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陸沒有想到陳芥會來,他早上的時候幫忙陸娟娟把房間里面打掃完的時候,站在了陽台上面,仰著臉明媚而憂傷,他還在陳芥掛了自己電話這件事中,久久不能釋懷。
他想了一晚上,硬是沒有想出來,陳芥的態度為什麼會這樣?
唉。
席陸揚起臉,用45°角來看著外面的天空,听說這樣會讓人更加明媚而憂傷,正想有人能拍一張照片,然後他給陳芥,讓陳芥看看自己悲傷的心情。
沉浸在自怨自艾悲傷情懷中的席陸听見外面響鈴的聲音,有點煩躁的走出去,問道︰「誰啊?」
「是我,陳芥。」略帶著清冷的聲音,就像是夏日里面漫過的一絲小雨一般。
席陸一愣,卻沒有立刻開門。
他有點不知所措,陳芥為什麼來了……加上,昨天陳芥又掛了他的電話,讓他現在的心情直接是悲喜交加,五味雜陳。
又害怕看見陳芥,又想要見到她,這樣矛盾的情緒,在陳芥開口的時候,一切都消失殆盡了。
陳芥說︰「席陸……」
席陸心里軟了,他打開了門,看見陳芥站在門外,她白皙的臉頰和黑色的總是給人一種強烈的對比,那雙眼楮看人的時候,你模不清情緒,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席陸無論如何都不能明白的人。
其實席陸也想過一個問題。
重生之後的他,為什麼還會這樣喜歡陳芥這個人?
這個答案,他想來想去,也找不到。
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你都得不到答案,比如說他對陳芥這種沒有由來的喜歡。
有人說過,你喜歡上一個人,是因為那個人身上有你沒有的東西,你憧憬著她身上的某一點,所以席陸在想自己憧憬著陳芥的什麼?
臉蛋嗎?確實很漂亮。
學習嗎?嗯,自己和她一比就是渣。
特長嗎?陳芥確實擁有過人之處。
席陸越想越覺得,陳芥怎麼這麼厲害,自己怎麼這麼遜?
但這些都不是原因,席陸想了想,腦袋里面卻只有陳芥的樣子和她說話的時候的聲音,以及她垂下眼時,那顆圓圓的淺褐色的小痣。
席陸想,他重生前沒喜歡過誰,沒想到重生後卻跟著了魔一樣喜歡著陳芥,他能明白這個身體跳動的心髒每一次都會因為陳芥而急速的跳動。
正如現在陳芥坐在那里,她伸出手接過自己遞過去的茶水,黑色的絲落在肩頭,這細微的動作就以讓席陸內心狂跳不止。
席陸站在那里,卻沒有開口,陸娟娟躺在房間里面午休,房子里面靜得仿佛能听見針落在地上的聲音一樣。
「什麼時候走?」陳芥看著席陸,她的手指纏繞在褐色的玻璃杯上面,青蔥般的修長手指和修得干干淨淨的圓圓指甲。
席陸低下頭,回道︰「星期天。」
陳芥愣了愣,她笑了起來,只是笑容看起來並不是多麼的走心,她說︰「今天已經星期四了。」
席陸也撐起一抹笑容,回道︰「是啊,還有三天。」
陳芥看著水杯,輕輕的說道︰「要去哪里?」
席陸說︰「d市。」
陳芥揚起唇,點綴著淡淡墨色的瞳孔,微微垂下來的睫毛,她說道︰「很好的地方,比a市繁榮許多,以出去見市面了,席陸。」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到最後,你甚至以為那句話從來不曾被陳芥說出口一般。
席陸捏緊了拳頭,突然抬起頭,說道︰「陳芥,我不會忘記你的。」
陳芥笑了笑,揚起唇,說道︰「記得要回來,到時候我們還要一起聚,席陸,你以前說過我們會做一輩子的朋友,我一直沒有忘記。」
「江寧先走了,你也要走了,我不會走的,我就呆在這里,等你們回來。」
席陸低下頭,心里突然疼起來,不屬于他的感情就像是火山爆一樣,慢慢的流了出來,溢滿了整個眼眶。
不知道是誰在耳邊說——
「席陸,江寧,陳芥,就算是去不一樣的小學,周末也要一起玩,就算是交到了好朋友,也不能忘記我們的關系才是最鐵的。」
有點稚女敕的童聲。
是誰?
席陸捏緊了雙手,他看著陳芥,說道︰「無論如何,我會回來的,就算是去d市,我也會回來,陳芥,你不需要等太久。」
席陸的眼楮很亮,你看見他的時候,總是會覺得有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
陳芥的眼眶有點紅,垂下眼,看不清楚她的臉,微微的勾起唇,說道︰「好。」
好,僅僅一個字讓席陸的身體開始微微的顫抖起來。
陳芥說要等自己,等自己唉!
席陸高興的要飛起來了!
