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套房厚重的簾子被拉上,沒有燈光的房間里心如一片黑暗。李蘇坐在大床邊,緊張得一塌糊涂,然而此時在腦海盤旋的里全是夜總會老板那句話,「只要你成功地完成了我交給你的事情,你就可以離開這兒了。」
她知道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有多惡毒,出賣自己的身體給一個被下了藥的男人還故意讓這個男人的未婚妻看到。鄉下沒有未婚妻這個說法,然而李蘇直覺這個詞的分量很重,她不知道是誰指使夜總會老板做這件事,也不想知道,她只想逃離這個深淵。
房門「 塔」一聲打開的時候,李蘇用盡全身地力氣才克制住想要逃出去的奢望。她一早就被警告過,不許動歪腦筋,在此之前她甚至故意打開門試探過,在她就要靠近電梯時空無一人的走廊上突然出現兩個人把她攔住。
被他們送到這里時電梯在顯示36層的時候停下,這個高度原本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絢爛,此時巨大的落地窗卻被厚重的簾子一絲縫隙不留地蓋住,整間房沒有絲毫光線。
對方的呼吸很急促,靠近李蘇的時候,迎面而來的是混雜著熱氣的酒味。李蘇的的手緊緊抓著床上的被單,她看不到面前這個男人長什麼樣子,但這不重要,因為即使他丑得天怒人怨自己也逃月兌不得。
被噙住嘴唇的時候,李蘇心里泛起一股惡心,在那陰暗潮濕的小隔間她曾無數次見過那些男人對小姐們做出同樣的事情,此時發生在自己身上,頓時胃里一片翻騰。
不過她沒有掙扎,全身僵硬地任對方吻她。李蘇並不知道他們給這個人下了什麼藥,但對方的呼吸急促,整個人就像是一個火爐一般,抱著她兩個人雙雙倒在床上。
李蘇對這種事情的了解全部來自在陰暗潮濕的小隔間里的所聞所見,覺得再沒有比這更加骯髒惡心的事情了。
男人十分矛盾,動作十分粗魯,卻不時地親吻她的嘴唇,嘴里迷迷糊糊地說著什麼,仿佛……他抱的並不是一個自己陌生人一樣。李蘇覺得奇怪的同時卻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木愣愣地任他動作,祈禱這一場酷刑快點結束。
等房間終于安靜下來,李蘇忍著疼痛起身下床趴在地上模索了一陣,把自己的貼身衣物撿起來穿上。也不知道是藥效太大還是他們給他用了其他什麼藥的緣故,男人睡得很沉,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但李蘇仍舊沒有開燈,這是來之前夜總會老板叮囑過的。不過就算他沒有這樣要求,李蘇也不想見到這樣骯髒惡心的一幕。
頭痛得厲害,腰部則麻麻地抽痛,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身體傳來的不適讓李蘇很想哭,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弄得這麼悲慘。忍著惡心按要求把男人的襯衣穿在自己身上系上扣子,李蘇下意識地伸出手模了模自己的臉,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濕潤一片了。
穿好自己的鞋子仔細地系好攜帶,李蘇坐在地上等待。彌漫著涼爽的冷氣的房間里卻散發著奇怪的味道,李蘇抱膝靠門坐在地上等待。沒多久就听到門外傳來模糊的腳步聲,根據這個聲音確定這個已經站到門口時李蘇起身,深吸一口氣慢慢打開門。
李蘇沒敢抬頭,她身上穿著男人的襯衫,故意露出來的脖頸上的痕跡,明眼人一眼便知發生過什麼。站在門口的女人怔愣片刻很快反應過來,「啪」的一聲,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李蘇依舊低著頭,片刻之後抱著自己的衣服在女人的怔愣中用最快的速度跑開。
她沒有上過多少學,也沒有可依靠的人教她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然而李蘇卻知道自己剛剛做的事情有多麼不知廉恥。
她不敢去看門口那個女人的眼神,因為太過羞愧。不管自己有著如何的苦衷,這些都不是去傷害其他人的理由,李蘇從沒有此刻這樣厭惡自己——因為她其實和羅一心她們也沒什麼區別。
李蘇跑得很快,即使她很清楚那個女人並沒有追上來。好不容易出了酒店大門,最開始送她來這里的人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他們遞給李蘇一個包包,里面裝著她的衣服,「老板讓我們告訴你,你已經自由了,不過他勸你還是逃得越遠越好。」
李蘇醒來時全身都是冷汗,這是她第一次夢到那時不堪的記憶。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卻傷害一個無辜的女人,李蘇知道不是一個好人,然而這件事卻是她做過的最壞的事情。下意識地主翻身靠近母親,卻突然想起他們已經搬了新家,現在的自己獨自一人睡在自己的臥室里。
天還亮,從路邊傳來車子的喇叭聲,李蘇在黑暗中睜著眼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前世即使自己做了那樣壞的事情依舊沒有得到自由,夜總會老板說的沒有錯,那個男人的確不會就此罷休,即使李蘇已經逃到另一個城市依舊被抓到了。
在那個男人來之前她被鎖在郊區一棟小樓房里,那時候的絕望、不甘心李蘇還能感受得到,她下意識地曲起腿把自己卷得像一個蝦米一樣。
