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間皇宮內燈火通明絲毫不亞于白晝每盞燈籠前都掛著七彩長條紙帶上面均有一道謎題答對者取下字條置于隨身荷包中待猜謎比賽結束再按照紙條的多少來裁定勝負。
我不喜在人堆里湊熱鬧因此一直陪伴在太後身邊意興闌珊的看著笑容燦爛的每一個人自己卻笑的很是勉強。
「雅兒你不去猜謎嗎?」太後輕輕推了我一下。
我笑著搖頭端起參茶遞給她。
她笑了「你老陪著我這老太婆干啥?要伺候的話哀家身邊也有一大堆人。」
「是呀」小祝子公公及時接口「有奴才們伺候著呢。」
「去吧就當替哀家猜幾個謎。不要輸給旁人了。」太後慫恿我我有些動心也自答應下來。
我見西北角偏僻幽靜就直奔那而去。拐角處掛一紅彤彤的燈籠粘著一張黃色紙條上面寫著︰石灰牆沒縫兒里邊坐個黃杏兒。
我抿嘴一笑這道謎題太過容易幸好人少才會被我僥幸撞見。
我微微掂起腳尖手剛觸到燈籠紙條已被另一只手搶先抓在手中。誰這麼大膽我不悅的回頭墨黑眼眸雙目微眯神態自若桀驁不馴竟然是他。
劉墉。
我忍下這口氣轉身就走他卻在我身後輕喚︰「沈姑娘。」
「你要的話就拿去好了我不稀罕。」我頭也不回他緊追不舍.更新最快.忽然牢牢的拽住我的手臂。
我又羞又急狠狠的瞪他一眼壓低聲音道︰「你這樣做。實非君子所為。」
他也不惱怒只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後。將黃紙條塞到我手中意味深長地說了句︰「沈卓雅我是不會娶你的。」
我尚沒有回過神來他已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我一腳踢起碎石這人簡直莫名其妙。
自個生了一陣子地悶氣。冷靜下來一想莫不是皇上向他暗示過什麼他才會有這般激烈的反應?
我頭腦熱朝人群中擠去勢必要找到他解釋清楚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被人誤會。
眼角已然瞥見白衫身影正站定于樹前我氣沖沖的走過去走到他跟前時適才鼓起的勇氣突然在剎那間熄滅。我暗暗覺得好笑我和他只不過是數面之緣犯不著和他動怒。是我潛意識里仍是把他當作紀昀的摯友看待。所以才不希望在他面前有任何不當的舉動。
裝作沒瞧見他隨手拈起懸掛于樹枝上地藕色字條。輕聲念道︰「黑不是。白不是紅黃更不是。和狐狼貓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獸。詩也有詞也有論語上也有對東南西北模糊雖是短品也是妙文。」
我驚的全身怔住瞪圓了雙眼。這副謎聯分明是去年上元時紀昀給我出的那道。當時著實難住了我我搜腸刮肚的想了整整兩日仍是沒能解答出。弄的我茶飯不思最後還是紀昀看我可憐兮兮才勉為其難的公布了答案。上聯是一個「猜」字下聯為一個「迷」字。此謎出的刁鑽不同一般的寓意和拆字法我沒能猜出還不算丟人。
好似昨日之事我們卻沒法再回頭。
縈繞耳邊的嘆息是如此清晰「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劉墉摘下紙條交予我「你們明明兩情相悅怎會弄到這般田地?」他仰臉目光灼灼勾起一抹極淡地笑意。
「這幅謎題是紀昀所出為何會出現在這里?」我疑惑不解忍不住問道。
他聳聳肩「確實是紀昀所作也是我親自掛上去的。」
「為什麼?」
「不為什麼。」
我氣結一連串惡毒的詛咒在肚中翻來覆去始終是罵不出口。
退後兩步此人不可理喻也無法再與其理論剛巧琉璃尋我我輕輕道了句︰「告辭。」就隨同她離去。
「姑娘你在這兒等著。有人想見你。」琉璃將我帶到湖畔神秘地一笑。
「喂是誰要見我?你說清楚了再走。」我伸手拉她只抓住她的一片衣角柔順地滑過我地掌心。
「雅兒是我。」低啞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身形不由一顫只聞其聲我已知道來人是誰。他地出現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你怎麼來了?」我啟唇輕笑。
「我一直掛念著你。」傅恆笑眸深深將手中的一個食盒交給我。
「是什麼?」我揉搓著雙手在嘴邊呵氣還是滴水成冰的數九嚴寒湖邊尤為寒冷呼嘯的北風一個勁的往我頸子里鑽。
「是元宵。」他朝我靠過來細心的擋住風口「這兒冷我們邊走邊說。」
我綻露笑顏去年的上元節我和紀昀兩個跟著听蓮學做元宵豆沙餡桂花餡花生餡核桃餡杏仁餡肉餡的做了滿滿幾盤子到了最後每個人的頭上眉毛上都沾滿了面粉我們互相瞅著對方滑稽的怪模樣捧著肚子哈哈大笑……
我心中苦澀原來那些記憶早在我心中根深蒂固不經意牽扯出來都與紀昀有關。
「多謝。」伸手接過低低的吐出幾個字有剎那間的恍惚。
「在宮里過的還習慣麼?」傅恆垂望著我我緊攥著絹帕努力忽視他眼中的關切。
「挺好。」什麼時候我也學會了皇兄的那一套惜字如金。
雙目交匯相對無言兩人沉默前行再往前便是通往後宮的甬道傅恆忽抬手輕捋我耳後的碎又執起我的手幽幽一嘆「雅兒我……」
「你看那是什麼?」我隨手一指只為了不讓他說出下面的話。依我現在的狀態根本無力面對。
沒料到這一瞧卻正好對上一雙深邃寬廣的黝黑雙目微笑淡雅如常目光中劃過一絲不宜察覺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