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潔麟搖頭︰「你不知道其中的問題，這事我後面跟你說。」
「行。我隨時听你講故事。」
「這是去哪兒？」
坦蕩蕩微笑側頭看︰「咱們直接到環球金融中心的柏悅酒店，吃西餐。」
李潔麟頻頻點頭︰「真是太好了。」一男一女在中國吃西餐，和一個女人在西方國家與一位普通男士吃西餐，所代表的含義完全不同，後者很可能只是一頓與友人的小小私人聚會或者與業務伙伴的簡單工作餐，前者卻是愛情的浪漫象征。
「你坐了二十多個小時航班好不容易趕回來，當然要好好吃一頓，把熱量補回來。」
李潔麟眼波流轉，甜笑道︰「可不能吃多了，吃多了會長胖。我在華盛頓吃得不少，幸好工作挺忙的，把吃下去的都消耗光了，否則的話，你現在看到的一定是只小胖豬。」
坦蕩蕩和李潔麟重新見面，剛開始有些拘束，為師姐越發美麗而震驚，坐一起時間長了，以前那種熟悉感又找了回來，忍不住嘻笑︰「讓我模模是不是真胖了。」故意色迷迷地笑著手伸向李潔麟的腰部。
李潔麟輕拍一下他手背︰「專心開車。」
車子下了坦蕩蕩呵呵笑︰「上一次你回來，你說華盛頓的生活有些無聊。但最近好幾個月你都說生活還是挺有意思的，是不是職位發生了什麼變化？」
「還是翻譯，不過上一次是給某位老頭兒擔任專職翻譯，那老頭兒很嚴肅，一板一眼的。這回是給一位大媽當翻譯，那位大媽可逗了，一口的京片子，說話很好玩的。」
「哎，你也學會那口氣了？」
李潔麟小小俏皮一笑︰「學了點兒，沒學神似。」勞斯萊斯前座空間寬敞，足夠她翹二郎腿，在副駕駛座下的淡淡燈光下，她線條優美的小腿泛出迷人光彩。
坦蕩蕩不時看幾眼，接話道︰「那要不把大媽接回上海，拜她為師天天學學？」
李潔麟白一眼︰「那可是大人物，我這小丫頭能跟著學點本事就是運氣了，你還想我能霸佔了她把她本事學全哪？那都是人生閱歷的積累。」
「那是，等你到那年齡，肯定比她經歷更多，人生更精彩。」
「別詛咒我老。」
坦蕩蕩哈哈一笑，不敢接茬關于年齡的話題。
兩人說說笑笑，車子進入環球金融中心地下車庫，經人引導乘坐專用電梯上達一個不公開對外營業的西餐廳，餐廳面積不大，只有一張靠窗桌子，還有音樂演奏台，看整個布置很像西方傳統貴族家的起居室。
從九十多層往下看去，浦東浦西北外灘所有景色一覽無遺，李潔麟看了一眼很是滿意。兩人淨手後先後走回餐廳，桌子上突然多了一束鮮花，坦蕩蕩拿起鮮花雙手遞給李潔麟︰「潔麟，歡迎你回國。」
李潔麟甜甜一笑道︰「謝謝你，蕩蕩。」心下多少遺憾，為什麼不是火紅的玫瑰？
坦蕩蕩點頭，親自到她身後為她拉開椅子，引她入座。
坦蕩蕩手舉高示意，餐廳演奏台後出來幾位身穿禮服男子，數人微微彎腰，在演奏台各自樂器位置站好，開始演奏曲子，第一首是《愛的協奏曲》。
侍者魚貫而入，將餐具擺放好，上菜譜，上酒，次序井然又迅速。為免麻煩，坦蕩蕩要的是五道菜的安排，凍開胃菜是酸甜萵筍，湯是多味魚湯，熱頭盤是白鱘魚子醬，主菜坦蕩蕩點的茄汁牛扒，李潔麟也要了一樣的，飯後甜品為小果凍。
點完菜，李潔麟笑笑道︰「你現在點菜做什麼都很熟練。」
「人總在慢慢進步。」
「見到你在變化，真是很有些感慨。」
坦蕩蕩點頭︰「見到你，我又未嘗沒感慨？每一次見你，你就多漂亮一分。」
李潔麟甜絲絲的︰「那太好了，要常看見你才好，每見一次就美一分。」
「以後你就不走了？對吧。」
「嗯，不走了。就算只是為了听你彈鋼琴也不願意走了。」李潔麟側頭去看演奏台上的彈鋼琴的青年男子，「他沒你彈的好听。」
「潔麟，你是愛屋及烏，其實我又不是專業水平。」
耳听「愛」字，李潔麟突然心一顫，原來他知道我的感情，他明白我喜歡他所以便喜歡了他的一切，深吸一口氣故作平靜道︰「你真的彈得好听，要不你上去試試？」
坦蕩蕩嘻嘻一笑︰「我怎能搶人家的飯碗？」
「說的也是。」李潔麟竟深以為然點頭不已，「說說你和鄰居們處得怎樣？」
