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尼利亞王國首都,蒙地卡羅。
激戰過後的蒙地卡羅城內街頭,沒有出現什麼慌亂的跡象,也沒有發生搶購物資的狂潮。大街上也看不到燒殺搶掠的藍羽軍士兵,他們都已經被牢牢的圈在了軍營里,被殘酷的訓練折磨盡了發泄的精力。藍羽軍只是在街頭上的一些重要位置設置了崗哨,安排了幾個哨兵,但是他們只是居高臨下的監視著全城,負責防止街道上發生大規模的暴亂,並沒有要求蒙地卡羅的居民們出示什麼良民證之類的證件。
前兩天的戰斗只是針對魯尼利亞王國禁衛軍的,雖然戰斗一度顯得非常地激烈,但是主要發生在城門的位置和皇宮里面,對于城市損失不大。藍羽軍的安民告示很快就貼了出來,宣告藍羽軍正式接管蒙地卡羅,要求大家正常生活,原來的魯尼利亞王國警察也照樣的負責維持日常治安。除了偶爾有藍羽軍的身影出現以外,蒙地卡羅似乎沒有任何的改變。
天元1729年12月1日,經楊夙楓批準,藍羽軍在蒙地卡羅成立魯尼利亞臨時政府,由芬朗公爵、米洛公爵和埃德雷公爵三人牽頭組成,負責行使部分權力,維持蒙地卡羅地區的正常運轉。從當天中午開始,臨時政府就正式投入運作,下面所屬的警察局等機構也恢復了正常的秩序運作。藍羽軍在臨時政府中沒有安排任何人員。也沒有太多地強令性的措施,只是任命禁衛軍軍官斯蒂芬負責收攏魯尼利亞王**隊的散兵游勇,盡量的減少他們落草為匪的可能。
隨著多項安民措施的出台,蒙地卡羅城內地商業貿易開始重新運作,大部分的商鋪都重新開門,來自伊爾金霍地區的商品開始源源不斷地涌入蒙地卡羅。隨著藍羽軍的魯尼利亞王國各地接受魯尼軍隊的投降重新恢復當地的秩序,發動群眾,逮捕貪官污吏,淨化社會風氣,商業貿易路線也重新開通了,王國境內的商品流通也逐漸的恢復了正常。
清理蒙地卡羅南城門的尸體成了戰後重建工作的重心,足足用了三四天地時間,南城門附近的尸體才被搬運干淨,那個倒霉的禁衛軍上將尤爾斯曼也冒了出來,藍羽軍這個時候才能確信他已經死了。被炸毀的城門洞被清理開通了道路。吊橋也被臨時修築的土橋代替了,南城門得以正式通行。
早晨地陽光落在蒙地卡羅的城頭,仿佛給這片大地染上了朦朧的金黃色,預示著一個絢麗的重新的開啟。早上八點鐘,蒙地卡羅地城門全部開放。一輛輕盈的馬車率先駛出了蒙地卡羅,向著東北方而去。蒙地卡羅的主干道都在西方和東南方,通向東北方地乃是羊腸曲折的山路,馬車在山路上顛簸起伏,車軸發出吱吱吱的聲音。山嶺在陽光的照耀下。山上的嶙峋怪石閃耀著五彩繽紛的光芒,不時地反射在馬車的上面。
馬車的車簾忽然掀開,露出一張帶著面紗的秀麗臉龐。透過朦朧地面紗,她很仔細地看著西方的山地。在那個方向,在附近的一個懸崖林立的山頂上,有藍羽軍的一支小分隊正在快速的前進,他們背負著全副武裝,在曲折不平的山路上奔跑,不知道底細的人們還以為他們在追趕什麼人。
事實上,這一小隊的藍羽軍海軍陸戰隊士兵只是在進行武裝越野而已。海軍陸戰隊的訓練一向都非常的嚴格,哪怕是在激烈的戰斗剛剛過去。系統的訓練就立刻恢復了。當然,有某些高級軍官也確信,嚴格的大勞動量的訓練不但可以有效的提高士兵們的戰斗水平,而且也可以有效的消耗他們的精力,讓他們沒有心思也沒有精力墮落到蒙地卡羅的花花世界了。
馬車內的女人似乎對于藍羽軍特別的關注,目不轉楮的觀察他們的每一動作,直到那一小隊的藍羽軍海軍陸戰隊的士兵消失在山頂上,她才緩緩地放下了車簾。
馬蹄聲清脆,馬車在山路上顛簸了一個多小時,很快到達了一座尼姑庵的面前,緩緩地停下。
這是一座位于群山環繞之中的偏僻而冷清的尼姑庵,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荊棘樹,在荊棘樹中間,偶爾夾雜著有幾顆蒼老的棗樹,棗樹上碩果累累,但是沒有人采摘。
