰「我們要不要幫他們一個忙!」
楚平道︰「不必,如果他們能夠順利跑出來,我們就在暗中策應好了。」
彩虹公主對房外叫道︰「穆哈,你進一下!」
一個衛士果然進來了,劉思漢從暗中舉棍劈下,那個衛士倒了下來,劉思漢連忙伸手抓往,拖過一邊,輕輕放下,低聲道︰「快!下一個!」
彩虹公主又道︰「哈圓,你也來,世子喝醉了,穆哈一個人扶不動。」
果然另一個衛士也進來了,這次劉思漢沒用銅棍,而是用奪來的彎刀背砍了出去,恰巧劈中在咽喉處,也隨著倒了下來。
劉思漢道︰「快!月兌下他們的甲衣穿上!
沒多久,兩個人都換好了服裝,並排走了出來,外面監視的兩個漢人沒注意換了人,仍是在談笑著。
因為他們穿上了衛士的衣服,其他人也沒在意,一直走到堡樓上,他們選的的位置很巧,恰好是楚平與朱若蘭上來的地方,那具邏卒被點了穴道,仍然是倚在牆角,思漢用彎刀突然砍了過去,那個邏卒連一動都不動,就倒了下來,彩虹公主道︰「這家伙怎麼跟死人一樣!」
劉思漢道︰「他以為是換防的同伴,所以才沒防備我們快從這里跳下去吧!」他自己先跳了下去,落地無聲,雙手張開,輕輕地道︰「彩虹!快下來,我接著你!彩虹猶豫了半天,才跳了下來,劉思漢把她抱住了。這時宮中已亂了起來,大概已發現了寢宮中被摯倒的衛士,可是在宮外的兩個很急,因為他們還要渡過三丈多寬的壕溝。
劉思漢忙道︰「彩虹,我們把甲骨月兌掉,泅水出去!」
彩虹公主道︰「不行!我不會游水!」
楚平與朱若蘭一道跟著他們,這時也很快地掠了下來,劉思漢連忙舉刀要砍,朱若蘭連忙喝道︰「劉思漢,我們是來救你的!」
劉思漢不禁一怔道︰「你們是誰?」
楚平笑道︰「我叫楚平,令尊劉笑亭是我們的五哥,特地來救你們的!」
劉思漢興奮地道︰「原來是楚叔叔,那一位呢?」
朱若蘭道︰「我是你楚嫂嫂,你們的一切我們都知道了,我背著彩虹公主,讓楚叔叔背著你,快過河去!」
說著已背起了彩虹公主,劉思漢卻道︰「楚叔叔,你們背著個人,能跳過河溝嗎?」
楚平笑道︰「你放心,再寬的河也難不住我們!」朱若蘭已飛越而過,楚平也跟著過去了,才要放下,牆上已掠上了人影,有人叫道︰「在這邊,在這邊,已經過河去了。」
然後是獨孤長明的聲音道︰「快追!」
牆上嗖嗖地射出了幾箭,獨孤長明怒喝道︰「快住手,你,沒看見彩虹公主也在其中,傷了公主怎麼辦!」
有人跳下來了,自然都是屬于寧王遣來的好手,追得很急,楚平跑了一陣,眼看快被追上,忙把劉思漢往地上一放道︰「思漢!你先走,我來擋他們一陣!」
差不多同時,朱若蘭也把彩虹公主放了下來,也交代她先走,揚刀掠了回來,這時楚平已經把獨孤長明截住了,由于雙方沒見過,獨孤長明正在盤問來歷。
朱若蘭過去沉聲道︰「獨孤長明,你還認識我吧!」
獨孤長明一怔道︰「原來是郡主,老朽候安!」
朱若蘭冷笑道︰「你要是還認識我,就帶著你的那人,趕快回南昌去,這個供調西域胡軍的主意是誰的?」
獨孤長明道︰「是王爺的指示。」
朱若蘭哼聲冷道︰「簡直是胡鬧,對父親全無好處,反而會落個勾引夷入寇罪名……」
獨孤長明笑道︰「郡主,不會有問題,他們只是與王爺暗中策應,絕不會明著宣布跟我們有關連,這樣一來,朝廷必須遣大軍來鎮壓,後防空虛,王爺正好待機而發,直搗京師。」
朱若蘭冷笑道︰「這是你想得太如意,父親經略的就是西南七省,胡軍入塞之後,就是父親的轄區,假如朝廷降旨著令父親前去剿滅呢,你是如何應付呢?」
獨孤長明一怔道︰「這……王爺正好起動七省大軍與胡軍會合,一起揮師北上。」
朱若蘭哼了一聲道︰「能有多少人?」
獨孤長明笑道︰「胡騎可集得十萬雄師,再加上王爺所有七省軍旅二十萬就是三十萬雄兵了!」
朱若蘭道︰「就算你的估計完全正確,也不過才三十萬,可是天下各地的軍馬,于少也有一百五十萬,你們以三十萬的人,能與一百五十萬的勤王之師為抗嗎?」
獨孤長明道︰「郡主有所不知,這三十萬是完全可由王爺指揮掌握的,朝廷的百萬雄師,除了京營的的禁軍,勉強湊足十萬人可供一戰外,其余各省所設的都指揮使司所轄的軍卒,各自為政,朝廷未必能調得動。」
朱若蘭冷冷地道︰「你對近來京師的情況恐怕不太明白,以前劉瑾掌權致外藩離心,近來聖上微服巡游江南,聯絡到一批江湖俠士為助,把三廠的勢力消弱,劉瑾即將伏誅而天下歸心,再者你們最笨的就是與胡人合作,使得朝廷可以藉剿胡之名,號召天下勤王之師,如果僅是父親發兵,只能說是內亂,有的人還會觀望一番,但有外族參與者,就成為外患了。在抵御外地,大家的步調是一致的,我想父親不會想出這個餿主意,多半是你自作聰明,而出的混帳主意!」
