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一分分的過去,時間已經到了下午,此時醫院特護病房外的幾人表情越凝重。
特護病房里專門記錄病人心跳血壓等數據的護士忽然放下手中的記錄簿按下了呼叫按鈕。
玻璃前一直注視著的方姨著急起來。王豪和顧曉玲急忙走了過來。
沒多久史密斯和幾個醫生就出現在病房里,護士把特護病房的窗簾嘩一下拉上。
過了差不多十分鐘之後史密斯走了出來,臉上有止不住的欣喜︰「病人已經醒了。」
方姨和顧曉玲忍不住哭出聲來,只是這一次是因為喜悅而哭泣。
「菩薩保佑……。」方姨默念著,並把雙手合十。
顧曉玲雖然沒有感謝鬼神,久違的清爽笑容卻再次出現在了臉上。
王豪則在心里松了口氣,仿佛放下了很大的包袱。
幾人雖然表情動作不一,但同樣的是那份忽然而來的驚喜和釋去心頭重擔。
顧曉玲的父親雖然清醒過來,但是還不能說話,也不能被探視,他還需要做很多檢查。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史密斯說病人如果不出問題的話明天就能轉到普通病房,但至少還需要住院一個月左右來做後期治療。考慮到方便與否,王豪做主說要訂一間帶有一廳兩室還有廚房廁所的豪華病房,這樣的話陪護的人晚上能更好的休息。
對于王豪的安排方姨只是含笑看了王豪一眼,顧曉玲卻反對說道︰「每天光是病房費就要很多錢,這樣太浪費了。」
王豪回道︰「現在天已經開始熱了,而顧叔除了腦部的傷以外身上也有傷,普通病房里是沒有空調的環境也不好,這樣的話顧叔太辛苦了,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就這麼定了。」王豪想盡最大的努力來彌補顧曉玲一家,因為他始終認為顧叔是因為自己才會變成這樣的。
顧曉玲還想說什麼,但卻被母親拉住了衣角︰「丫頭,听王豪的吧。他也不是外人。」
「是的,顧叔幫了我很多,所以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王豪回答說︰「方姨,我先去把手續辦了。」
「去吧……。」方姨含笑看著他離去。顧曉玲卻羞澀的低下了頭。
母親話里的意思女兒知道,女兒的心思母親也清楚,只有王豪,還未察覺異樣。
…………………………
史密斯收拾好了行禮,穿好衣服,剛要走出酒店房間,門外卻傳來了敲門聲。
「請進。」
房門打開,進來的是王豪。
「史密斯先生,听說你要回國了,所以我來送送你。」王豪說道,然後從懷里模出一張支票︰「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您務必收下。」
史密斯看了看支票上的數字,十萬美金︰「王先生,這個我不能要,因為你已經付過費了。」
「史密斯先生,我知道給你金錢作為感謝有些不妥,但是我想不出其他還有什麼能表達我對你的謝意,您為了我耽誤這麼多時間,還錯過了一個重要的會議,所以請您不要推辭。」王豪誠懇的說道。
「我並不認為我錯過了什麼。」史密斯說道︰「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妻女,梅里亞和克麗絲,那我錯過的東西更重要。」史密斯忽然嚴肅起來,表情虔誠的說道︰「將病人的利益置于我專業實踐的中心,並在情況需要時置于我自己的自我利益上……,主要為了我的病人的最佳利益,而不是主要為了推行社會的、政治的或財政的政策或我自己的利益而行動……。」
語義太過復雜,在未來的幫助翻譯下,王豪才明白史密斯說的是什麼,這是後希波克拉底誓言,西方國家許多醫學院校采用來作為醫學生畢業時需背誦的誓詞。
很簡單一件事忽然拔高到了信仰誓言程度,他知道想要史密斯收下這筆錢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史密斯唏噓道︰「我差點因為私人利益,違背了作為醫生應該有的職業道德,而讓我醒悟的卻不是自己。所以你應該感謝的並不是我,而是梅里亞和克麗絲,同樣,我也應該感謝她們。」
最後王豪果然沒有能把支票送出,只能把史密斯送到了機場並說了一堆感謝的話。
……………………