他跑到了廁所,先是拿水在臉上冰鎮一下,讓自己冷靜起來,然後又是在原地蹦了幾次以後,才裝作冷靜的樣子走出來。
陸娟娟竟然已經醒來了,正在和陳芥說著什麼,看見席陸的時候,陸娟娟就說道︰「席陸,陳芥來了,你竟然不叫我!」說完,她就用我就知道你那點小心思的眼神來回的看了席陸兩眼。
席陸苦著臉說道︰「媽,你午睡的時候不是不準別人吵你嗎?」
陸娟娟看了一眼陳芥說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了,別扯了,我明白的,你腦袋里面想著些什麼我能不知道?」
席陸︰「……媽,你真是夠了。」
陸娟娟轉過頭對著陳芥問道︰「陳芥啊,席陸有沒有趁我睡覺的時候,對你……」
「媽!!!!!!!!!!」席陸一把抓住陸娟娟的手。
陸娟娟掏了掏耳朵,斜眼看了看席陸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別扯著你那殺豬般的嗓子對我叫喚。」
陳芥在旁邊笑著看著席陸和陸娟娟。
席陸臉一紅,覺得自己和陳芥那點好氣氛完全被陸娟娟給破壞了。
陸娟娟一來,席陸就沒有機會和陳芥說話了,有幾次想要插話,一下子又被陸娟娟的聲音掩蓋過去了。
席陸淚目,好不容易空出來單獨相處的機會,因為陸娟娟沒有了。
無奈之下,席陸模模的拿起了抹布走到一旁,一邊擦著桌子一邊看著陸娟娟和陳芥。
直到,陳芥離開,席陸也就和她正常的說了兩句話。
「陳芥,再見。」
「我放假會回來的。」
然後,就沒了。
陸娟娟看著席陸焉了吧唧的樣子,笑起來,說道︰「瞧你這樣。」
席陸哀怨的看著陸娟娟。
陸娟娟一點內疚的想法都沒有,笑著打電話給朋友繼續煲電話粥去了。
席陸咬著手絹,馬丹的,指不定這是他搬家前最後一次看見陳芥了,媽,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為什麼!
是陸娟娟也不鳥他,繼續抱著電話粥,笑得開心。
……
忙活完一切的時候,已經是星期六了,整個房子除了床和櫃子沒有搬走以外,已經空空蕩蕩的。
席南方把房子賣了出去,因為地段好,而且房子裝修也不錯,價格還算是合理。
陸娟娟拿著存折,看了又看,最後嘆了一口氣,說道︰「當初買的時候,也就幾十萬,現在轉眼間……就變這麼多了……」
席南方知道陸娟娟難受,他只是悶著,拿著煙抽起來。
搬家前一天,沒有誰心情好受。
席陸想來想去,還是給矮蛋打了一個電話。
矮蛋正在看片,剛剛從別人手上拿到了勁爆的種子,下載以後,興致勃勃的看起來,看得正興奮的時候,就接到了席陸的電話,他有點不耐煩的說道︰「席陸,你爺爺我在看片呢,有事就快點說。」
席陸也干脆,他說道︰「那你看吧,我就是說一聲,我明天搬家,下學習就轉學了。」
矮蛋看著屏幕里面,女人來了一個高難度的東西,大腦一充血,下面也就充血了,只差把臉貼上去,他也沒仔細听就回道︰「哦哦,好,好,我知道了,我先看片子了,拜拜。」說完,就掛了電話。
直到深夜十分,矮蛋心滿意足的將地上的紙裝進垃圾袋里面,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時候,才想起來席陸那一茬。
席陸剛剛說什麼了?
矮蛋想了想,算了,還是等明天早上再打電話過去問一問吧。
抱著旁邊的枕頭蹭了蹭,矮蛋又在夢中與自己的女神相會了。
……
凌晨五點的時候,席陸從床上爬了起來,然後靜靜的去洗漱,收拾完一切以後出了門。
席南方安排的是中午兩點鐘的火車,一開始席南方說要開車去的時候,遭到了席陸的強烈反對,最後因為飛機太貴了,選擇了火車。
席陸看見外面的天有點暗,樹上已經有鳥兒開始不停的叫起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
去見陳芥嗎?