在魯尼利亞王國,尼姑庵絕對是一個非常稀罕的事物。魯尼利亞王國的男人們英勇善戰,悍不畏死,是不可多得的天生戰士,但是他們對于女人的態度也是稀罕得,這里的男人都是絕對的大男人主義的,根本不將女人放在眼里。在這塊男人至尊的土地上,女人沒有任何的地位,純粹就是男人的附屬品,甚至可以用金幣來計算女人的價值,部落之間的戰爭戰敗以後用女人來做為賠償的物資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在魯尼利亞的歷史上,戰亂的時間是很長的,在戰亂中,驃悍的魯尼人總是對失敗者采取滅絕的手法,毫不猶豫地殺死殘存的男人。因此,在每次的部落戰爭中,部落男人的數量和素質是決定戰斗勝負的關鍵性力量,所以,魯尼利亞國內每個部落實行的都是鼓勵生育的政策,希望有更多的人口增長,因此,女人的孩子生得越多越好,甚至要生到不能再生為止。
在這里,女人不結婚的後果是很嚴重的,甚至是違法的,不生育孩子的女人是要被活活的淹死的,就如同奸夫yin婦要浸豬籠一樣。至于出家避世的女人,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也不可想象的。她們必須履行女人地義務。為男人養育下一代,否則,等待她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然而,馬車旁邊的這座尼姑庵卻是一個特例,一個可能是整個魯尼利亞王國土地上唯一的特例。它的創始人,當然不是普通的魯尼利亞女子。而是五十多年前地一位太後,這位太後特地為自己的一個不願意嫁人不願意生育孩子的女人建造的。由于這位太後德高望重,繁衍的子孫後代很多,他們對她都相當的敬重,所以尼姑庵才得以在歲月的流逝中保存了下來。不過,盡管如此,這座尼姑庵還是顯得有點破落了,而里面出家的尼姑,也只有不到十個人。
似乎早就知道馬車的到來,尼姑庵的門前始終有一位老尼姑在等候。她看起來至少已經有七八十歲。臉上地皺紋縱橫交錯,起碼有一千幾百條,即使文字蒼蠅落在上面,也再也沒有機會飛起,因為它隨時有可能被皺紋夾死。她的眼眶也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可是眼神卻顯得非常的幽深而精湛,好像有一層透明的鏡子在過濾著人世間地一切凡塵俗事,顯然是內功修煉到登峰造極地步的象征。作為整個魯尼利亞王國中可能是唯一的一座尼姑庵,里面的尼姑當然要精修武功,否則又如何能夠抗拒外來男人的侵犯?
車門輕輕打開。一個身材高挑而窈窕,腰肢縴細而筆直地年輕女人緩緩地走下馬車。
隨著她的出現,尼姑庵四周的荊棘樹似乎同時伸展開了自己地身姿。一陣風吹過,成熟的棗子 啪啪的往下掉。陽光在這個時刻似乎顯得特別的耀眼,仿佛太陽也因為這個女人的出現而睜大了眼楮。
老尼姑雖然是女人,但是似乎也感覺到了這個年輕女人的不尋常之處,微微有點謙恭的彎下了腰,仿佛在虔誠的迎接女神的到來。她伸出自己地右手,伸到年輕女人的面前,讓年輕女人將自己的手搭上來,然後導引著她進入尼姑庵。
在尼姑庵的大門後面。有三四個中年尼姑正在灑掃庭除,看到這個年輕女人的到來,她們都情不自禁地停了手上的工作,目不轉楮的看著從她們面前款款而過的年輕女子。
年輕女人外表看起來並沒有太多的特別,頭上帶著一頂淺白色的斗笠,四周有飄飄的絲帶垂下來,使得她的臉龐若隱若現。她穿著很普通的淡灰色長裙,裁減合身,露出縴細的腰肢和豐滿圓潤的臀部,腳上是一雙很樸素的繡花鞋,一眼看過去,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有眼光很仔細的人,才能看出布料的上乘和手工的精湛,同時辨別出這絕對不是市場上能夠買到的布料。
年輕女人蒙著紫色的面紗,如同絕大多數的魯尼利亞女子一樣,只露出面紗背後的朦朧的臉龐的輪廓,還有修長如玉的粉脖。別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也看不清楚她的容貌,但是她的一舉一動之間,卻顯露出一種恬然的天生的傲然姿態。
庭院中的每一個尼姑,都深深的低下了頭,為蒙面女子不經意之間散發的魅力所折服。她們都有一種直覺,一種潛意識的直覺,她們認定,這個年輕的女人一定是非常美麗的,美麗到也許是她們一生中看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哪怕只是面紗背後的輪廓。如果她們是男人的花,也許現在已經處于喪魂失魄的地步。
