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玉公陪著方國渙飲了一會兒茶心中早已技癢命人置了棋具拉了方國渙臨枰對弈。方國渙便以「天秤六星」式定勢開局布列中月復韓玉公見方國渙棋風盡改不循常法大是惑然。
幾十手棋過後韓玉公見自家棋勢穩佔邊角棋形堅實且厚而對方棋勢疏布中月復棋形雖虛且薄但有統全局之勢韓玉公大為驚異。又互走了十幾手韓玉公不由訝道︰「三年前與方公子斗棋老夫尚有棋路可循今日卻似于霧里雲中與公子走棋一般實是模不著公子棋路的邊際不可想象沒想到三年之內公子的棋力竟提高到不可測的境界似達到傳說中的那種仙化之境了妙不可言!」方國渙笑道︰「前輩的棋力較三年前果是大有進展若運此棋力于昔日晚輩當不能勝之。」棋過一百五十六手韓玉公忽搖頭道︰「走不得了!走不得了!公子的棋路是以天制地雖有意讓勢于老夫卻是有登天之難老夫上不去的公子的棋道已達化境了。」說罷投子認負嘆服不已。
這時一名僕人進來稟道︰「公子與小姐已準備妥當有請老爺與方公子到仙品堂用八珍宴。」韓玉公聞之喜道︰「今日要讓方公子品嘗一回八珍中的絕美之味。」說完拉了方國渙出了客廳轉向月亮門進了後花園。此後花園內又是另一番景象魚池假山樹茂花盛是一幽靜之地。轉過一片花叢來到一座雙層樓閣前韓玉公道︰「這是美食樓一層為廚名為‘佳膳房’下設地窖貯藏從各地采購來的山珍海味等菜料;樓上是‘仙品堂’為品嘗佳肴之所為了取杏兒一悅明風公子倒費了不少心思。」方國渙搖搖頭笑道︰「趙公子真是一個‘食痴’吃到這種程度古今也算是頭一個了。」
離美食樓還有二十幾步遠一股奇異的濃香從佳膳房飄蕩過來方國渙不由連吸了幾口氣贊嘆道︰「好香!好香!」韓玉公閉目嗅了嗅隨即點頭笑道︰「杏兒燒制的這副猩唇倒還地道氣味正佳。」二人剛進美食樓但听得陣陣鼻嗅之聲原來是三四名僕人一邊忙著手中的活計一邊忍不住用力嗅吸著這股奇異的香氣生怕少吸了幾次會吃虧似的以至嗅聲大作。方國渙此時也不由得著意吸了數下尤感香透肺腑食欲大振。趙勝這時迎了上來把韓玉公、方國渙二人引向二樓仙品堂隨後便退了下去。
仙品堂內甚是寬敞明亮三面窗扇大開花園景色一覽無遺室內雖可容幾十人坐席但在潔淨的地板上正中位僅放了一張紅木的八仙桌旁置四椅古色古香。在一旁還擺有幾套小些的精致桌椅上設茶具似候宴席用。屋中四角各支花架坐有四盆不同品種的吊蘭牆壁上有規則的掛了數幅名人字畫。尤在中堂處掛了一大幅「蟠桃圖」上面畫著一只特大的誘人的蟠桃桃身粉紅下有兩片綠葉相襯鮮活一般似出高人手筆旁書對聯上聯為︰天上王母蟠桃宴仙家自品;下聯為︰人間我家美味席寡人獨嘗;橫批為︰人生不過如此。方國渙見了搖頭感嘆道︰「人生若似趙明風這般活得實在足矣!」
這時就听趙明風一邊上樓來一邊吟道︰「八珍經玉手奇香溢滿樓;但聞飄余氣人生不虛度。」聲音未落人已進了來尤呈驚喜之態。方國渙迎上前笑道︰「趙兄好雅興!」趙明風高興地一拍方國渙肩頭道︰「賢弟今日當有大口福!」接著向韓玉公施了一禮道︰「杏兒姑娘請前輩佳膳房開啟八珍之鍋。」韓玉公聞之笑道︰「猩唇一物燒制成後需有高手師傅候氣開鍋才不致走了真味這些細節杏兒倒還記得。」說完高興地下樓去了。
