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我同紀昀準時來到府衙郭太守早已焦急等候一見我們便道︰「賢佷梁家的丫頭帶來了正在二堂候審。」
紀昀點了點頭「還是由郭伯父您審問紀昀從旁協助。」
郭太守依舊眉頭緊蹙快到二堂時他停下腳步壓低了聲音道︰「昨日你走之後經仵作驗明回報那新娘梁沐非已非處子之身。但是劉中舟一口咬定他與新娘尚未圓房。」
紀昀沒有露出一絲詫異之色反而笑道︰「果不出我所料。」
郭太守仍不無憂心的問道︰「賢佷可有把握?」
紀昀含笑道︰「請伯伯放寬心案情早有眉目只是紀昀還需听那丫鬟說說當晚的情景才能下定論。」
堂前跪著的丫頭才十二三歲的模樣白女敕豐潤的圓臉明眸皓齒。她對著郭太守連磕三個響頭大聲說︰「望青天大老爺為我家小姐做主。」
「只要你將你家小姐出事前後所生的所有事事無巨細一五一十的都說出來老爺我定會還你家小姐一個公道。」郭太守正襟危坐說話鏗鏘有力頗有官威。
「奴婢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小丫頭年紀雖小倔強、凜然的神色讓人不容小覷。
「起來回話。」
「是。」丫頭起身顧不上拍衣裳清了清嗓子道︰「奴婢名如煙打小便跟在小姐身邊也是梁家的陪嫁丫鬟。事當晚。小姐命我去請姑爺入房但被姑爺以未對出下聯為由婉拒我據實回報。小姐听後先是神情呆滯隨後命我回房歇息。我本想先伺候她睡下。她卻連連催促。我不疑有他于是回了自己房里。誰知第二日我敲門遲遲不應待找了人撞門而入小姐……小姐她已經……」說到這兒。她痛哭流涕哽咽不能成聲。
我眼中也有些濕潤從袖中掏了絹帕塞到如煙手中再折返回去。如煙感激的瞅瞅我待她情緒稍顯穩定後紀昀開了口︰「那前一晚可有何蹊蹺之事生?」
如煙想了想搖搖頭「沒有.更新最快.」
紀昀露出淺顯笑意柔聲說︰「再仔細想想。不著急。」
如煙听話的托腮苦思不多時道︰「有一件事若說蹊蹺倒也不像。可奴婢覺著奇怪罷了。」哦?何事?」紀昀和郭太守異口同聲的問道。
如煙邊回憶邊說︰「事前一晚我和小姐早早熄燈睡下。睡地迷迷糊糊的時候。我听到門吱呀一聲響了才要起身。听得小姐喚了聲姑爺的名諱想來是姑爺對出了下聯我也著實為小姐高興。可第二日小姐喚我去找姑爺地時候他又說沒有對出下聯。奴婢百思不得其解。」
紀昀同郭太守迅對視一眼郭太守也非等閑之輩立刻從如煙的敘述中捕捉到了什麼他從公案前走下緩步來到如煙身旁道︰「我問你新婚之夜新娘出題難倒了新郎地事可還有他人知曉?」
「姑爺有三位一同應考的好友曾登門賀喜我奉茶的時候有听姑爺提到這事他們還爭著為姑爺出謀劃策呢。」
話說到這份上此案始末已然明朗化連我這不通世故之人都看出端倪何況精明老道的郭太守和見識過人的紀昀。
如煙忽又跪下︰「老爺我家小姐性子活潑好動斷斷不會因為姑爺地冷落而尋了短見。其中定有隱情啊。」
郭太守略一頷他揮退如煙臉上始終繃緊的線條終于放松下來他在紀昀的肩上捶了一下以示鼓勵「我這就命人將此三人拿來問罪。」
「郭伯父不可切莫打草驚蛇。」紀昀慌忙阻止「若是拿了這三人勢必要嚴刑逼問倘若有人受刑不過屈打成招不僅令真凶逍遙法外于您的名聲也會受損。」
紀昀的一席話使郭太守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但問題隨之又來不能驚動他們不能逼供難道說紀昀還有更好的方法不成?
