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的很快轉眼間進宮就有半年了,自從那次岳飛揚去過沁芳軒以後她們幾個人又象是回到了以前的日子一有時間就湊在點翠宮里一起說說笑笑的飛揚大著肚子還動不動就溜了來梓繡看著她經常有種錯覺好象飛揚從來都沒有變過只是心里一想到那些事情總是無法不介懷。
那一次梓悅問梓繡飛揚她究竟是怎麼想的前幾日去了我那里好象什麼都沒有變過姐姐我該信她麼?梓繡只笑笑說梓悅你別想那麼多日子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對別人小心點也沒有錯但那小心也不必時時刻刻的都掛在臉上倒把自己弄的象個刺蝟一樣。
也不知道梓悅是听懂了還的沒听懂總之現在她很快樂。由于新人不多易天遠對也不刻意去看去尋找飛揚又身懷六甲伺候不得于是每每就勸皇上轉到沁芳軒隱約中梓悅倒是有了寵冠六宮的架勢。
宮里的日月總象的比外面走的快。慢慢的飛揚的肚子越來越大已經不方便到處走動了但她偏又不喜歡一個人也不喜歡其他宮妃沒辦法就只得把玩的地方換到了她那里。傍晚梓繡回來。一個人袖著手在院子里抬頭看天眼楮里卻好象什麼也沒看到院子角落里長著幾株小草已經開花了淡藍色一點都不鮮艷卻有種很香的味道只幾朵就滿院芬芳。春天的時候這幾株草還細細小小的很不好看淳兒有次想把它們拔掉卻被梓繡攔住了只淡淡的說︰「長的好好的拔了做什麼小草也是活著的被拔掉會傷心。」淳兒對自己主子的話有點無語她第一次听見有人說草木也會傷心。
誰知這草一入夏竟然一直開著花那香氣雖不濃郁卻經久不散倒弄得梓繡這里完全用不著燻香了梓繡看著它們笑了再卑微的生命也有它自己的美麗啊。正看著背後忽然一聲輕笑梓繡笑道︰「蘅你來了。」衛蘅嘆氣道︰「你怎麼知道是我呢這麼肯定要是不是我是別人又怎麼辦?」梓繡回過頭來道︰「點翠宮總共就這幾個人我還分不清聲音麼?」衛蘅深深的看著她道︰「那麼以後要是點翠宮人多了你還能分清楚我的聲音?」梓繡的心忽然慌亂起來轉過臉去強笑道︰「多?為什麼要多怎麼會多?」衛蘅笑了道︰「該多的時候自然會多的只是到了那時候怕是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梓繡嘆了口氣定定的看著衛蘅眸光清亮中卻似乎籠著一層淡淡的悲傷衛蘅一愣手不自覺的撫了上去沉沉的道︰「繡兒別這樣看我我會覺得自己正在做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梓繡把他的手輕輕的拿了下來還是看著他道︰「衛蘅在遇見你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知禮的女子但是我卻在嫁了人以後背著人偷偷的見另外的男子雖然我不是什麼名門閨秀總也是好人家的女兒這樣的事情若是在一年前誰告訴我我會這樣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認為是在侮辱我可是現在呢?我卻忍不住的會來見你明明知道不應該。」
衛蘅忽然笑了有點桀驁的道︰「梓繡你不是想對我說‘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吧可是有嫁了人卻連洞房都沒入過的新娘嗎?所以你還是未嫁我還是未娶見面又有什麼不可以。」梓繡臉一白道︰「是啊哪里有嫁了人幾個月都不曾洞房的新娘說到底我也只不過是個妾室而已有什麼資格說什麼嫁人呢。」衛蘅皺皺眉頭心里有點堵語氣就不自覺的生硬起來道︰「梓繡難道是想當皇後麼?還是怪皇上到現在還不來注意你。」梓繡一下子被噎住面色更白眼角有些隱約的精亮溢出冷笑道︰「蘅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要說這樣的話來給我听麼?我在點翠宮如此深居簡出個中原因別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嗎?」