也不是,席陸就是想要走一走這個城市,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多久了,他好像一直都沒有好好看過。
這間小城以前的時候听說是兵家必爭之地,因為四季分明,夏天不會太熱,冬天也不會太冷,資源豐富,就算是現在,也有不少人專門到這里養老。
席陸第一次現,自己竟然這麼舍不得這個城市。
他從城南走到城北,又從城東走到了城西,市區並不大,他走完了所有的街道,步行街,中學巷,買了平時喜歡吃的東西,也不過是用了三個小時的時間,最後溜達到了學校,站在學校門口,眼巴巴的看著學校。
搞得留下來看校的門衛看他跟賊一樣,一個勁盯著他。
席陸吸了吸鼻子,戀戀不舍的離開了。
又跑到了陳芥家門口,蹲點蹲了兩個小時,就被席南方的電話叫回去了,席陸遺憾的看了一眼家屬樓。
沒走幾步,轉身拿著手上一大堆的東西跑進了陳芥的家屬院,敲著陳芥家的門。
開門的是何晴,看見是他,愣了愣,便說道︰「席陸?你來了?」
席陸輕輕的喘著氣,他看著何晴說道︰「阿姨,陳芥在嗎?」
何晴說道︰「在,我叫她。」
陳芥穿著白色的睡衣,上面有兔子的形狀,鼻梁上面帶著黑色的框架眼楮,席陸看見她的時候,把手上的東西全部都遞給了她,他的鼻梁有細微的汗,他說道︰「陳芥,我走了,我會回來的。」
他留下來了這句話和一大堆的東西,就走了。
何晴看著席陸的背影,有些納悶的說道︰「這孩子怎麼了?」
陳芥低下頭,笑了起來,她對著何晴說道︰「媽,我中午會去送席陸。」
何晴點了點頭,有點感慨的說道︰「嗯,你去吧,真沒想到,會這麼突然……唉……」
也許,席陸都不知道,那些他買下來的東西,同樣的全部都是陳芥最喜歡的零食,無論是小學的時候門口老爺爺賣的拉糖,還是中學巷口的女乃茶,全部都是。
……
席陸回家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席南方和陸娟娟買了一些飯,一家人坐在小凳子上面吃飯,吃完以後,席南方看了看時間,說道︰「還差一個多小時,我們現在就走吧。」
陸娟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了看房子,然後點了點頭。
三個人各自拿著行李,走出去了房子。
席南方鎖上門的時候,陸娟娟的眼眶又紅了,席陸拿出紙遞給陸娟娟,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慢慢的走出去了院子,攔上了一輛車。
陸娟娟坐上車子的時候,任然不自覺的回頭看著房子,席陸坐在最旁,抬起眼也看向了自己家的方向。
車子慢慢的移動起來,直到消失在了視野,而陸娟娟的抽泣聲也越來越大。
席陸伸出手攬住了陸娟娟的肩膀,沒有說話,只是想讓陸娟娟靠著自己。
……
拉著行李到了火車站的時候,席陸的電話響起來了,他听見對面傳來矮蛋懶洋洋的聲音,似乎剛剛睡醒,他說道︰「席陸,你昨天跟我說什麼了,我沒听見了,你再說一遍吧?」
席陸的耳邊傳來火車 當 當的聲音,他說道︰「呂佳輝,我要搬家,轉學了,有機會我們再見吧。」
矮蛋還有點迷糊,他笑呵呵的說道︰「席陸?逗我呢?」
席陸把手機調成了免提,嘈雜的人聲從旁邊傳出來。
他說︰「我沒騙你。」
矮蛋猛地從床上爬起來,他聲音有點顫抖,他說道︰「席陸,你別開玩笑了,今天不是愚人節好嗎?」
席陸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昨天不是已經給你說了,但是你又不听。」
矮蛋怒道︰「我在看片子最討厭別人打擾我了,再說了你聲音跟貓叫似的能听見個什麼!」
席陸回道︰「那算我不對。」
矮蛋說道︰「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你他媽等著!」
席陸看了看時間,說道︰「我兩點的火車,你趕不來的。」
「別給我說廢話,在哪快點說了!」
席陸說了地方,矮蛋已經掛了電話。
席南方和陸娟娟已經先上了火車,他坐在臥鋪上,看著外面,覺得有點像是電影里面的場面,只是有點唏噓的是沒有人來送他。
還差幾分鐘火車就要開動的時候,席陸听見外面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側過頭,就看見矮蛋和陳芥從不遠處跑了過來。
席陸立刻從床鋪上爬起來,但是現在不能下去了,他在窗戶前,對著他們倆個人搖了搖手。
矮蛋氣急敗壞,他的頭看起來亂糟糟的,顯然是干得太急了,他說道︰「席陸!滾蛋吧!你這個賤人!你還有臉笑!」
陳芥看著席陸,揚起唇,說道︰「記得要回來。」
席陸的眼楮亮亮的,他說道︰「我當然會回來了,我會給你們打電話的,矮蛋,等我考了班上前十的時候,第一個給你打電話,陳芥!等我回來,一定會去找你的!」
矮蛋咬牙切齒道︰「滾滾滾,誰要見你了,滾!」
陳芥看著他沒有說話。
火車慢慢的啟動,席陸大力的搖晃著雙手,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人的時候,他才坐下來。
他會繼續往前,卻不會遺忘任何一個人。
同樣,這個城,那個人。
會再見的。
作者有話要說︰=-=中秋節快,我開學了,雙更真有點吃不消,能保持日更已經不容易了……如果有時間我一定會多更……但是能性不大,這章肥一點,愛我吧謝謝想白的地雷,嚶嚶嚶人家已經很努力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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