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文的一句順水推舟給卜一卦解開了心結。從漠北出來開始,卜一卦一直靠的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八個大字。這次的事情無論如何發展,至少讓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布局和對事件的判斷,在未來,這都是不可多得的財富。至于被別人設計,想到這里卜一卦咧嘴一笑,按照他現在身邊勢力的復雜程度,即使被別人設計,恐怕那個幕後主腦也不會很容易的達到自己的目的,哪只貓都不會同意別的家伙玩死自己手里的老鼠。
張偲鋒看著掛了電話的卜一卦臉上輕松的表情,心情也跟著好起來。張偲鋒簡單問了幾句曲文的意見之後,就一副動腦子不關我事的樣子推門向自己的宿舍走去。剛一開門,卜一卦一句話又將他的身形定住,卜一卦說︰「裁縫,你有沒有什麼能讓我盡快學會的功夫?苦點累點疼點沒事,越快越好。」
張偲鋒轉過身來看著又在打開劉仁勇電腦的卜一卦,卜一卦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十分輕松,但張偲鋒能感覺到內里包含的沉重。如果是曲文在,大概能猜到卜一卦這個看起來不那麼靠譜的人心中的想法,這件事如果換成兩個張偲鋒,還用的上什麼設計什麼安排?誰擋在面前一拳砸過去就是,說打贏可能沒那麼簡單,但想走,估計整個上海沒有幾個人攔得住。加之縱虎歸山的考慮,恐怕也就不會有人再打他們的主意。學功夫這件事,卜一卦在火車站看到于禮的時候就有了個大概的想法。卜一卦的心思很簡單,他要讓自己盡快的變強,無論從身體還是智商,都要強大到敵人不敢招惹的境地。
張偲鋒皺著眉頭站在門口思考,在他的印象中,學功夫沒有速成。從小就是被張虛谷摔打長大的張偲鋒,吃過的苦遭過的罪常人無法想象,說件簡單的事,為了讓身體的每一部分肌肉都記住在被擊打前應作出的反應,張偲鋒從小受到的擊打次數已經到了一個恐怖的數字。張偲鋒想了一陣為難的說︰「卜少,我的功夫都是童子功,從什麼時候開始練的我自己都記不大清楚了。記憶里除了招式,真沒有什麼速成的東西。但是招式這個東西,你練會了頂多是個花架子,趕不上十幾二十年憋出來的簡單一拳。我爺爺說過,武道上沒有什麼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就是我搬了十年缸你讀了十年書,我搬缸肯定比你利索,但是你讀書不一定比我好出多少。讀書靠天賦,武道靠時間。我承認什麼李小龍之類的天賦確實超乎常人,身體的比例也比太多人合理,但是說句不好听的,踫到幾十年熬一拳的怪物,也就是一招定勝負。」張偲鋒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還是完敗。」
卜一卦在問的時候就大概有了答案,但他現在完全不知道暗處的勢力還會給他多久的準備時間,只能想盡辦法的走些捷徑。听張偲鋒說話的同時,卜一卦一直在盯著屏幕看著,他一直不相信巴圖的到來只是一個偶然,更不會相信官方騙人的這些什麼懷疑論,他更相信巴圖來上海是有所圖謀。忽然,卜一卦看到一行字一拍大腿「同案犯一同逃逸。」卜一卦瞬間就捕捉到了這幾個字里的信息。整篇文章里將巴圖的身世扒的干干淨淨,連虎斯賁的名字都出現在了報道上,但這個同案犯沒有一字一文。如果是虎斯賁的人,順藤模瓜早就被摘了個干淨,那麼這條線掐斷之後,一個答案躍然紙上——有人在幫巴圖。
接下來的推論更加簡單,對巴圖表示出善意的力量理所當然的是那些站在卜一卦身後的人,幾個名字被卜一卦敲在了屏幕上︰八三、沈光、洛家,猶豫了一下之後,卜一卦又用力的敲上了兩個字,彭郁。至于葛嬰,卜一卦不是沒想過,但是現在葛嬰表現出的態度模稜兩可含糊不清,算起來,也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卜一卦看著屏幕上的幾個名字愣愣出神,張偲鋒走到近前看著這幾個名字,一時也有些發呆。
時間在兩個人無聊的發愣中很快過去,等到卜一卦回過神來的時候,張偲鋒已經回到了他自己的宿舍,只剩下卜一卦一個人。卜一卦揉了揉已經瞪紅了的眼楮,關上電腦爬到床上沉沉睡去。迷迷糊糊間,他好像看到了洛神、花夏、葛慕這幾個女人在遠處討論著什麼,等到他走過去,幾個女人又噗的一下都消失了……
卜一卦睡醒的時候,天剛蒙蒙亮,想到昨夜的夢,卜一卦苦笑了一下。夢里幾個女人的樣子都那麼清晰,卜一卦此時才發現,原來葛慕在他的腦海里已經留下了那麼清晰的樣子,甚至可以同洛神、花夏一樣清楚。
卜一卦從上鋪跳下來,發現劉仁勇和蔣曉坤已經回到宿舍,此時正躺在床上嘴角流著口水。桌子上扔著兩個人帶回來的早飯,三份。宿舍里,幾個人雖然相見的時間並不長,但彼此間頗有些惺惺相惜之感。每次劉仁勇和蔣曉坤出去通宵的時候,總會習慣性的問鄧萃是不是在宿舍過夜。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第二天的早飯就會是四份。對這件事,劉仁勇的解釋是,順路。卜一卦輕手輕腳的洗漱完畢,將自己的早飯吃完,輕輕的帶上門走下樓。
在清晨的空氣里,卜一卦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仿佛要將肚子里的煩躁和憋悶都吐出去。卜一卦正在思考要不要回去叫上張偲鋒的時候,車水馬龍打著哈欠從他眼前冒了出來,看到卜一卦,兩個人一點沒有躲閃的意思迎面走了過來。卜一卦看著倆人通紅的眼楮打趣道︰「這昨天晚上去哪奮戰了,看起來沒大休息啊,腰疼不?」車水馬龍瞪了卜一卦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通宵你懂麼?」卜一卦哈哈大笑說道︰「我不懂,但床你懂麼?就是那種躺上去軟軟的,睡的時候可以平躺的東西,你們有沒有點懷念?」車水馬龍自知在嘴皮子上斗不過卜一卦,加上心里有些心虛,敷衍著走上樓去。
兩個人剛轉身上樓,卜一卦的表情馬上變的異常凝重起來。兩個人突然消失,緊接著對面就發現了監視,如果說這是種巧合,未免有些太過玄幻。但兩個人絲毫沒有躲閃的樣子,要麼是演技很高不虞出什麼紕漏,要麼便是這百分之一的巧合幾率就這麼踫上了。卜一卦走向樓下的電話亭,剛剛抄起話筒,忽然覺得有些事情不大對,仔細的從頭到尾又思考了一輪之後,卜一卦一拳錘在電話上,嘴里喃喃的說了一句︰「葛慕,我怎麼就忘了她是葛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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