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帳外驚雷一般的‘大秦武威’之聲,李昂看著帳中諸人,覺沒一個人將前來的突厥使節放在眼里,或者對他們來講,這根本不是什麼和談,只是大秦對突厥的宣詔而已,突厥要麼服從,要麼反抗,服從的話,還可以苟延殘喘,反抗的話,就只有死路一條。
「清苑,你去迎一迎,記得,除了正副二使,其他的閑雜人等,讓他們在外面候著。」侯君集忽然看著李昂道,手指輕輕敲擊著桌沿,意態悠閑。
「喏!」李昂直立而起,對著一直瞪著自己的突厥王子冷冷一笑,掀帳而出。
看著李昂那出帳時的冷酷笑容,阿史那承慶不由渾身一寒,心里只盼帳外來的人不要惹惱這個煞神。
李昂出帳,帳外守護的黑騎營士兵俱是朝他齊齊行了軍禮,看得不遠處來的一行突厥人楞了楞,不知道這個一身華鎧,面容冷酷的年輕軍官是什麼來頭。
「奉侯將軍命,突厥使節,除正副二使覲見外,其余人在帳外等候。」李昂看著一行突厥人,手扶長劍,淡淡道。
「對了,還有。」李昂忽地看到突厥人腰間的彎刀,指了指道,「解下你們的刀。」
听著這近乎命令的話語,即使郁射施突騎有心忍耐,也抑制不住心中那股怒氣,不過他並沒有開口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站定,如利箭般的目光射向了年輕的大秦軍官。
見面前貌相威武的突厥老人盯著自己,李昂毫不避讓,冷冽如刀般的目光迎了上去,臉上還帶著幾分不屑。
李昂那種藐視的神情徹底激怒了突厥人,郁射施突騎身邊的兩名隨行護衛,手扶上了腰間刀柄,不過他們甫一動,便感覺到了宛若實質一般的殺氣,他們四周的黑騎營士兵雖然未動,可是冷酷的目光已經鎖死了他們,只要他們敢拔刀,他們就會毫不留情地將兩人殺死。
李昂揮手止住四周的黑騎營士兵,他的聲音低沉,「讓他們兩個拔刀!」
「呀!」郁射施突騎身旁的兩名護衛拔出了彎刀,以刀背擊向了面前一臉戲謔表情的可惡年輕秦**官,他們雖然憤怒,可還未失去理智。
「哼!」李昂一聲輕輕冷喝,身體未動,只是在剎那間踢出了兩腿,將兩名護衛踢飛在了雪中。
「還要拔刀嗎?」看著跌落在雪中的兩名突厥人,李昂冷笑著,一臉的睥睨。
互相看了一眼,那兩名突厥護衛咬著牙從雪里跳了起來,揮著彎刀再次沖向了面前的嘴角輕笑,仿佛在嘲笑他們的年輕秦**官。
依然是兩腳直踢,李昂再次將兩個突厥人踢在了雪中,身子依然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還要拔刀嗎?」李昂笑著問,就像是貓在戲鼠一樣,冷酷而無情。
四周的黑騎營士兵看著冷酷地**著突厥人的李昂,不由心里佩服,至少他們開始相信面前這個年輕的都尉孤身敵後,殲敵數百的事跡並非傳言。
「還,要,拔,刀,嗎?」李昂的目光看向了郁射施突騎,問話的聲音平和而緩慢。
「夠了。」回頭看著兩個重新爬起,拿著彎刀,雙目盡赤的部下,郁射施突騎輕喝道。
「這樣才對。」看著喝止住部下的郁射施突騎,李昂輕笑道,「把刀解了吧,省的我命人動手,到時傷了和氣。」
听著身後李昂近乎挑釁的話,郁射施突騎的眉頭突突地跳著,他咬了咬牙,解下腰間的彎刀,扔在了地上,轉過身大步走向了大帳。
看著極力壓制怒意的突厥人,李昂讓開身後帳口,直到郁射施突騎和身旁的副使進去,他才轉身而進。
暖意如春的大帳內,郁射施突騎看著坐著的眾人,不由道,「我郁射施突騎雖然是突厥的野蠻人,可也知道客人來了,做主人的應該起身相迎。」