庭院過後就是一排有點陳舊但是修葺的非常整齊整潔的廂房,廂房中間有一條過道,過道的後面,還有一個小小的庭院,庭院的最遠處,坐落著一座孤零零的小木屋。這個小庭院中空無一人,只有溪水潺潺,還有兩三只落在地上覓食的小鳥,看到有人到來,小鳥們都撲稜撲稜的飛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那些小鳥飛起來的樣子,年輕女人的腳步開始變得有點慢慢的,仿佛有點遲疑,不太願意靠近那座孤單的小木屋。老尼姑回過頭來,很慈祥的看著她,深陷的眼神給了她極大的安慰,她才微微低下頭,稍微加快了腳步。
叮叮叮……
忽然間,寂靜的庭院里似乎響起了一陣幽雅的琴聲,好像流水一樣地輕輕趟過每個人的心田。這琴聲來的自然而然。絲毫不給人驚訝的感覺,就如同本身就是庭院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和流水潺潺的聲音相互襯托,令地年輕女人的心慢慢的平靜下來。仿佛受到了琴聲的吸引,那些飛翔起來的小鳥,也都不顧旁邊有人。紛紛落在了旁邊的樹枝上,靜靜的聆听,由于听得過于入迷,不時地有小鳥從樹枝上栽下來,然後又撲稜稜的重新飛上枝頭。
年輕女人凝結在庭院的中間,仿佛已經麻木,只有面紗下面淚光點點。
琴聲忽然轉入清脆,一會兒叮叮叮的恍若大珠小珠落玉盤,錯落有致,一會兒又像無數地珍珠在平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滾開。急促的綻放,一會兒又仿佛微風細雨,在仔細地撫模著湖水里面的荷葉,聲音幾乎細不可聞,一會兒有如同雨點落在湖面上。濺起無數的水花,發出爽脆而圓潤地聲音。
年輕女人好像愣住了,有點呆呆的站在庭院的中間,淅淅瀝瀝的往事似乎全部涌上了心頭。
她身邊的老尼姑默默地嘆息一聲,悄悄地離開。
一曲既終。余音裊裊,年輕女人慢慢地踏進了那座獨立的小木屋。
小木屋里面只有一張茶幾,茶幾上一張琴。琴變兩個蒲團,蒲團後只有一個俊秀的青年,面帶微笑,情深款款地注視著進來的女人。她的眼神非常的憂郁而明亮,但是有隱隱的有一絲絲的泛紅,仿佛已經在這里等待了對方很久了。
「阿黛,你終于答應來見我了。」俊秀青年微笑著說道,款款的站起來。他的身軀顯得非常的細小而修長,有點亭亭玉立地感覺。她的膚色顯得特別的白皙,臉龐也有點過分的完美,不帶絲毫的瑕疵,頭發卻是金黃色的,編扎的整整齊齊的,中間橫插著一根玉釵,看起來就像是畫像里面最完美的人像。
他穿著一套雪白的書生服,顯得瀟灑倜儻,身材風流,但是那不經意的綻露出曲線玲瓏的身姿,還有那無法掩蓋的高聳的胸脯,都表明她乃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女人。而且她的每一個動作,也都無法擺月兌女人天生的痕跡。她淡淡的撫模著手中的長長的指甲,盡管上面已經一塵不染,她還是非常小心的仔細的清潔著每一個縫隙。
「伊迪柳琳娜……你找我有什麼事?」年輕女人站在門口,再也沒有挪動腳步,甚至連眼光也開始低垂下來,似乎不願意和俊秀青年面對面的觸踫目光。
「我只是想見你。」俊秀青年微笑著說道,悠然的走過來。他的聲音有點尖尖的,但是十分的清脆,每個字都帶著干脆利索的味道,決不拖泥帶水。
「我……我想,我們是不可以再見面了……你是樓蘭王國的女王,而我也是鴦笳王國的女王,我不想……」女年的女人意識到了俊秀青年的逼近,本能的小心翼翼的後退了兩步,但是,她的後面就是門檻了,她已經沒有得再退,只好無奈的站住了,但是依然低垂著頭,不敢將目光抬起來。
俊秀青年在距離年輕女人一米外的地方站住,目光顯得異常的清澈明亮,深情的打量著她,鮮紅嬌女敕的嘴角邊掛著甜甜的笑意,微笑著說道︰「阿黛,你怕了?你後悔了?」
年輕女人再次萎縮了一下自己的身軀,想要和對方拉開一點距離,囁嚅著說道︰「我……我不知道……」
