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昆侖奴士兵所在營盤傳來的吼叫聲,冉閔看向了自刀重裝步兵,他知道那個莫塔又在煽動那些昆侖奴士兵了,雖然他不知道那些昆侖奴為什麼會如此憎恨所有白皮膚的部族,不
過他覺得那還是有些道理的,畢竟危及大秦的霸權和治世的全都是該死的白皮豬,他們全都該被殺掉。想到這里,冉閔對著士兵們高聲喊了起來,「不要輸給那些黑大個子,讓他們知道,什
麼才是真正的悍卒!」
陌刀重裝步兵們高聲嘯叫了起來,他們本就來自會稽,丹陽這些民風尚武的地方,血液里流淌著最純粹的好戰之血,而他們祭祀的軍神除了太祖皇帝以外,還有傳說中的蚩尤,在他們
看來殺死敵人,就是向太祖皇帝和蚩尤供奉的最好祭品。
听著整個軍營嘯動的聲響,黃淵依舊無動于衷,只是和那暫時調撥他麾下的兩個步兵團軍官們,討論著箭陣的排布,除了牆櫓大盾和三丈鐵槍,陳慶之命人送來的重裝備還有七百把可
以三連的神臂弩,射程近八百步,六百步內可破甲,是步兵弩中大量裝備的強弩,沿襲自舊漢時的大黃弩加以改進而成。
就在李昂營中進行著戰備時,胡大營里隨著那部族殘存的二十名幸存者的回來,徹底狂亂了起來,當赫連勃勃听到龍騎軍徹底屠殺了五萬羯胡老弱婦孺,他幾乎仰天長笑起來。等了十
五年的願望終于實現了一半。
听著那些幸存者地描述,所有的胡人暴怒了起來。他們地家園被徹底摧毀,妻子親人被殺死,賴以生存的牛羊馬匹被屠戮一空,他們已經沒有了活路。
群情洶涌之下,這些胡人向赫連勃勃懇求復仇,他們要殺光面前那座兵營里的全部漢人。替死去的親人報仇。「勇士們,我們已經沒有了生路,殺吧!」赫連勃勃站了起來,看著那些紅
著眼楮的胡人,大聲道,陰狠的臉上,眼里露出了凶光。
羯胡人們雜亂無章地沖出了帥帳,招呼著自己地部下士兵,出了早已殘破不堪的軍營,他們的動靜早就被營外的大秦斥候探明。當他們整齊了隊伍,冉閔和李昂已經帶著四千士兵在平
野上列好了戰陣。
中央是橫列的牆櫓大盾配三丈鐵槍的重裝步兵。那些膚色黝黑,身材高大的昆侖奴士兵們,兩人一組,一人頂盾,一人持槍,組成了一道真正意義上的鐵牆。在他們身後是列成三個方
陣。可以輪流上前的弩兵。左右兩翼則是排成陣勢的陌刀隊,後部則是騎馬地一支陌刀千人隊,作為預備隊使用。
看著在太陽底下黑色的鐵牆,和氣勢恐怖地陌刀隊,赫連勃勃看向身旁的胡人,眼里滿是猙獰,十五年的痛苦忍耐,今天終于要結束了,他拔出了彎刀指向了前方,「中軍萬人隊突擊。」他沒有讓全部的人馬上前。他打算用添油戰術,慢慢耗死這些胡人。他要親眼看著他們在大秦的無敵軍陣下變成殘破的血肉碎渣。
一萬胡中軍策馬狂奔了出去,他們沒有任何地陣型可言,可是卻透著一股瘋狂,他們已沒有家,沒有糧食,親人死絕,剩下的也只有復仇的念頭,看上去萬馬奔騰的架勢倒也洶涌如潮
水,似乎可以沖垮一切。
大地在震顫,悶雷般的馬蹄聲好像要把人的耳朵震聾,可是大秦的軍陣依然沒有一點聲息,靜得可怕,仿佛面前朝他們沖來的只是些土雞瓦狗。
「正前七百五十步,望山角五,射!」弩陣里,站在高台上的黃淵忽地大聲呼喊,接著隱在牆櫓大盾後的第一弩陣,一起扣動扳機,隨著嗡嗡地弦聲,三連地神臂弩同時怒吼,黑壓壓的
弩箭拋射向天空,罩向了遠處地胡騎兵。
第一弩陣扣動扳機以後,他們立時退後重新裝箭上弦,讓第二弩陣的袍澤上前,隨著黃淵的再次射擊參數聲,第二弩陣,第三弩陣,第一弩陣,輪流射擊,弩陣一直保持著有序的狀態