「顧叔,今天覺得怎麼樣了。」王豪走進病房,放下手中的果籃問道。
躺在病床上被包裹得像個木乃伊的顧明海轉動眼珠看著王豪,用並不清晰的語音說道︰「好多了。」
顧曉玲的母親走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條毛巾,她笑容滿面的說道︰「王豪來了。」
「方姨。」王豪打招呼道。
方姨一邊用毛巾擦拭著顧明海的臉一邊說︰「電視里說今天的氣溫有三十二度,如果不是王豪定了這間病房,老顧你就要受罪了。」
顧明海虛弱笑了笑,對王豪說道︰「謝謝你了王豪,這一次意外家里的積蓄差不多用光了,欠你的錢恐怕要過很久才能還給你。」
顧曉玲一家越是對自己表示感謝之情,王豪就越覺得不好意思和愧疚︰「顧叔您安心養傷,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反正我也不急錢用。」
方姨贊道︰「對了王豪,听你顧叔說你是做網絡游戲的吧,還自己生產游戲機,真是厲害。報紙上都經常說做游戲很賺錢,你的公司一定很大對吧?」
王豪急忙謙虛道︰「公司才開始沒多久,一切都在起步階段……。」
「媽,爺爺和大伯我接來了……。」顧曉玲推門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白蒼蒼的老人和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這個男子長相有些相似于顧曉玲的父親,只是外貌更加蒼老一些。
王豪打量了一下,老人和男子的穿著神情一看就是那種山里靠種地為生的地道農家人。
顧曉玲對王豪笑了笑。
「出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老人看著方姨問道,似乎有些不快。
王豪听老人的口音像是四川一帶的。
「爸。」方姨認錯道︰「您老別生氣,是我不對。」
中年男子急忙勸道︰「爸,您年紀大了,弟妹也是怕你擔心才瞞著你的……。」
老人哼了一聲,走到病床前。
床榻上的顧明海用飽含深情的話語說道︰「爸……您來了。哥,家里還好吧……。」
「好……。」男子回答道。
方姨走到一邊對顧曉玲說道︰「丫頭,帶王豪出去走走吧。」
……………………
並肩走在醫院的綠化區里,顧曉玲介紹似的說道︰「剛才那是我爺爺和大伯。別看我大伯這麼蒼老,其實他只比我爸爸大一歲而已……」
「嗯,我听到他們的對話了。」王豪問道︰「你爺爺似乎有點生氣的樣子。」
顧曉玲點了點頭微笑道︰「是啊,爺爺是跟大伯一家生活,爸爸昏迷的時候媽媽怕爺爺知道會著急出事,所以連大伯都不敢告訴。怕大伯露出什麼破綻。我爺爺很精明,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楮。」顧曉玲今天穿了一件景泰藍的淑女裙,上身披了一件米色的外套,裙沿下擺部位印著白色花朵紋路,走在醫院的花園里微笑起來就像是畫里的少女一樣。
「難為方姨了。」王豪把目光從顧曉玲微笑上離開。霎那間他忽然有些失神。
顧曉玲又說道︰「其實爺爺人挺好的,也通情達理,老家里村民們有矛盾大都是找爺爺評理,沒有誰敢不服,我爺爺可是做了十八年的村長,德高望重……。其實爺爺也明白怎麼回事,但只是氣不過所以才會問問,這叫不吐不快。」
「十八年村長,這麼厲害。」王豪咂舌道。
「那當然了,要不是年紀大了,爺爺一定還會一直當下去的。」顧曉玲自豪的說道,仿佛是她自己當了十八年村長一樣。忽然,她的表情有些落寞起來︰「可惜這幾年大家都差不多搬下去了,村子里已經沒有剩下多少人家,要不是爺爺不想走,恐怕大伯也要搬下去。」
「搬下去?」王豪疑惑的問。
顧曉玲恍然說道︰「對了,忘了告訴你,我的老家是在貴州黔西南,那里山多,一座連著一座,所以許多村莊都是在山上,交通也不方便,因為這樣大家都很清貧,日子也苦,這幾年為了更好的生活,不少人都舉家搬到鎮里。」
原來原來顧曉玲的老家不是四川,而是在貴州。王豪記起自己曾經看過的不少介紹這類情況的記錄片,的確像顧曉玲說的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