衛蘅看著她心里懊惱明明想要讓她開心卻又不知不覺的說出一些傷人的話真是該死。梓繡見他不語更是傷心只覺得眼前一下灰了下去轉身便向屋里走去卻被衛蘅一把拉住梓繡掙了幾掙奈何力氣終究太小只得站在那垂淚道︰「放開我我是皇上的女人。」衛蘅忽然把她一下子拽進自己的懷里面無表情的從薄唇迸出一句話︰「你還不是。」身子已經急急的縱飛出去。停到不遠的屋頂上梓繡顫抖著嘴唇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眼淚怒道︰「就算我還不是那又麼樣就算我一輩子都不是那又怎麼樣。」眼淚便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衛蘅看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忽然欺身過去把唇狠狠的壓在她的上面。梓繡瞪大了眼楮瞬間腦子里一片空白。許久衛蘅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她梓繡又是委屈又是驚詫瞪大了眼楮手不覺的撫摩著唇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該順勢甩他一巴掌還是該迅跑掉只是這房頂上跑也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只能看著對面的人象個偷腥成功的貓一樣對著自己笑最終那一巴掌還是甩不下去但對著那個人卻還是生氣只得轉了臉去不言語了。衛蘅看著她只覺得心里溫軟便走過去攬過她的肩膀輕輕的道︰「對不起。」短短的三個字梓繡剛剛止住的淚便又落了下來慢慢的回過身道︰「你知道嗎?我的娘就是個妾室她最不想看見的就是她的女兒也成了妾室可是世事無常誰能想到我現在卻連個妾室都不如呢。天底下的女子都以能服侍皇上為最大的尊榮比如淑妃德妃比如梓悅和飛揚。」她臉上露出一抹諷刺接著說︰「當初我要進宮的時候娘哭的好傷心可是那時候我卻不是那麼理解她即使心里隱隱約約的有一點明白更多的還是糊涂直到進來了才明白。其實我也想過既然進來了就努力博個位子娘在家里興許就能好過許多可是到後來卻遇見了你。蘅我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是老天的捉弄明明已經讓我入了宮為什麼還要讓我遇見你。」
衛蘅看著她傷心卻沒有話說他也想知道為什麼不讓他在她入宮之前遇見可是就算遇見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承諾這個女子給她一輩子的安寧和幸福呢自己?能嗎?想著心里象是忽然被人錘了一下便輕輕的松開了攬著梓繡肩頭的手梓繡沒有注意閉著眼楮道︰「蘅你知道嗎從小我就不如妹妹在父親眼里的地位我一直覺得自己恨他為什麼娶了妻子卻不好好的珍惜要把別的女人一個一個的領回家來為什麼愛上了娘卻不能給她保護讓她受正室的欺負連底下的下人都敢對她不敬為什麼到最後又變了心多少年都不踏進她那里看看她過的可好?如果從剛開始就無法對自己的心負責任那麼從開始就不要去招惹她也許她會過的更好。可是我現在卻成了宮里眾多妃子的其中之一注定了就算老死在這兒也必須要一天天的去面對自己的枯萎哪怕再想也無法逃。」
衛蘅回味著梓繡的話心里涌上一絲酸澀是啊從開始就不去招惹她也許她會過的更好。可是梓繡我無法說服自己放棄你。即使我心里有天大的事也不願意因此失去你。只是請你原諒我現在不能帶你走也不能給你一生一世的承諾但你放心終有一日我會帶你離開如果不可以那麼我寧願你從此忘記我。
「梓繡我好久都沒吹簫了你想听嗎?」梓繡回過頭看看他詫異的點點頭。衛蘅嘴角向上一提眼神清冷從衣帶上解下一柄簫來。梓繡听著感覺今天他的曲子一改平日里的委婉清亮只沉沉的有一種說不出的肅穆和悲涼慢慢的盤旋在心里讓人很悲傷。不覺轉過頭去仔細的看著他人還是那個人又似乎很陌生平日的衛蘅雖然桀驁中帶點邪氣眼神卻溫柔明亮就算偶然惹自己生氣的時候也仍然那麼清澈讓人一看就讀的懂其中的喜怒哀樂。
但是今天那雙眸子卻是深深的黑色看不進去。他站在那靜靜的吹著眼神卻象是在隱忍。梓繡不覺有點恐慌這樣的他陌生的象是從來就沒有認識過冷寂孤獨好象自己永遠也無法走進他的世界。直覺告訴她衛蘅並不簡單他的背後也許隱藏了很多不能被別人知道的東西可是今天他卻**luo的展現在了自己的面前想到這梓繡又不覺有點安心蘅他到底還是信任著自己的吧。
一曲罷了衛蘅轉過頭來的時候已經回復了平日的樣子拿一只縴長的手指輕輕的刮了一下梓繡的鼻子笑道︰「怎麼不說話這曲子比平日的如何?」梓繡忽然注意到他的手握住細細的看著。頭一次現衛蘅的手長的很漂亮白淨瘦長而不干只是那手上卻有很多細小的傷痕掌心處有些硬硬的繭子。心里一酸想來他生活也必定不易吧只是這麼久了他始終不告訴自己他的身份卻不知道是為什麼。梓繡早就看出衛蘅不象是個貴族也不象是宮里的人因為侍衛身上不可能有他這樣桀驁和驕傲的氣質那麼他又如何能在這警衛森嚴的皇宮穿梭自如呢。