方國渙這時笑道︰「趙兄真乃是天下第一享受之人。」趙明風聞之得意地一笑隨即拉了方國渙桌旁坐下輕聲道︰「賢弟來得真是時候今有一要緊事還望賢弟能于中間周旋幫襯些。」方國渙已知其意笑道︰「但有盡力處言無不從趙兄有何事說出便了。」
趙明風此時微微一笑道︰「杏兒姑娘不但廚藝天下第一可化腐朽為神奇而且性格開朗心地善良趙某若能娶來為妻此生便無憾事了。家父怪我在外延留太久催我快回蘇州所以想與杏兒早些定了終身迎了家去。我二人相處三年多終日在廚間形影不離時間久了彼此也有些意思不過姑娘家靦腆始終不肯放口韓老前輩也有意成全我們並且杏兒以家傳之法真正燒制出了八珍中的奇特猩唇美味合了家父信中的意思。賢弟今日到此實為天意助我成了此事吧。」方國渙聞之笑道︰「趙兄是要小弟挑明此事好極!此事韓老前輩適才也向我提起過趙兄與韓姑娘是天生地造的才子佳人美味相投小弟今天就做個和事佬成全了你們的好事便是。」趙明風听罷大喜起身長揖拜謝了。
這時听得門外韓杏兒的聲音道︰「慢些再慢些端穩了勿要擺動。」說話間韓杏兒與一名僕人到了仙品堂門外那名僕人正小心翼翼地端著一只扁平的大銀盤上面自扣了銀蓋。趙明風忙迎上前從僕人手中輕輕將銀盤接過回身放在了八仙桌上顯得極為莊重似托了什麼寶貝一般。接著又有一名僕人端了一只紫砂鍋上了來上面也自扣著蓋子趙明風復又回身接過于八仙桌上穩當放了隨後兩名僕人施禮退去。
這時韓玉公提了一壇酒上了來朝方國渙晃了晃笑道︰「這是老夫自釀的百花酒三年前方公子也是飲過的不過那是七年窖的如今變成了十年窖的味道又有不同。」隨後韓玉公、方國渙、趙明風、韓杏兒四人入席落了座趙明風自往各人杯中滿了酒己是主人一般接著正了正身子鄭重地道︰「今日讓大家品嘗一回八珍中的紅燒駝峰。」說完將紫砂鍋的蓋子輕輕提了去一股不同尋常的濃厚香味撲鼻而來但見那駝峰似一乳豬大小一峰獨置砂鍋中香氣四溢實令人津生涎流。
方國渙見了訝道︰「曾聞駱駝之峰有儲水之能以應其所在甘旱的沙漠沒想到也是席上的美味佳肴。」韓杏兒笑道︰「方公子有所不知這是幼年野駝之單峰非常駝之雙峰八珍中的駝峰一物實指此單峰共有六種燒制法極納水氣紅燒鍋燜是香味最濃的一種。」
韓玉公這時道︰「今日再讓方公子見一件八珍中的稀罕物。」說著站起身來將那只大銀盤的蓋子猛地提了去忽一股奇特的異香飄溢滿室正是先前于樓外聞到的那種誘人香氣此時更為濃郁如浴其中。當方國渙往那銀盤中看時忽見一副特大的可怖猴臉平置其中一時驚駭後仰避去。原來銀盤中所謂猩唇一物不僅是兩唇而是將一只大猩猩自額至頦整個面部全剝而下口鼻眉目一一宛然如戲場面具此時面無表情地躺置盤中尤令人生畏。
方國渙驚嚇萬分道︰「這種東西如何能食得?」韓玉公見了忙道︰「方公子不必如此害怕這只不過是一道菜肴、一種食物罷了。八珍中猩唇一物便是猩猩面部庖人多有不識只因猩猩為獸力猛如牛極難捕捉且遠在異域中土難尋故一枚猩唇千金難得。食此物或過于殘忍然天生人獸有時也自彼此相食如人食牛羊虎狼吃人一般。人雖有不忍也是天賜于人間的一道美味只要不過分強求既得之則食之無礙所謂鳥獸勿怪廚家之菜。」