「都很好，非常好，樓上樓下鄰居都處得非常好。」
「好到什麼程度？」李潔麟對坦蕩蕩能讓很多鄰居喜歡不覺得驚訝，只是好奇他能與鄰居好到什麼程度。
坦蕩蕩想起了李霞，經常應該是處得好了吧，只是，李霞不是鄰居，而是生命中一位不可缺少的女人。想到李霞是坦蕩蕩面色有些自然的變化，李潔麟對他的面色變化看得很仔細，心道里面肯定有些故事，等後面觀察觀察。
坦蕩蕩想了想才道︰「他們對我很好很客氣。」
「就這樣？」
「那你還想如何？上海這樣大的一個城市，形形色色的小區可比不上加拿大各種各樣的居民社區，趕不上人家居民和諧相處，互相禮讓，但他們對我真的挺好的。」
李潔麟輕輕點頭︰「也是。也許我回國住一陣子會很不習慣吧。我在華盛頓時所在的居民區，那些人真的很有修養，住著很舒服。」
「你住的是高檔社區？」
「按居民收入情況在一個國家內所在階層來說，和榮光花園的水平是基本一致的。」
「嗯，不過榮光花園肯定不如你在國外住的地方。」
李潔麟突然道︰「那你買房的小區比榮光花園如何？」
「這……」坦蕩蕩一時有些愕然，能感覺到師姐突然不高興了，小心翼翼回答︰「我還沒住過，不知道。」
李潔麟輕輕哼一聲︰「在這邊住的好好的，干嘛要搬出去？」不顧斯文很快把湯喝掉。
「潔麟，你知道的，我師傅給了我很多很多的錢，所以就……」坦蕩蕩突然有些笨嘴笨舌，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難道他能說自己住在師姐公寓里總缺乏些真正家的歸屬感？畢竟公寓是李潔麟買的，不是坦蕩蕩出的錢，那種家庭的完全擁有感覺很淡很淡。
李潔麟聲音有些幾乎難以察覺的惱怒︰「有了錢就不要師姐？」
坦蕩蕩著急搖手，示意侍者先別倒酒，低聲道︰「怎麼敢不要。你什麼時候都是我……」
「是什麼？」李潔麟心情一下好了很多，說話就暖和了。在感情方面她還真像一名小女生，對心愛男子的一舉一動，只言片語都很在意，對方說一句含有濃情的話都會甜蜜半天。
坦蕩蕩裝作怕人知道的樣子，四顧一番小聲道︰「這里人多，不能說。」
李潔麟噗哧一笑︰「好了，這回放過你。」
坦蕩蕩松口氣笑了。
李潔麟心底輕嘆，坦蕩蕩有錢了，請我吃飯都到如此奢華的私密西餐廳，他不再是那個剛從學校畢業出來的毛頭小伙子，以後我再不能把他當成小弟弟那樣去關心愛護，真弄成了姐姐對弟弟的愛護，那麼我與他之間就缺乏了愛情起跑攜手共進的平等基礎。以後真不能再用剛才的質問語氣和他說話，這點必須牢記，以免犯錯弄得他男人特有的自尊心受損。
想到此，她道︰「咱們先吃點吧。」
主菜上桌，李潔麟動作優雅，吃相極為好看，坦蕩蕩看了一會兒，竟不舍得動刀叉，李潔麟當沒看到他目光，繼續慢慢叉小肉塊送入嘴里。
又吃完一塊肉後，李潔麟終于忍受不了火辣辣的注視道︰「蕩蕩，你也動手呀。」
「好的。」
「咱們邊說話邊吃，在國內也不必守那麼多規矩，不失禮就是。」
「嗯。」
「其實你知道嘛，我去年出國是因為什麼？」
坦蕩蕩搖頭，舉杯與李潔麟相踫，緩緩喝了一口紅酒。
李潔麟放下酒杯︰「很老套的原因，我父親逼我嫁人。」
坦蕩蕩神色不動︰「豪門恩怨哪！」
李潔麟眨眼︰「哪有什麼恩怨？就是父母強逼子女為家族利益犧牲的狗血故事而已。」
「所以就逃跑了？」
「沒辦法。當時我想留在你……」李潔麟深深看了一眼坦蕩蕩，繼續道，「想留在你身邊能多些時間和你呆一起……」
坦蕩蕩打斷她的話︰「你說想留在我身邊？」
李潔麟沉靜點頭，既然把事情說開了，讓他明確知道自己的心情也好。
坦蕩蕩心情激蕩不已，他本就是直覺敏銳的人，但覺得師姐就是師姐，中間差了些年齡，再說自己當時沒有任何身家，自不敢以為富有的師姐就是真看上了自己，但現在親耳听到那位一直讓自己仰慕不已的師姐的承認，亢奮中勇敢伸出了右手，抓住了李潔麟的左手。
李潔麟翻手握住坦蕩蕩手心有些濕熱的手，心情一樣激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