看來郭太守也和我存著同一心思他迫不及待的問道︰「賢佷有何妙計?」
「我有一計不動一兵一卒便可使之自投羅網。」紀昀從容不迫微笑應對。
「賢佷快說。」
紀昀笑吟吟道︰「郭伯父你馬上釋放劉中舟回家讓他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生過。再告誡所有知情者切勿走漏風聲安排人手好生安葬梁沐非只說劉府死了名丫頭。」
郭太守雖有疑惑仍是頻頻點頭紀昀又道︰「然後召集所有應考生員來府衙就說本次鄉試多數人存在舞弊現象成績虛假無效故現在再給眾學子一個機會以一副上聯來決定最終名次。」「好計謀。」郭太守眼中閃著笑逸「如此一來真凶為奪解元之位必使出全力能對出下聯者就是害死梁沐非的凶手無疑。」
「那可未必。」我從旁插嘴道︰「郭老伯到時可不能把我們的紀大才子當成疑犯抓起來哦。」
郭太守一下笑出了聲漾在紀昀唇角上地笑意加深做捧月復狀我抿嘴淺笑三人互相對望著傻笑氣氛融洽這幾天籠罩在各人頭上的烏雲在此刻競相驅散。
又過了幾日郭太守果然將此次所有參加鄉試的生員召集到府衙其中自然也包括紀昀。這次我不便跟隨在他身邊但我又怎會甘心錯失這場好戲軟磨硬泡後終得郭太守默許躲藏于後堂之中以屏風相隔雖看不到人好歹能一听究竟考生三三兩兩地進入井然有序依次落座。我听的郭太守洪亮地嗓音在大堂內回蕩一切按部就班地朝著那天商定的方案運行著。
郭太守所出上聯正是梁沐非花燭之夜難倒新郎地那副對子︰移椅依桐同望月。
時間限定在一炷香之內我耐心等待。
我這里屏息凝神屏風外鴉雀無聲鮮有竊竊私語也被及時阻止。
也不知過了多久考生們似乎也坐不住了有一人交卷後學子們66續續呈上試卷。待所有考生皆回到座位後只听見郭太守大喝一聲︰「關上府衙大門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出。」
我悄悄探出頭去見郭太守和師爺正迅的翻閱試卷堂下諸學子有人交頭接耳有人垂頭喪氣有人驚慌失措有人呆若木雞……怎樣的表情都有大家都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倍感震驚。好在用不了多久案情便可水落石出清者自清便可還其余考生一個清白。
「哪位是獻縣學子吳進如?」郭太守問了幾聲沒有人答話但有幾名考生的眼神不約而同瞥向坐在角落中的一名白淨少年。
許是見再也隱瞞不住少年只得站起低聲回道︰「學生就是吳進如。」
「拿下」隨著郭太守一聲厲叱轉眼間吳姓少年已被衙役五花大綁。
人群中頓時炸開了鍋形勢一度混亂幸有紀昀詳細解釋一番才平息了這場騷動……郭太守命人押解吳進如進大牢擇日審訊又親自打開府衙大門學子們逐漸散去紀昀也同我拜別郭太守。
郭太守似乎還有話想對紀昀講可最終只說了「可惜」兩個字。問他他卻是不肯再多言。
「雅兒郭老伯那句可惜到底是何用意?」一路上紀昀不下問了我十遍這個問題。
其實我隱約感覺到了什麼可是我不能將實情告知紀昀只能扯了個謊話對付過去「郭伯伯指的應該是吳進如他能對出這幅絕對足見其學富五車才學不在你之下。可是他人面獸心做下此等人神共憤之事因此郭伯伯是在為他可惜。」
「有道理我的雅兒是越來越聰明了。」紀昀笑著揉我的頭他興致好的時候就喜歡模我的頭或是掐我的臉害得我每次都不知要先保護頭還是臉蛋。
「你是紀青天」我揶揄的笑道「我怎敢與你比。」
他又伸手過來涅我的臉我笑著躲開。
打打鬧鬧到了家剛進院子听蓮就慌慌張張的拖住我「小姐她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