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房內燭火閃耀著微弱的光照映著一張蒼白的臉。
床榻上的人睫毛輕輕的動了動趙雲琴睜開眼楮片刻迷蒙過後只留下淡淡的茫然映入眼中的是黃色的光暈和司徒墨那略顯疲憊的睡顏。
無奈的扯動了一下唇角。
這次又睡了多久?
微微張嘴感覺喉嚨干渴趙雲琴掀開薄被似怕驚醒沉睡中的人一般輕輕的起身走到桌前桌上的火光跳動著明明滅滅。
喘息一下雙腿顫抖得幾乎支持不住身體的重量陣陣眩暈感讓大腦有一瞬間的怠工不得不坐下歇息。
再睜眼時那雙清亮的眼眸里只留下淡淡的無奈與惋惜。
死亡曾經以為很遙遠很遙遠原來僅僅只是幾度日升日落之後的事罷了。
不禁回憶起當初他得到清影時曾經有個聲音問他面對生死他該如何抉擇。
從來沒有思考過的問題卻在被問起的那刻深深重擊他的心。
原來它早就知道最困擾他的便是生與死。
然而此刻不得不被逼著向死亡邁進才領悟到那個問題的重要性。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曾經擁有過的一切——名利權勢……還有感情都將飛灰湮滅。
如果再給他一個機會若還有機會讓他抉擇生死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生。
體內一陣痙攣的痛不禁伸手緊緊捂住嘴。卻阻擋不了壓抑的咳嗽聲口中嘗到一股熟悉的腥甜。
最近咳血次數越來越頻繁而體內那種刀絞般的痛也越來越劇烈。
這不是個好現象。
「唔……」視線一陣模糊。剛清醒不久似乎又要墮入黑暗。
司徒墨聞聲睜眼見到地卻是他坐在椅上俯身咳嗽痛到扭曲的臉。那蒼白得過分的臉在鮮血浸染下竟是分外淒艷
「你……怎麼醒了都不叫醒我?」司徒墨顰起眉眼中盡是自責和懊惱他一手按上他地脈一手摻住他「又咳血了……」
咳嗽怎麼都止不住.更新最快.嫣紅的液體落到素色衣服上猶如點點桃花盛開。
「我……咳、咳咳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咳咳……只是時間問題罷了……」艱難地擠出一句話趙雲琴差點因一口氣接不上來而氣絕而亡。「說什麼傻話。」溫熱地掌心貼住他的背部陣陣熱力溶入經脈疏導著體內混亂不堪的氣不久咳嗽終于止住了。趙雲琴靠在司徒墨懷中喘息眼神時而匯聚時而渙散似乎下一刻就會離去。終于那雙眼楮倦極合上。
「怎會忽然虛弱這麼多?」司徒墨緊擁著那溫度略低的身體。細細診脈。臉色越來越陰沉。
是那蠱蟲麼?
預感到寄主不久將離于人世便拼命攝取寄主體內養分。等待著破體而出的那一刻。
該死地!
若不盡早除去那東西他過不了兩個月就會……
正在他懊惱之際一陣敲門聲傳來成功分散司徒墨的注意力。
「誰?」仿佛沒有感覺到自己嗓音中難以控制的顫抖司徒墨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
「是我。」溫潤悅耳的男音優雅不失禮數。
紫竹?