衛蘅看著她不語心下忐忑道︰「梓繡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梓繡抬起頭回了他一個燦爛的笑臉俏皮的道︰「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嗎我哪里有那麼小氣。」衛蘅失笑︰「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小氣罷了罷了惟小人女人難養。」梓繡柳眉一豎佯怒道︰「蘅你難養也就罷了我也是知道的可是你把我也拉下水卻是為何?」衛蘅眉頭一挑有點詫異道︰「梓繡我怎麼一直都沒有現原來你還有這樣一口伶牙俐齒。」梓繡看著他一臉被騙了的樣子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半晌才緩過勁來幽幽的嘆道︰「蘅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感覺自己是自己。」忽然她又笑道︰「蘅你的簫吹的很好如果沒有錯的話應該是九孔簫吧。」衛蘅點了點頭道︰「你要喜歡我教給你。」梓繡搖搖頭笑道︰「算了當年娘也想教我這個可惜我學不了只得學了琴娘為此還遺憾了好久呢。」衛蘅一呆道︰「這九孔簫極其難學世間罕有人會我是從父親那里學的。哦父親是我義父也是我師父我的爹在我五歲那年就死了。」梓繡哦了一聲有點疑惑的問︰「那你的娘呢你家其他的人呢?」衛蘅搖搖頭口氣忽然冷了下去道︰「沒有了在我五歲那年都死光了。」梓繡一呆低下頭去怯怯的道︰「蘅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衛蘅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沒什麼這麼多年了我早就習慣了。再說他們的死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你無須自責。」梓繡咬了咬嘴唇還是問了出來︰「怎麼會都死了呢是瘟疫麼?」
衛蘅眼里閃過一死不可捉模的神色隨即便平靜無波道︰「是啊都死在瘟疫里了好毒的一場瘟疫只有我被父親救了出來活到現在唯一支持我活下去的信念就是報仇。」梓繡有點不明白的看著他道︰「報仇向瘟疫報仇蘅?」衛蘅一震忙笑道︰「梓繡我行醫不就是救人滅瘟疫不就是報仇嗎?」梓繡想了想正是不覺笑道︰「蘅越是接近你我就覺得你越琢磨不透你從來都沒有告訴我你除了會武功簫吹的好外還懂得醫術。」衛蘅一笑心里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就道︰「剛才和你說到這九孔簫我跟父親只學了皮毛父親他琴棋書畫文武雙全在這個世上就只喜歡過一個女子這個簫就是那個女子傳給他的。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最終那女子還是嫁做他人婦父親傷心之下立誓終身不娶從此雲游天下是以才有機會救下了我。」
梓繡悠然神往道︰「沒想到世間還有如此情深的男子只可惜那女子卻不知道吧。這九孔簫我娘也會說不定她會認識你父親愛著的那個女子只是現在恐怕也太晚了。」衛蘅點點頭看看天色實在也不早了又和梓繡說了一陣閑話就把她送了回去看著她進了屋子方才轉身去了。
又過了一個月飛揚終于生了是個皇子。一時間絳雪軒人生鼎沸熱鬧的就象是集市一般。雖然不想去湊那個熱鬧但梓繡還是必須要去。只好穿戴整齊被梓悅拉了過去。綾兒仍然跟在她們兩個後面對這樣熱鬧的場面始終還是有一點畏懼……
一進絳雪軒的大門就看見各色的宮女站了一地見她們三個來了早有伶俐的太監通報了進去。梓繡苦笑的看著梓悅身邊圍了好幾個熱情擁上來的妃嬪倒把她和綾兒擠到一邊去了。一個穿著寶藍色宮裝的女子熱情的拉了梓悅的手笑道︰「妹妹怎的也不我去那兒坐坐前幾日里我去妹妹那里可是妹妹宮里的人說妹妹身子不舒服如今可是大好了吧。」梓悅笑笑眼神有點冷的道︰「勞姐姐記掛著就是著了涼躺了兩日如今已經大好了。」那女子便連聲道︰「那就好那就好妹妹若是以後閑了多去我那兒坐坐啊。」梓悅把手抽出來正了正自己的衣服笑道︰「那是當然以後姐姐也要多去我那走動走動啊妹妹先去看岳婕妤就不陪姐姐聊了。」說著徑自進去了。梓繡看著有點怔玲瓏在她耳邊輕輕的道︰「那是德妃娘娘原來身邊的宮女後來被皇上幸了德妃娘娘就上了折子求皇上封了寶林可是皇上從此卻再也沒召過她。」梓繡看著四周的人忙瞪了她一眼玲瓏便識趣的閉了嘴退到後面。
一進絳雪軒飛揚寢室的門只見里面的人並不比外面少多少不由的心下嗟嘆。再看看一個個珠圍翠繞容光艷麗哪里象是來探望打扮上簡直是費盡心機。恐怕都是想在這樣難得的機會里博得皇上一瞥吧雖然臉上笑著嘴里甜甜的喚著妹妹恭喜著梓繡還是感覺到那眼底深藏著的羨慕嫉妒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