韓杏兒這時又道︰「此物面部也恐怖了些不過猩唇為八珍之是人間的第一美味若無秘法極難將其真味燒制出烹飪不得當味道雖較其他奇珍有些異處卻也無什麼可品嘗之味。此物昨日午前剛從蘇州運到全部以臘固其形保存得完好從昨日下午我便著手準備了至現在才大功告成機遇難得當無第二次了方公子不可不食。」說完韓杏兒起筷于盤中夾下了猩唇的厚下唇送在了方國渙面前的碗中。方國渙忽見那猩面無了下唇更顯得猙獰可怖嚇得忙擺手轉頭慌亂道︰「這般‘美味’我食不得食不得!」韓玉公、趙明風、韓杏兒三人見方國渙如此驚慌失措的樣子不由各自失笑。
趙明風這時笑道︰「賢弟非我食家沒有見過許多古怪的菜來便是天珍美味也引不起你的食性今日所見不過是一道奇特的‘死菜’而已若是見了那些怪異的‘活菜’便要作嘔了。廣東有一道‘三響’菜又名‘吱吱’乃是將未睜眼的**幼鼠端上桌來人食之用筷夾起那幼鼠受疼不過‘吱吱’亂叫為一響;再送于湯料中點蘸滋味幼鼠**被料汁浸辣極痛‘吱吱’大叫為二響;最後送于口中咀嚼那幼鼠在臨死前又‘吱吱’慘叫為三響故名‘三響’菜。此菜極其有名味道奇特感受非常不是一般人所能安心食得的。」
方國渙听罷不由渾身泛起了層雞皮疙瘩隱隱作癢激得胃氣上返欲作嘔一咬牙強忍了。趙明風見了方國渙這般模樣覺得好玩一時說得性起便又添火加油作弄他道︰「在我們南方還有一道菜喚作‘肉芽’乃是將一塊新鮮的肉掛于檐下天熱生蛆把這些蛹動爬行的大蛆掃下來便是所謂的‘肉芽’菜了。有的人弄熟了來吃有的人就那麼生著來吃別有風味的。」方國渙听到這里再也受激不住感到一股濁氣上沖忙起身跑至窗前朝外干嘔了數聲實是惡心得很。
趙明風見狀方知自己說過了頭暗叫一聲「慚愧」忙起身去扶了方國渙滿臉歉意道︰「賢弟無礙吧為兄說走了嘴太過渲染見諒見諒。」方國渙見了園中的花草樹木始覺舒服了些搖頭嘆然道︰「天下果真有這種菜肴和食客嗎?」趙明風笑道︰「我也是听說罷了這樣的菜再有風味我也不敢受用的。」說著用余光偷窺了韓杏兒一眼見她杏目圓睜已然嗔怒趙明風心中大是懊悔忙扶著方國渙回來坐了再也不敢目視韓杏兒。方國渙這時搖搖頭道︰「我雖不懂美食實不知這種東西也能入口的怎麼能吃得下去呢?」
韓玉公一旁對趙明風此舉暗中也自搖頭遞了杯酒于方國渙道︰「方公子受不得言語刺激先飲了這杯百花酒壓一壓吧。」方國渙謝過接了一口飲盡又舒適了些。
韓杏兒這時已然作怒道︰「趙公子也是空負美食家之名難道不知品嘗八珍奇味須寧心靜氣神無所擾然後食之方能領略其中的真滋味嗎?如今你這般不知深淺捉弄方公子影響其食趣是何居心?要知道本姑娘一生中從不制‘活菜’的你這般毫無顧忌地在桌前亂講不但有違美食之道而且在我面前犯了禁忌更重要的是冒犯了方公子這等貴客。若無方公子當年在棋上勝了爺爺應了規矩你何以這三年來過著神仙般的日子讓人家百般地侍候你?早知你是這般輕浮之人本姑娘便不下那些大力氣了應付你這個粗淺的食客還不容易嗎?」一席話說得趙明風坐立不安忙起身長揖一禮道︰「趙某無知惹惱了姑娘還望韓姑娘恕罪以後再也不敢了。」韓杏兒頭一轉自不去理會他弄得趙明風十分尷尬。
方國渙見了趙明風可憐的模樣忍不住捏著鼻子笑隨即為趙明風解圍道︰「此非趙兄之錯乃我一時間不能適應世上還有這些古怪的菜權當長些見識罷了勿要因我掃了大家的興致。既是難得的八珍美味擺在面前焉能不食?」說著夾起韓杏兒讓的那塊猩唇閉起眼楮強行送入口中咀嚼起來忽感異香滿口透達腸胃味道絕美之至先前的不適一掃而淨來不及嚼爛便已咽入月復中自把那香氣引入五髒六腑方國渙隨即驚喜道︰「原來此絕美之味是嚇那些無緣之人沒想到世上還有這麼好吃的東西嘗此一回不枉一世了。」說著又自伸筷夾了一塊。那猩唇燒制得十分特別雖呈全形但以筷一夾即離絲毫不用扯拉韌軟異常。
