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陽台翻過來的白尋在進了房間之後,唇邊就帶上了微微的笑意︰「今天這件事,你怎麼看?」
這副笑模樣,是連貞所熟悉的寧永思,卻不是白尋。她楞了一下,才答道︰「早就知道是怎麼回事,自然沒什麼害怕的。倒是你……變化太大,當心被看出來。」
「就算被看出來了,我也是白尋。」白尋說,「他們是我的父母兄弟,這一點不會有任何變化。」連貞在他對面坐下來,問︰「那我呢?」
「是我一直以來都想找到的那個人。」白尋說。他目不轉楮地注視連貞的臉,伸手去握住她的手,捧到臉頰邊︰「這一點從未改變過。不管是在哪個時空。」
不知道為什麼,連貞忽地就覺得,心中仿佛被撥動了一下,汩汩的感情流了出來。
她的聲音不自覺地就低下來,帶上了軟軟的味道︰「真是說得好听。」
「也會做出來的。」白尋立刻說。連貞臉上立刻就有了溫柔的笑意,手指在他耳廓上拂過︰「真是的……翻陽台過來有什麼事?」
白尋松開了她的手,微笑著說︰「我今天做了一件一直想做的事,很高興。所以,來找你慶祝慶祝。」
他的眼楮閃著光︰「以後,你的人生,一定有我參與。」停了片刻,他又說︰「不管是什麼樣的人生。」
連貞又笑了起來︰「說是做到了什麼事,卻又不肯告訴我,真是的……」
兩人坐在那里呆呆地對視,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方才忽地都笑了起來。好一會兒之後,連貞推了推他︰「好了,你先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今天我也吃了一驚,要好好休息休息。」
白尋站起來,凝視她︰「我知道了。」上前一步,他擁抱連貞︰「以後不會了。以後一定會一帆風順的。」
他身邊有森林的氣息,溫柔地籠罩連貞,身體的溫度傳過來,連貞抓著他的衣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間很想流淚。
為了不讓白尋看出來自己情緒的不對,她又推了推白尋,說︰「還不走?當心等一會兒我哥過來找我談話踫到。」白尋低低地笑,胸腔震動的感覺清晰地傳過來,連貞眼中的酸澀越發重起來。
然後,她听到白尋說︰「就讓我擁抱你一會兒,好嗎?我都穿越了三千年的時間來見你了,為什麼還要怕被人看到?」
連貞的眼淚頓時就落了下來。
一直以來隱藏在平靜表面下的情緒仿佛爆發的火山,岩漿洶涌而出,連空氣都變得炙熱起來。
抱著白尋,她大哭起來。
白尋輕輕吻她的耳尖與臉頰,以舌尖將眼淚帶走,聲音格外溫存︰「不要哭了啊……以後,就不是一個人了。我回來了。」
這句話仿佛一句咒語,讓連貞的眼淚流得更加洶涌,將白尋胸前的衣襟完全打濕。窗外星空繁星點點,夜風中只有連貞哭泣的聲音。白尋將她擁在胸前,輕輕吻了吻她的頭發,一聲嘆息。
連華站在門口,手舉起又放下,猶豫好長時間。在他終于下定決心敲響門之前,一個聲音在他背後說︰「連先生。」
他連忙放下手,飛快地轉過頭去,臉上帶上禮貌的笑臉︰「是白先生,你好。」他想問白明是不是路過這里,卻見對方露出了一個若有似無的笑臉,說︰「我是特意來找連先生的。」在連華迷惑的目光中,白明的表情嚴肅起來︰「我想找連先生談一談。」
連華跟著白明離開去別的房間時,白尋若有所覺地往門口看了一眼,依舊溫言軟語地勸說著連貞。後者卻只是緊緊地擁抱著他,在他懷中放肆地哭出來。
白尋無奈地擁抱著她坐下來,任由她發泄情緒。
他覺得,自己完全能明白她的心情。
連貞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邊躺著另一個人。她在初始的驚訝之後,就鎮定了下來——大半的原因是因為發現另一個人是白尋的原因。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白尋依舊閉著眼,似乎在沉沉睡去。連貞將抱著白尋的手松開,支撐起身體去看白尋的臉。
白尋與寧永思有不同的臉,可是現在,那種細微之處的表情卻是完全一樣的。在無盡的歲月中,連貞好容易遇到能听到自己的寧永思之後,也曾在他沉沉睡去的夜里這樣細致地觀察他,所以,她對寧永思的了解,也許比得上他自己。
然後,她俯身,在他唇邊輕輕一吻。
仿佛是被王子喚醒的公主一樣,白尋居然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隨後,他的臉上就浮現出細微的笑意來︰「抓住一個覬覦我美色的家伙。」兩人對視,都浮現出愉悅的笑意。
