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跟著隊伍走著,但他的心神都似乎不在這,好像是跟著算命老頭走了,這和周圍那些被選上而興高采烈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小男孩回想著以前,雖然老是跟著算命老頭東奔西走的,但是算命老頭也不曾讓他餓著、冷著。算命老頭的脾氣很怪,有時候一天都不跟小男孩說話,不想擺攤的時候,會把小男孩丟在一邊,獨自喝悶酒。盡管如此,小男孩還是感覺得到,算命老頭是很關心他的。
小男孩想著心事,也沒注意路邊的風光,更沒注意到身旁有些什麼人。突然,一個溫厚的聲音傳來︰「怎麼,想家了?」小男孩這才回過神來,抬頭一看,是那個胖子。小男孩搖了搖頭︰「我沒有家。」
胖子有點意外︰「沒有家?那剛剛那個老伯是你的誰?」
小男孩低下了頭,說道︰「他是我的義父。」
胖子恍然大悟︰「哦,這樣啊!能跟我說說你叫什麼名字嗎?」
小男孩說道︰「令狐恆。」
胖子听到這個名字,一愣,自言自語地說道︰「令狐?難不成是?」
小男孩心智早熟,心念一轉,問道︰「叔叔,你知道這個姓嗎?」
胖子稍微一沉吟,說道︰「這個姓很少見,我只是有點好奇罷了。」雖然胖子嘴上這麼說,但是小男孩,哦不,該說是令狐恆了,他察覺到胖子神情有些閃躲,心中已經知道胖子說的不是實話,他也不去拆穿,心里想︰「終有一天我會靠自己找到誰是我的父親,誰是我的母親,我要親自問問他們,為什麼要拋棄我!」
這段對話,讓情景有些沉悶。好在胖子只是想知道一些令狐恆的基本情況,既然目的已經達到,那就見好就收了。古劍山離比武台並不遠,約模走了不到小半個時辰,已經到達了古劍山山腳。
領路的那個老頭,停下了腳步,轉過頭淡淡地說道︰「你們要靠自己爬上山去!這條路一直通往我古劍派的山門,時限為十二個時辰。」然後他抬頭看了看太陽,說道︰「現在正好是午時,在亥時過後,你們若不能爬到山門,那麼就沒資格成為我古劍派的弟子,你們可明白?」
令狐恆抬頭看了看古劍山,只見這古劍山巍峨迤邐,主峰高聳入雲,而古劍派就建在這主峰上面。想要上去就僅有一條小路,路上野草雜生,怪石林立,也不知有多少年沒人爬上去過了。這也難怪,有誰沒事來爬這古劍山?天宇大陸的人都知道,古劍派就在古劍山上。而那些惹事的,都是御劍而上,也不必爬山這麼麻煩了。而那些不會御劍的,自然沒有膽量硬闖這古劍山。
那老頭接著說︰「時間已經不多,你們還不快開始?」
听了這句話,被選中的一百七十六人都爭相恐後往山上爬,深怕落在後面,進不了古劍派了。唯有小男孩不緊不慢,落在最後。胖子有點驚奇︰「你怎麼不快一點?」
令狐恆答道︰「快了有什麼用?反正能到山門就行了。」
胖子被他的回答震了一下,有點訝異地說道︰「好一個能到就行!」
等到小男孩開始爬的時候,有的人卻已經爬了很高了,但因為體力消耗過快,速度也慢了下來。爬山期間,除了那老頭,古劍派其余十四人都在一旁暗中護著,怕他們一個錯腳摔下山去。畢竟他們都沒有絲毫靈力,若是摔了下去,不死也殘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在流逝著,很快太陽已經下了山,夜幕開始降臨。而爬山的先頭部隊僅僅爬到了半山腰,就已經筋疲力竭,腳像灌了鉛塊一般沉重,半步都邁不動了,只得停了下來歇息一會再繼續。而令狐恆也累得氣喘吁吁,但因為有常年跟著算命老頭奔跑的經歷,體力倒還充沛。
此時,在令狐恆前面有個人突然大叫起來︰「我不爬了,我怕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聲帶哭嗓,卻幼稚十足。令狐恆定楮一看,卻是個衣著光鮮,生得皮光肉滑的小富家子。那胖子臉色微慍,須臾便從後來到了那個富家子的身旁,厲聲問道︰「你確定放棄?」
那富家子抹了抹眼淚,點了點頭。胖子也沒說什麼,大袖一揮,卷起了那富家子,御劍往山下去了。有一個人做了榜樣,很快,又有十幾個人受不了了,紛紛大聲喊叫著要下山。古劍派的人二話不說,立馬帶著他們往山下去。令狐恆看了這一幕,卻什麼都沒說,只是沿著崎嶇的山路繼續往上爬。