韓杏兒見方國渙自家用了自是喜道︰「第一口卻讓方公子先嘗了在這一點上兩個美食家也抵不過方公子這一先了。」說著又夾了一塊駝峰送于方國渙的碗中道︰「這駝峰的第一口方公子也先嘗了吧以罰有的人言語之失。」趙明風一旁不失時機地道︰「該罰該罰賢弟只要留一點點的剩湯讓我品嘗個味就可以了。」方國渙、韓杏兒、韓玉公三人聞之相視一笑接著四人便品嘗對飲起來趙明風、方國渙二人自是贊不絕口。方國渙感慨道︰「人生真的不過如此啊!今日始知趙兄為何沉迷美食中了。」趙明風聞之一笑也自感嘆道︰「八珍之味果是獨有的真香真味與南北大菜不同的。」方國渙笑道︰「主要的還須真人燒制出才不致掩沒了八珍的真滋味否則空有八珍美味無人善做胡亂吃來也是可惜。」趙明風點頭稱善韓杏兒一旁含笑不語。
此時韓玉公突然站起身來說︰「少陪我去方便一下就來。」方國渙拱手說︰「先生請便。」待韓玉公離席後方國渙舉酒韓杏兒、趙明風二人各敬謝了一杯隨後道︰「在下每次來都得以韓姑娘的美味佳肴相待領略到了美食中的人生境界有口福得很。」方國渙突然緩了緩接著又道︰「韓姑娘恕在下冒昧明風公子在此學藝品食三年與韓姑娘互成知己可以說是天意使然算得上天成地造的一雙才子佳人。所謂知音難覓韓姑娘何不早早嫁了明風公子成就一段好姻緣也讓在下討杯喜酒來喝不知韓姑娘意下如何?」韓杏兒聞之臉一紅低頭偷看了一眼神情大為緊張的趙明風含笑道︰「杏兒自幼跟隨爺爺長大婚姻大事就由爺爺做主吧。」
韓玉公此時恰巧回身桌邊聞听此言不禁哈哈大笑道︰「這層窗戶紙終于被方公子捅破了明風公子乃是食客中的不俗之人更與我廚家有緣是真正的知音既對杏兒有情有義杏兒願意隨了去便是。」趙明風一旁聞之大喜忙離桌跪拜道︰「多謝爺爺成全。」韓玉公忙躬身扶了笑道︰「三年來我們便如自家人一般今日果真成就了一家人好好好!老夫也自心慰了你二人可要向方公子謝過是方公子自始至終成全了你們算得上大媒人了。」趙明風、韓杏兒又向方國渙拜謝方國渙高興道︰「恭喜二位成就了美食中的一段佳話。」自是大主地笑著受了二人之禮。
待重新落了座韓玉公欣慰道︰「既然事情已定過幾日明風便與杏兒回蘇州選定良晨吉日完婚去了我心中的一樁心願。」趙明風道︰「希望您老人家能與我們同回蘇州共享富貴頤養天年。」韓玉公搖頭道︰「杏兒有此歸宿老夫心願已了望你二人日後好生過活我已厭盡世間的繁雜不願離此清靜地你們自去了便是。」趙明風急道︰「這如何使得怎能留下您老人家獨居于此?」韓玉公笑道︰「這里已被你建成一處神仙福地老夫自在此給你看管了。」
趙明風還欲懇求韓杏兒感傷之余幽然道︰「爺爺不是牽強之人公子不必勸了吧此地荒廢了倒也可惜就讓爺爺自家住了便是日後在你蘇州家中你若生了旁心我韓杏兒還有個歸宿來處。」說著傷感得幾欲掉下淚來。趙明風見了大為驚亂起身跪地舉掌誓道︰「蒼天在上日後我趙明風若負了心天誅地滅來世托生個乞丐莫要說美食吃都吃不飽。」韓杏兒見他言出真誠又喜又氣忙將趙明風拉起道︰「虧你還是個大家公子也不知丟人。」方國渙一旁笑道︰「你二位日後且不可忘了我這媒人待相見時再燒制一些稀罕的美味佳肴來吃也添一添我的口福。」韓杏兒笑道︰「就怕方公子不常住否則日不重樣保管公子遍嘗天下美味。」方國渙笑道︰「如此當一言為定。」
