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卷]
第107節第一百零三章前路不平
伸手輕輕地捏了捏床上的兩個小女圭女圭那熱乎乎、軟綿綿的包子臉，杜藍輕輕地道︰「我現在自顧不暇，那個老家伙也上你們這兒來了，天青峰我暫時不回了，你們還是好好地做你們的少爺小姐吧。」說完，如同來時一樣，一陣淡淡的輕風拂過，杜藍已經躍出窗外，去得遠了。
子夜時分，葉嘯樓的馬車回到葉府，葉嘯樓和花陀從馬車上下來後，花陀嘆氣道︰「雖然有錢能使鬼推磨，但此次葉兄卻平白地損失了數家店鋪，那王尚書還真是獅子大開口。」
葉嘯樓淡淡地道︰「王姑娘是從葉府離開後出的事，王尚書如此作為也是人之常情。我但求息事寧人，損失幾家店鋪又算得了什麼？反正在北地開商行分號的事傅先生已經著手在辦了。」
花陀搖頭晃腦地道︰「唉，看來還是經商妥貼，輕輕松松日進斗金，哪像我這麼苦命，整日奔波給人瞧病煎藥，一次收個萬把兩銀子人家還總嫌貴！」
「如果花兄有意經商，我倒是可以幫你參考參考。」葉嘯樓摟著花陀的肩膀不懷好意地笑道︰「以花兄的性情和才干，在金陵城開家青樓，定能搶過春花樓的風頭。」
「……」花陀黑著臉推開葉嘯樓道︰「算了，似我這等菩薩心腸的人，還是只適合行那懸壺濟世之舉。」說到這里，花陀像是突然又來了興致，拉著葉嘯樓道︰「走，葉兄，咱們上你屋里再喝兩杯去。」
葉嘯樓略作遲疑，便搖頭笑道︰「算了，花兄，我今日實在是沒有喝酒的心情，改日再行奉陪。葉慶，葉喜，你們倆送花兄回屋去。」
葉喜和葉慶一听，立刻上前圍著花陀，一個問︰「花大哥，我最近兩天總是腰酸背痛腿抽筋，你再給我兩瓶藥吧？」那個說︰「花大哥，你若真想開青樓，我倒知道一個地兒剛好有空房子出租。」
趁著花陀被葉喜和葉慶纏得不可開交的空檔，葉嘯樓得意洋洋地走回戲月樓。一看見戲月樓里明晃晃的燈光，葉嘯樓的腳步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臉上的疲憊和陰霾都一掃而空，嘴角微微地勾了起來。
「少爺，您可回來了，今兒個是老太爺過大壽，卻一天沒見您，可把凝兒給急死了。」凝香撲進葉嘯樓懷里，嘟著嘴大發嬌嗔。
葉嘯樓擰了擰凝香的臉，淡笑道︰「藍兒呢？」
凝香抬眼看著葉嘯樓，無辜地眨著眼道︰「咦，少爺您也不知道？凝兒今天下午一直不見她，還以為是少爺又把她帶出去了。」
「什麼？」葉嘯樓猛地推開凝香，身形一展撲上樓去。不過片刻之後，他又重新出現在一樓的大廳里，陰沉著臉問凝香︰「她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凝香垂著眼，小心翼翼地回答︰「回少爺的話，自您走後，凝兒便按少爺的吩咐，沒去叫醒藍兒，只是叫孫大娘按例把藥送來，等藍兒醒了後便送上去給她服下。孫大娘走後，藍兒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出門，凝兒只當她還要再睡，就去吩咐廚房把飯菜給她留著。不想等凝兒從廚房回來後，就不見了藍兒。凝兒還只道她是被夫人叫到前院幫忙去了，後來听說少爺您回來過，就以為是少爺您把她帶出去了。」
葉嘯樓皺眉听完，突然挑眉問︰「你叫孫大娘送什麼藥？藍兒的病不是好了嗎？」
凝香睜大眼楮詫異地道︰「少爺，您忘了，侍寢的丫頭第二天早晨不都是要喝藥的嗎？」
「呃？」葉嘯樓微微錯愕，然後恍然︰「哦，你說的是那個……」一句話沒說完，他的眉毛陡然一豎，怒道︰「什麼？誰讓你們給她喝那種藥的？」
凝香被葉嘯樓這麼一吼，條件反射地跪到地上，聲音略帶顫抖地問︰「少爺，這不是您臨走時吩咐凝兒的嗎？」
葉嘯樓眯著眼問︰「我什麼時候叫你給她送藥來著？」
凝香怯生生地低著頭道︰「今天早上，少爺您臨走時不是說，讓別吵了藍兒，等她睡醒了讓孫大娘熬點湯送來……」
葉嘯樓怒氣沖沖地打斷凝香道︰「我是讓你熬點雞湯給她喝，誰讓你們煎藥？」
凝香的臉色「唰」地變得雪白，驚慌失措地叩頭道︰「少爺，對不起，凝兒該死，凝兒只以為是……」
葉嘯樓臉色陰沉地看著凝香一邊叩了七八個頭，這才無奈地道︰「罷了，你起來，去把孫大娘叫來。」
「是，少爺。」凝香抖抖索索地爬起身，慌慌張張地往外跑去。