內心的焦躁轉瞬間滅了大半司徒墨冷冷道︰「什麼事?」
「房中病人生命垂微你是否應該以病人的生命為先救人要緊。」溫潤有禮的聲音依舊不急不緩仿佛絲毫不在意那人的性命。猶豫片刻司徒墨只能妥協他將趙雲琴輕輕放在榻上打開房門對著紫竹便是一揖「紫竹公子。」
他毒聖家精于用毒在救人上確實不如醫聖家此時此刻他只能讓步。
紫竹掃了他一眼走到床前看著氣息微弱地趙雲琴沉思片刻運指如飛。連封幾處大穴拖起他的身子緊貼背部的手掌將道道真氣輸出趙雲琴似有感覺一般原本蒼白地臉上透出絲絲紅潤。
「這個藥讓他服下。」迅取出一瓶藥紫竹淡淡交代一聲便將瓶子拋給司徒墨。
「這個是……」司徒墨盯住瓶身片刻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解藥。」看出他眼中的不確定紫竹輕聲道似乎怕他不理解又加了一句「同生共死。」
「你……」眼瞳反射性地收縮司徒墨沒有耽擱將金色藥丸塞入那微啟地蒼白唇瓣中將他下巴一抬迫使他咽下藥丸。
「施針。」紫竹低喝一聲絲毫不敢分心。
「太陰百會少沖天突神封……」頓了頓紫竹嗓音低啞道「最後是羶中……要小心羶中乃人體死穴稍有不慎他便無力回天。」
「我知道。」雖是不滿地語氣而下針的手卻下意識地顫抖怎麼都控制不了。
怎麼辦……
一想到他死他就無法平靜下來……
「你做什麼還不快點。」紫竹不耐地瞪向他卻是怔住。
從來沒有見他露出過這般神情如此驚慌失措像個孩子一般。緊張得無法控制身體地顫抖。
毫不猶豫地紫竹奪過他手中的針準確無誤地刺入趙雲琴的羶中穴。
呼吸頓時停止身體因無法呼吸而痙攣起來。
紫竹猛地施力一口暗黑色的血字口中噴薄而出血液中似乎還有什麼在蠕動。
紫竹一手抽去羶中穴的針一手取下事先預備好的瓶子將那不停蠕動的東西裝入瓶中終于松了一口氣。
「那種害人之物為何還要留在世上?」松懈了情緒司徒墨瞪了紫竹一眼只感到全身虛月兌。
「現在除了它還不是時候」紫竹平靜道目光在那蒼白的容顏上停留片刻「若此蠱亡那下蠱之人定然也會死。我想這不是他願意看到的。」司徒墨默然為趙雲琴月兌下染血的衣袍用被子蓋住那單薄的身體。
手依舊是顫抖的那種可怕的心悸感依舊殘留著。
收拾完殘局紫竹淡淡一笑「我該走了。」
承諾于他的事已經做完了那麼他也就沒有留在這里的必要。
「……解藥是你擅自帶來的吧。」雖是疑問句而語氣卻是百分之百的肯定「你回去就不怕他懲罰你麼?」
依獨孤碧那自負狂妄的性子如何會吝于賜這瓶藥……
「這沒什麼。」紫竹不以為意地笑笑「這本就是我所承諾的事我只是在履行我的承諾罷了。若谷主因此而懲罰于我我也無話可說。」
他們醫聖家求的便是問心無愧至于其他都不再重要了。
「這次謝謝你了。」這是頭一遭司徒墨向這個命中注定的競爭對手表示出感激之
「沒什麼……」紫竹微微頷拉開門不意外地望見東方的天際已經泛起微微亮光。
長廊內有一個人影屹立不動似乎站在那里很久很久了。
「璇?」有些詫異地紫竹驚呼出聲怎也沒料到獨孤璇竟會一聲不吭地站在門外等他。
不知等了多久竟讓他就這樣站在長廊內睡著了。
「怎麼?那個麻煩鬼沒事了?」獨孤璇揚起眉眼中的惺忪之色仍未散去。
褪去平日的戲謔與不屑兩人竟是能如此融洽地相處在一起。
「去睡一覺辰時出去找懺憂。「獨孤璇懶懶地揮了揮手便打著哈欠回房了。
紫竹呆楞片刻唇角浮起無奈的笑。
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過沒有閉合的窗子停留在紫竹腳邊。
溫暖和煦如春風般撫慰過每一個經受過大雪封埋的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