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少爺,這麼快就從美國回來了?」顧雲峰的笑容很欠扁,高景祥看都懶得看他,「不過回來得再早也晚了,照片你看到了吧?不得不說,真的很……別有一番滋味。」
高景祥的額頭上青筋畢現,握緊拳頭便要朝他揮過去,卻被李鴻旬死死拽住,「這是在法院,注意點。」
顧雲峰也不躲開,挑釁地看了一眼高景祥,便徑直進了法庭。
離開庭只有十分鐘的時候,安如意總算出現了,穿著一件高領的寬松旗袍,扶著腰,慢慢朝這邊走過來。
高景祥沒有過去扶她,見她來了,偏頭對李鴻旬說︰「證據收好,務必讓她沒事,我先走了。」
「走了?都要開庭了你還去哪里?」李鴻旬皺著眉頭,不解地看著他,從早上打開手機之後,他的神情就開始不對勁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想看見她,等結束了你再匯報就行了。如果她問起我,就說我回高家了。」說完便順著台階走了下去。
安如意正好走上來,看到高景祥,明顯愣了一下,他不是去美國了嗎?剛想問一聲,高景祥卻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下去了。
手尷尬地舉在半空中,怔怔地看著那個離去的背影,那麼冷漠,真的是高景祥嗎?
自嘲地笑了笑,收回手,昂頭挺胸朝法庭走去。
「安小姐。」李鴻旬禮貌地沖她打了一聲招呼。
安如意淺淺一笑,「麻煩李律師了,一會兒別太勉強,既定的事實想要改變會很難。」雖然心里不甘,但是她還能怎麼辦呢?能耐有限,該做的事情也做得差不多了,如果表哥表姐在天有靈,要責怪她的話,就盡管來好了,反正她沒有什麼好在乎的了。
「安小姐請放心,這場官司,贏得人一定是你。」李鴻旬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這也是他能享譽A城的主要原因。
「但願如此吧。」安如意表情始終平淡,仔細觀察的話,還能看出掩蓋在妝容之下的,深深的疲倦。
十點整,準時開庭。安如意站在被告席上,沒有一絲頹唐的色彩。
開庭伊始,由警方先行陳述供詞,警方派來的當然是黎雪然了,她是決不能錯過打垮安如意的絕佳機會的。
顧雲峰環視了一圈,並沒有看見高景祥的身影,不禁勾起唇角,耐人尋味地盯著安如意。
等到警方陳述完畢之後,李鴻旬站了起來,恭敬了向法官鞠了一禮,然後說道︰「在我方發言之前,我向遞交一份資料給法官大人,還請法官大人仔細翻閱。」
資料很快被送上主席台上,李鴻旬接著說道︰「我的當事人在擔任曾經的高氏集團負責人時,曾與顧氏集團有過緊密合作。我的當事人一直被顧氏集團負責人所蒙蔽,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做出了損害公司利益的事情。在我方上交的資料之中,詳細記載了顧氏集團負責人顧雲峰先生在美國某詐騙公司簽署的各項協議說明,這些都足以表明了我的當事人是被蒙蔽其中的。」
「法官大人,我反對!警方掌控了被告人進行經濟詐騙的確鑿證據,有音頻文件作證!」黎雪然站起來大聲反駁,她不能容忍在最後關頭讓安如意逃月兌。
「法官大人,我有話說!我的當事人曾表示,這份音頻文件是做過手腳,我已經托人恢復了原始數據,請法官大人裁決。」
一直錄音筆被送到了主席台前,法官將資料放到了一邊,然後按開了錄音筆,不一會兒,安如意清冷的聲音與顧雲峰溫潤的嗓音相繼在法庭里響起。
這份文件才是當時最真實的記載,錄音播放完畢之後,觀眾席里議論紛紛,眾人都沒想到一直熱衷于慈善的安如意竟然有這樣的一面。
曝光原始錄音文件,也是逼不得已,為了證明安如意無罪,也只能出此下策。
顧雲峰漸漸有些坐不住了,他已經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關切」目光,
「保持肅靜!」法官大人敲了敲槌子,會場瞬間安靜下來。「原告方還有需要陳述的觀點嗎?」
「法官大人,警方認為,被告人仍有協助教唆他們進行犯罪的嫌疑。我方堅持控訴意見!請法官大人裁決。」
「法官大人,我反對,音頻文件只是還原當時情景,並不能作為控訴證據,而真正能作為證據的是我方剛剛遞交的詳細資料。」
李鴻旬與黎雪然誰都不退讓,黎雪然再次站起來,「法官大人!我反對!」
「反對無效!」法官嚴肅地駁回了黎雪然的陳述,「請各位耐心等待裁決結果。」
短暫的中場休息之後,重新開庭宣布審判結果。
「根據被告方提供的有力證據,本院宣布,被告人安如意無罪,當庭釋放。顧氏集團負責人顧雲峰涉嫌詐騙,唆使他人犯罪,情節嚴重,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經濟法規定,本院宣判立即逮捕顧雲峰,判處其有期徒刑二十年,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立即執行!」
