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便轉身往回走去。卻听秋葉在月光下深深嘆了口氣。
這一聲嘆息忽然盤繞在楚天心里,他站住回過頭,看到女孩一臉憂郁低落。心中不知為何也隨之嘆了口氣,在新月城的數日里,他雖然每天縱意歡笑,但心中的悲傷卻無時無刻也揮之不去。此刻听這一聲嘆息,仿佛是印在了自己心上。
看到楚天回頭,秋葉臉上似乎又閃出些許希望。只見男子無奈道,「好吧。」
「你答應了?」秋葉眼中露出一絲喜色,忙跑到楚天身邊。
後者點點頭,秋葉忙道,「那明天一早我來接你。」
「嗯。」楚天應了一聲,說聲晚安,走過她身畔。秋葉忽然低低在他背後道,「謝謝你。」
「你好像……也沒有書上所寫的人類,那麼壞。」
楚天淡淡牽了牽嘴角,想不到自己也淪落到替別人看孩子的地步了。
次日一早,楚天睡得迷迷糊糊之際,忽被果拉一通大呼小叫吵醒,他平生最恨有人吵自己睡覺,當下翻身便拎起一只靴子砸了過去。
「對不起,主人。」果拉抱著腦袋,一臉委屈地說,「外面有人找你,就是那天……」
「再敢吵我你就死定了。」楚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剛倒頭又要睡回去。
「可是主人,那個狐狸……」果拉說到一半忽然止住,只听耳旁一個輕柔的聲音道,「喂,該起床了,太陽已經升到樹梢了。」
楚天努力將眼楮睜開一條縫,看到面前狐女落落俏雅的身影,這才想起昨天答應了人家,要去陪什麼小狐主。當下不情願地揉著眼楮坐起來,打了個呵欠道,「這麼早啊,秋葉姐姐。」
「快起來吧,小狐主已經在宮里等著你了。」秋葉脾氣本就有些不好,看到楚天這副樣子,心中微微有些來氣。但此刻有求于人,便調整下情緒,仍放輕聲音道。
這才一大清早,這麼著急干嗎?又不是空虛急著想找人安慰。楚天耷拉著眼皮穿上衣服,狐女對于男子並不怕羞。秋葉便在一旁,靜靜看著他穿衣洗漱。
楚天走出門,卻見門口停著一輛由樹藤籠成的馬車。前方拉車四匹駿馬,均是身材縴細,頭頂生有獨角。馬車四周立著八名身披白紗的侍女,整輛車看上去致典雅,卻又不失華貴。
這排場,倒不像是拉一個奴隸,反而像是接一個貴族進宮。楚天登上馬車,秋葉便坐在他旁邊。馬車遂沿著街道緩緩始動,楚天經清晨的冷風一吹,登時清醒了許多。一路上從窗外望去,只見這座狐女的城市卻異常廣闊,城中的建築全部是由自上古存活至今的古木盤疊構成,這些樹木像是有靈性一般,彎曲成各種不同的形狀,城中房屋高低錯落,形狀各異,雖說盡是樹木,但一路上倒也不覺得膩眼。
楚天問了秋葉然後知道,原來月狐族天生便具有控制樹木生長的能力,這些城中的古樹建築,便是其用能力一點一點構建而成。月狐族狐女的壽命一般在五百年左右,比人類要長很多。因為能夠青春永駐,其對自己的年齡並不避諱,秋葉今年已有一百零一歲,便也相當于人類少女二十歲的樣子。
馬車行了約有一個時辰,面前的古木不斷變得繁密,卻已是進入了城中深處。古木糾繞中,隱約出現了一座白色的建築,楚天眼中一亮,自己來此已有將近一月,還是第一次在城中看到石狀建築。只見前方樹影中一座長長的白色宮殿,盡是由玉石堆砌而成,頂部約有十數丈高,整座宮殿在林中彎成一個半月形狀。遠遠望去晶瑩透亮,美麗異常。
「前面就是千月宮了,女王陛下高居之所。」秋葉輕輕收了收面容,對楚天道,「記住,等下進了千月宮,見了小狐主。一定要按照我教你的禮節說話行事,在宮里不許亂跑,對小狐主的命令不許違抗,如果驚到小狐主,惹女王陛下生氣,那你我都擔罪不起,如果小狐主不高興見你,自會有馬車接你出宮。」
楚天皺了皺眉,「你之前可沒說過這些,要早知道這麼麻煩,我就不來了。」
「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小狐主性子除了有點憂郁外,其實還是挺溫順的。你只要不惹她生氣就好,就因為你是人類,我怕你不懂我族中的規矩,才這麼說的。」秋葉像是安慰楚天道。
小狐主,八成也是個小百合吧。會不會惹她生氣,這可有點難說。對普通女孩子還好說,可對這種百合女就不一定了,自己肚子里可沒有百合戀的故事。
這時,他忽然感到一股薄薄的氣息忽然從前方涌入自己體內,呼吸不一滯。只感覺這座宮殿方圓數百里內處處充滿了這種異樣之氣,說不上是壓迫之力,反而讓自己的心柔柔動了起來。
看到楚天的表情,秋葉解釋道,「不要怕,這是女王陛下所釋放出的魅氣,起初可能有點不舒服,但如果你沒有惡意,魅氣是不會傷害你的……」
魅氣?自己還是第一听到有這種東西。與魂壓似乎有點類似,月狐族善使魅惑之術,也便是人類口中的幻術。其幻術修為達到一個境界,便會在體內積生一種幻術氣息,名為魅氣,平常會隨著身的甫動而散出去。
只要身處魅氣籠罩範圍中的人,魅氣的主人便可隨意對其施加幻術。
看來,這個狐族女王的修為倒也不低啊。楚天心中暗暗道。
馬車停在宮殿大門前,門口守衛的狐女上前,秋葉探出身將手中一塊木牌一亮,狐女連看也未看,立刻屈身一禮道,「不知是秋葉將軍,多有冒犯,請將軍進宮。」
「將軍?」想不到身旁這個柔柔弱弱的狐族少女,竟然身為狐女城的將軍。楚天不多看了秋葉兩眼,女孩橫了他一眼道,「看什麼看,我五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是新月城的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