獨孤長明冷笑道︰「王爺有親筆函件致西域各幫城主,
老朽只是奉命行事!」
「父親的親筆?你掌管王府文案,父親自己從不寫字,所謂親筆,還不是你代寫的!」
「但王爺的金印卻是王爺自己蓋上去的!」
「你別狡辯了,父親的金印早不算回事了,王妃那兒就拿著完全相同的一枚,父親已聲明過,王府的金印是作不得準的!」
「老朽此次文書所用的是王爺自己另刻的私印。」
「那是由你保管,未必見得就是父親的意思!」
「郡主如若不信,可以回向王爺查詢!」
「我沒空,等我問明了,事情就無法補救了,我要你立刻中止這種胡鬧!」
「郡主!對不起,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老朽奉命而來,使命已經將要成功,絕不半途而廢!」
朱若蘭想想道︰「好!這些我暫時不管,但是撒馬兒罕部無意合作,你們擄劫世子為質強制他們加盟,這種手段最要不得了,即使對方在受逼下同意了,但是在戰陣時倒戈起來不是更危險!」
獨孤長明一笑道︰「老朽根本就不要他們,是那些西域的城邦主一定要撒馬兒罕部參加,擄劫世子,是他們的請求,龜茲王還不惜自己的女兒來籠絡那個小伙子呢?」
朱若蘭笑道︰「只是他的女兒反被對方說動,跟著他跑了,現在我要保護他們回撒馬兒罕部,你怎麼說?」
獨孤長明道︰「老朽不敢對郡主無禮,但是也希望郡主能賜予合作,交手一陣,邊戰邊行,退到有馬匹的地方,上了馬急行而去,老朽再假意追趕一陣,追不上,再回去對龜茲王也好交代!」
朱若蘭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大概南昌方面,還沒有把她立場改變的消息傳來,獨孤長明還以為自己是為卸使命而來。
果真如此,倒是省了不少麻煩,于是試探著,戰一陣走一陣,漸漸離開宮廷已遠。看看快到宿營處,楚平吹口作哨,瘦龍與黑天虯帶了另兩項馬飛而至。
劉思漢與彩虹公主在前面不多遠,他們抓起了後面的兩項,把瘦龍與天虯放了過來叫道︰「楚叔叔,快上馬,小佷領路。」
朱若蘭與楚平奮力幾招把獨孤長明等人逼退,飛身上了馬,月兌圍疾行而去。
獨孤長明等人假意追了一陣,看看他們去遠了,也就不再繼續追下來了。
四騎疾馳了很長一段距離,終于在夜色中離開了龜茲國境,看看後面沒有了追兵,劉思漢將馬歇在一個綠州之畔,在一個水草的地方,一面喂也一邊道︰「楚叔叔楚嬸嬸,幸虧您二位來救應,小佷才得月兌身!」
朱若蘭笑笑道︰「那是你們的運氣好,不過也別太大意,目前還沒有月兌離險境呢!」
劉思漢一笑道︰「沒關系,過了沙漠上,小佷就不怕了,什麼地方有水小佷很清楚,即使再有追兵來,也落後一步了,沙漠上最重要的就是水,像這處水源,就是他找不到的地方。」
朱若蘭道︰「他們找不到,你怎麼找到的呢?」
劉思漢笑道︰「因為小佷最近五六年來,跟隨著商隊走遍天山南北路,以熟悉各處的環境,這是牧民領袖必須要具備的知識,而對沙漠熟悉的莫過于商隊了,牧人各有各的牧區,只有商人不受限制,通行于整個大戈壁,所以家母要我跟著他們一起旅行!」
朱若蘭道︰「天峰王妃倒是個有心人!」
劉思漢道︰「是的,撒馬兒罕本是個小族,到了家母手中才茁壯起來,使得許多各部族都為之側目,一則是家父在二十年前所遺下的教導,再則就是家母辛苦經營所致!」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在地上收集了許多枯枝和干草,用身邊的火石打著了火,燒起了一堆營火。
然後又在馬包上取下水壺,灌了一壺水,放在火上煮著,楚平道︰「思漢,在這兒生火不會引人注意嗎?」
劉思漢笑道︰「會的,可是龜茲國的追兵卻不會被引來,他們以為我們一定在急急地往前奔,再也不會想到我們停生火燒茶的。」
平笑了一笑,直到朱若蘭身邊低聲道︰「這孩子很不錯,頗有點心計。」
朱若蘭在地上坐了下來笑道︰「你比他大了多少,口口聲聲說人家孩子。」
楚平道︰「我今年二十六了,比他大七歲,他是劉五哥的兒子;比我小一輩,當然可以你他為孩子。」
兩人又談了一陣話,彩虹公主卻一直在劉思漢的身邊坐著,沒多久,水沸了,劉思漢取了兩個木雕的杯子,在茶磚上扳了點茶塊下來,沖了兩杯茶,遞給彩虹公主一杯,她拿了正要喝。
