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卡但獰笑一下,提起自己鐵劍走到場地中央,望著對面的楚天,想起剛剛他整自己的一幕,雙齒一錯,眼中迸出一股恨意。
楚天哼了一聲,提起短劍沖向對方,當頭一劍劈下,卻被卡但橫劍輕輕架住,他呲出一嘴黃牙,一揮劍將對方掃了出去。
「就只有這點力氣嗎?」卡但見楚天被自己擋退了好幾步,哈哈一笑,進步一劍揮去。
如果是在開闊之地,自己尚可以使用些伎倆,可這是正面交鋒,不容退走,一轉身,就證明自己認輸敗卻。楚天此刻只有舉劍硬擋,他一牙,只覺雙臂一麻,耳旁金屬之聲一震,手中的劍就飛了出去,在空中旋了幾圈,倒插在地下。
四下同時笑聲大作。
「嘿嘿,真是廢物,連人家一劍也接不住。」
「這種人竟然也想做戰士?平時拿著木劍,恐怕連真正的劍都沒握過,我看他還是做女人算了。」
卡但大笑一聲,趁勢上前一拳擊在楚天的臉上,將他打倒在地。同時又一連幾腳踹在他身上,剛剛被他偷襲踏入湖中的怨怒此刻一並爆,還擊在對方身上。
「丫的,服不服?」卡但一腳踩在楚天頭上道。
他本以為楚天會向自己討饒,自己便可以把那時失去的人格拿回來,想不到對方緩緩轉過臉,泥土不堪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笑容,「想清楚了,這世上,哪有爺爺服孫子的。」
卡但臉色劇變,此時也忘不了老師在旁,大罵道,「混蛋,你就給老子死在這里吧。」說著一臉幾重腳踩在楚天頭上,後者一聲不吭,默默承受著對方的踩擊。
羅德見狀,怕這樣打下去打出事來,忙道,「好了,已經分出勝負了,卡但住手吧。」
卡但意猶未盡,還想多踹幾腳,听老師開口這才住手。
「好了,今天的晨練就到此,如果明天還有人缺席,那我就正式聲名他退出武士的道路。」羅德最後一句話像是特地對倒在地下的楚天說的。
「哼,垃圾。」
「趁早回去抱孩子吧,這里不是適合廢物來的地方。」
一個個奚落嘲笑的腳步,慢慢經過楚天身旁。他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一直等少年們都走了,才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朝家走去。
「瑪麗姑媽,我回來了。」楚天推開家門,屋里沒有人應答,平時自己一回家就響起的斥責聲並沒有響起,空蕩蕩的屋子里彌漫著一股煙塵的味道。桌子上壓著一張小紙條,是留給自己的。
原來今天是表弟的生日,姑媽一家去鎮上最好的餐廳為表弟慶祝生日了。
「我們會晚一點回來,旅館的生意就拜托你了,櫥櫃里有留給你的晚餐,記住,我們沒回來之前,你必須呆在旅店里照看。——瑪麗姑媽。」
楚天把紙條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里。從櫃子里拿出幾片冷硬的面包——那是自己今晚的食物。他坐在桌子前慢慢咀嚼著手中干澀的面包,臉上和身上的傷痛這時仿佛才涌了上來。他望了一眼低垂的暮色,一股哀傷慢慢從心底升起。
鎮上的少年們,大都從九歲起,就有著成為一名戰士的夢想,在老師的教導下開始修行。而自己想作為戰士的請求,一直等到十七歲,才得到姑媽一家的勉強同意。這時的自己,已經遠遠追不上同齡的其他少年。
從小在大罵之中長大楚天,一進入劍士訓練隊,便又陷入了嘲笑和戲弄中。自己手中的木頭劍,在周圍鋒利的刀刃面前,就像一根可憐的燒火棍,誰也無法想象,楚天一直以來就是拿著這個跟著大家一起,夢想著要成為一名武士。
「什麼劍術,什麼武士,全都是狗屁!」楚天坐在桌前自言自語,「我才不要做什麼武士。」
