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卷]
第145節第一百四十一章亂點鴛鴦
馬車在道上疾馳，車廂里卻並不怎麼顛簸。葉嘯樓舒適地倚在車廂內的軟榻上，嘴角還噙著一絲笑意。
葉安控制著韁繩，熟練地繞開地面上的坑窪處，讓馬車盡可能地走得既快又平穩。離妙法庵已經很遠了，葉安突然問︰「少爺，真的不見見少夫人再走？」
葉嘯樓懶洋洋地答道︰「只要知道她確實在這里，何愁見不到？明日再來就是。」頓了頓，葉嘯樓又道︰「倒是葉安你，平常一個月也不見說幾句話，今日倒是話多得很。」
「……」葉安遲疑片刻才道︰「少爺，小的跟著少爺這麼久，這還是頭一次遭人暗算。」
「哈哈，原來你是因為在一個小尼姑手里吃了虧所以心里不服氣。」葉嘯樓笑道︰「不過，把人家小尼姑思春的心思給直接點出來，你是想那小尼姑和你拼命麼？」
葉安黝黑的臉上竟然透出一點淡淡的紅色來，結結巴巴地道︰「少，少爺，小的一時……一時失言。」
葉嘯樓哂然一笑道︰「算了，反正那丫頭古古怪怪的，連她的師妹也有趣得緊。我倒是越來越對那位妙玉師太感到好奇了。是什麼樣的師父，教出了這麼一幫子有趣的徒弟？」
「那小尼姑……」葉安說了一半，卻轉換了話題︰「少爺，明日幾時再來？」
「該來的時候自然就來了，現在本少爺肚子餓了，快點回去吧。」葉嘯樓懶洋洋地伸出一只手，從車廂里的小幾上的碟子里拿過一只蜜餞扔進嘴里，閉上眼楮慢慢地咀嚼著，臉上的表情也跟著愉悅起來。
「丫頭，這次你別想再逃走。」輕聲自語著，葉嘯樓的嘴角又浮出了一抹笑容，眼前仿佛出現了那個青衣素裙的古靈精怪的丫頭的身影，書樓里的讀書聲，酒宴上的機智，暗夜里蒙面女賊的狡黠……最後卻又變成了一襲紅裙、臉若桃花的嬌俏模樣。
…………
妙法庵的秘室中，四壁上瓖嵌的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花奴靜靜地躺在一張石床上，赤luo的上身扎著無數銀針，身上還抹著一些粘稠的五顏六色的藥膏。床的一邊坐著手執銀針的圓通，另一邊坐著正在調制藥膏的妙玉。
兩個時辰後，妙玉接過杜藍遞來的手帕擦了擦額際的汗珠，直起身來長長地舒了口氣，笑道︰「這小和尚總算福大命大，有我妙玉親自出手救他，這一身功夫總算找回來了。」
圓通擺擺手拒絕了杜藍遞過的汗巾，抬袖抹了抹汗，也站起來笑道︰「阿彌陀佛，有玉兒和我兩人聯手，哪怕一只腳進了閻門關的，只要另一只腳還在外面，我們就能拖得他回來。」
「啪！」一張手帕帶著勁風迎面而來，正打在圓通的腦門兒上。
「你這死賊禿，就算沒有你，我也照樣能治好他！你以為你扎的那幾針我就不會？」妙玉的柳眉又豎了起來。
圓通伸手抓住腦門兒上落下的手帕，笑嘻嘻地說︰「玉兒，過了幾十年，你終于又肯送我手帕了。當年你送我的那一塊我一直留著，可惜年月久了，都被棉蟲蛀壞了。」
「死賊禿，還敢油嘴滑舌，找打！」妙玉一手抓起旁邊幾案上的拂塵，手腕輕輕一抖，那拂塵上柔軟的長絲便立刻變得如同鋼針一樣，向著圓通刺了過去。
圓通早在看見妙玉瞪眼時便有了防範，飛快地一轉身躲到了杜藍身後，連聲道︰「玉兒，玉兒，有話好好說，我知道錯了。」
「師父，別打了！」杜藍氣憤憤地一手叉腰一手去撥那拂塵。
「乖藍兒，你讓開，讓師父揍他，這賊禿不是什麼好東西。」妙玉收了拂塵，換上了一臉溫柔的笑意，可說出來的話卻一點也不溫柔。
「阿彌陀佛，藍兒師佷，多謝了。」圓通躲在杜藍身後，得意洋洋地看著妙玉，心知妙玉對這個徒弟寵愛之極，只要有杜藍在，妙玉便不好發作。
杜藍撇了撇嘴，哼道︰「要打您們二老到外面去打，別在這里動手，省得誤傷了花大哥！」
圓通訕訕地說不出話來。妙玉卻橫眼看了看仍在暈迷中的花奴，突然「撲哧」笑道︰「藍兒，原來你喜歡這個小和尚呀。」
「師父，您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呀！」杜藍憤憤地跺腳。
妙玉卻又自顧自地道︰「小藍兒，你用不著害羞。也對，你是到了嫁人的年紀了。我就說這次看我的小藍兒怎麼和以前有點不一樣呢，原來是有了心上人了。嘻嘻，既然我的小藍兒喜歡這個小和尚，他怎麼能再當和尚呢？死賊禿，等你這徒兒醒了，馬上叫他還俗，听見沒有！」
「嘿，嘿嘿，阿彌陀佛，玉兒你說怎樣便怎樣。」圓通連忙合什應承。
沒想到妙玉的眼又瞪了起來︰「死賊禿，不說阿彌陀佛你會死麼？你也趕緊給我還俗去。我最討厭看見光頭。」
「阿彌……是，是是。」圓通的臉都快笑爛了。
杜藍無奈地嘆了口氣︰「師父，師伯，天都黑了，您們不餓嗎？」
「嗯，對了，藍兒，這次回來，給師父帶了什麼好吃的東西？」妙玉笑吟吟地看向杜藍。
杜藍還未答話，圓通便搶著道︰「玉兒，藍兒師佷在回來途中偷偷去了趟京城，從皇宮里弄了不少好東西出來，都在馬車里放著呢。」
「真的？快去拿來。」妙玉的眼中立刻放出光來，隨後卻狐疑地瞅著圓通道︰「你這賊禿，沒偷吃吧？」
「沒有，佛祖在上，絕對沒有。」圓通一臉嚴肅地回答，心里卻偷偷地補充︰「佛祖在上，我只偷‘喝’了幾壺好酒，絕對沒有偷‘吃’！」
杜藍回頭看了花奴一眼，便推著妙玉往外走︰「師父，我早就讓慧兒她們拿上來了，快出去吧。」
妙玉笑道︰「對了，剛才給那個小和尚療傷的時候，霜兒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事吧？」
「呃……」杜藍的臉微微一紅，應道︰「是呀……好了，師父，師伯，咱們快出去吧，讓花大哥好好休息。」
妙玉橫了杜藍一眼，笑道︰「你這小妮子，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師父了。」
「師父，我說了他不是！」杜藍咬牙道︰「您再亂說我要生氣了，以後再也不給您老人家帶東西回來了。」
妙玉忙陪笑道︰「乖藍兒，師父不說了還不行嗎？」臨到要走出門時，卻又回過頭來看了花奴一眼，輕笑道︰「嗯，你別說，這小和尚長得還真俊，比那死賊禿年輕時好看多了！」
杜藍一頭黑線地跺腳︰「師父！」
「嘻嘻，不說了，真的不說了，吃東西去。」妙玉在杜藍發作前搶先一步閃身出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