趙明風這時道︰「希望賢弟過幾日與我們同返蘇州聚些時日。」方國渙道︰「小弟這次別了恩師下山想先拜訪幾位故人辦幾件重要的事此次不便同行待日後得了機會再去蘇州尋你吧。」趙明風道︰「既然如此還望賢弟半年後無論如何也要蘇州一行赴我與杏兒的婚宴因家父在信中把我的婚限定在半年內我若自己尋佳麗不著父母便要替我另擇她人了老天可憐趙明風賜了我一位神仙般的妻子。」說話間好是得意。韓杏兒笑道︰「你倒自以為是得很。」
趙明風與韓杏兒訂了終身眾人各俱歡喜。過了兩日方國渙便向韓氏祖孫和趙明風辭行。趙明風又叮囑了方國渙半年後必往蘇州一行以赴婚宴屆時介紹江南棋王田陽午與他相識方國渙高興地應了。臨別前趙明風將一塊貼身玉佩遞與方國渙道︰「日後賢弟來蘇州時可到蘇州城內最大的‘金元錢莊’示此玉佩自有人迎送到我趙家的碧瑤山莊。」接著又贈一千兩銀票方國渙不受趙明風執意相與推辭不過方國渙只好謝過收了隨後別了趙明風、韓玉公、韓杏兒三人自家去了。
過了不幾日蘇州來信回催趙明風趙明風便攜了韓杏兒與趙勝等人別了韓玉公回返蘇州去了韓杏兒免不了一番感傷與韓玉公抱哭而別。趙明風臨行前把一心月復家人趙向與另幾位僕人留下服侍韓玉公自此以後年節自有金銀從蘇州調來用度。韓玉公得個清閑自在時常燒制些美味佳肴與趙向等人吃僕人們越不肯走了。
方國渙離了石岩村一路上也不知走了多少時日這天走到了黃河岸邊。望著滔滔河水知道過了黃河便離河北劉家村不遠了方國渙心中自是高興路途上時常听人談起京城棋試出了個國手狀元曲良儀思量道︰「此人已成當今天下棋家的領袖本朝棋風因此愈盛日後應去京城會他一會領略其國手棋風。」
方國渙沿岸邊行來以尋渡口候船過河這時見對岸劃過一條小船來船上兩人東張西望神情似非常緊張。方國渙見二人舉止鬼鬼祟祟行蹤甚是可疑知非善輩忙于岸邊的草叢內把身形藏了觀其動靜。
不多時船至岸邊其中一人從船內扛起一條布袋另一人穩了船兩人隨即上了岸。一人接著把船只在岸邊的水草里藏了然後回身與另一人交頭耳語。因與方國渙藏身處甚近但听得一人道︰「目標太大先在岸邊藏了回去稟告師父再轉來取走不遲。」另一人道︰「也好反正被點封了穴道繩子又捆得結實死活逃不掉的。」方國渙聞之心下異道︰「難道布袋內裝著個人不成?這二人面相凶惡必是綁票詐財的匪人。」此時又听一人道︰「你我兄弟這次意外得手不知師父敢不敢做?事情重大弄不好會丟了性命。」另一人狠狠地道︰「我們做的是件轟動江湖的大事既已做了就要干到底是福是禍且不要管它有這個人在我們手里誰又敢把我們怎麼樣?」隨後那二人把布袋藏入草叢中又另折了一些草在上面掩蓋了接著轉身從方國渙前面走過方國渙忙把頭低了。那二人走了不遠又回頭望了望這才放心地去了。
方國渙待那二人走得遠了不見了蹤影忙從草里出來尋到那兩人藏布袋的地方撥去了亂草覺得布袋里果是裝了個人心中道︰「不知那兩個歹人綁了誰人家的兒女?既被我遇上救了他便是。」隨手解開布袋扎口先自露出幾縷青絲來待把布袋退去里面竟是一位被捆綁的年輕女子睜著一雙憤怒的眼楮望著方國渙。方國渙見了先自一怔忙解去了繩索那女子卻癱軟地上不動眼中轉呈惑疑之色。方國渙見那女子雖去了繩索但身子不能動忽恍悟道︰「是了適才听那個賊人說過點封了她的穴位。」忙對那女子道︰「這位大姐你被那兩個賊人制住了穴位可惜我不會解這如何是好?」