「是怎麼回事?」連貞說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然後才想起來,自己昨天長長的哭泣。
白尋的回答也一點都不出意外︰「你昨天一直哭一直哭,最後哭到睡著了也沒放手,我只好留下來了。」他很遺憾︰「美人在側,偏偏我卻動不得,真是太傷心。」
連貞嗔怪看他,推他回自己的房間去︰「到你家的第一天就鬧這麼一出,我真怕你父母對我有意見。」白尋抬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親了親,才說︰「等一會兒就回去。至于我爸媽……放心吧,他們不會有什麼意見的。」
他很快就走了,連貞進臥室去洗漱出來,連華就來敲門。
「昨天我本來準備來找你的。」他說,「後來被白家老大叫走了。貞貞,我問你,你是不是已經和白尋攪和到一起去了。」
連貞停了手上的動作,側臉問︰「什麼叫做攪和到一起?」
「你自己知道,沒必要揪著字句不放。」連華一邊說,一邊深深地嘆︰「算了,我總是說不動你,你向來都很有主意。」
「哥,」連貞坐到他身邊去,仰頭看他,「你的意見對我很重要。」連華一笑,不說話。過一會兒,他才問連貞︰「本來是準備出海,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多半是沒法出去了。剩下的時間,你準備怎麼過?」
連貞看他的臉色,小心地說︰「我回去陪陪爸媽。」
「也好。」連華一笑,「好了,現在出門吃早飯吧。白家廚師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出海這件事後來白母向連貞與白莉表達了自己的歉意——雖然這件事與她並沒有太大關系。連貞其實並不太在意,而且很快,她也沒有心情在意了。
6月1日,國際兒童節。幾乎是愚人節玩笑一般,很多國家同時以國家名義召開了針對全能藥劑的發布會,全能藥劑以國家為依托,轟轟烈烈地推廣開來。
頓時掀起軒然大-波。
當初的那個藥劑配方,現在還有人記得。只是原本以為是玩笑的藥劑,如今居然被證實是真的,還是以國家名義……這中間的轉變來得太突然,很多人實在是難以接受。
這個時候,之前病急亂投醫而去試驗的人紛紛冒了出來現身說法,將藥劑又推上了新的高度。因為藥劑的配方都是中草藥,一時之間,本國中草藥行業涌入了數量倍增的熱錢——任誰都看得出來,這個時候投資中草藥種植特別是藥劑中用得上的那些必定是賺錢的。
因為有這麼一件轟轟烈烈鬧騰得全世界都沸騰起來的消息,第二天本國政府宣布,一個月之內所有政府機關改用本國產的主機、處理芯片以及操作系統的消息,就顯得不那麼引人注目了。
但是,在行業內引發的地震,並不比全能藥劑來的少。
電子行業的更新換代確實很快,可是這種以國家手段來強制推行,還是讓人感覺到了一種山雨欲來的氣氛。
等到第一批換代完成,所謂的內部消息出來之後,一時之間不知道多少人失聲。國家這次推行的操作系統與芯片,居然完全不同于現有的系統,而是完全自主開發的。有懂行的還信誓旦旦,操作系統的源文件赫然是中文。
嗅覺敏銳的商人立刻開始大量地清貨,同時尋求機會購入新款的主機與操作系統。但是很明顯,被國家所掌控著的廠方一時半會是沒有給民間準備的。
但是,也已經有人遇見到,一場變革正在被掀起。
在這樣的氣氛中,錦年與皇都宣布聯手開發一款游戲的消息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也許只有游戲行業的人多關注了兩分這兩個公司的聯手,畢竟一個是老牌公司,另一個是最近才殺出來的新興。
兩方宣布開發的這款游戲名為《逍遙游》,主打休閑。從雙方現在透露出來的消息來看,只能看出大概會采用全新的系統,一時半會之間,卻無從得知更多的消息。
因為雙方的合作,連貞與阮銘之間的來往也略微多了些,阮銘的女朋友連貞也終于第一次見到了。
那是一個看上去非常有氣質的少女,年歲並不大,不管是從哪一方面來看,都透露出她正是青春的時候。
雙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連貞也不由自主地夸了兩句,阮銘毫不客氣地接受了贊美,當事人卻凝視連貞,目光中似乎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