劉思漢忽然道︰「先遞給叔叔嬸嬸,彩虹,既然你離開了龜茲,就不是公主了,應該尊重長輩!」
彩虹公主的臉紅了,跟劉思漢各棒了一杯茶,過來遞給楚平與朱若蘭,而且低聲道︰「叔叔嬸嬸請用茶!」
楚平與朱若蘭稱謝接了過來,誰知那兩個人竟然突地出手,一下子就制住了他們的穴道。
這兩個人不但認穴準確,而且出手極快,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下,楚平與朱若蘭眼睜睜地制住了。
他們所用的制穴手法也很怪,制住了穴道後,四肢都被封住脈道,不能行動了,但仍然可以說話。
因此朱若蘭忙問道︰「思漢,你這是做什麼?」
劉思漢微微一笑道︰「見了獨孤長明自會明白的!」
朱若蘭怔了一怔,隨即憤怒地叫道︰「劉思漢,原來你是跟獨孤長明串通好了的!」
劉思漢笑道︰「不錯,白天你們在宮外瞭望時,我們就看見了,當時大家就要出來圍攻,但是獨孤長明說不必,他說你們一定會來的,于是就安排下這個計策來。」
朱若蘭怒道︰「妙計,果然是妙計,劉思漢,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來,我們就是為了救你這個混帳東西。」
劉思漢道︰「我活得好好的,並不要人來救呀!」
朱若蘭氣得幾乎咬碎了自己的牙齒,楚平才輕輕一嘆道︰「若蘭,這家伙根本不是劉思漢,你氣個什麼勁兒?」
「什麼!他不是劉思漢?」
彩虹公主笑了起來道︰「八駿雄飛,其幼為最,這句話果然不錯,楚大俠的確高明,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楚平笑笑道︰「破綻大多,從你把他帶到寢室之後,問題就出來了,你說門口的衛術不懂漢語;可以放心談論,可是到最後你喚進衛兵時,用的就是漢語,還有你們離開皇官,實在大方便了,那兩個隨行監視的漢人簡直就是死人放著你們走的一樣。」
彩虹公主道︰「這些都是破綻,但是並不能解釋他不是劉思漢!」
楚平道︰「真正的劉思漢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劉五哥在這邊用的是假名,那小伙子居然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八駿俠中劉笑亭,分明就是假的了。」
彩虹公主道︰「我還有個問題!」
楚平道︰「我已經答復過兩個問題了,該我來問你兩個問題了,這小伙子是誰?」
彩虹公主笑道︰「他叫天龍生,是我的師弟,我們都是天山九龍老人的弟子,將來也可能是龜茲國王,我父王生了三個女兒,沒有兒子,但我的兩個姐夫都是平平庸庸之輩,我父王禪位的時候,一定會禪給他的!」
楚平一怔︰「九龍老人,這倒沒听說過!」
彩虹公主道︰「他老人家是個隱士,隱居天山,我父王很尊敬他,稱他為國師,文武雙絕,一代奇才!」
楚平一笑道︰「難怪你們的點穴手法這麼高明,我還有第二個問題,劉思漢呢?」
「在地牢里鎖著,說來你們也許不信,他跟龍生的形貌長得十分相像,只是矮了一點,也白了一點,因此獨孤先生才想出這個計策來生擒你們兩個人!」
天龍生道︰「彩虹,別在說閑話吧,把他們捆送回去,讓那些漢人們也瞧瞧,獨孤長明把他們兩個說得天下無雙,雖然計是他出的,但我們出手時沒費一點力。」
說著從馬鞍中取出兩根絲索,把楚平和朱若蘭牢牢地綁了起來,再把他們兩個抱上馬上,拍活了腿上了穴道,押著向皇宮那邊走去。
馬一面走,彩虹公主問道︰「楚大俠,現在該我問了,你既然知道龍生不是劉思漢,為什麼還要幫我們呢?」
楚平一笑道︰「劉思漢是假的,你這公主可是真的,既然你們一唱一和在扮那出假戲要引我們上鉤,我也想看看你們究竟在搗什麼鬼,而且我的打算是離遠一點後,就把你們拆穿了,反過來去交換劉思漢的。」
彩虹公主得意地笑道︰「沒想到我們會武吧!」
朱若蘭冷笑一聲道︰「公主,如果你的武功再高一點,就不會制住我了,正因為你這一手本事太差,才使我對你完全沒有戒心。」
彩虹公主格格地一聲嬌笑道︰「蘭郡主、獨孤長明說你是中原第一才女,令尊寧王爺對你的叛變感到非常遺憾,所以下了一道命令,要所有的人見到你就把你生擒回去,給予千金的重賞,所以你不必再心思激怒我而把你放開的,雖然現在我單打獨斗也能勝過你,但我也不會冒這個險的,我師父告訴我一個秘訣,有十成武功,最好是只表現一成,其余的九成以智慧去代替,這樣假如能夠對付一個高手時,就必要勝過他了,因他始終不知道你還有九成的功還沒施展,就會在你面前暴露更多的缺點。」
