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女此刻起身,肅容對著楚天道,「我等願听楚先生之言,帶領姐妹們剿滅那些鼬族,女王每日維持神樹的存活已是不易,只恨我等魂力低微,不能為陛下分擔。卻也不能讓陛下再分出心,幫我們對付來犯的敵人。若不能了此禍患,我等實無顏再見陛下。」
楚天略一點頭,「好,此事除了姐姐們的外,也有我楚天的一份,這次便要叫那些鼬鼠們一個不留的,永遠從這片大6上消失。」
四女知道他本事非凡,此次戰爭有他相助,心下緊張之意便大為減輕。當下紛紛起身向楚天深行一禮,口中感激之詞暫且不表。
然而楚天心中所憂,仍是牽繞在月神之樹上。滅掉鼬鼠族並不是多棘手之事,其充其量只是數量巨多而已。只是月神之樹日復一日凋零枯落,自己卻是無法阻止。
這時,門外忽然跑進來一個狐女,驚慌失措道,「不好了,四位大人,狐主……狐主大人她……」
四女神色均是一緊,秋葉忙過去拉住她,「狐主出什麼事了?」
此狐女正是月晏身邊的侍女小玉,此時氣喘吁吁,滿臉焦急恐懼,卻是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要急,慢慢說。」飛雪抱著她肩膀,先讓她坐下,小玉顯然是受了很大驚嚇,剛一坐下,卻又站起,急惶道,「狐主大人不見了!」
不見了?楚天不一詫,自己離開千月宮不過才短短片刻,走的時候月晏還依依不舍地拉著自己,怎會突然之間便不見了。
「狐主今天去外面玩耍,楚先生走後便有些累了。奴婢服侍狐主歇息後,剛出去給狐主溫洗澡水,回來後就看到狐主榻上空空的,我找遍了整個緋月閣,都找不到狐主。奴婢不敢驚動女王陛下,便來告知四位大人。」小玉幾乎要哭出來,「都是奴婢沒用,沒看好狐主大人。」
四女對視了一眼,又不約望了望楚天。楚天深知月晏性子乖巧嫻靜,定然不會自己無端亂跑,此刻心下一沉,難道是有人所為,這偌大的狐女城中,卻又誰有如此本事,能夠進入月戀的幻術範圍中,卻不被她覺察到。
想到這,他心念忽然一閃,忙奪門而出。四女不知他想到了什麼,當下也緊緊隨在他身後,此事非同小可,如果狐主大人出了什麼閃失,那整個新月城都要永世愧對女王陛下。
卻見楚天進了千月宮後,徑直向女王的宮殿而去。他遠遠望見長長的宮殿中漆黑一片,心下登時一晃。待眾人進入宮殿中時,卻見空闊的殿庭中並無一物,女王日久以來在此維持法陣的身影,此刻卻也消失不見。
身後四女神情均是一悚,這突然而來的變故讓她們一時有些茫然,三年來女王陛下為了延緩神樹的枯萎,從未離開過這宮中一步,此刻怎卻會忽然消失不見。
看來不光是狐主失蹤,連女王也一同在今夜不見了蹤影。楚天心中微微有些不解,事實和猜想的一樣,但是她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落花急聲道,「難道是有敵人,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將女王陛下和狐主一道劫走了?」
秋葉搖了搖頭,「這世上恐怕還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步,以陛下的無邊法力,就算有人來犯,也不可能如此輕易便得手。」
「這麼說來,難道是陛下……」沁竹蹙了蹙眉頭,望著三位姐妹。飛雪眼神一晃,「我覺得應該不會。」
「月神之樹。」楚天忽然說道。
「什麼?」四女一同轉頭望著他。
「去月神之樹那里。」楚天說完,身形已是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今夜的月亮有些朦朧,雖然是滿月,但看上去卻昏黃不清。月光如同薄霧一般灑入林間,圓形的森林中央,那棵獨自聳立在草地中,翠綠耀眼的古樹上,月形的幻芒似乎比周圍朦朧的月光還要暗淡。
瀑布流水般的光芒下,年齡稍長的女孩靜靜抱著懷中的妹妹,月晏在姐姐的懷里沉沉睡著,在恬靜的月光下仿佛一個無邪的嬰兒。月戀注視著妹妹的臉龐,她柔軟的小嘴邊似乎還帶著一絲笑意。
不知何時,月戀的頭已經變成了完全的白色,她自己輕輕說著話,冰凌般清澈的聲音,緩緩回繞在林間。
「妹妹,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們一起去山上采藥,姐姐不小心摔了一跤,你背不動我,我們就一起坐在山坡上,等著媽媽來找我們。那天風輕雲淡,我記得你在微風里輕輕唱了一歌,剛剛唱完,滿地的蒲公英就都飛了起來,當時真的好美。那歌我現在還記得……」
「那個時候,月神之樹的葉子就像一只大傘,樹干綠的讓所有的草葉都黯然失色。每當月圓之夜的時候,大家就圍在神樹旁,吃著月亮的果實,彈琴唱歌。想起來,真的好無憂無慮。」她說著望了望天空,今天也是滿月,身後的月神之樹上,樹干已經變得微微粗糙干黃。
「可是如果我們不這麼做,整個月狐族,所有的姐妹都會死掉。」她絕美卻又蒼白的臉上微微一笑,「對不起,妹妹。原諒姐姐好嗎?」
「所以,你就想用自己和妹妹的命,換取整個月狐族的存活嗎?」一個聲音忽然說道,仿佛一道星光打破黑夜。
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男子的身影慢慢走了出來。昏暗的月光下,他黑下蒼白的面容顯得有一絲冷峻,盯著神樹下白的少女。
月戀抬起頭,望著他淡淡一笑,「我知道你要來的……」
楚天眉頭深深緊皺,「為什麼這麼傻?」
月戀笑著搖搖頭,「你是人類,不懂我們狐女族的事。我的法力雖然能夠維持神樹的長青,但終究有到盡頭的時候。與其讓城中所有的姐妹都陪著神樹一起消失,我和妹妹的生命,又算得了什麼?」
「你確定這樣,就能救得了所有人嗎?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楚天大聲道。
「不,這並不是我天真所誕生的想法。」月戀道,「我族上古遺留下來的一本秘典中有記載,月神之樹是以月光為氣,生命為華,若其凋零枯萎,必是月光及靈魂無法滋潤其生長,若要令其復而重生,凡人無法決定日月輪轉,便只有奉上生命,才彌補月神之樹所失去的能量。」
「荒謬!」楚天眉頭一掀,「月神之樹是狐族誕生的所在,數千年來如同母親一般滋養著狐族,理應是牢牢守護著大家,卻又怎能反過來向自己的女兒們索取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