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卷]
第113節第一百零九章北上追妻
「咳，咳，」葉老太爺咳嗽了兩聲，悠哉游哉地捋著胡子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那丫頭跑哪兒去了……」說到這里，他眯著眼瞅了瞅葉嘯樓黑漆漆的臉色，立刻接上後半句︰「不過，如果一路往北去，離燕京城北二百里的地兒，有一座天青峰，你可以往哪里去找找。」
「天青峰？燕京？」葉嘯樓喃喃地重復了一遍後，躬身一揖道︰「爺爺，我知道了。」說完轉身欲走。
葉老太爺眯縫著眼笑道︰「樓兒，我的話還沒說完呢，如果你在天青峰找不到人，可以再去妙法庵瞧瞧。」
葉嘯樓停住腳步疑惑地問:「爺爺，可否告知，妙法庵在何處？」
葉老太爺搖頭晃腦地噴著滿口的酒氣道︰「妙法庵離天青峰不遠，也就五十里左右，你自己去打听吧。唉，我听說藍兒那丫頭的師父是那庵里的尼姑，樓兒你可要快點去，別讓那丫頭被她的師父給哄得出了家當了小尼姑，那就麻煩了。」
葉嘯樓挑了挑眉，淡淡地道︰「爺爺，您還是少喝點酒，早點休息吧。不然，我真擔心您等不到看到我娶媳婦的那一天。」
「你……你這個臭小子，你敢咒我……」葉老太爺一句話還沒說完，葉嘯樓早跑得沒影兒了。杜齊晃晃悠悠地從里屋飄了出來，手里又多了一個酒瓶，咂巴著嘴道︰「嗯，剛才這臭小子說的話還有點人味兒，孺子可教矣！」
「老杜頭，你又偷我的酒！」葉老太爺怒發沖冠地從搖椅上跳了起來，氣勢洶洶地向杜齊撲了過去……
清晨，清溪縣的街上走來了兩個人。一個是身材高挑的年輕姑娘，雖然身著布衣，皮膚也有點黑，但五官卻很端正。另一個卻是個相對來說身材矮小得多的老太太，滿臉都皺褶，一塊藍花布頭巾包住了頭頸，半佝僂著腰，手里還拄著一根木杖。
兩人投宿進了一家小客棧，要了兩個房間，打發走小二以後，年輕姑娘關上門，笑道︰「藍兒妹妹，你為何堅持要兩個房間？咱們就住一個房間里，彼此間不更好有個照應嗎？」
杜藍把木杖靠牆放好，坐在椅上似笑非笑地道︰「姐姐，你又忘了現在你該叫我什麼了嗎？」銀鈴般清脆悅耳的嗓音，和滿臉的褶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花奴淺淺地笑了笑，雖然已經涂黑了皮膚將五官變得平淡，但這一笑中卻仍然透出一股入骨的嫵媚來︰「藍兒妹妹，依著我說，我們還是扮作姐妹更恰當，就像從前那樣，我是姐姐，你是妹妹，多好？」
杜藍搖頭道︰「不好，哪有姐妹身高相差那麼多的？再說了，要想避過你們的耳目眼線，咱們就得完全改變形象，讓他們認不出咱們來。」
花奴瞅了瞅杜藍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打扮，失笑道︰「就算要扮成這樣，藍兒妹妹你也沒必要把自己裹得這麼嚴實吧？這大熱的天，你只差沒把臉給蒙起來，豈不更引人注意？」
杜藍訕訕地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上了年紀的人都怕冷。」
「可是我看整條街上，也就屬你這個老太太穿得最多，現在可正是大熱天呢。」說到這里，花奴深深地看了杜藍一眼，笑道︰「藍兒妹妹，你該不會是在防著我吧？我這麼喜歡你，又怎麼舍得冒犯你呢？」
「我，我現在裝的是一個體弱多病的老太太，不行嗎？」杜藍顯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捂得這麼嚴實——若不是因為脖子上和手臂上的淤痕還沒散盡，她用得著這樣捂自己一身汗嗎？說來說去，都要怪葉嘯樓那個浪蕩子——想到那一夜的情形，杜藍的臉悄悄地紅了，幸好臉上的易容藥膏涂得夠多，倒是不容易看出來。
花奴淡淡地笑了笑，幽幽地道︰「藍兒妹妹，一夜未睡，你也乏了吧？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房了。」
「姐姐！」杜藍開口叫住花奴，花奴回過頭來燦然笑道︰「莫非妹妹要留我在這里休息？」
「……」杜藍翻了翻眼道︰「不是，我只是想提醒姐姐最好別出門去。雖然你扮成了這樣，但走出去還是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的確，花奴這十年的女人扮得無疑是很成功的。盡管他按照杜藍的意思扮成了一個平凡的農家女子，但舉手投足間，仍然透著一股妖嬈嫵媚的味道。從這一點上來說，他的易容術甚至不如杜藍。至少杜藍扮什麼像什麼，扮成老太太時，說話沙啞而且中氣不足，走路步伐蹣跚，活月兌月兌地就是一個小老太太。
花奴回眸淺笑道︰「我省得的，藍兒妹妹怎麼說我就怎麼做。不過，藍兒妹妹也要千萬注意，在人前別叫我姐姐，不然別人該把我當妖精了。」