俊秀青年慢慢的靠起來,執起年輕女人的雙手,輕輕的放在自己的胸前,秀麗的臉龐上閃耀著潔白的光輝,情真意切的說道︰「阿黛,你不要怕,女王的身份只是面對我們之外的人,而我們的心,卻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阿黛,你知道嗎,我沒日沒夜地都在想念你……」
年輕女人的縴細身軀顫抖著,帶著哭泣的嗓音含糊不清的說道︰「我……」
俊秀青年微笑著伸手將年輕女人擁抱起來,含情脈脈的注視著她,緩緩地說道︰「現在,你不是鴦笳王國的女王,我也不是樓蘭王國的女王。你是我的阿黛,我是你的伊迪,我們的心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她的聲音顯得很溫柔,很動人,每個字,都顯得很低沉,很清晰,充滿了感情。然而,她的每一句話,如果讓外人听到了,恐怕都要引起前所未有的震驚和騷亂,甚至半個伊雲大陸因此而陷入戰亂也是有可能的。
這個悄悄地乘坐馬車而來,臉上帶著紫色面紗的年輕女人,赫然就是鴦笳王國的女王黛蕾爾。而那位女扮男裝的俊秀青年,則是樓蘭王國的精絕女王伊迪柳琳娜,江山絕色榜上面排名第一的人物。沒有人會想到,這兩個鼎鼎大名的女人居然會在這座偏僻的尼姑庵里里面悄悄地相會,而且是這樣的含情脈脈,情真意切。
黛蕾爾依然是低垂著腦袋,干脆閉上了眼楮,顫抖著說道︰「伊迪……柳琳娜,你放開我,我不想這樣,我……」
伊迪柳琳娜的女敕紅的櫻桃小嘴悄悄地貼近了黛蕾爾的耳垂,溫柔的說道︰「黛,你難道忘記了,我們曾經海誓山盟過,我們這一輩子都要在一起的,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我們……」
黛蕾爾有點失控的掙扎著說道︰「可是!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伊迪柳琳娜淡淡的說道︰「我從來不相信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我在三歲的時候,沒有人相信我能夠繼續活下來,但是我活到了現在;我十三歲的時候,沒有人想到我的武功能夠力壓王室所有成員,但是我做到了;我十七歲的時候,沒有人想到我能夠坐上女王的位置,但是我做到了;我二十二歲的時候,沒有人想到我可以殺死蘇萊曼四世,但是我也做到了。你說,這世界上還有沒有不可能的事情嗎?」
黛蕾爾有點激動地抬起頭來,語無倫次的說道︰「那……不相同的!你是你,我是我,你可以承受那麼大的壓力,但是我不行,我……我……不想再過這樣痛苦的日子……」
伊迪柳琳娜輕輕的放開了黛蕾爾的身體,緩緩地走回到茶幾的後面,盤膝坐在蒲團上,輕輕的伸了伸細女敕的粉脖,然後伸出縴細而修長指甲繼續精心的調理著每一根的琴弦,那種專注的樣子,仿佛調試的不是琴弦,而是黛蕾爾的心情。她溫柔而平津的說道︰「阿黛,讓我再為你演奏一曲,你的心,就會回來的。」
黛蕾爾艱澀的搖搖頭,有點木然的問道︰「你殺了蘇萊曼四世和愛吉麗絲?」
伊迪柳琳娜漠然的點點頭,依然在專心的調理著琴弦,她將每一根的琴弦都拆了出來,然後重新的裝上……細小的琴弦在她的長長的指甲中靈活的跳動,好像是翩翩起舞的精靈。
黛蕾爾提高了聲音,帶著一點質問的語氣說道︰「你為什麼要殺死愛吉麗絲呢?」
伊迪柳琳娜的聲音還是一點感情都沒有,甚至連表情都沒有絲毫的變化,漫不經心的說道︰「因為她認出我來了。」
黛蕾爾愕然說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伊迪柳琳娜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黛蕾爾想了想,又有點木然的說道︰「你專門約我出來,究竟想和我說什麼?」
伊迪柳琳娜依然是慢條斯理的梳理著手中的琴弦,漫不經意的說道︰「我想和你合作,殺了楊夙楓。」/r/x?;江山如此多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