自己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雙雙離開了人世,在楚天的記憶里,甚至沒有對他們一點一滴的印象。從他記事起,自己就是生在姑媽家的。雖然夫婦倆吝嗇地連一把普通的鐵劍都舍不得買給楚天,但楚天沒說過一句怨言,如果沒有他們,自己是不可能活這麼久的。
想到自己的父母,楚天的鼻子忽然有些酸,他努力站起來,心中對自己道,「不要哭,混蛋,要活下去,這一輩子都不準流淚!」
這時,背對著楚天的門出一絲聲響,輕的幾乎讓他以為是風聲。而當他轉過身來,卻現在房間中央站著一名身披寬大斗篷的客人。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而且早已過了飯點,這個時候來應該是住宿的。楚天回到吧台,微微打量著來人。很明顯,對方不是鎮上的人,楚天從小到大聞慣了這種旅客身上風塵的味道。對方的斗篷將他從頭到腳都罩住,不露一絲皮膚在外面。
一絲微微的幽香鑽進了楚天的鼻子。這種香味……自己多少也十七歲了,對于某些事情還是有些熟悉和留意的。
女人?楚天心中一詫,這個地處邊陲的小鎮平時很少有外人來,更別提是女人了,而且還是單身行路的女人。這對小鎮上的人來說,的確好像鳳毛麟角般難以遇到。
「可以給我一個房間嗎?」斗篷下伸出兩只女敕滑的小手,將頭上的兜帽拿了下來,女孩微微一笑,亮晶晶的眸子對這楚天輕輕閃動。紫色的長緩緩垂了下來。
一個女孩子!看樣子年齡不會過十八歲,小巧玲瓏的臉頰此刻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可愛異常。楚天愣了一秒後,才伸手從桌子下去鑰匙。
「剛剛我在門口看到有寫著旅館,希望沒有弄錯。」女孩伸出小手指了指門外,小聲補充道。
「是旅館當然沒錯,只是時間長了沒有客人,連我也忘記這里應該是旅館了。」楚天拿出鑰匙串,解下一個遞給女孩。他蠻以為對方會笑笑的,沒想到女孩接過鑰匙,再沒有說話,便上樓去了。
楚天只感覺眼楮一閃,他仔細一看,原來桌子上放著三枚亮晶晶,像是石頭一樣的東西。
這是……水晶幣!楚天張大嘴巴,在祝天大6,一枚水晶幣抵得上十枚金幣,這些錢足夠買下這整個旅店的。
他詫異的回過頭,對方的影子卻已消失在樓梯口。
真是奇怪的女孩,該不會是從那個富豪家里偷跑出來的大小姐,不知道這種晶幣的價值吧。難道是看我長得太帥,愛上我了?
楚天沖著鏡子一咧嘴,卻看到臉上的泥痕還有幾絲未洗掉。管他呢,反正是她自願給的,又不是我搶來的。
一直到晚上十點,姑媽一家還沒有回來。外面風聲大作中,一場瓢潑大雨毫無征兆的下了下來。
「真是罕見。」楚天站在窗戶邊,一道劃空而過的閃電映亮了他的臉,今天姑媽他們肯定不會回來了,小鎮上的人都認識,說不定他們會在那過夜……
他忽然想起了樓上的女孩,女孩子這個時候按慣例是會害怕的。雷聲這麼大,也許也睡不著吧。
楚天伸了個懶腰,往樓上走去,自己平時睡在三樓的閣樓上,今天只希望不要漏雨。
在經過二樓的走廊時,楚天原本放松的神經忽然一頓,他站住腳,轉身面向左手的一排房間,門縫里滲出一些微弱的燈光。可愛的客人竟然還沒睡覺。
但這並不是讓楚天覺得驚奇的,他隱隱听到了說話的聲音,那是一種低沉的、竊竊私語一般的談話。這讓楚天的神經一下子繃了起來。
這幢房子里應該只有自己和那女孩兩人,她此刻一個人呆在房間里,是在和誰說話?
自己一直沒有離開過吧台,在此之間絕對沒有人進來。楚天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他盡量讓腳步放輕,慢慢移到女孩的房門口,里面的聲音逐漸清晰了起來,房間內的人並沒有刻意想控制住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