朱若蘭氣得不說話了,彩虹公主又笑道︰「你也不服氣,但你們不能不承認我師父的話有道理,能夠用智慧去克服敵人時,盡量不要用武功,而所謂武功,本沒有高低之分,只有克敵之用,我能制住你,就是比你強,別說我只用了一成功力,就是我吹口氣把你吹倒了,你也得承認比我差勁!」天龍生道︰「彩虹,別說得大多了!」
彩虹道︰「我知道,你是怕她會去告訴獨孤長明。」
天龍生道︰「是的,別忘了她畢竟是寧王的女兒,如果他改變了心意,又去幫她父親了,你就讓她知道太多了。」
彩虹道︰「我想到會有這個可能,她如果跟獨孤長明多透露一點,那個家伙就會對我們提高警覺了!」
天龍生道︰「是的,獨孤長明現在對我們毫無戒心,是因為他認為已經吃定了我們的緣故,如果他……」
彩虹道︰「他不會知道的,我根本不讓他們知道我已經擒往了這兩個人。」
「為什麼?」
「讓他去擔心,否則他就會壓迫我們立刻出兵了。」
天龍生想了一下笑道︰「也有道理,只要他想到在大漠人有人在搗他的蛋,他就不敢太過于跋扈專橫,處處還要把我們抬在前面,否則他們就休想接管我們的領導權了。」
彩虹公主笑道︰「龍生,你要是一直肯這樣動腦筋,我們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成就一世的霸業了。」
朱若蘭忍不住道︰「原來你們也在利用我父親。」
彩虹公主道︰「不錯!我跟龍生在寢宮里說的話你們都听見了,幫助寧王出兵伐中原,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如果只是拿河西之地為酬勞,我們是不是太傻了?何況你父親也不是個守信用的人。」
朱若蘭道︰「你們如何打算呢?」
彩虹公主道︰「當然是進兵中原了,可是我們依靠龜茲這點能力是不夠的;我們雖是最強最大的一國,也不過才**萬戰士,佔一個城都不夠,我們必須先成為大漠的霸主,集合大漠上數十部族置于麾下,然後再靠你父親的幫助,絲毫無損地進了玉門關,陳兵中原後,天下在握,我們為什麼要讓你父親主鼎中原呢,元朝能夠把中原統治百年之久,我們為什麼不能呢?」
朱若蘭嘆道︰「看來我父親這次是引狼入室了!」
彩虹公主道︰「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我師父原為大漢主陳友諒的子孫,他的先祖死于朱元璋之手,因此對他們姓朱的一直沒有好感,拋名隱姓,進入邊地,易名九龍老人,就是要設法重霸中原,龍是帝王的像徵,他一共在九個地方從事反明的工作,我們是他九龍計劃之一,很可能就在我們身上他會實現他的理想了!」
朱若蘭道︰「他既是陳友諒的後人,會讓你們得逞嗎?」
「我師父著重的是家仇,卻沒有野心,他收我為徒時,就跟父王把話說明白了,他的目的只是把朱家的江山推翻,並不在乎誰做皇帝,他的要求就是把他的祖先大漢王陳友諒的墓重修,尊為歷代帝陵之一,春秋永享配祀,這個要求並不過份,我們自然同意的!」
朱若蘭閉口不說話了,臉色很沉重。
天龍生走的路很曲折;沿著一條河流,一直來到個河谷的地方,才下來開了一道石門,連馬匹都牽進了石門,竟是一條通道,彩虹公主又笑道︰「這是一條地道,直通向皇宮,原是準備有難時逃生之用的,因此十分秘密,今天讓你們開開眼界吧!」
馬行里許,到了一個較為空曠的地方,彩虹公主才道︰「龍生,你把人押地下去,我去安頓馬匹,這兩匹馬都是有記號的,可不能讓獨孤長他們發現了!」
天龍生道︰「彩虹,這是兩匹神駒!」
彩虹笑道︰「我曉得,我不會傷害它們的,正因為他們的品種大好,我才要去安頓它們,否則撥劍砍了更省事!」
天龍生這才把兩個人拉下馬來,用長劍逼住了兩人道︰「好好地走,如果你們想一下歪腦筋,我的劍很快的!」
他舉劍輕輕一揮,已經把一支粗加入臂的巨燭劃成了九截,每截長有兩寸,都停在他的劍身上,輕輕一斜劍身另外八截落了下去,只有燃著的那一截在劍尖上。
這一手證明了他的劍的確很快,楚平看看朱若蘭,兩個人無言地向前走去,地道較為窄了一點,但還是很寬敞,想是從皇室的大批人員臨時逃生之用,也不知走了有多遠,終于來到一道門戶前,天龍生一拉牆上的銅環,門打開了,卻是一所地牢。