葉嘯樓重重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憤憤地在屋里轉了兩圈後，又上樓再檢視了一遍，發現杜藍的衣櫥里，新做的衣服都還好好地掛著，她進戲月樓時帶過來的青衣素裙卻不見了，同時不見的，當然還有他親手交給杜藍的那塊極品血玉佩。站在杜藍的房間里，葉嘯樓咬牙低吼︰「該死，這丫頭竟然真的跑了。」
「少爺。」孫大娘來得倒是很快，她站在門口，輕輕地叫了一聲，卻不進屋。
葉嘯樓揮退凝香，把孫大娘叫進來後道︰「你把今天早上的事情說一說。」
孫大娘詫異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屋子，驚道︰「藍兒姑娘呢？」
「她走了，」葉嘯樓嘆了一口氣。
孫大娘臉上神色不變，鼻尖上的黑痣卻不經意地抖了抖，淡淡地道︰「這也難怪，藍兒姑娘並非尋常女子，少爺那樣對她，她豈有不走的道理。」
葉嘯樓苦笑道︰「孫大娘，你就別再做場面功夫了。你一向是爺爺的心月復，別以為我不知道。」
孫大娘也不驚慌，微微一笑道︰「不錯，可是奴婢也真心把少爺當成主子的。」
葉嘯樓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緩緩地問︰「爺爺他一直知道藍兒的來歷吧？」
孫大娘微笑道︰「少爺果然聰明。」
葉嘯樓嘆氣道︰「再聰明不也被爺爺他耍得團團轉？」
孫大娘淡淡地道︰「其實這都是少爺您的一片孝心，老爺子經常都和阿榮說起少爺的好。」
葉嘯樓沉默片刻，淡淡地問︰「藍兒進葉府，都是老爺子一手安排的，對不？」
孫大娘遲疑片刻道︰「不全是。不過，我曾听傅先生說，老爺子曾于二月前對他授意，說如果有陌生的青年女子來投靠，一定要設法收下來送到內院。」
「然後呢？」葉嘯樓懶洋洋地問。
孫大娘笑道︰「然後，藍兒就到了奴婢的手下。不過，依著奴婢的觀察，藍兒姑娘聰明機敏，倒真是葉家女主人的不二人選。」說到這里，孫大娘又道︰「對了，少爺，您覺得凝香這丫頭怎樣？」
葉嘯樓心不在蔫地道︰「凝兒雖然有點小心眼，但比起琴心和玉箋總算還好。」
孫大娘冷笑道︰「可是，今天早上吩咐奴婢熬藥的，恐怕不是少爺您的意思吧？」
葉嘯樓懊惱地道︰「不錯，是凝兒誤會了本少爺的意思，這才把藍兒給氣跑了。還要麻煩孫大娘去幫我問問老爺子，那藍兒到底是他從哪里找來的。」
孫大娘微笑道︰「少爺不必擔心，其實，奴婢自作主張，今天早上給藍兒姑娘熬的，並不是平常的那種藥。」
葉嘯樓驚訝地問︰「那你今天早上給藍兒吃的是什麼？」
孫大娘笑道︰「那是老身特地用桂花糖熬的補身湯，還特配了蜜棗糕，取的是早生貴子這個吉祥之意。」
「呃……」葉嘯樓愣了半天，這才失笑道︰「那……她知道嗎？」
孫大娘無奈地嘆氣道︰「今天早上喝藥是，我看藍兒姑娘的表情是有些不對，不過當時為了釣魚，奴婢也不好說明，本想等少爺你回來後親自向她解釋，沒想到她性子這麼倔，竟然就走了。」
「她肯定是誤會了……嗯，釣魚？」葉嘯樓終于收回心思，疑惑地重復了一遍，詢問地看向孫大娘。
孫大娘的面色一肅，上前兩步，低聲道︰「少爺，您真是當局者迷，依奴婢看……」孫大娘壓低嗓子說了幾句，葉嘯樓的臉色又陰沉下來，緩緩地問︰「當真？」
孫大娘的神情又恢復了淡然，低低地道︰「只怕是的。」
葉嘯樓頹然道︰「好吧，一切交給你去查辦。但務要查得一清二楚。」
「是，少爺，奴婢辦事，少爺您還不放心麼？」孫大娘躬著身悄悄地退出門來，一直走到樓下，看見凝香正惴惴不安地站在大廳里，便笑道︰「凝香姑娘，藍兒也不知跑到哪兒躲懶去了，這兩天就要辛苦你一人了。」
「侍候少爺，是凝兒的本份。」凝香垂著頭應答，直到孫大娘走出老遠，她才抬起頭來，輕輕地吁出一口氣。
此時，金陵城外，一匹瘦馬在夜色中緩緩地往北走去，杜藍懨懨地騎在馬上，肩膀上一左一右停著兩只鴿子。兩只鴿子將頭藏在翅膀里，偶爾還發出一兩聲低低的「咕咕」聲。杜藍神不守舍地隨意輕揮著馬鞭，正望著天上如鉤的彎月發呆。風中，隱約傳來異樣的輕響，杜藍的背猛地挺直，眼中又發出了淡淡的瑩光——
前方的路中央，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