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邪色領主 二百六十一 宿命

作者 ︰ 貓頭

「什……什麼?」望著五人身周的神光和背後燃燒著火焰的聖環,灰煙國一名將領驚異地睜大眼楮,有些口吃道,「這……難道是……」

「半神嗎?」琉南斯眉頭一壓,「也該到是他們現身的時候了。」

「混蛋,這一次一定要終結了這些家伙,老子要連同血牙那份,一起打回去。」怒拉什眥目一吼,正要沖天飛上,卻見空中的五人開始以一個奇怪的軌跡,在空中緩緩移動著,隨著其位態的變化,身周的聖光越來越明亮刺眼。

「等等。」羽達然拉住怒拉什,「這些家伙打算干什麼。」

「似乎是某種陣術。」紫暮眯著眼楮,此刻空中的光芒已是無法讓人直視。

戰場之上忽然有數十道光芒,從各處飛起,劃過一排整齊的弧線,向光芒中的五人匯集而去。

「是之前的那些白魂者!」櫻洛小聲叫道,先前眾人只是將其擊散,並未殺絕,原以為這些白魂都已潰逃而去,想不到卻仍然隱藏在戰場之上。

隨著白魂的不斷融入,頭頂上空的光芒逐漸膨脹擴大,凝為一個直徑約有數百米的巨大光球,刺眼強烈的光芒,一時將地面上所有人的身影都湮沒在了其中。

仰望天空的木爾沙,這時身子忽然顫抖了一下,喃喃道,「這個……不會是……」

楚天側目望了眼他,老妖的聲音隨即變得嘶啞異常。

「快讓所有人撤離這里,快點!」他瞪視著楚天,似乎忘記了對方的身份。

楚天也隱約感覺到了什麼,但看木爾沙的反應,似乎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嚴重得多。

「不行,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辦法再逃走了。」瑪爾奧里多在旁邊道,「對方打算將這個區域內的一切,盡數毀滅掉。」

「一切?」多牧琦臉上一愣,「你說的一切,也包括梵爾辛城在內?」

瑪爾奧里多目光一沉,「這個名為‘天神降臨’的術,是六千年前人族創造出並且投入第一次大6戰爭中,具有驚人毀滅力的魂術,據史書記載,那場戰爭中,由于此術的引動,導致了妖族、人族雙方總共兩千萬生命的死亡,被作為戰場的整個國家,都被夷為平地。所以立刻便被人族五國評議會列為術,在以後的戰爭中都沒有出現過,人類也曾經為了那種意料不到的後果而深深懺悔過。」

「可是……這種東西,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里?對方……對方的目的,不是為了開啟神界之門嗎?」多牧琦望著在場所有人,不光是他,听了瑪爾奧里多的話後,每個人臉上都微微現出惶恐不安之色。

「不光是我們,連同城中的民眾,也要一起陪葬嗎?」紫暮恨恨道,這時,頭頂的灼熱之感越來越強烈,雖然無法看到,但可以感覺出,那個巨大的光球,正慢慢向大地墜落而來。

「一個國家的面積……這麼說,我們無論如何也無法逃了。」羅蘭望著身後長長的軍隊,和遍野堆積的尸體,想不到歷盡艱辛走到這一步,最終的結果卻是被埋葬在城下。

其余各國的部隊都開始慌亂起來,人人都感覺到了頭頂上方傳來的毀滅之感,部分人率兵向梵爾辛城跑去,不少人向空中刺眼的白色做出最後的攻擊,更多的則是倉皇向後方逃去。

無盡的白色緩緩將大地盡數籠罩,所有眼楮已是看不到光球的輪廓。光芒之中,楚天忽然感到一陣暈眩,周圍的一切,頓時都變得模糊不清起來,他垂下頭,用力按著自己的腦袋,耳旁瑪爾奧里多隱隱約約道,「事到如今,也只有使用那個術了。」

「可是……」是月戀的聲音,似乎稍稍頓了頓,「我知道了。」

「阿里加,嚕拉莫,準備好了嗎?」

「可以了!」

這些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遠,仿佛天邊擦過的風聲。

「妖皇大人,所有的一切,就拜托給您了。」

楚天努力睜開眼楮,眼前卻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腳下的大地是被沖擊過的痕跡,被削平的土地,又仿佛一個巨大的坑,一直延伸至無限遠處。戰場、梵爾辛城、尤里諾山脈,全都消失不見,一絲一毫也沒有留下。

那個巨大的光球,終于無可避免都降落在了戰場之上,就如瑪爾奧里多所說的,一切都被術所毀滅。

可是……為什麼,我還會站在這里?

楚天望著自己的雙手,能夠真切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所有人都葬身在「天神降臨」之中,可為什麼自己還活著。

他忽然感覺到一絲萬念俱灰的絕望,悲傷現在對自己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了。遠處光禿禿的地面上,一個白色的影子聳立而起,如同海上的燈塔般刺向天空。

可惡,即使經歷了這樣的大爆炸,仍是未能將通天祭壇毀掉嗎?