那女子此時已明白被人所救臉上現出驚喜和感激之色忙對著方渙眨了眨眼楮似表達什麼意思。方國渙見了搖頭道︰「姐姐不開口說話我不明白的。」那女子忙轉目旁視示意自己的左手。方國渙見了道︰「這位姐姐可是讓我抬起你的左手嗎?」那女子眼中忽呈喜悅之色用力眨了數下眼楮。方國渙笑道︰「看來我猜對了。」便抬起了那女子的左手臂卻不知起什麼作用見那女子目光又轉向右側斜視肩部。方國渙道︰「姐姐莫非是讓我把你的左手搭在你的右肩上嗎?」那女子眼中自是一喜連眨了數下。
方國渙見了笑道︰「姐姐的這種‘眼語’倒不難領會。」遂將那女子的左手搭在了其右肩之上。那女子眼中忽又呈出焦急之色來眼楮不斷眨動。方國渙見了大急道︰「這怎生是好?一會那兩個賊人回來可就麻煩了姐姐還要我怎麼辦?」那女子雙眼又連眨數下還是示意右側肩部。方國渙異道︰「難道是位置不對?」便持了那女子左手手指在其右肩部慢慢尋按。待那女子左手中指指尖按到其右肩肩井穴時那女子左手微微一動指尖似吸在了肩上隨見雙目急眨數下方國渙知道找準地方了便收了手那女子便閉上雙眼似在運氣沖穴。
方國渙這時才仔細端詳了一下這位年輕女子見其二十四五的年紀生得清秀端莊別具一種美姿尤在眉宇間透出一股英氣內含威嚴不似尋常女子。方國渙這時忽然覺這位年輕女子有幾分面熟似曾在那里見過一般猛然憶起當年隨卜元去楓林草堂尋智善和尚斗棋的路上經過一座小鎮自己當時站在路邊有一伙人騎馬路過中有一位年輕的女子誤把自己當成沿街行乞的小乞丐施了兩張面餅事後還有被卜元笑過一回此事記得很深刻。方國渙此時不由驚喜道︰「原來這位姐姐就是當年送我面餅的那位姐姐真是有緣得很竟在這里又遇上了。」那女子正在閉目運氣沖穴听了方國渙的話不由睜開雙眼疑惑地望了望方國渙目光茫然自有不識之意。
方國渙見了忙道︰「這位姐姐可曾記得三年前在一座小鎮上你騎在馬上送過我兩張面餅嗎?」那女子眉頭皺了皺回想片刻仍是一臉的茫然之色索性閉了雙目全力運氣沖穴了。方國渙輕嘆一聲道︰「是了這位姐姐當年以為我是一名小乞丐不經意間送了兩張餅事隔三年自不會記在心上了。」心中忽又一喜道︰「因緣相報這位姐姐當年的施餅之恩我今日也算是回報了吧。」
過了片刻那女子左手臂忽然顫抖了幾下接著雙肩一動隨即長吁了一口氣從地上一躍而起。方國渙見了驚喜道︰「姐姐好本事竟然自家把穴解了。」那女子穴位解了精神立時一振自呈出幾分俠氣來拱手一禮道︰「多謝小兄弟相救之恩此地不便久留應離去。」方國渙道︰「剛才那兩個人把船藏在岸邊了我們乘船過河吧這樣會安全些。」那女子道︰「甚好。」遂與方國渙尋著了小船上了船只那女子自是十分熟練地擺動雙槳駕船如飛而去。
不多時船只便已到了對岸上得岸來方國渙這才長吁了一口氣道︰「可月兌險了不怕他們追來了。」那女子此時心情也自一松忙向方國渙深施一禮道︰「連奇瑛謝過小兄弟救命之恩敢問尊姓大名?」方國渙聞之喜道︰「原來是連姐姐我叫方國渙以前見過姐姐的。」連奇瑛搖頭一笑道︰「小兄弟說以前見過我還曾送過你什麼面餅我實在想不起來了不過見小兄弟面善得很我們或許有過一面之緣吧。」方國渙道︰「對了連姐姐怎麼會落到那兩個壞人手里?」連奇瑛憤然道︰「午前我在離此不遠的一座鎮子上獨自一人等候幾位朋友不慎遭了小人的道被藥迷倒了若無小兄弟相救必要出大麻煩的。」說完自對方國渙感激一笑。
