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恆轉了一遍茅屋前後,周圍一個活人也沒,實在無聊的緊。令狐恆雖然已經猜到是這般,但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還是感到了一陣失魂落魄。也不知怎麼回到茅屋的,令狐恆躺在床上,靜靜地仰起頭看著茅屋頂部,思索著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是留在這呢,還是溜下山去找義父呢?
呆在青竹林這麼久,令狐恆對萬劍古陣也不是一無所知。萬劍古陣雖然強大無匹,但也不是完全無懈可擊。若有高手從外發動襲擊,自然會招到劍陣最犀利的回擊;但如果是從內而外,不加以攻擊,雖然出陣很慢,卻也不是完全不能出陣的,更何況萬劍古陣對古劍派的心法切合度是很高的,即便出不了陣也不虞有性命之危。
令狐恆很是有一股沖動,想立即下山去找義父,但是他轉念一想︰「老道士和大塊頭都待我這般好,我若是一走了之,豈不是連累了他們?我令狐恆身為男子漢,本就該一人做事一人當,哪能連累大塊頭和老道士!」想到這,下山的念頭就被他從腦海里驅除出去了。令狐恆繼續想︰「但是此處如此荒涼,整天對著那一塊絕壁,肯定會悶死的!不過,老道士好像把余下的功法都抄錄了一遍,短時間內倒是不怕沒事可做。」想到此處,令狐恆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起身來,抓過老道士放在桌子上的那個包袱,抖開後發現,除卻幾件換洗衣裳之外,還有一本新書從包袱里滾落出來,跌在地上。令狐恆放下包袱,俯身撿起那本書,拍了拍沾在上面的塵土,卻見封面寫著「臨風御劍訣」。
令狐恆一愣,尋思道︰「這老道士一直不肯傳我御劍訣,為何現在卻改變了主意又傳我了呢?」令狐恆感到很是奇怪,翻開第一頁,那剛正不阿的正楷字體映入眼簾,一看就知道是緘言道人所著。只見扉頁上注明,「御劍者,若是力有不逮,則事倍功半,強練之,必會傷及自身,是以不可強練。須有結丹中期的修為方可逐步修習,切記切記!」令狐恆暗自偷笑,「這老道士,不想我練就不練唄,何必繞這麼大的圈子?也罷,反正我已經觸及到修為障了,不久後自然能修到結丹中期,到時候再開始練吧,也不急在這一時。」想到這,令狐恆隨手一拋,把書往桌上一丟了事。若是有外人看到,必定會驚到眼珠子都能掉出來。開玩笑,這可是尋常修仙者四海拜求不得的御劍術啊!不過這在令狐恆眼里也沒什麼,除了能御劍而飛比較好玩之外,沒什麼吸引他的地方了。
此刻百般無聊,令狐恆也不曉得要做些什麼,無所事事之下,居然不由自主滴盤膝而坐,修習起靈力來。修煉無日月,就這麼一閉眼,令狐恆再次睜開眼時,竟已是繁星滿天,不知不覺間幾個時辰便過去了。不過此次修習也不是毫無效果,令狐恆敏感的感應到修為障好像松動了不少,只差一步就可邁進煉丹中期了。
突然,「咕」的一聲響,卻是從令狐恆肚子傳出來的,令狐恆一愣,自嘲地笑了笑︰「修煉起來,居然連肚子都不覺得餓了。」抬眼一看,那張桌子上擺了一個飯籃,令狐恆有些驚奇,過去掀開一看,飯菜都用一個相同的碗蓋了起來,里面的飯菜尚有余溫。碗下還壓著一張紙條,令狐恆拿起一看,卻是武震的字跡︰「師弟,看你正在用功不敢打擾,但修煉雖重要,也不能忘記吃飯啊!這里面有你最喜歡吃的冬菇炒蘿卜,可得趁熱吃了,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
令狐恆看完,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暗道︰「老道士說話言簡意賅,大塊頭則羅哩羅嗦,真不知道老道士是怎麼教他的,一點都不像他!」想了一會沒想通,也不去想了,拿起筷子就吃起飯來。一大竹筒飯,幾味小菜,竟被他一人橫掃而光,可見他真的是餓得狠了。吃完後,令狐恆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也不去收拾碗筷,自顧自地坐在椅子上,思索著接下來的三年要怎麼過。
可他本來就是一個無根浮萍似的性子,隨遇而安,以後的事他也沒啥心思去想,不如就不想了吧。令狐恆想到這,也知道多想也無用,站起身來,信步往門外走去,卻是他靜極思動,想要放松一下心情。若是天天呆在茅屋里,不把他悶壞了才怪呢。
