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卷]
第153節第一百四十九章游方濟世
葉嘯樓的神情突然變得黯然，默然片刻，才緩緩地問︰「你姓花？」
沒等花小葉回答，葉安已經趕著馬車跟了過來。葉嘯閣跳下車，氣哼哼地道︰「哼，看你還跑！大哥，這小鬼實在可惡，你得把他抓緊了，別讓他再逃掉！」
葉嘯樓沒理會葉嘯閣，眼光卻突然落在了花小葉的脖子上。經過剛才的一番掙扎，花小葉的衣襟被扯破了一點，露出了脖子上一根五彩的絲繩。
「哎，大叔，你做什麼？東西我都還你們了，這個是我自己的。」花小葉見葉嘯樓伸手來拉自己脖子上的絲繩，立刻慌張地捂著脖子大叫︰「這個真的是小葉的東西啦！」
葉嘯樓淡淡地開口︰「我知道。」說話間，卻是不由分說地拉出了花小葉脖子上的五彩絲繩。絲繩已經顯得很陳舊，可絲繩下綴著的物品卻在陽光下散發著柔和剔透的紅色光芒。
「啊？」葉慶、葉喜和葉安看著葉嘯樓從花小葉衣襟里拉出來的東西，都驚訝地張大了嘴。
葉嘯閣皺了皺眉，喃喃道︰「咦，這玉佩看著真眼熟。」
葉嘯池下得馬車來，卻只看了一眼，便驚叫︰「呀，這不是大哥的玉佩嗎？這小賊什麼時候偷去的？」
花小葉一听，急得大叫︰「姐姐，你說什麼呢？我拿你們的東西都還給你們啦！這個玉佩是小葉的，是小葉從小就戴在身上的。」
「這個，你從小就戴在身上？」葉嘯樓深吸了口氣，突然緊緊地握住玉佩，急切地問︰「你娘是不是叫杜藍？她現在人在哪里？」
「大叔，」花小葉用力地想把玉佩從葉嘯樓手里拉出來，小臉都漲紅了也沒拉動，只得氣哼哼地大叫︰「大叔，這是小葉的東西，哼，大人搶小孩的東西，羞！羞！羞！」
「小鬼，這明明是我大哥的！」葉嘯閣忍不住在一旁插嘴。
葉嘯樓緩緩地放開了玉佩，又重復了一遍︰「你娘是不是叫杜藍？」
「呃……」花小葉眼神閃爍，東張西望，就是不回答葉嘯樓的問題。
葉嘯樓嘆了口氣，突然伸臂抱起花小葉，大步走回馬車上。
「大叔，你不是賣小孩的吧？求求你不要把小葉賣掉！」花小葉神情驚惶地大叫，可眼底分明還帶著幾分頑皮的笑意。
葉嘯樓招呼葉嘯閣和葉嘯池回到車上，這才拍了拍花小葉的頭，淡淡地道︰「帶我去見你娘——我先警告你，在我手里，你別想耍什麼花樣！」
花小葉警惕地看著葉嘯樓，小聲問︰「大叔，你認識我娘？」
「你娘是叫杜藍沒錯吧？」葉嘯樓問這話的時候，語氣里透著一絲惴惴不安。
花小葉卻一揚頭，老氣橫秋地道︰「哼，我花小葉決不會出賣娘親的。大叔，你死心吧！」
葉嘯樓的唇角輕輕地勾起，臉上雖然在笑，可語氣卻冷冰冰的︰「小家伙，你放心，我不是你娘親的仇人。你知道你這塊玉佩是怎麼來的嗎？」
花小葉望了望一旁氣鼓鼓的葉嘯閣和葉嘯池，以及扒在車廂門口張望的葉喜和葉慶，終于了然地點頭︰「我知道了，大叔，這是我娘親從你那兒偷走的，對不對？」
葉嘯樓搖搖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不，這是我送給她的。」
「真的呀，大叔？」花小葉口中雖然在問，可臉上的表情擺明了不相信葉嘯樓的話。
後知後覺的葉嘯閣失聲大叫︰「什麼？難道這小鬼是藍兒大嫂的……的……」連說了幾個「的」，他都沒敢把「兒子」兩個字說出來。
葉慶終于也忍不住開始小聲嘀咕︰「啊？少夫人另外嫁人了？這小鬼姓花……難道……哎呀呀，這可糟了，少爺怎麼辦？少夫人，你怎麼能這樣辜負我家少爺的一片真心呀！」
「噓！別說了！」葉喜見葉嘯樓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連忙提醒葉慶住嘴。
花小葉左看看，右望望，終于點了點頭︰「你們不是找我娘親尋仇的吧？我帶你們去見我娘親就是了。」
…………
正午時分，驕陽似火，可藥鋪前排隊的人卻沒有半點退縮的打算。一面綠色的大旗偶爾隨著過路的微風懶洋洋地擺動幾下時，便會露出旗上寫著的「濟世館」三個大字。不時地，有人從藥鋪里寶貝似地捧著藥方或藥包走出來，便會引得還在排隊的人投來羨慕的目光。
杜藍端著一碗涼茶走過來，遞給排在隊伍中的花奴，又轉頭看了看後面長長的隊伍，不由得搖頭道︰「哎，一個濟世館，竟然能引來這麼多人求醫。」
排在花奴前面的一個胖胖的士紳模樣的人正在給躺在涼轎中的一個病怏怏的半大小子剝青杏，聞言回過頭來看了杜藍和花奴一眼，便道︰「這位小哥，你們是鄉下來的吧？最近這一年，誰不知道濟世館涂神醫的大名？涂神醫每到一地，也不過看診一日便走。好不容易他老人家來了蘇州，但凡家里有久病不愈的病人的，誰不來求他看一看？雖然診金是貴了點，可銀子再好，也比不上人命重要，是不？」
杜藍笑道︰「這倒也是，听說涂神醫藥到病除，我們也是慕名而來的。」
胖士紳嘆氣道︰「可不是！我都四十七了，娶了三房小妾，也只得了這一根獨苗。誰想他從小多病，多走幾步就氣喘不止，看了多少大夫也不見起色。我早就想請涂神醫給瞧瞧，可濟世館游方行醫，蹤跡不定，每次等我打听到消息趕去，人家早去別地了。這次總算天從人願，濟世館來了蘇州，在德仁堂掛牌問診。我一大早得著信兒，立刻就帶著他來排隊了。對了，看你們小夫妻倒不像有病的樣子，也沒帶著病人，卻怎麼也來排隊問藥了？」
「呃，這個……」杜藍神情尷尬，忙道︰「我們不是……」
花奴淡淡地一笑，接過話頭道︰「這位是舍妹。我一向有心悸的毛病，舍妹專程陪我來求醫的。」
「哈，原來如此，誤會！誤會！」胖士紳忙拱了拱手，笑道︰「原來是賢兄妹！」
「下一個！」一個小伙計跑到藥鋪門口大聲喊道︰「下一個，快點進來。」
「來啦！」胖士紳忙高聲應答著，叫轎邊的小廝背起那個生病的半大小子跟著伙計進了藥鋪。
杜藍輕輕吁了口氣，和花奴交換了個眼神，小聲道︰「快到我們了。」
「嗯。」花奴淡淡地答應了一聲，眼神卻開始變得有些急切。
「大哥，」杜藍悄悄地握住花奴的手，柔聲道︰「放松點，很快便知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