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的時候,忽然間樓下發出亂糟糟的聲音,就連已經睡熟的安如意也被吵醒了。還沒清醒過來的安如意趴在窗戶上,看著救護車發出尖銳的聲音,然後飛一般的離開,還是有些愣愣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此時,福伯敲門的聲音響起。
「少女乃女乃,您醒了麼?」
「醒了,進來吧。」瞄了一眼旁邊還在睡著的高景祥,安如意放輕了腳步聲,走到門口輕輕的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老爺剛才突然心口疼,不過您不用擔心,已經送醫院去了。」福伯恭恭敬敬的說道,看了看里面,他又問道,「少爺沒醒吧?」
「沒有,還在睡,我要不要現在跟著去醫院?」安如意剛要轉身去拿外套,就被福伯攔住了。
「少女乃女乃不用,夫人已經去了,夫人會在照顧好老爺的,您只要照顧好大少爺就好了。」福伯又看了看高景祥的背影,才轉身離去。安如意皺眉回到床上,現在的她已經睡意全無,高景祥翻了個身,露出一片光潔的胸口,呼吸的節奏一點都沒變。
事實上,高景祥比安如意醒的更早,在外面亂成一團叫救護車的時候就醒了,現在不過是裝睡。安如意在想著高老爺生病為何會病的這麼突然,而她下一步要如何去做,高景祥在想著高老爺是真病了,還是裝病。同床異夢的兩人,都默不作聲的沉浸在黑暗中,天色一點點的放亮,早上起來,安如意問了高老爺的病情,說是心髒病復發,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高景祥也做出一副憂心忡忡不開心的樣子,只吃了一小碗飯就去公司了。公司里,董事會的人已經知道消息,好在有了準備,一切倒也不是很慌亂。
稍稍的休息了一下,高景祥就開始聚精會神的工作,安如意也開始了自己的規劃。安靜的辦公室,陽光肆意的傾灑,給安如意的臉上鍍了一層金光。看著她專心工作的樣子,高景祥停下了手里的動作。這個謎一樣的女子,他還是沒有找到答案。
門忽然被大力的推開,人還沒進來,他身上的古龍水的味道就大喇喇的迅速佔領了整個辦公室的空氣。安如意不滿的看著進門的高景瑞,秀氣的眉毛也皺到了一起,「你就不會先敲門麼!」
「額,忘了,呵呵,怎麼嚇到你了麼?」高景瑞笑了笑,側坐在安如意的扶手上,俯看著安如意在安排高景瑞下一步的工作,哀嘆一口氣說道,「你看看,就連這個傻子都有一個秘書,而我只能自己親力親為。」
「噗嗤」一聲,安如意笑了,翻著眼楮看他說道︰「又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馮睿一樣,萬一像馮睿一樣,您高少爺一個不樂意,再給傷了自己的身體,多不劃算。」
陽光下,安如意的笑眼熠熠生輝,高景瑞一時間看呆了,竟然無從反駁。換了個姿勢,剝奪了更多安如意的空間之後,高景瑞甚至有些無理取鬧,「我不管,我也要美女來給我當秘書。」
「這個你找人事部,他們不敢不從。」安如意起身,從另一邊把剛才整理好的行程表防砸高景祥身邊,還不忘給他倒杯女乃茶。
討了個沒趣,高景瑞垂頭喪氣的離開。他剛才本來是想邀請安如意一起去醫院看望高老爺的,誰知道,人家夫妻情深,把他打擊了個徹底。
而醫院里,高老爺的貼身秘書以及高家的總管家喬四正在麻利的削隻果。病房里靜悄悄的,只有高老爺不時的翻動報紙的聲音。
「老爺,好了。」把切成小塊的水果放到高老爺的身邊,有些不明白的問道。「老爺為何不回家修養?」
高老爺笑了笑,把報紙扔到一邊,看著喬四問道︰「喬四,安如意怎麼樣?」
「少女乃女乃?普普通通的一個小姑娘,聰明,踏實也勤快,怎麼了?」喬四不明白高老爺為何會這麼問。
「你難道就沒有發現問題麼?」喬四拿起一塊隻果放在嘴里慢慢的嚼著,一臉滿意。
「老爺是說?」
「如意的眼里,有太多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滄桑了,所以啊,她肯定有事瞞著我們。而且,畢竟如意不是我們高家的人,多防著點沒錯。」說到這里,高老爺頓了頓,繼續說道,「唉,還有林清,也不是省油的燈。」
「夫人又做了什麼麼?」對于林清的問題,喬四是知道的。這個女人,可比蛇蠍還毒上三分,高老爺不放心也是真的。
「正是因為她沒做什麼,我才擔心。」放下果盤,高老爺接過喬四遞上來的毛巾擦了擦嘴,「到底還是老了,擔心這個,防著那個。林清有什麼手段,我們都知道,有時候,想想她做的那些事情,真的就想隨便的把她打發到一個地方算了。唉,再想想,不管是她怎麼樣,她也是我多年的妻子,景瑞的媽媽。」
「夫人就算做什麼,也是為了高家,老爺不用太擔心了。」
「就怕她現在不是了,算了,不說她了。景瑞快來了吧,我們去床上去。說起景瑞,這孩子倒跟他媽一點都不像。」
連日來的忙碌也不是一無所獲,安如意半夜起身,看著自己電腦上一點點的記錄,滿意的點點頭。那里,是她最近一段時間的工作心得,這一段時間,她大致模清楚了整個高家的運作模式。模清楚了,是不是就可以不靠別人了?