「說得好。」坐在主座的洪雲拍起了手,他笑著看向了一臉不忿的郁射施突騎,搖頭道,「不過可惜兩位不是客人!」
「鄙人洪雲,大秦禮部侍郎,奉陛下旨意,受爾等突厥人之降。」洪雲長身而起,身邊諸人亦是一同起身,看向了兩名突厥人。
郁射施突騎心里壓抑的怒氣騰地上涌,可汗和王庭願意向大秦稱臣,可那並不是投降,雖說他被虎豹騎連敗三陣,可是突厥四十萬騎兵未損,就算大秦再強,也…
看著郁射施突騎臉上的神情,洪雲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似的,輕輕一笑,自言自語了起來,「四十萬騎兵,听上去的確是令人害怕的數字啊!」
「侯將軍,不知道我大秦的騎兵有多少呢?」洪雲忽然看向了身旁的侯君集,笑問道。
「我大秦的騎兵,大概只有三十多萬吧?」侯君集隨意地答道。
「哦,那不是我大秦對上突厥,豈不是要落于下風了。」洪雲听了之後,看向了郁射施突騎,一臉的戲謔。
郁射施突騎握緊了拳頭,他當然知道面前這個叫洪雲的大秦文臣話里的意思,大秦的三十萬騎兵,是真正的鐵騎,而突厥的四十萬騎兵,除了突厥本部的十萬尚稱得上精銳,其余的在那些大秦騎兵面前,不過是些會騎馬的小孩子罷了。
「我好像記得入冬以後,我大秦在土倫河一線與貴軍交戰,三戰連捷,斬殺貴軍騎兵三千,俘獲戰馬兩千余匹,至于軍械嗎,就不必提了。」洪雲臉上帶著笑意,目光逼視著面前的郁射施突騎。
「哦,對了,貴國的兩位王子好像還在我們這里。」洪雲忽然看向了一直被黑騎營士兵看著的阿史那承慶問道,「听說處羅可汗好像只有這兩位王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上使,究竟想要些什麼?」看著穿上漢人衣冠的阿史那承慶,郁射施突騎的握緊的拳頭無力地松開了,突厥眼下看上去強勢,可是阿史那與阿史德兩族里,有野心的人不在少數,要是哪一天處羅可汗身故,沒有正統繼承人,大秦只消暗中稍加挑動,恐怕剛剛興起的突厥就要分崩離析。
「也沒什麼?」看了眼低下頭的突厥使節,洪雲看向了身旁的尹成林。
「突厥接受大秦冊封,立大王子阿史那社爾為世子,赴長安敬謝天恩。」尹成林從袖中模出內閣所擬的詔命,展開道,「此外都是些小事情,不過是每年進貢良馬萬匹,遵大秦為上朝,自稱下國。」
「你們!」郁射施突騎听著這些條件,才覺大王子阿史那社爾不在帳中,想到這陰毒的一招,他的眼楮似要瞪出血來,日後突厥新可汗若是對大秦不敬,大秦隨時可以大王子為名,兵挑動突厥內斗。
「看起來使節似乎很不滿意啊!」洪雲笑道,只是那笑容好像是在嘲弄郁射施突騎一樣,「若是使節覺得不滿的話,可以回去,不過我大秦的將軍們耐心可一向都不太好……」
「下臣拜領!」掙扎了半晌,郁射施突騎咬著嘴唇說出了這四個字。
「不能接,不能接!」一直沉默的阿史那承慶忽地大喊了起來,他拼命地想要掙月兌身後的黑騎營士兵,可只是徒勞無功。
「何時大王子冊封為突厥世子的消息傳遍草原,便是二王子回去之時。」將詔書遞給一臉慘白的郁射施突騎,尹成林瞥了一眼瘋子般大喊的阿史那承慶道。
「下臣知道了。」郁射施突騎接過明黃色的詔書,朝拼命掙扎的阿史那承慶靜靜道,「二王子,您要好好保重。」說完,他猛地回頭,走出了營帳。
阿史那承慶看著奉詔而走的郁射施突騎,整個人呆若木雞,無力地跌坐在椅中。
一直冷眼旁觀的李昂看著郁射施突騎走出營帳,看向了身旁的侯君集,他又想起了那句話,霸權即和平,大秦的軍人當為大秦的霸權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