有兩個執戈的衛士在那里,天龍生用回語說了一陣,那兩個衛士各執了一付手銬來,把他們的繩子解了,為他們帶上手銬,天龍生才笑道︰「你們要來救劉思漢,我給你們一個機會,看你們如何救他吧!」
說完他走了,兩個衛士把他們推進了一道鐵門里,那兒有著一個年輕人,蜷伏在牆角上。
鐵門又關上了,而且加了把重鎖。
楚平這才看見那個年輕人,形貌果然是與天龍生十分相似,于是試探著叫了一聲道︰「劉思漢!」
青年人困難地站了起來,他的手腳都帶了沉重的手鐐,操著生硬的漢語道︰「二位是在叫我嗎?」
楚平笑道︰「不錯,是我,我們是為你而來的!」
劉思漢神色一凝道︰「是為我來的?是救我還是說服我來的?你們這次別再來騙我了,也不要再動什麼歪主意了,我絕不會听你們那套花言巧語的!」
楚平一怔道︰「他們以前對你說了些什麼?」
劉思漢冷笑道︰「你別裝糊涂,明知故問了!」
楚平莊容道︰「思漢,說老實話,我們是你父親的朋友,特地來救你的,快說,他們是怎麼騙你的!」
劉思漢嚇然一聲冷笑︰「我父親的朋友,連我都不知道我父親是誰,我父親也不知道有我這個兒子,他的朋友居然會來救我!你們想的花樣越來不聰明了!」
楚閏神色一怔道︰「思漢我告訴你是正經話,父親是我拜兄,他的確不知道自己有了兒子,還是瑪爾莎到中原去找到我們後才知道的!」
「瑪爾莎,我表姨她怎麼會到中原去的?」「你被擄之後,你母親急得沒辦法,利用朝貢之便,叫瑪爾莎到中原去地找令尊求救!」
「她根本不知道我父親是誰!」
「不錯!可是你父親有個姓秦的兄弟,是跟他一來的,他跟瑪爾莎很好,把中原的地址留了下來,瑪爾莎是找到秦漢,再見到你父親。」
「我父親究竟是誰?」
「你一點都不知道?」
「我父親在這兒用的是假名,不過他的武功很好!」
劉思漢終于相信,點點頭道︰「瑪爾莎表姨跟那位秦叔要好的事很少有人知道。她為了秦叔叔一直沒嫁人、現在我相信你們是來救我的了!」
楚平道︰「我姓楚,叫楚平,跟你父親結義兄弟,你叫我八叔,這是你八嬸!」
劉思漢苦笑道︰「八叔!八嬸!小佷應該跪下來拜見的可是有了這個不大方便。」
劉思漢苦笑道︰「有一叫天龍生的家伙,說是我的孿生弟兄。」
朱若蘭忙道︰「我們見過他了。那家伙的確跟你長得很像,是比你稍徽高一點,也黑了一點……
劉思漢道︰「他的確是我的孿生兄弟!」
楚平不禁一怔,劉思漢道︰「我母後生了兩個男孩子,我只比他早了半個時辰,因為我們族長的繼承人,按照規定,長子如果有孿生兄弟,必須要殺死一個以免引起爭位的糾紛,所以他在出生的時就秘密抱到河里丟了下去!」
「怎麼瑪爾莎不知道呢?」
她根本沒想到那個小孩子還活著,丟孩子的人就是她,連我母後都瞞住了,不過她告訴了我……
「天龍生知不知道呢?」
「他好像知道的,所以獨孤長明把我擄到此地後,他就偷偷來找我,認了兄弟,把族里的事情問了很多,然後他就說了,他要跟這兒龜茲王的女兒彩虹公主結親,然後就可以兼兩個部族了,他要取代我的地位,因為按照龜茲的國律,皇族必須嫁王族的……他必須要得撒馬兒罕的王位……
楚平道︰「你父親也沒有兒子,卻有一大筆的財富,你就讓給他好了!」
「我是有這個打算,可是撒馬兒罕族的長老不會承認他的地位的,他們並不知道有兩個出了世,所以他必須要取代我……」
「怎麼個取代法呢?」
「他長得跟我很像,唯一能認出我們的只有我的母後,他雖然沒說,可是我知道他一定是要設法除去母後,然後再以我的身份繼承王位。」
朱若蘭道︰「這家伙怎麼如此險毒呢?」
劉思漢苦笑道︰「他根本不相信母後不知道,以為是母後狠心要把他拋下的,最後一次見我時他說母後對他既無母子之情,他也不承認有這個母親!」
楚平道︰「這個問題很嚴重,我們必須要趕快他阻止這麼做!」
朱若蘭苦笑道︰「現在說這個太遲了,平哥!這都怪你,你既然看出他是冒充的,為什麼不當時折穿他呢?」
劉思漢道︰「原來你們已受制了!」
「要不受制,我們怎能見到真正的劉思漢呢」
朱若蘭一怔道︰「這麼說你是故意受制的!可是現在找到了人,你又有什麼辦法呢?」
楚平輕輕一笑,暗示真力;錚的一聲輕呼,手上的手銬已經斷了,朱若蘭輕呼道︰「你……沒有受制……
楚平道︰「楚家的人武功很高,最重要的一種就是運氣人穴,假如我沒有這個把握,又怎麼肯受制呢!」
朱若蘭笑了起來,你真鬼,快想法子把我們放開!
