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跪在地上的三人咳嗽了幾聲,其中一人斷了一臂,另外二人身上鱗甲似的肌f上,被斬開兩條深深的裂傷,看來方才劍陣的威力,的確不容小覷。
那站著的妖族此刻嘴角一咧,想要開口笑時,卻不防噴出了一口鮮血。他擦去嘴上血跡,冷笑道,「想不到我們族中四大刺客聯手,卻仍要費此周折,才能置你于死地。看來紫羅蘭騎士的‘刃’,果然像傳說中的那樣厲害。」
對面男子久立不語,他身子彎曲,上半身幾乎貼伏在劍上。那根龐大的蠍尾貫穿了他半個身子,此時他已經無力說話,身子全靠劍的支撐才不至于倒下。
那妖族繼道,「不過放了剛才那招後,你的力量也已經用盡了吧。被毒蠍的尾針刺中,就算當時不死。但注入血液的毒素也會讓你逃不過半個時辰。嘿嘿……況且又是那麼大一只。」他說到這像是嘲諷對方,刻意露出得意的表情道,「那狐族的秘法之術,就乖乖交于我們吧,雖然我二族並無瓜葛,但總好過落入你們人類的手中。」
「老蠍,你跟一個快死之人廢什麼屁話,快拿了東西,我們好離去,免得夜長夢多。」一名倒在地下的妖族道,听說話聲音也是頗為吃力。
「嘿嘿。既然如此,那我就給你個痛快,紫羅蘭騎士。」叫做蠍的妖族呲著牙慢慢走上前,從腰間撤出彎刀來,對準騎士無力昂起的頭顱,「狐族的秘術,我就收下了。」
他最後一個字剛出口,手中彎刀就要切下之時。身側忽然撲來一陣疾風。妖族心中一驚,躍起堪堪避開了飛來之物,驚異之下仔細凝目一看,卻是一塊千斤重的大石頭,不知是從何處飛來,正正砸落在自己剛才所在的位置,將大地震得猛一抖動。
「什麼?!」四妖心中都是大驚,紛紛起身環顧四周。如此大的石塊,若是普通人根本無法移動。就算是人族修煉過之人,如是一般角色也無法將其如此凌空擲出。除非是高手所為。
一股懼意從四妖心中蔓延開來,難道是對方還有援兵?正驚懼間,遠處的林中又是飛來一塊巨石,朝四妖而來。四妖忙躍起散開,一塊厚實的巨岩落下,重重將地砸出一個半徑約有一米的大坑。
「不好,敵人又有增援,我等皆以身負重傷,若再耗下去,丟了性命反而不值。」那斷臂妖見狀叫道。
其余二妖也重傷難負,此刻忙點頭稱是。那名叫做蠍的妖怪雖然心有不甘,但無奈也是氣力損耗過半,望著遠處狠狠罵了一句。在半空中縮身化作一條綠色的蜥蜴,鑽入土中消失不見。另外三人也幾個縱躍隱入密林之中,瞬時也消失了蹤影。
在遠處的密林中,楚天用左手抓起並擲出兩快大石後,看到四只妖怪齊齊逃走。心中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不由坐倒在地上。同時不可思議地望著自己的左手,手腕間一絲血紅的線條,此刻沿著小臂蜿蜒緩緩退下。
自己竟然能舉起那麼大的石頭,而且絲毫不費力氣,這真是一件怪事。不過在他使用左手之時,心髒仿佛被某種東西緊緊攥住,只感覺壓抑地厲害。在他抓起第二塊石頭時,那種感覺愈為嚴重。自己幾乎要窒息一樣。
但停下來休息片刻後,這種感覺就很快回復消失。楚天在林中呆了半晌,確定那幾個妖怪已經逃走後,這才從林中慢慢走了出來。
那名騎士仍舊拄著劍,垂頭立在那兒。楚天慢慢走出林子,一副慘烈的場景展現在他眼前。被鮮血染紅的大地上,充斥視野的是遍布的尸體。有人族騎士的,還有穿著石甲的妖族戰士,以及許多他叫不出名字的怪獸。看來在他到來之前,這里不光是進行著五個人之間的戰斗。
騎士低著頭顱,長長的頭垂下來蓋住了整個臉。鮮血沿著銀白色的盔甲緩緩流下。楚天小心翼翼地靠近此人,他注意到對方的戰鎧非同尋常,並非與地下那些人一樣。兩快肩甲大呈某種花瓣狀,下鎧在其下展開,看上去華麗異常。而在其甲之上,印著一個盛開的紫羅蘭徽記,在血污之下,仍然折射出明亮的光芒。
照楚天看來,一個人若被如此穿透,那絕對必死無疑。他看了看那半截蠍尾,徑直在男子身上造成一個大粗細的傷口,心中微微嘆息同時又暗然心驚,方才那萬刃穿刺而出的場面還深深印在他心中,那驚人的破壞力以及華麗的場面,絕非一個尋常武士能夠做得到。面對眼前的銀甲騎士,楚天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強大之人,能夠運用這種近乎神跡的攻擊方式,方才在他身畔就算有數百數千人,也會在這一擊之下化為殘骸。
這時天色微微暗了下來,楚天站在這血染的戰場上,被重重尸體包圍在其中。心中並不覺得害怕,他最後看了一眼那人,對方已經離開人世,心想,自己最終還是沒能幫上什麼忙,看來那幾塊石頭算是白扔了。
就在他想要轉身離開時,面前的騎士忽然微微動了一下。
「少年……」騎士低沉的頭顱緩慢地抬起,滿臉的血污中看到面前之人後,透出了一絲光芒。
楚天想不到他竟然還活著,連忙上前扶住男子。男子此刻再也支持不住,在楚天的扶助下慢慢倒在地上,口中不斷有鮮血涌出。
「先生,你在堅持一下,我馬上就去找人過來。」此刻楚天也顧不了許多,轉身就向村子里跑去。