她其實並不想靠顧雲峰來扳倒高家,只是她沒有那個能力不靠任何人的去扳倒高家。蚍蜉撼大樹的事情,安如意不會去做,所以,她才找了顧雲峰這個杠桿。雖然,對于高家來說,安如意就是一個蚍蜉,可惜,這是一個會用杠桿的蚍蜉。
高景瑞自從那天去醫院探望過高老爺之後,似乎開始了發憤圖強的路程。這兩天不斷地加班就算了,居然也更熱心的去參加別的項目。而這些項目,里面有不少都是高景祥的策劃。兄弟鬩牆麼?難道高景瑞也懷疑高景祥了?
搖搖頭,關了電腦,安如意躺在床上發呆。最近似乎已經累到一種麻木的狀態,大腦里面的血管突突的疼,可是,又睡不著。
馬上就到秋末了,每年的這個時候,她都睡不好。一閉上眼楮,浮現的都是表哥臨死前的畫面。快到他們的忌日了啊……
最近也沒有跟舅舅舅媽聯系,心情不好是肯定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慰她們幾分?只怕是更加的不想看到她吧,如果不是為了她的學費,表姐就不會進那個鬼地方,就不會遇害,自己和表哥也不會來救表姐,表哥也會好好的陪在舅舅身邊。所以,一切的罪魁禍首,其實是她,不是麼?
胡思亂想著,安如意又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高景祥翻了個身,在月光下靜靜的端詳著如意如玉一般的側臉。這個女人,有什麼樣的憂愁呢?竟然在睡覺的時候,都無法紓解眉頭。
骨節有力的大手伸出,輕抵在那眉頭中央,就在快要接觸的那一霎那,瞬間收回,這個女人深不可測,他怎麼還能對她有憐惜的感覺!
他可是連她究竟是誰的人都還沒有搞清楚,說來可笑,枕邊人都信不過,他似乎也太可憐了。高景祥沒時間自怨自艾,他現在要把精力放在高景瑞身上。這家伙一定是發現他的什麼秘密了,否則最近不會這麼熱衷于搶他的東西。
前一段時間,安如意帶著他在眾人面前露臉之後,不少人已經對他刮目相看了,也願意試著讓他負責一些項目。也許是流年不利吧,最近,這些項目被高景瑞七七八八的搶走了不少,他不怕累死自己麼!
「窸窸窣窣」幾聲傳來,想必是安如意睡的不舒服換了個姿勢。這一動,高景祥的思緒又從高景瑞身上跳躍了回來。這個女人身上有什麼魔力,竟然能讓他多看幾眼。漂亮麼?平心而論,高家交好的家族中,不少小姐都比她好看,他也未必見得有多看過。才情麼?比她有才的姑娘多了去了,那她是有什麼?
還有,她圖什麼?調查了這麼久,他基本上就要肯定她不是任何一個人的棋子,她就是一個高家買來的新娘。而她所圖的,真的是錢麼?圖錢的話,勾引高景瑞不是更方便麼,她又不傻。
胡思亂想的兩人,早上起來的時候,都忍不住的掛了黑眼圈。高景瑞還好,皮膚本來就有些黑,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而安如意就不行了,白皙的肌膚上,兩個燈籠似的黑眼圈,惹得不少僕人們偷偷在背後笑的肚子疼。
昏昏沉沉的把粥往嘴里送,安如意現在沒心情管高景祥,她自己都快要一腦袋扎進粥盆中了。刺鼻的古龍水的味道讓她的大腦稍微的清醒了一些,睜開眼,看了看花孔雀一般的高景瑞,她繼續閉上眼楮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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