當令狐恆走到絕壁之下時,突然發現月光正好照在絕壁之上,竟隱隱好像有幾幅圖顯像出來,卻是一個人手持劍訣,指引仙劍之術!令狐恆一陣詫異,抬眼看了看月亮,宛如玉盤,原來今日是十五。令狐恆目力極好,即便絕壁之上的圖像模糊不清,令狐恆也能尋到一絲韻味,觀察了一刻鐘後,令狐恆發現這竟然是一門御劍訣的修習方法!不過好景不長,僅僅又是一刻鐘後,隨著月亮位置的移動,劍圖漸漸隱沒在岩壁之上,在無蹤影。令狐恆剛剛看得入迷,哪能輕易放棄,剛想攀岩而上,卻發現高達五十丈的絕壁之上只是光禿禿的岩石,並無借力之處,以令狐恆半生不熟的漂浮術是萬萬不能到達絕壁上面的。如此一想,令狐恆心有不甘地放棄了這個念頭,不過,他又想︰「即便漂浮術上不去,御劍術不能上去嗎!」于是乎,令狐恆對結丹中期更是期待了,因為令狐恆知道老道士不會騙他的,御劍術須得等到煉丹中期才能修習,其間應該大有道理所在。
令狐恆想到這,又觀測了一下四周的地形,發現絕壁雖高,但不及對面的山高,是以常年見不到月光,皆被那座山擋住了,唯有月圓之時,月亮爬到最高處才有一絲月光能透隙而下,不偏不倚,真好覆蓋了整個劍圖。若這是有人故意布置的,那真的可以說得上是巧奪天工!令狐恆存了心思︰「月圓之時,唯有一個月中的十五、十六號,說不定明日劍圖在月光的映射下還能顯像出來!」有了這個有趣的事情,令狐恆登時有了興致,也不覺得面壁有什麼委屈、無聊的了。
不過,令狐恆還是有些舍不得劍圖,雖然只是短短幾刻鐘,卻讓令狐恆打開了神秘的那扇門,窺得一絲修仙的真諦,不要說他了,即便是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修行了數百年的人物得了這種機遇,十有*也是流連忘返,大有不得寶山不回頭的架勢。
雖然心中難以割舍,但隨著月亮西移,卻再也找不到劍圖的蹤影,令狐恆只得悻悻地回到茅屋內,勉強收拾心神進入修煉模式卻始終心有牽掛,不能完全靜心,是以這次修習也沒什麼效果可言,靈力增長微乎其微,幾可不計。待武震再次送飯來之時,令狐恆也能感應到。
武震走進屋內,端出幾碟小菜,又把昨日的殘羹剩菜收拾好了,才問道︰「師弟,你在這住的慣嗎?」令狐恆眨了眨眼楮,說道︰「怎麼會不慣呢,沒有老道士在眼前晃悠,日子過得挺舒坦的!」
武震呵呵一笑,說道︰「師父那是為你好。」然後壓低聲音,說道︰「我听說了,這絕壁可能蘊藏有本派的絕學,師弟可要把握機會啊!」
令狐恆听了,身子微微一震,瞬間想到昨晚絕壁上的劍圖,暗道︰「難道那就是本派絕學?」當下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道︰「那是自然。」
武震又說了︰「師弟,昨晚的飯菜還合口味嗎?若是不合,我再研究幾道新菜讓你嘗嘗。」
令狐恆說道︰「挺好的,你就照這麼做吧。」
武震突然眼眶一紅,說道︰「師弟,你不知道,師父昨晚在你房間呆呆坐了一晚呢,我喊他吃飯也不听,也不知道怎麼了。」
令狐恆听了,心中一震,但嘴上還是說道︰「那有什麼,不是我不在了,沒人給他添麻煩了,高興的唄!」
武震搖了搖頭,說道︰「師父待你是很好的,我也沒見過他這樣對待過誰。」說著,收拾好昨天的剩菜,裝進籃子,「師弟,我要回去了,不然師父該著急了,今晚我再送飯過來,若是餓了,我還在籃子里放了些干糧。」說完,就抬腳出了茅屋。
令狐恆沒有听清武震後來說了什麼,心中只是重復著那句話︰「師父昨晚在我房間呆呆坐了一晚?師父昨晚在我房間呆呆坐了一晚?為什麼呢?」其實他心中是明白的,只是他不肯承認罷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好不容易捱到晚上,武震再次送飯,看見令狐恆把飯菜都吃完了,很是高興,在令狐恆耳旁一直說啊說啊,令狐恆則心有他事,是有一搭沒一塔地回著武震的話,顯得心不在焉。武震說了,他送飯的時間只有半個時辰,每天加起來才能見到令狐恆一個時辰,當然要大說特說了。好不容易武震說完了,提著飯籃走了,令狐恆才松了一口氣。
他連忙跑出茅屋,靜候月光映射絕壁的那一刻。漸漸,月亮再次出現在對面那座山的山頭,一縷月光打破了夜的寂靜,柔柔地映射在絕壁之上,劍圖再次顯像出來。
又如同約定好的一般,僅僅幾刻鐘,劍圖又隱沒在岩壁之中,令狐恆則心若有失,因為他只是看見了劍圖,卻不能體會其間真意,可謂是心癢難搔,卻也無可奈何。
到了第二日晚上,令狐恆還是端坐在絕壁之前,但月亮已經轉缺,映射不到絕壁之上了,令狐恆雖然早已推測得知,但還是微微惆悵。
接下來的幾個月,每月十五十六,令狐恆必定會端坐在絕壁之前,參悟劍圖,雖然時有下雨、陰天之時,月亮不出,但令狐恆早已煉就了一番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定力,再也不會怨天尤人,卻不料五個月後的某天,令狐恆不知不覺堪破修為障,晉入了結丹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