,沒有片刻的停息。
天空中,一陣又一陣的弩雨,不斷傾泄在沖鋒的胡騎兵頭上,大秦自開國時代便名揚天下的三稜破甲箭,不斷吞噬著他們的生命,可是對已經舍棄生死,陷入瘋狂的胡人來講,這強大
的弩陣對他們而言已經無所謂了。他們仍舊一往無前地沖向著前方的黑色鐵牆槍林。
看著已經不足二百步的胡騎兵,莫塔嘶吼了起來,「準備!」隨著他的吼聲,那些持盾的昆侖奴士兵,肩部死死地頂在了有著軟布墊厚的盾牌,他們身後的同伴將三丈長的鐵槍頂在了地
上,透過盾牌間的縫隙,緊緊盯著那些沖來的胡騎兵,眼神冰冷。
遮天蔽日的煙塵里,胡騎兵們已經沖到了不足百步的地方,李昂第一次知道為什麼合格的重步兵不容易訓練了,面對無數騎兵沖鋒帶來的威壓,一般士兵根本無法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
動的地步,真不知道金陵都護府為了訓練這些可以正面硬扛重騎兵沖鋒的重裝步兵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終于高沖鋒的胡騎兵撞在了面前橫亙的黑色鐵牆上,他們**的馬匹哀嚎著,倒在了牆櫓大盾前,他們自己則被那些鐵槍貫穿,慘嚎著,不過沒有人理會,他們身後的同伴仍舊瘋狂
地沖上,接著倒下。
在帶起全的馬匹沖擊下,牆櫓大盾組成的鋼鐵牆壁震顫著,每個昆侖奴士兵,睜圓了的眼楮里,泛起了血絲,他們的腿死死地撐著地上,肩部頂著盾,抵消著那沖來的強勁的力量
,始終不後退半步,他們硬扛住了三百米陣線上,胡騎兵的沖擊。
當越來越多地胡騎兵在那道鋼鐵牆壁前倒下後。那些後面的胡騎兵再也無法向前沖擊,他們失去了沖鋒地距離。可是他們那龐大的人數卻也擠壓得
鋼鐵牆壁搖晃了起來。
弩陣中的高台上,看著戰場情勢的李昂扔出了手里的令牌,接著弩陣兩側地擂鼓軍漢,敲擊起了二十四名巨大的大鼓,宛若雷動山川,隱于兩翼的陌刀千人隊。殺了出去,此時那些胡
騎兵已被牆櫓大盾組成的鐵牆遲滯了下來。
「殺!」「殺!」「殺!」聲嘶力竭的嘶吼聲中,左右兩翼陌刀千人隊整齊地喊殺,殺入了那些胡騎兵中,強悍的陌刀隊再次展現了‘如牆而進,人馬俱碎。’的可怕,他們從兩翼不斷吞噬著
那些胡騎兵,將他們化作血肉殘渣。
鼓聲中,黃淵在高台上俯視戰場,用令旗指揮著弩陣進行精確的箭矢打擊。在他的計算下,弩陣的威力得到了最大限度地揮。也為陌刀隊化解了不少可能導致陣型潰散的危險。
李昂看著激烈廝殺地戰場,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驕傲,這就是漢人的軍隊,精良的武器,強悍的士兵,鋼鐵般的意志。他們是這個時代最強大地軍團,當之無愧的最強。
羯胡陣中,看著被不斷吞噬的胡軍隊,赫連勃勃臉上的猙獰之色越加濃重,這就是他想看的毀滅,徹底的毀滅。他看向身旁那些急躁的羯胡人,嘴角冷笑了起來,連日的變故,胡剩下
的騎兵一共只有一萬三千人,里面一萬人的大部已被拖入混戰。剩下地胡步兵上去只會讓那些騎兵更加無法抽身,進行再次沖鋒。
赫連勃勃開始調兵。他派出了五千胡步兵,並用消耗秦軍的借口騙住了身旁地人,開始了他的‘添油’戰術。殺聲震野的戰場上,陌刀隊不停地收割著胡人的生命,他們就像不知疲倦的
機械,始終步伐如一的向前,接著揮刀,保持著同樣的頻率,殺戮的頻率。