楚平道︰「慚愧一點,我要先把那兩個衙士解決了才行,否則他們驚吵起來就走不掉了!」
說著從手銬的鐵絲上取下兩個環結問道︰「這兒就是兩個家伙在守衛。」
「是的,這個地方很秘密,好象沒幾個人進來過,一直都是這兩個家伙在守衛。」
楚平一笑道︰「那就好辦,看樣子他們听不懂漢語,思漢,你想法子把他們兩個人都哄向這邊來。」
劉思漢就用回語叫了起來,那兩個衛士也跟他說了兩句,劉思漢再又叫了兩聲,那兩人才走了過來,而且用手中的長矛把他們趕向後邊,楚平突地一揚手,兩枚鐵環射出去,恰恰射中了他們的咽喉,兩人都倒了下去。
楚平這才把其中一個人拖了過來,模出身上的鑰匙,把他們的鐵鐐都打開了,而且還替朱若蘭推活了穴道,最後才把中門打開,笑道︰「你怎麼把人們引來的」
劉思漢紅著臉道︰「我說要方便!原來那里有個桶,他們叫我到桶那兒去,我說有了婦女在旁邊不方便!……」
朱若蘭也紅著臉道︰「平哥,你也是的,你的穴道並沒有受制,就在里面,也一樣可以把他們制服的……」
楚平笑道︰「姑女乃女乃,這鐵鏈才比燈蕊粗一點點,我可以掙得斷,那鋼柵卻有手臂那麼粗,我又不是撥山力士,不把他們哄過來,怎麼取到鑰匙呢!」
劉思漢欽羨地道︰「八叔!你的武功真高,我如果有這
麼好的功夫,就不會被擄了!」
楚平微笑道︰听瑪爾莎說,劉五哥在族里也留上一些練好武功的秘笈,你們的族人學得很不錯!」
劉思漢一嘆道︰是的,不過那只是粗淺的功夫,使我們在族人之間很強而已,我是練得最好的,但是到了獨孤長明的手里、只交手到七八招就被他擒下了!」
朱若蘭道︰「能在獨孤長明手下走七八招,已經算是高手了!」
「我父親的武功很高嗎?」
「是的他是中原有名的高手,跟秦漢都是八駿俠中人,你八叔是八駿俠中的老八。」
「雙獨孤長明呢?」
朱若蘭知道劉笑亭的武功不會超過孤獨長明的,但是不忍心使劉思漢失望,只能說︰「他們還沒有踫過,分不出高低,但不會相差到那里!」
「我父親的武功那麼高,為什麼不多教我們的族人一些呢,假如他把武功都留下來……」
楚平笑道︰「那你們撒馬兒罕族沒有一個戰士了,劉五哥就是因為有一身武功,才不願困居一地,離開你母親到中原行狹,假如他把你們近千族人都教成了高手,每個人都想出去求發展的話……」
劉思漢這才點點頭,出去到那兩個衛士身邊,取下他們身上的彎刀,交給了朱若蘭與楚平。
楚平道︰「我是用劍的,你八嬸使刀,你們一個人拿一柄」
劉思漢道︰「八叔你不用武器,萬一遇上了敵人……
楚平笑道︰「我這一雙空手不會比用武器差到那里,兵器不對,反而會礙手礙礙現在你能嗎?」
「劉思漢舉刀揮了兩下道︰「佷兒很好,在這里並沒有受虐待,我那個兄弟倒還有點良心,他還特別吩咐兩個衛士對我要客氣,除了不讓我自由之外,什麼都不缺……」
楚平想了一下道︰「這個人本質還不太壞,否則他就會殺掉你了,他既然在代替你,應該把你消除了才是!」
劉思漢道︰「是的!他說他要成為回疆的霸主,將來會封我一個更大的王,把一個比撒馬兒罕更大的部族給我統治,不過他要是傷了母後,我絕不原諒他!」
楚平道︰「我想不至于吧,他既然對自己的身世很清楚,而且對你還有手足之情,也就不會對你母親怎麼樣的,不過這個小伙子是野心很大,我們得好好勸他一下。思漢,你是打算繼承撒馬兒罕的王位呢,還是要到中原去承繼你父親的衣缽?」
劉思漢道︰「母後一直希望我能到中原去,撒馬兒罕的王公還是我父親,母後只是以王妃攝政,她相信父親不是負心的人,一定會回來看我們的,到時候她讓父親來決定,如果父親要我們,她會把王位另外選托給一個可靠的人,而後我們一起到中原去……」