她不甘心,被她故意陷害過的男人和她一門之隔,門即將被打開開啟她更加絕望的人生的一瞬間,李蘇從窗台那兒跳了下去。
從四樓一躍而下,李蘇前世一生中所有幸運在那一天用盡,她被下面住戶的護欄擋了一下沒有被摔死,然而落地的一瞬間腿傳來一陣刺入骨髓的疼痛。她咬咬牙,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拖著被摔斷的腿往前走。身後傳來狗吠聲音,但李蘇沒有往後看,她的人生容不下後悔。
李蘇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如今完好無損的雙腿隱隱作痛。她成功逃月兌了,可沒有得到及時醫治的雙腿也留下了一輩子的殘疾,不過李蘇覺得值得。
所有的曾經所有的絕望都已經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李蘇這樣想著慢慢閉上眼。
這天早上李蘇起得比往常要晚一些,直到李媽媽來叫她起床吃飯才從床上爬起來。迷迷瞪瞪地疊好被子,一步一步地走到鏡子面前梳了頭發,刷好之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發現兩個羊角辮居然不對稱,其中一個就快要跑到腦門兒上了。李蘇癟癟嘴把辮子解開打算重新梳,這一次她睜大眼楮確定兩邊對稱了她才用發圈扎上。
從臥室出來就听到李媽媽在喊她,「李蘇,快點來吃飯,再拖拖拉拉地你就要遲到了。」李媽媽的聲音里透露著難掩的興奮,李蘇有些奇怪,不明白她這種莫名的情緒是為什麼。
「快去洗臉刷牙。」已經收拾妥當的李爸爸從廚房里探出頭來催促李蘇,他一手拿著一個小盆兒一手拿著筷子,看樣子今天早上是吃炒飯,李蘇默默地想著點了點頭,朝洗手間走去。
牙刷已經換了一把了,放在李蘇專用的漱口杯里,李蘇洗了把臉睜開眼看到鏡子里的自己時突然有些恍惚。然而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把洗臉帕放回原位,又洗了洗手李蘇才到客廳吃飯。
吃過飯李爸爸和她一起出門送她到學校上學,這一段車子來來往往,家人接送會比較放心一些。李爸爸並不是送李蘇到校門口,他只送她到沒有那麼多車子的地方,下午也是來這里接她。
「放學之後不要到處亂跑,要乖乖地在這里等我知道嗎?」李爸爸走之前再三叮囑李蘇,李蘇點點頭,朝他揮揮手,「阿爸再見!」
能在西化小學上學,這是李蘇前世想都沒想過的事情。轉校的事情辦得很順利,萬叔叔還特意把她分到了師資力量相對較好的班級。換了學校,李蘇每天的生活也差不多,依舊是該干嘛干嘛。不過有了以前的經驗,現在李蘇看課外書基本不會被發現了。不過她知道輕重,不會在重要的課上這樣做。
李蘇是二年級才轉學到班上的,和其他同學的關系並不親近,但李蘇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一來不管從心理還是生理角度來講她都不想和那些小姑娘一起跳繩玩游戲,二來她十分不喜歡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時被打擾。
西華小學的課程和李蘇以前的學校不一樣,主要表現在多了體育和音樂以及手工、美術課上。李蘇最不喜歡的課就是體育課,跑步的時候沒跑多久她就會產生一種快窒息的暈厥感,不過好在老師體諒她身體不好並沒對她做硬性要求。
教音樂的老師是所有老師中最喜歡李蘇的一位,大概是因為她聲線好又足夠听話的緣故。但這樣給李蘇制造了一個小小的麻煩,音樂老師有什麼事總會叫李蘇而忽略她這門課還有一個課代表。小孩子之間說恨太嚴重,可李蘇可以確定自己招對方討厭了。
後來每次音樂老師叫李蘇的時候,她都會拉上那位音樂課代表,時間一長音樂老師每次都會叫上她們兩個人。小姑娘看李蘇的眼神也和善許多,李蘇不指望身邊所有人都喜歡自己,但也不想讓所有人都討厭自己。
李蘇中午放學之後是在學校食堂吃的午飯。
李媽媽在李蘇開學前就聯系了肖陸君給她介紹的那家工廠的老板娘,電話里對方讓她先到廠子里去看看。那天李蘇跟著李媽媽一起去,到了見到對方才發現這位老板居然就是那一次在他們那兒買了無花果還總逗李蘇的阿姨。
對方一眼就認出李媽媽來,卻因為李蘇變化太多不敢確定,後來問了之後才知道大家之前就見過面,連說這是緣分。那是一家食品廠,老板娘本來打算讓李媽媽進車間的,知道李媽媽廚藝好便讓她在廠里的食堂上班了。這份工作並不是十分累,工資也挺合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李媽媽早上八點上班,晚上九點才能回家。
而李爸爸最近也有些忙,他去了一家大型的汽修廠做學徒。自家的門面臨街,來往車輛尤其多,附近修車的店卻不是很多。李爸爸和李媽媽商量之後打算先去學一年,然後在自家門面修車加水。
李爸爸下班也晚,不過他下午都會和同事調一下班來接李蘇回家。只是這樣一來,因為家里沒人做飯李蘇就得去食堂吃飯了。李爸爸和李媽媽問過李蘇,李蘇對此沒任何意見,父母現在的變化是她喜聞樂見的,更何況她自己能夠照顧好自己。
李蘇並沒有奢望能大富大貴,她這一世所求的不過是不再任人踐踏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唔,碼字速度太慢了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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