原離戰場的土丘上,一小隊罩著寬大黑衣的人,看著廝殺的戰場,臉色蒼白。「這就是大秦軍團的步軍陣嗎?」那些黑衣人喃喃自語著,聲音里是說不出的頹喪。
執史思力亦是面色苦,見識過大秦虎豹騎的他,現在才知道阿史那雲烈大人說得有多麼正確,在正面的對攻里,即使讓世間所有強國的最強部隊集合起來,也不是大秦軍團的對手,
他的面前,就是最好的明證。
「若是這個軍陣,人數達到一萬,配以輕重騎兵…」執史思力自語著,他的聲音苦,想到大秦北部那支強悍的虎豹騎,他就止不住心里一陣戰栗,‘秦軍滿萬不可敵。’他心里第一次徹底
認同了這句話,突厥是打不倒大秦的,就算加上匈奴一樣!想到王庭要和匈奴私底下結盟對抗大秦,他忽然覺得那是個愚蠢的想法,阿史那雲烈大人一直以來的想法也是錯誤的,大秦不是
外部力量可以擊敗的,能毀滅大秦的只有大秦而已。
「我們走。」看了眼臉色白的幾個部下,執史思力忽地大聲道,自從听到大秦軍隊進入大漠的消息以後,阿史那雲烈便派他進了大漠,希望可以得到一些大秦軍力的底細,可是哪想到卻
是看到這樣的場景。
「大人,鐵勒人瘋了。」走下土坡,執史思力的一名心月復忽地說道,「他們有著成為大秦子民的機會,可是卻放棄了,真不知道他們看到這樣的場景,會不會後悔?」
「鐵勒人會被滅族。」執史思力沉聲道,他似乎可以看到鐵勒人的下場,想到這里,他自嘲地笑了起來,他們突厥會好到哪里去,就算阿史那雲烈大人再英明神武,也始終只是一個人而已
,和大秦相比,突厥的人才實在太少了。
馬蹄聲里,突厥人策馬馳向了遠方,他們看到的東西足以讓他們回王庭復命,或許突厥向大秦臣服,真心的臣服才是最好的選擇,這是他們此時的想法,將來也不會改變。
戰場上,殺戮還在進行著,在赫連勃勃的緩慢增兵里,他身邊只剩下了最後的三千人馬,而戰場上死于陌刀隊的胡人已經達到了七千多人,加上牆櫓大盾和弩陣殺死的胡人,投入戰場
的兩萬七千名胡士兵,只剩下了一萬五千人,還在絕望地死戰著。
看著身旁越來越急躁的部下,赫連勃勃知道再不派出這最後剩下的三千騎兵,他就會被懷疑,稍一皺眉,他沉聲道,「突擊吧,要麼我們殺死他們,要麼我們被他們殺光。」
听著赫連勃勃的命令,那最後剩下的三千胡騎兵策馬沖向了戰場,只剩赫連勃勃和身邊十幾個親兵依然未動。看著胡最後的三千騎兵沖出,李昂知道最後的決戰時刻終于到了,他看
向了後營的一千一直未動的陌刀重裝步兵……
「全軍進攻!」李昂看向了身旁的傳令兵,敲擊的重鼓聲停了下來,接著是一陣雄渾的角聲,然後一千騎馬的陌刀重裝步兵,騎馬馳向陣前,下馬重組陣型後投入了戰場。而一直維持牆
櫓大盾的昆侖奴士兵在莫塔的嚎叫聲里,將深嵌入地下的牆櫓大盾抬了起來,架在鐵輪機關上,喊著整齊的號子,向前推進起來,他們身旁的袍澤則開始不斷地**起三丈鐵槍,于是這原
本不動如山的鐵牆變作了移動的恐怖槍林。
黃淵指揮下的弩陣也終于耗盡箭矢,七百人的弩手們,放下了手里的神臂弩,抽出了腰間的橫刀,也殺入了戰場。
看著血色彌漫的戰場,李昂拔出了腰間的黑色斬馬巨劍,躍下將台,看向了早已按奈不住的親兵隊,「殺!」隨著他的大吼,他們也殺入了戰場。而這場會戰,也終于到了最後的尾聲,
盡管已經知道敗亡的命運,可是早已絕望的胡人並沒有潰敗,他們靠著本性的凶殘繼續廝殺,直到倒下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