楚平道︰「這就好辦了,我們趕快去找天龍生,跟他把話說明,他要跟彩虹公主成婚,撒馬兒罕的王位可以讓他來繼承,等他再兼龜茲國的王位後,合此二旅之力,他不難成為回疆的霸主,不過他要把野心收一收,這小子太糊涂,不知道中原有多大,更不知道中原的人有多少,給他一點教訓後,讓他安安份份地耽在回疆,倒不失為一件好事!」
朱若蘭道︰「主要的是他的師父,部個大漢王陳友諒的後人九龍老人……」
楚平道︰「有辦法的,那個老家伙恐怕是禍亂之首,天龍生說他在九個地方都設下了禍亂之由,我懷疑諸王之亂,都跟他有點關系,因為我看天龍生的武功跟有些人相似,似出一脈!」
他們為了要迅速月兌身,還是由進來的秘道出去,來到他們下馬步行的空室,發現瘦龍與黑天虯拴在那兒「
朱若蘭笑道︰「我們的馬還在呢!」
楚平道︰「當然會在,他還不願意讓獨孤長明知道我們已經落在他們手里了,馬匹也不能露相……」
不但馬在,朱若蘭的彎刀,楚平的長劍也都在,馬包里的東西也很齊全,他們牽了馬,向前行走,好不容易走出了秘道,來到河谷旁邊,但見一個回裝漢子倒在地下,神情極端痛苦,雖然死了,但可以知道是受了極刑。
在他笑邊,還散著許多飼料,楚平評細地看了一下尸體道︰「不好,這是受了分筋錯骨手法而死的,多半是獨孤長明下的手,他跟蹤這個喂馬的人前來,一定是追問口供熬刑而死的……」
話才說完,後面有人接口道︰「不錯,我說那兩個人怎麼會從二位手中溜了出來,原來是把你們藏在這兒……」
楚平回頭一看,獨孤長明正從一塊石後轉了出來,楚平不說話,飛身挺劍進擊,獨孤長明也擊劍相迫,兩人立刻殺成一團。
楚平急于月兌身,劍發如遇,一心要把獨孤長明傷于劍下,但是這老兒的武功別成一格,居然把楚平的輪急攻都化解開來了。
朱若蘭正待上前相助,獨孤長明道︰「郡主,王爺對你的背叛雖然震怒,卻還顧**著父女之情,只要你肯回心轉意,就既往不究……」
朱若蘭道︰「我現在已經到楚家了,既不是郡主,也不會回到南昌去了!」
獨孤長明道︰「可是郡主不該壞王爺的事!」
朱若蘭冷笑道︰「獨孤長明,這一定是你的主意,我父親不會這麼笨的,假如這些回軍真有可用之處,則引狼入室,後患無窮,假如他們不堪一擊,則徒自招致禍端,構成了勾結外夷寇邊的賣國之罪,不智之極!」
獨孤長明道︰「郡主錯了。此舉的確是出于王爺授意,而且王爺另有深意,不是你所能了解的!」
楚平冷笑道︰「我們怎麼不了解?你們故意運用權謀,阻撓邊關守卒,幫助夷軍東進,然後寧王才可名正言順,齊集七省駐軍,驅夷北進,隨後追著以追軍為機,等佔有了京師之後,再讓這些番軍向寧王講和,于是寧王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取有天下了。」
獨孤長明先是一怔,繼而笑道︰「高明,高明!如意坊東家果然名不虛傳。」
楚平淡然一笑道︰「珠寶這一行業騙術多,就象兩個騙子故意上門兜售古董一般。先是有人抱著具青花瓷瓶求售,說是漢窯,索價千金,那根本是個不值一錢的用品。可是不久又有人衣著華貴地來了,說是跟先前那個人有世仇,這個花瓶原是他祖傳之物,被對方強行佔去,現在對方已經敗落,他想買回來,但對方知道他要買,一定不肯,故而委托我們代為買下,而且還留下黃金一千二百兩為據。第二次那人又抱瓶求售,自動減價為八百兩黃金,一出一入,坐賺四百兩黃金,這種生意自然做得,可是那人要求折金為銀本號也答應了!」
獨孤長明听的有趣,忍不住道︰「結果呢?」
那人前腳出門,後腳另一個人也來把瓶子拿走了。
結果我們打開黃金一看,卻是外面包金的錫塊,只得一百兩而已,坐損七百兩!」
獨孤長明道︰「這與老夫所說的事有何相干?」
