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側身同皇後低聲說笑弘瞻半垂了臉躬身站立于我們身前我心里滿不是滋味他至今尚不知我同他的關系姐弟相見卻不能相認我撫著手腕上的玉鐲凝視著弘瞻出了神。
太後輕咳一聲我驀然醒悟自己的失態。如今弘瞻是襲了爵位的果親王我是流落在民間空有皇家血脈的假格格如果沒有太後和皇上的默許我又怎敢同弘瞻相認。
太後緩緩綻出一絲笑「瞻兒哀家有些累了你這就跪安吧。」
弘瞻如釋重負我巴巴的望著他的背影想喚他又不能。太後撫了我的手「你嘴上不說心里一定在恨哀家吧。」
「不」我身上一寒卻禁不住打了個激靈。「卓雅不敢。」
太後不動聲色道︰「弘瞻一直以為謙妃便是他的親生額娘也從來不知自個還有一姐姐。這孩子性子倔若是知曉自己的身世還不知會鬧出什麼事兒來。」我不以為然弘瞻一貫畏皇兄如虎又怎敢鬧事。可惜皇家的事情豈有我插嘴的份唯有諾諾稱是。
「當年你額娘執意送了你出宮也將你的名字在皇室玉碟上除去因而你不可能再以先帝骨血的身份回到皇宮瞻兒也沒法認你是他的姐姐。既然如此何必多生事端徒增煩惱。」太後說出這番話言之有理可仍令我揪
掌心刺痛傳來我緊握了拳這才驚覺指甲已刺入肉中。可縱使如此也緩解不了心頭的痛。
「罷了。你要怎樣都隨了你吧。」太後似吁出一口氣聲音低沉。
我猜不透太後話中的含義氣息為之一窒。慌忙回道︰「太後說的是雅兒謹遵教誨。」
「讓小祝子帶你下去歇息吧。」太後淡然笑道。閉了眼。
皇後見狀也行了跪安禮太後只擺手並不做聲.更新最快.
在宮中一住便是數日春末和初夏交替除了每日晨昏定省我幾乎足不出戶。太後並沒有限制我的自由但是皇宮內苑繁文縟節頗多稍有不慎便會給自己帶來不可預計地麻煩所以我寧可以消磨時間或是跟著琉璃刺繡倒也自得其樂。
每次在太後那里遇見弘瞻他的神情總不太自然。他只知道我是太後的義女因太後喜歡所以常居宮中陪伴與她。其余地他並不知情。在他心中始終有一心結便是當初他派人將我打落懸崖。為何我沒有死。還有我是否清楚他便是那幕後指使之人。這一切都使他備感煎熬。我的存在對他來說是個威脅可是我又什麼都不能提。我能做到地僅僅是面對他時盡量保持微笑。裝作是認不出他或者是根本不認得他。入宮有一段日子了可奇怪的是我連皇兄的面都沒見著像是故意將我丟在一個他看不見的角落慢慢的等我磨平稜角。他不滿我當日在御書房內與他爭鋒相對不悅我同紀昀站在同一戰線上以他最心愛地女子逼迫他就範。
這一日火辣的太陽直射大地滾滾熱浪襲來樹上的知了囂張的聒噪我在屋內實在熱的受不了這才同琉璃出了門尋了一林蔭處微風拂面頓時涼爽許多。
遠處有一人緩慢走來身形單薄唇角淡勾我神思恍惚了下以為自己眼花身子不由前傾想看的仔細待他走近見來人眉目蕩漾開一抹笑意渾身書卷氣息濃重卻非我所心心念念之人忍著胸口溢出的劇痛我黯然背過身。
來人從我身旁經過忽又回頭定定的看住我驚訝喚道︰「沈姑娘。」
原本不打算相認見他如此神情我只得轉眸一笑輕聲道︰「劉公子。」
「沈姑娘怎麼會在這里?」他此時訝異張大的嘴足以塞下一枚雞
我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作答。說是同紀昀情緣已盡無家可歸?還是說這兒本來就是我地家現在只不過是認祖歸宗?
「沈姑娘你和紀昀之間究竟有何變故?還請實言相告。」他問的毫不含糊脆快了當。
我淒涼的笑道︰「你直接去問他豈不是更好。」
「我家中有要事早早便回了京離開以後所生之事我一概不知。前幾日才從惠叔處得知有變數沈姑娘你難道不覺得虧欠紀昀一個解釋嗎?」劉墉說話不留情面一臉慍怒而我則莫名所以。
「劉公子沈姑娘是太後義女豈容你胡言亂語?」琉璃輕叱道俏臉漲地通紅。
「原來如此我完全明白了。」劉墉語氣冷淡「我實為紀昀悲哀。」
我再度啞然他能明白什麼何謂不分青紅皂白今日算是見識的徹底。劉墉拂袖而去我也不屑與他解釋。
午時過後皇兄忽遣了桂公公來要我即刻去乾清宮見他。
一路惴惴不安不明白為何久未露面地皇兄會在此刻召見我。尋思良久仍是沒有頭緒而乾清宮已在眼前。
比之圓明園地御書房這兒要寬敞些也莊嚴肅穆許多畢竟是皇上日常辦公和會見群臣的地方馬虎不得。桂公公領我進去後輕聲在皇上耳邊說上幾句便自行退下。
「來了?」皇兄頭也沒抬。
「嗯卓雅給皇上請安。」
「免了。」
「謝皇上。」既然他這樣說我樂地輕松。
「在宮里還住的慣嗎?」這是他今日說的最長的一句話。太後和皇上對雅兒關懷備至……」
「行了。」他沖我搖手阻止我如同背書般的往下說。「過來。」又恢復到惜字如金。
「怎麼比之前又瘦了?」一道深涼目光落到我身上皇上冷冷開口面無表情。
「有麼?」我模了模臉頰終日好吃好睡怎會瘦的下來。
「還在鬧情緒麼?沒想到他的問題這般直接我一時怔住。許久開了口「謝皇上關心。」辭不達意顯然他也並不在意。
他拋下手中的朱筆低哼一聲「從現在開始你的婚事由朕為你做主。」
我渾身血液在瞬間凝固「皇兄你答應過雅兒的。你乃一國之君怎可言而無信。」
「你選的人朕不放心」他僅用一句話便堵住了我的嘴。
傅恆也好紀昀也罷是啊我自個選的人竟都不是我的良人……
皇上丟下一本薄薄的冊子「這些都是皇後親自為你挑選的你好好瞧瞧。」
我彎腰撿起鼓足了勇氣交還給他「雅兒並不需要。」
「胡鬧。」我現自己又一次挑戰了他的權威數次激怒于他也不過是仗著他對我的偏疼。其實我什麼都不是既不能掌控住命運也不能和同母兄弟相認。
「你還在指望著紀昀回心轉意?愛新覺羅家怎會出了你這等沒出息的子孫。」他恨鐵不成鋼我淒然一笑可隨即毫不示弱的頂回去「是雅兒本就不以此為榮。」
「你……」我昂頭瞪他眼見他的手掌已舉至我面前。
「哼。」他緩緩垂下手轉過身似是對我不屑一顧。
我不卑不亢道︰「皇兄若無旁事雅兒先行告退。」
他不耐煩的甩手我自嘲的笑笑恭順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