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意從沒想過,有生之年,還會遇見白笙。
相較于以前,現在的白笙看上去溫順了許多,是沒人撐腰之後,所以不敢再那麼囂張了吧?
「你來這里做什麼。」安如意停下手中的動作,為高景祥把被子蓋好。
「我只是來看看景祥。」白笙從新聞里知道高景祥受傷的消息,所以特意趕過來看看。
安如意冷笑一聲,「真難得你這麼好心,現在看完了,可以離開了?」她以前做過什麼事情,自己是一丁點都不敢忘。
知道安如意還恨著自己,白笙有些無奈,「其實你現在真不必恨我,因為我已經受到了老天爺的懲罰。」
白笙覆上自己的月復部,失落地說道︰「我得了子宮癌,癌細胞擴散,已經沒多少時間可以活了。」
這都是以前造的孽,所以現在要用大半輩子的時間來償還。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你這就是惡有惡報,別妄想在我這里得到任何同情。」自作孽,不可活,安如意不是慈悲為懷的聖母,她可以不去追究以前的那些事情,但是別妄想用柔弱來博取她的同情與原諒。
白笙了解安如意的性子,所以並不介意,「這應該是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面,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讓我好好跟景祥說會兒話。」
在她做出那麼不可原諒的事情之後,高景祥還是願意放過她,盡管當時她的心里充滿了不甘,但是現在她已經想通了。
高景祥是一個好壞分明的人,不用別人強調,他的心里就跟明鏡似的。
這陣子在美國,白笙一個人靜靜地想了很多,在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之後,她竟然慶幸當初高景祥沒有喜歡上自己。
生離死別,那是多麼痛苦的痛苦。
伸手想要去撫模高景祥的臉,被安如意一把拍開,「說話就說話,不可以動手動腳,你是無視我所以習慣了嗎?」
揉著被拍得通紅的手背,白笙微微一笑,這才是從前的那種感覺,「說句話可能不太厚道,其實我很懷念以前的日子。」
那樣充滿干勁的日子,不像現在,就是在等死一般。
「你懷念那是因為你的現在還不如過去,但是這是有因果關系的,正是因為過去的不堪所以造就你現在的狼狽。」安如意冷眼看著她,眼里果真沒有絲毫的同情與惋惜。
白笙依然看著高景祥,「一開始我就是存著目的接近他的,知道他傻,所以不擇手段地接近他,後來才知道他根本就是在裝傻,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才知道自己是真的離不開他了。」
她還真用不著在自己面前裝作一往情深,「白笙,你敢模著自己的良心說,如果景祥真的是傻子,你還會愛他?承認吧,你最愛的還是你自己。」
「如意,為什麼你要這麼針對我?我知道以前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現在已經得到了報應,你就不能原諒我嗎?」白笙紅著眼眶,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這種人就是這樣,只許他們對不起你,你不可以對不起他們。
安如意覺得好笑,難道她現在弄成這樣是自己的錯?「白笙,沒什麼好原不原諒的,如果你真的想通了,就不會說出這些話來,景祥你也看到了,你們現在什麼話也說不了,所以你還是趕緊離開這里吧。」
還真是不想看到她的這一副嘴臉,可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怎麼可能去奢望白笙真的會洗心革面呢?
不管她改不改,跟自己都沒有一毛錢的關系。安如意不想跟她多廢話。
白笙站起身,心里有些氣不過,但是又無可奈何,「如意,明明你做過那麼多對不起景祥的事情,為什麼你卻沒有遭到報應?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我?」
「永遠不要拿我跟我比,我曾經做過的事情,是因為付出過慘痛的代價,你呢?你是因為自己的貪欲。」竟敢拿她跟自己比,安如意的心情更加不好起來。
「看來我們是無法心平氣和的了,我走了,以後不會再來了,希望你跟景祥能幸福。」似是由衷的心聲,可面上卻帶著強扯出來的微笑。
不是安如意不領情,而是這份祝福來的莫名其妙,「我們自然會幸福。你好好養病,也許還能撐到景祥醒來,我們一家團聚的那一天。」
這樣狠心的話也只有安如意這個賤人才說得出來了,白笙氣得心里要吐血了,她是自己犯賤才會跑來這里自找羞辱。
「安如意,你為什麼要一再地羞辱我,你是想逼我去死嗎?這樣你就甘心了對不對?」白笙緊拽著安如意的手不放,情緒忽然間就變得激動起來。