就在這時忽從一側岸邊飛馳而來三十幾騎人馬方國渙見狀大吃一驚。連奇瑛先是一怔舉目細看時忽然喜道︰「小兄弟勿怕是自己人。」說話間那隊人馬已風卷而至為的是三位老者其余人眾盡是些威風凜凜的大漢各攜兵器。這些人見了連奇瑛皆呈喜色紛紛下馬跪倒一片一老者道︰「屬下來遲讓總堂主受驚了。」
連奇瑛一揮手道︰「你們先都起來吧。」方國渙此時心中驚疑道︰「這位連姐姐是什麼人?竟有如此高的身份!」那些人接著起身垂手立于一旁表情皆肅然顯是對連奇瑛十分敬畏。連奇瑛這時道︰「你們來得倒也是時候適才我險些被老龍會的賊人害了。」眾人聞之大驚皆成駭然之色。一老者急切道︰「怪不得屬下久尋總堂主不著原來是被老龍會的人劫了真是吃了豹子膽了。」
另一老者憤怒道︰「先前念老龍會二十年前與我**堂有些淵源故不曾動他沒想到他們倒先動起手來竟敢冒犯連總堂主請總堂主令讓弟兄們把老龍會滅了。」連奇瑛此時神色一肅斷然道︰「事已至此也怪不得不我劉、齊二位堂主听令。」兩位老者齊上前道︰「屬下在。」連奇瑛道︰「你二人帶人馬從此岸去五里然後尋船渡河回抄老龍會嚴子秋老賊師徒的後路他們稍後必來對岸的草叢中尋我記住不要走月兌一個死活勿論。」劉、齊兩位堂主道聲︰「遵命。」回身帶了大半人馬沿岸下去了。
連奇瑛隨即又對另一位老者道︰「馬堂主你去通知對岸的**堂兄弟們就近調兩處分堂的人馬火增援劉、齊二位堂主調三處分堂的人馬乘機去滅老龍會的老巢。事情做得周密些免得日後官家找麻煩。」那馬堂主恭敬地應道︰「遵總堂主令……」接著對余下的十余名大漢道︰「爾等須嚴加保護總堂主不得再生差錯。」說完帶著幾個人飛馬去了。
連奇瑛這時對一旁看得愣的方國渙笑道︰「沒有什麼事了他們自會處理得利索方兄弟我們走吧。」方國渙見連奇瑛調兵遣將有王者之風且十分威厲心中萬分驚奇敬佩不已。這時有人牽過兩匹馬來連奇瑛與方國渙分乘了在十幾名大漢的護衛下向北行來。
方國渙此時感嘆道︰「連姐姐好威風!竟有這許多人听從號令適才以為姐姐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被壞人綁架了去勒索錢財呢。」連奇瑛笑道︰「不瞞小兄弟姐姐是當今江湖上第一大幫會‘**堂’的總堂主。」「**堂?」方國渙訝道「**可是指東西南北天地六方?」連奇瑛詫異地看了看方國渙道︰「不錯**便是指六方極遠之地**堂取其廣大之勢。」接著又道︰「要不是那兩個亡命之徒識出我來見我單身一人暗里用藥迷倒我便想日後以此威脅**堂冒險做出一些驚天動地的事來江湖上還無人敢與**堂作對今日是他們自尋死路勿怪**堂難。」方國渙聞之暗自驚奇不已。
這時又從對面飛馳而來二十幾騎馬上之人遠遠見了連奇瑛立刻都歡呼起來。連奇瑛笑道︰「原來是洪大哥洪堂主他們到了。」?.ppa{nete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