法官說完,再次敲響了手中的槌子,顧雲峰癱坐在椅子上,沒想到事情竟會變成這樣,那些資料,他以為已經做得很隱蔽了,結果還是被高景祥給挖了出來,難怪他急匆匆地要奔向美國。
安如意被當庭釋放,從被告席上下來,李鴻旬伸出手,「恭喜你安小姐,你贏了。」
整場審判,她都沒怎麼說話,謝謝她?「是李律師的功勞,改天我會好好謝謝你的。」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你要回去嗎?我可以開車送你。」李鴻旬不放心她一個孕婦肚子回家,所以關心地問道。
「不用麻煩了,我一個人可以的。景祥他……」安如意欲言又止。
明白她的意思,李鴻旬按照高景祥之前的吩咐,說︰「景祥回高家了,你也要去嗎?」
這就是表明了態度吧?也對,不共戴天的仇人怎麼可能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之下?「謝謝你,但是不用了,我先走了,再見。」
看著她笨重的身子緩緩地走下台階,李鴻旬無奈地搖搖頭,人家兩夫妻間的事情他也不好插手,順其自然吧。
安如意站在法院前面等車,不時有人從里面出來,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她。她絲毫不在意,本來就是冷血無情的壞女人,不過是被揭開了天使的面具而已,沒什麼承受不了的。
沒能達到想到結果的黎雪然駕著車從停車場出來,老遠便看見了在路邊等車安如意,忽然想起法庭上也沒有見到高景祥,難道他們兩個已經掰了?
陰郁的心情在得出這個結論之後,總算有些微的好轉,將車停在安如意面前,黎雪然搖下車窗,嘲諷地看著她。「喲,高太太?你怎麼一個人啊?你這都無罪釋放了怎麼高先生沒來接你?」
「沒能讓你將我關進牢房,已經是讓你失望了,怎麼好意思繼續讓你失望?」
「什麼意思?」
「你覺得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不好意思黎警官,我們已經沒有了談話的必要性了,車來了,再見。」安如意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然後跨上了出租車,絕塵而去。
黎雪然氣急敗壞地猛拍方向盤,這個安如意,都已經這副鬼樣子了,還裝孤傲!不要臉!
回到公寓之後,安如意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這間公寓她已經不打算住下去了。
原本想飛去國外,可惜自己的大多數財產都已經被警方當做罰款沒收了,根本沒有足夠的資產在國外生活。
收拾下來才發現,屬于她的東西真的少得可憐,拖著行李箱,放下一份離婚協議書,最後看了一眼這個短暫的家,然後決然離去。
拖著行李箱,漫無目的地游蕩在大街上,忽然發現,這里的每一個角落好像都充斥著她與高景祥之間的回憶。
老天爺總是愛捉弄人的,她與高景祥之間緣分太淺,經不起這麼多的波折,也許分開比相守要容易得多。
至于孩子,其實自己從未真正地想要打掉過吧?模著自己的肚子,安如意嘆了一口氣,「寶寶,你要跟著媽媽吃苦了,你不怕的對不對?」
肚子里的孩子配合地踢了一腳,安如意弓著身子,眉頭輕輕皺起,「真是個小調皮!」
還是盡快找住的地方才行,舅舅家她沒臉再去,到此刻,安如意才發現,在最困難的時刻,連一個可以幫助她的朋友都沒有。
但是她安如意的字典里就沒有認輸二字。就算是一個人,她也可以活得很好。
在路邊的長椅上休息了好一會兒,安如意才又拖著箱子往前走去。
街角,一輛普通不起眼的轎車緩緩地前行,在看到安如意走進房屋中介之後,才停了下來。
高景祥坐在後座上,冷聲對司機吩咐道︰「下去看看,按照我吩咐的去做。」
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會再待在公寓,哼,是沒臉再待下去嗎?只要一想到那張大床上曾躺了她跟顧雲峰兩個人,高景祥就覺得惡心!
那個手機,在他收到顧雲峰的短信之後,就扔掉了,因為一看到它,就會不可遏制地想起安如意在顧雲峰身下承歡的樣子。
看到公寓里,那份已經簽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時,高景祥便已經下定了決心,等到屬于自己的孩子生下來,他跟安如意之間的關系就會徹底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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