杜藍關起門來，扯掉頭巾，拉開衣服的襟口躺到床上，瞪著帳頂喃喃自語︰「那兩個人到底是誰呢？看樣子，花奴在謎城的地位挺高……那麼，那個被他稱為‘主人’的人，豈不是很有可能是謎城的城主？」
側耳听見隔壁的花奴進屋關了門，杜藍輕輕地嘆了口氣︰「我到底能不能相信他呢？」
…………
一大早，葉嘯樓來到客房，花陀卻還在蒙頭大睡。
「花兄，你幾時也變得如此疲懶了？」葉嘯樓將花陀頭上蒙著的枕頭扔開，一**坐在床邊。
花陀卻翻了個身，將頭枕在葉嘯樓的腿上，閉著眼咕噥︰「葉兄，你幾時變得如此勤快了？」
葉嘯樓笑著把花陀推開，懶洋洋地道︰「我向來都起得比你早。」
花陀仍然沒睜眼，喃喃地問︰「葉兄，有話直說吧，無事不登三寶殿，到底是什麼事使得你一大早跑來擾我好夢？」
葉嘯樓笑道︰「我今天就要動身出遠門，花兄可有興趣同去？」
「去哪兒？」花陀終于睜開了一只眼。
葉嘯樓嘆氣︰「去燕京。」
花陀的兩只眼全睜開了，盯著葉嘯樓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緩緩地道︰「葉兄，葉伯父剛回來沒兩天，你就往外跑，你也不怕你們家老爺子又絕食或者自絕經脈？」
葉嘯樓撇了撇嘴，懶洋洋地道︰「我並不是為了躲他，而是為了去找人。這事老爺子知道。」
「呵呵，是不是哪個無良商家欠了你幾萬兩貨款不給，所以葉兄你巴巴地跑燕京去收賬？」花陀的眼楮半眯著，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
葉嘯樓嘆氣道︰「如果是為了銀子，何必我親自去？北城的新商鋪我都是交給傅先生去打理的。」
「咦？」花陀似乎清醒了不少，似笑非笑地看著葉嘯樓問︰「這麼說起來，葉兄是為了女人？昨天為了那個王姑娘才剛剛損失了好幾家大商鋪，葉兄還真是勇氣可嘉。佩服！佩服！不知這次又是哪家姑娘入了葉兄的眼？」
「確實是為了一個女人，」葉嘯樓陰沉著臉道︰「藍兒跑了，我得去找她回來。」
「藍兒？」花陀愣了愣才又問︰「就是你屋里那個怪機靈的丫頭？」
「是的。」葉嘯樓嘆氣。
「哈哈，哈哈哈哈……」花陀突然笑得前仰後合，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葉兄，我沒听錯吧？哈哈哈哈……你屋里的丫鬟……哈哈……竟然跑了？」
葉嘯樓沮喪而又無奈地磨牙︰「笑吧笑吧，我就知道你要笑。」
「哈哈……哈哈哈……竟然有女人會舍得從你身邊跑開？」花陀還在笑。
葉嘯樓苦澀地撇了撇嘴，淡淡地道︰「當年，月兒不是也離開了嗎？」
听到葉嘯樓提起月兒，花陀終于不笑了，正色道︰「葉兄，莫非你對藍兒姑娘……動了真情？」
葉嘯樓默然片刻，突然在花陀的肩膀上捶了一拳，嘆氣道︰「還記得當年我們剛認識沒多久，你就說我是天煞孤星，說凡是我喜歡的女人都不得善果，我一直不信，結果月兒離開，現在藍兒這鬼丫頭也跑得無影無蹤。」
「這麼說，葉兄你是真的喜歡藍兒姑娘？」花陀試探著問。
葉嘯樓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不過，這丫頭是挺特別的。」頓了頓，他又咬牙切齒地道︰「我必須得把她抓回來，這丫頭，收了我給的訂親玉佩，竟然還敢逃走。」
花陀打了個哈欠，這才似笑非笑地道︰「哦，原來葉兄是去追未來的嫂夫人。算了，這種事我跑去湊什麼熱鬧？我在山上風餐露宿了一年，好不容易回到金陵這個溫柔鄉，正要好好地享受享受。」
葉嘯樓嘆氣道︰「花兄，你真不去？我實話告訴你吧，藍兒是盜聖杜家的傳人，她的鬼把戲太多，手里還有不少厲害的毒藥，我以前吃了她幾次苦頭，這次請你同行，就是怕她不肯回來，得讓你幫我克制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毒藥。」
花陀喃喃道︰「我就覺得藍兒姑娘有些特別，沒想到如此深藏不露。」
「所以才要請花兄你助我一臂之力。」葉嘯樓有點無奈。如果不是葉老太爺暗中做了手腳，那天晚上他根本不可能得手。杜藍的怪招層出不窮，他實在是沒把握能夠制住含怒而去的杜藍。
「不去！」沒想到花陀堅決地搖了搖頭，伸手甩給葉嘯樓幾個藥瓶，笑道︰「這些藥丸都是解毒用的，別的事我可以幫你，唯獨這終身大事，葉兄還是親力親為的好，有我這個外人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葉嘯樓將藥瓶收起來，不以為意地笑道︰「好吧，花兄不肯幫忙，我也不勉強。你在金陵多住些日子，等我回來咱們再把酒言歡。」說完便急急忙忙地離開了。看來，他來的目的並不是真的要請花陀同行，此來不過就是想要討些藥丸。
花陀對著葉嘯樓的背影大聲道︰「葉兄，我就在金陵等你的好消息。」及至葉嘯樓走遠了，花陀卻懶洋洋地躺回床上，低低地道︰「小師妹，且看看你到底能跑多快，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