不過,這樣也好。

楚天忽然垂眼笑了起來,親手殺死楚寒,是一直以來自己所渴望的。就用這個男人的血,祭奠飄蕩在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亡靈!

他幻出黑色羽翼,朝xe白色的祭壇飛去,空域之中,八顆星辰圍繞著太陽,正緩緩轉動著,鼻翼下有風劃過,他明白,這是死神吹來的氣息,也是自己命中注定的風。

祭壇直貫蒼穹的光芒中,男子背對著自己,風輕輕掀動著他的長袍,一絲悠揚的笛聲夾雜在風中,輕輕飄蕩在坑瘡遍布的死地之上。

楚天落在祭壇上,對方像是沒有覺察到一般,笛聲絲絲鑽入耳中,隱約有種熟悉的味道。

隨著楚天拔刀出鞘的聲音,笛聲在尾段中漸漸歇止。楚天緩緩轉過身,血紅色的眸子里透著些許笑意。

「這曲子,還記得嗎?」

楚天沉凝著面容,但腦海中仍不由自主浮現出一幅畫面。那是一個微微清爽的夏天,天邊的雲慵懶地蜷曲著,像孩子的梢。遍地盛開的曼陀羅花間,年幼的男孩倚靠在比自己稍大一點的哥哥背上,閉上眼楮讓陽光灑滿自己滾熱的面頰。

綿長的笛聲飄過原野,四野的曼陀羅也隨著曲子而輕輕搖曳。

哥哥好厲害,只用一支小小的竹笛,就能吹出這麼好听的曲子,等明天,我也要讓哥哥教我。

在他小小的心中,背後那細弱的後背,只要緊緊靠著他,無論生什麼事,自己都不會感到害怕。

「小天。」

「嗯?」

「好听嗎?」

「好听!」楚天嘻嘻笑著,聲音響亮,用媽ma的話說,像小公雞。

哥哥笑了,他笑的時候,眼楮總是會閉上,彎彎像兩只月牙。哥哥真的很好看呢,雖然自己和哥哥是雙胞胎,但楚天知道,鎮上的所有女孩都偷偷喜歡著哥哥。

不過今天的哥哥看上去似乎有些不一樣,逆光看去,哥哥頭的輪廓透出淺淺的紅。

陽光有些刺眼,楚天不伸手去擋。

哥哥卻輕輕伸手將自己的手拿下來,笑道,「不要害怕它,我們很快,就要去那里了。」

「去哪里啊?」手被哥哥握著,楚天只好閉上眼楮,太陽真的好討厭。

「去我們原本該去的地方。」

楚天微微把眼楮睜開一條縫,這次他看清了,哥哥的兩顆眸子,真的透著深深的紅色,跟陽光沒有半點關系。

「晚上,要乖乖睡覺哦。」楚寒了他的頭道。

頭頂仍然是烈烈的太陽,但卻沒有了那種溫暖的感覺,楚天努力控制著身的顫抖,就在那天夜里……

野牧的劍尖顫抖在祭壇岩石上劃過,楚天抬起手,將它指向哥哥。

對方臉上仍是淡淡的笑容,他望著楚天身後死寂的大地,「你是來殺我的嗎?」

「我不會讓你如願的。」楚天一字一頓道。

「為了某些無聊的東西嗎?」楚寒閉上的眼楮彎彎如月,「現在所有人都死了,你的心,應該不會受到牽絆了。」

隨著楚寒的勾起的嘴角,巨大孤獨和痛苦終于襲入楚天體內,他握著劍的手有些晃動,閉上眼楮,所有人的笑臉在虛無中輕輕閃過。

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

他冷冷盯著面前的男人,這個曾經是自己深愛的哥哥的男人,這個有著能讓自己依賴一輩子,縴弱後背的男人……所有的一切,都在此時此刻伴隨原先那道裂紋,徹底破碎而開。

赤黑色的魔氣從右手中的暗傷中溢出,左手光華涌動的野牧,也開始急烈地顫抖起來,高空強烈的風拂動著楚天的頭,紛亂之中,從頭頂開始,一點點變得血紅。

這一刻,終究還是要來嗎?楚寒輕輕垂下眼瞼,面前弟弟身上爆出的濃濃殺氣,如同海嘯一般洶涌而來。

「力量比起上次,還要凶猛很多呢。」他微微一笑,「不愧是我的弟弟呢。」

身後的空氣驟然被撕開,破碎的氣旋中,黑色的身影猛然現出,手中耀眼的晶劍,直向楚寒的背影斬去。對方輕輕一轉身,如同水波一樣消失不見。

楚天哼了一聲,身不停直向前沖去,一劍斬入面前的空氣之中,隨著魔氣的暴散而開,一柄古舊而又殘缺不全的石劍隔住了暗傷,寬厚的劍身後,楚寒輕笑的面容在風中拼湊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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