楚平道︰「這是如意坊吃虧的一個例子,說明一件明知有偽的便宜是佔不得的,你的算盤雖好,但要想想這些回民為什麼肯為你們利用呢?」
「王爺許以河西之地,要他們發兵十萬!」
「王爺準備履行嗎?」
獨孤長明笑道︰「自然不會,長城天塹以拒夷,把他們放進長城來,豈不是引狼入室……」
「那是存心賴帳了,他們肯答應嗎?」
「不答應也不行,原則上是決定讓天龍生掛帥,統卸九回,他是龜茲國未來的駙馬,到時候我們留幾個人在這里,也留兩個人在他身邊,以他及龜茲王女的性命為協,他只有乖乖地撒兵退至塞外!」
楚平一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上當的,你們都以為那小伙子跟彩虹公主好說話,卻沒有想到他們倆身手之高,絕不在你們自認的一流高手之下!」
獨孤長明笑道︰「那兩個是高手?楚平,你別讓人笑掉大牙了。假如這種身手就算高手的,高手也太不值錢了,老夫帶來的一個二等武師也比他們高出百倍!」
朱若蘭道︰「獨孤長明,本來我可以不管,由得你胡鬧,但是這次我必須要阻止你,一則是你擄來了劉五哥的孩子……」「劉五哥的孩子!是誰?」
「就是他,是我五哥劉笑亭的兒子!」
獨孤長明訝然道︰「什麼,敢情天峰公主所贅的漢人王夫是八駿俠中的劉笑亭!」
「難道你還不知道?」
「老夫事先的確不知道?」
「奇怪了,連天龍生都知道了,你會不知道,那你對天龍生的身份也不知道了!」
「是的!老夫知道他是龜茲國的統領,跟彩虹公主很要好,因為他跟撒馬兒罕的世子很相似,所以老夫才設謀要他假扮世子,讓你們把他救出去,引到我們所安排的陷阱中,可是那兩個家伙自己跑了回來,說已經被你們揭穿了,老夫覺得有鬼,就悄悄地追蹤他們,七轉八轉,居然轉丟了,老夫知道這兒一定有機關,就看見這個漢子,帶了馬料前來老夫制住了他,逼問半天他都不肯說,卻看見你們從密道中走了出來!」
朱若蘭道︰「你實在糊涂得可以!」
獨孤長明道︰「不管怎麼說,老夫一定要把你們擒住帶回南昌去發落!」
朱若蘭見他又要動手,忙喝道︰「等一下,你說天龍生與彩虹是在附近失蹤了?」
「不錯,他們兩人鬼鬼崇崇,晃到這兒就不見了」
朱若蘭急了道︰「平哥,不好,這兒一定另有秘道,那兩個家伙一定是乘我們給他們準備的兩馬走了,我們必須趕快回到撒馬兒罕部去,免得王妃受到他們的傷害,這兩個人實在太可怕了!」
楚平道︰「若蘭!你帶著思漢騎馬先突圍,我來抵擋他們一陣!」
說完他仗劍直取獨孤長明,幾招急砍,把獨孤長明殺得退了幾步,朱若蘭雙刀如風,砍倒了幾個攔路而來的回兵,而楚平也飛快地縱身突過去,跳上了瘦龍的後股,跟劉思漢共乘一騎,驅馬急奔……
後面的追兵來得很快,劉思漢道︰「八叔!在沙漠上馬匹載重是跑不快的,我們必須再搶一匹馬。」
楚平道︰「我們的馬很好,不必怕,快點走。」
剛好前面有兩騎揮刀攔截過來,劉思漢忽而彎去,貼在馬月復上,那家伙揮刀來砍楚平,被劉思漢架開了,忽而刀從橫里揮出,砍在那家伙的腳上,那兵痛叫著跌下馬去,劉思漢已搶到了他的馬,緊緊地追上了楚平與朱若蘭,後面的人仍毫不放松,就在大漠上飛馳追逐起來。
跑得急,追得快,眨眼間已經跑下了二十多里,後面的追騎卻沒有放松,依然緊追不舍。就在這時候,前面揚起了蹄塵,約莫有十來騎,在前面遙遙出現,而且面向著這邊而來。
楚平道︰「我們的援兵來了。」
朱若蘭道︰「我們那來的援兵,劉五哥他們不會到得這麼快,天峰王妃那兒也不會有人來接應!」
楚平道︰「總不會是龜茲國的人吧,他們都是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