「等一等……」
楚天轉過身,對方朝他招招手,他連忙奔至其身畔。騎士噴出一口血後,輕輕搖了搖頭。
「不,沒用的……不要去做那些沒意義的事情,我已經活不了多久了。」他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說話時口每一顫動,就有大量鮮血涌出。
楚天突然注意到,騎士口中涌出的鮮血,此刻已成暗黑色。
難道是……他看了一眼刺入對方身上的龐大蠍尾,心中一緊,想不到這毒蠍對此人造成的竟不止是物理上的傷害。
「請把這個……交到梵爾辛……王國議會手中……」騎士伸手費力地從鎧甲中索了片刻,終于取出一本浸滿鮮血的書。伸到楚天面前。
「請一定……拜托……」此刻對方吐出每個字都異常艱難,楚天忙伸手接了過來。騎士看到他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輕輕按了按楚天的手。楚天這時終于看清楚武士的長相,對方三十歲上下,滿是血的臉上此刻卻現出一種默然的安逸之色。
「我的劍……」他伸手在地下索著,楚天將那把巨劍遞入他手中。武士將沉重的巨劍放在楚天的膝蓋上,輕輕道,「帶著這把劍一起去,到了城里,有人便會指引你。」
「知道了。」楚天點點頭,此時騎士渾身的皮膚已經呈現出暗綠之色,即將死亡的他臉上卻並未恐懼之色,反而透出一股深深的安詳。
「祝福你,少年。」他用中指彎曲踫了下楚天的額頭,然後雙手交握在前。
「吾萬能的神靈,偉大的阿尼陀天帝,吾誓死為您而戰,並以此為榮,您的僕人將用手中的劍,將您的光明帶給世間……」
在不斷響起的低低誦禱聲中,楚天站起身,低頭俯看著對方,然後彎腰撿起巨劍,轉身離去。
他走出幾步,肩上巨劍反射出月光的同時,背後的誦禱聲戛然而止。
對方果然是一名騎士。
這把強大的劍足有數百斤重,楚天左手將其倒提著,卻是不費絲毫力氣。如果換作旁人,這時肯定無法將其從主人身邊帶走。
難道他已經猜到,那時扔出石頭的人是我?楚天心中暗想。那人在臨死前誦唱的那一段詩文是《阿耶諧誦》中的一段,這一點最大限度地表明了他的身份。
《阿耶諧誦》是人類所譜寫出,頌揚天帝的詩文。傳說在祝天大6之外,存在著另外兩層界域,被世人們稱作天界與魔界。而楚天等眾人所生存的地方,被稱作為人界。天界與魔界中存在著與人間界大為相異的生物,他們擁有無比強大的力量,並非祝天大6的力量可以匹敵。世人贊頌住天界的各族,而唾棄厭惡魔界的各族。古書中記載的上古時期,原先三界本是混為一體,後來因為上古時代的‘神明’一族與‘鬼’之一族之間產生了仇恨,從而爆了一場昏天黑地、曠日持久的大戰。弱小的人類一族既無法阻止雙方的仇恨,又避免不了被戰爭波及到,只好躲入山洞地穴之中,以保全自己。這場大戰持續了六百年之後,雙方勝負難分,二族中已是戰死者如山。但兩族間的仇恨卻並未化解,反而愈而加深,故此神明一族將世界一分為三,將鬼之一族與己族隔開。而對于除此之外的另一種生物——人類,因為其弱小,卻又是個貪婪充滿y望的種族,神明一族既不屑與其生活在同一世界中,又不忍心讓其與鬼族為鄰,成為鬼族口中的食物。故此將界域又劃開一層,使人類居住,令他們遠離鬼族。故此人類對神明一族感恩戴德,數千年來膜拜虔誦不止。人類對天界的崇拜,也就從上古時期傳了下來。在祝天大6,凡是被授予騎士稱號的武士,都必須宣誓效忠于天界。握緊手中的劍,作為天帝的僕人為其而戰。當然,個別信仰邪神的異教徒中的黑騎士除外。
但這許多事又有誰知道呢?也許只是一個傳說罷了。楚天在灑滿月光的山間慢慢行走著,他從一生下來就不在乎這些,並不像村子里的其他孩子一樣,願望是成為一名效忠天界的騎士,然後充滿榮耀的用劍和盾詮釋一切……而楚天希望的,僅僅是自己能夠變強而已,什麼稱號、榮譽、地位,這是他從沒有想過的。故此姑媽就常常對自己說,就是因為他心中沒有天帝,命運才不會對他慈憫,所以他才會過的這麼慘。
可是想到剛才的騎士,楚天心中暗想,想不到那樣強悍的人,一個憑一己之力就能毀滅一個軍團的人,卻深深信仰著天帝,甚至在臨死之前也不忘歌頌。他從小到大都沒出過那個偏僻的小鎮,不知道像梵爾辛那樣的大地方,會是什麼樣子,只知道,那里是聖木王國的都城,國王和王後居住的地方。
反正自己現在已無法再回到村子里去,正不知道要去往何處,就先去梵爾辛城吧。
想到這,他突然想起了騎士要自己交給議會的那本書,楚天好奇心遂起,便將它抽出來。在月光下,這本書竟然散出淡淡的熒光。書約有一寸來厚,前後用厚重的牛皮包裹著。這對楚天來說並沒有什麼,他曾在鎮上的艾里先生家見過比這厚幾倍的大書。手中這本書雖然不大,但卻很有分量。他將它慢慢翻開,臉上卻是一愣,在月光下,書中泛黃的紙張上,寫滿了密密麻麻扭曲怪異的文字,而自己卻是一個都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