路上,累了,令狐恆不喊累,渴了,令狐恆吞了吞口水又繼續爬。漸漸,令狐恆已經超越了所有在他前面的人。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一片燭光搖曳的景象。令狐恆的精神一振,加快了腳步。轉過一個山路後,古劍派的山門已經清晰可見了。又過了一刻鐘之後,令狐恆終于到了山門前面,他拖著已經快麻木的雙腿跌跌撞撞地走進山門後,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只見山門後,又是一條長長的階梯,階梯後面才是一片片建築,其間樹影蔥蔥,祥雲片片,與古香古色的建築交相輝映,端的是修身養性的好去處!還沒等令狐恆觀看完景色,一個飄渺的聲音在令狐恆的耳邊響起︰「實在想不到,今年竟是一個小孩第一個爬到山門!」
令狐恆也算是懂禮數,鞠了一躬,說道︰「令狐恆拜見前輩,不知接下來該怎麼做?」
話音剛落,一個白胡子的慈祥老頭出現在他面前,就像突然顯現一般,幾乎把令狐恆唬了一跳。令狐恆定下神來後,才發現他滿臉紅光,長眉及須,身著一身樸素道袍,手里拿著的卻不是劍,而是一把拂塵。他面含微笑,也不見怎麼動,一只大手已經模到了令狐恆的手骨上,片刻,他驚駭地抬起了頭,看著令狐恆,眼里滿是驚訝。令狐恆看出了他的異常,問道︰「老爺爺,你怎麼了?」
老道收回了手,也收起了驚訝的神色,猶如清風一般的笑容又掛在了臉上,說道︰「好孩子,貧道沒什麼。你爬上來也累了,就去歇息歇息吧!」說完後,他的拂塵微動,令狐恆還待說些什麼,但是眼前一陣白光閃過,眼楮已經緩緩閉上了,身子也往後倒下。好在後面有人接著,不然肯定摔下山去了。
而接住令狐恆的不是別人,正是古劍山下那個老頭。老頭對著老道說︰「掌門,他就是我跟你說的極佳根骨,很適合修煉我古劍派的功法。」
老道模了模胡子,說道︰「師弟,辛苦你了。貧道也探出來了,他的根骨是極佳的。」
「但是」「但是什麼?」老道閃過一絲驚訝。
老頭說道︰「帶他來的人似乎是神算子杜晟,我擔心這個小孩是他故意安排在我派中的內線。」
老道沉吟了一番,說道︰「神算子杜晟?他雖說是魔道中人,卻也不曾為惡,就算收了這孩子又怎麼樣?我正派不是講究寬大為懷嗎,何必在乎這些蠅頭小事?依我看,這孩子眼神清澈,不似一個奸惡之人,卻是可造之才。」
老頭也沉默了一會,說道︰「那掌門,您準備讓他拜在誰人門下?」
老道說道︰「緘言師弟那吧,他的門人少,或許能把這塊璞玉雕琢得更好。」
老頭說道︰「緘言師弟雖然修為了得,但是授徒本事卻」
「誒,師弟啊,這你就小看緘言師弟了吧?他是深藏不露的!」老道擺了擺手。
老頭听得老道這麼說,也不堅持了。喚來一名門人,抱起令狐恆熟睡的身子,往派內走去了。老頭顯得憂心忡忡,說道︰「掌門,貧道有一事不明。」
「哦,什麼事?」老道神光如炬,並沒有看向老頭,而是向下觀測那些猶在爬山的還未放棄的少年們。老頭也轉過身,看向山下,說道︰「為什麼我古劍派每次收門人都是百來數,別派都是成百上千的收,聲勢浩大得多了,這麼一來,我古劍派就落了下風,恐怕再過百年,聖地威名不再啊!」
老道笑眯眯地看向那些咬著牙,仍然很努力攀登的少年們,說道︰「你看看他們,古劍派的未來不是在那里嗎!」
老頭說道︰「可人數太少了,連別派的十之一二都不到啊!」
老道說道︰「我古劍派最注重根骨和毅力,光有根骨沒有毅力,就算有成就也不會大到哪去;而我派心法晦澀難懂,乃是上古傳下的高深功法,需要有根骨有毅力之人,歷經萬苦才能窺得一點真秘。這兩項缺一不可,師弟,你需要記住,門徒在精不在多,你看,他們中,肯定有人能將本派發揚光大,古劍派的威名不會在他們手中墮下!」老道顯得信心百倍,連老頭都有點感同身受。
老道接著說道︰「師弟啊,你憂心門派,為兄能理解,可是你的修為被落下太多了,你不覺得麼?」
老頭一陣臉紅,說道︰「師兄教誨的是!」
「你我兩人同時進派,同拜于先師門下,被譽為古劍派雙星,本來不分上下,可你為了這等俗事,耽誤了自身修煉,何苦來哉!」老道扼腕痛惜道,「你停留在化神中期很久了吧?你若是像緘言師弟那般埋頭苦修,成就不會比他低,我派又可多一名渡虛高手了!唉」老道一聲嘆息,嘆得樹葉都要落下那般。
老頭臉上一陣發熱︰「愚弟自感修為障太厚,靜不下心修煉,慚愧!」
老道說道︰「修為一事,在于本心。若是靈台清明,何懼塵埃?」
老頭呆住了,嘴中喃喃自語︰「靈台清明?靈台清明,怎麼做到呢」老道也不點破,讓他自己去悟。就在他苦思不得其解時,那些少年們都陸續爬了上來,老道笑眯眯地看著他們,說道︰「你們到了山門,算是過關了!」然後又是故技重施,把他們都弄暈後,再讓人抱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