「這只是你自己的看法而已,我沒有羞辱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我們之間只能呢過做陌生人,我說的一切都是實話實說,你自己承受不了事實,就不要怪我說話毒。」安如意用力掙開安如意的手,卻還是被白笙的指甲給刮傷,連皮都給刮破了。
安如意看著自己的手背,瞪了白笙一眼,「這樣你就滿意了?我真的和你無話可說,你還是走吧。」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白笙咬著牙,硬逼著自己給安如意道歉。
這樣深的抓痕,必須去上藥才好,但是白笙不走,安如意也無法離開。
她太清楚白笙了,所以她根本就不相信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她能洗心革面。
「你還不走嗎?」安如意冷著臉看著她。
白笙一咬唇,拉著安如意的手就往外走,「我抓傷了你,就要負責,我帶你找醫生。」
這麼一點小傷上點消炎的藥就好了,還沒嚴重到要去找醫生的地步,所以安如意當然不肯去,「我自己可以處理,不用你擔心。」
可是白笙卻堅持,「如意,我能為你做的事情就只有這麼一點了,你連則一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我嗎?」
望著她楚楚可憐的你,安如意嘆了一口氣,還是跟她去了,這是在醫院,這麼多人看著,她也耍不出什麼花樣來。
一路上,白笙都親密地扶著安如意,這讓安如意非常不自在。
上完藥之後,安如意準備回病房,高景瑞今天去聯系各處優秀的醫生了,暫時是回不來的,高景祥的身邊需要人照顧。
「藥已經上完了,你趕緊回去吧。」安如意打發白笙離開,可是白笙卻又拉住了她。
「如意,我听說這家醫院的樓頂可以觀看到整個紐約的景色,你帶我去好嗎?」她的笑容太過蒼白,讓安如意心中有些不忍。
但是天台那是什麼地方,安如意不能因為心軟就喪失掉自己的警惕性,「天台不是好玩的地方,你想看紐約全景的話,去帝國大廈就好了,那里看更美。」
「帝國大廈我去了不下十次,早就看膩了,我喜歡紐約這座城市,所以我想從不同的角度來看看它,感受它的魅力所在,畢竟,這里就是我的喪生之地。」
話說得這麼淒慘,要是安如意不答應,就真的成了鐵石心腸了,反正這里都有監控錄像,要是她還想害自己,她也跑不掉。
想到這里,安如意便答應了,「我帶你去天台看看,但是時間不能太久,看完你就趕緊離開知道嗎?」
「我知道景祥那里需要人照顧,你放心,我不會太久。」白笙微笑著挽起安如意的手,親熱地就像是兩姐妹一樣。
「你真的得了癌癥?」安如意不敢相信地看著她,得了癌癥還這麼高興,簡直就不像白笙的作風。
白笙一愣,神情黯淡下去,「你以為這又是我的把戲對不對?呵,我也希望這是我的把戲。開始的時候是很難熬的,但是現在我竟然漸漸看開了,也許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之後,坦然了吧。」
生死之間,往往能讓人明白很多事情,如果白笙真的能想明白從前的那一些過錯,那也算是件有意義的事情。
「那些事情暫時就不要想了,剩下的日子就善待自己,去做那些想做卻沒有機會做的事情。」安如意的態度緩和了許多,也許是看到了白笙是真心悔過吧。
安如意伸進自己的手提包里,掏了好久,掏出一瓶藥出來,「不好意思,我得先吃藥。」
「那邊有座位,去那里吃吧。」安如意一片好心,白笙當然領情。
到那邊之後,白笙卻不肯坐下,站在天台邊上,俯瞰著紐約城,「你看,這座城市多麼的繁華,我們的家鄉也有這麼繁華,可惜我卻回不去了。」
「如果你想回去,怎麼回不去?」安如意不解,得了癌癥又不是意味著癱瘓了,想回去就回去啊。
白笙輕笑出聲,「我回去哪里?說是家鄉,其實我已經沒有家了。沒了根的人,到哪里都是漂泊。」
吃完藥,白笙將藥瓶放進去,神情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始變得淒涼,「安如意,你為什麼要逼我?」
逼她?安如意詫異地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她要說出這樣的話。「你說什麼?」
「其實你就是希望我去死對吧?的確,我很快就要死了。」白笙滿臉的淚水,不甘心地看著安如意。
這又是什麼陰謀詭計?安如意鄙夷地看著白笙,就知道自己不該心軟的,懶得跟她糾纏下去,安如意起身離開這里。
意料之外的是白笙並沒有阻攔,安如意沒有回頭,只听見一聲淒厲的喊聲,「安如意!你為什麼要害我!」
這個女人真是好笑,安如意轉身準備說她兩句,卻正好看見白笙向後倒下護欄的畫面。
她連忙奔過去,卻只抓住了一團空氣,白笙的尖叫聲在幾秒之中之後化作樓下的一陣巨響,安如意當場呆住。
樓下瞬間聚滿了人群,而安如意還在那里愣著。她的臉也就徹底暴露在大眾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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