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 第22章

作者 ︰ 竹西

石屋的門「呀」的一聲被人推開。一陣冷風從門縫中吹進石屋將水霧吹開一道豁口。在那道豁口中凌雄健結實的身影清晰可辨。

可兒忙往水下一蹲。只一會兒便又冒出水面來。她抓住池邊因那瞬間的驚慌而沖自己不滿地皺起眉頭。

凌雄健將頭探進石屋不由一愣。

只見石屋中幾乎空無一物除了門左邊一排木架和右側的一張軟榻外整個空間都被一個陷入地下的漢白玉石水池所佔據著。一陣陣帶著輕不可辨氣味的水蒸氣從那池中散出來沾濕他的臉。

「這是什麼鬼地方?」凌雄健的話月兌口而出。

「溫泉吧我想。」可兒的聲音從他的右下方傳來。

他眯起雙眼努力看透那層朦朧的霧氣。

只見在離他的腳兩步遠的地方可兒浸在那快要溢出池邊的碧綠泉水當中尖尖的下巴埋在交疊的雙手上正眨著一雙貓一樣的大眼楮帶著判究的神情望著他。

凌雄健穿著一件深藍色圓領箭袖長袍被雨水淋濕的肩頭近似黑色而那頭同樣被淋濕的黑反而閃著深藍的光芒。看著那凌亂地貼在脖頸上短可兒手指一陣刺癢她不禁回憶起手指穿越其間的感覺來。

見到凌雄健的第一眼可兒的呼吸猛地一沉。想起斗笠下糾纏的眼神以及他抱緊她時微微顫抖的身體她的雙頰不由熱燙起來。

她搖搖頭習慣性地推開心中翻攪的復雜情緒。她提醒自己這人的外號叫「石頭將軍」不要因為他一時的關懷就忘記了她的身份。她只是個「臨時妻子」最終仍然是要離開這里的。

一陣涼風從凌雄健的背後吹進石屋可兒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

他看了她一眼轉身關上門。

「這麼說這溫泉到底是被你找到了。」

凌雄健背對著可兒甕聲甕氣地道。不知為什麼面對可兒時凌雄健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是的。」

可兒忽閃著那雙又圓又大的貓眼思緒在腦海中飛快地旋轉著。

她嫁給他是為了最終的自由。稟著公平原則只要她在這府里一天她便會做一天這個「臨時妻子」。哪怕再委屈她也要堅持住。只有這樣等到功德圓滿的那一天她才能心安理得地離開這里並且以事實向凌雄健證明他曾經多麼地錯看了她。

而在此之前不管他多麼不屑于她的「多管閑事」該做的事情她仍然會去做。可兒幾乎是不懷好意地瞥著凌雄健的左腿。

老王經常說可以將雞蛋煮熟的方法不止一種。她相信把凌雄健弄進這溫泉的方法也不止是一種。

凌雄健強迫自己轉過身來面對可兒。

他向前跨了兩步走到她的面前低垂下眼楮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碧綠的池水微微地泛著一些細小氣泡可兒那縴細的身影在水下若隱若現。那熱騰騰的霧氣使得她的雙頰染上一層醉人紅暈眼波也在這水光的映襯下顯得氤氳起來。

可兒掩飾住算計的眼神抬頭望著凌雄健臉上掛起燦爛的笑容。

「這門窗昨兒才修好的。」

她抬起一只手胡亂地在頭頂比劃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最初的那陣驚慌過後她竟然不再感到羞澀——她只能將這歸功于凌雄健的「教」。

凌雄健瞪著她那細白的手臂。在她的手臂因指著門窗而劃開時他也注意到那隱藏在水下的春色喉頭不由自主地一動。

他默默凝視著水霧中那張朦朧的臉龐錯亂的思緒和雜陳的感覺就像是在狂風中翻攪的烏雲一會兒甜蜜地升起一會兒又失落地墜下。一股類似風雨欲來的壓力也隨著這陌生的情感在心中慢慢地積蓄、耘釀……直到他再也無法承受。

他猛地轉開身走到窗前愣愣地望著窗外。

窗外一道雕刻精細的石制窗欞既保護了窗內的**又不影響采光和通風。

可兒望著凌雄健高大的身軀。在這低矮的石屋中他的頭頂幾乎要觸及到平平的屋頂了。在他轉開視線之前可兒從他那陰晴不定的神情中捕捉到一絲讓她呼吸為之一窒的東西。她還沒有來得及看清他已轉開身去。

「將軍?」停頓了一下她改口道︰「熊。」

這熟悉而特定的稱謂在凌雄健胃部點燃了一把火。他低頭看著自己不自覺握緊的拳不明白這突然間的退卻是怎麼回事。

可兒望著凌雄健的背影敏感地察覺到他似乎有些沮喪——她很輕易地就猜出了原因。他似乎認為是他沒能保護好她。

一股甜蜜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他……也許他開始有點把她當作是家人了……

可兒看看掛在木架上的斗篷又看看垂著頭的凌雄健起身離開溫熱的泉水。

她披上那襲凌雄健曾親手披在她肩頭的斗篷因那冰涼布料貼上溫熱的身體而微微顫抖了一下。

凌雄健听到一陣水響卻沒有回頭。他固執地瞪著窗外的天空。那天空被窗欞上精細的雕花圖案切割得零碎而混亂——就像他的思緒一樣。

可兒赤足走到凌雄健身後看著他緊繃的肩背不由嘆了一口氣將臉貼了上去雙臂也纏上他的腰。

凌雄健微微一怔。

「對不起。」直到听到自己低沉的聲音凌雄健才意識到說話的人竟然是他。

他詫異地望著窗外可兒也以同樣的詫異望著他。

「為什麼?」

她本能的回應。她才不相信他會為了昨夜的分爭而道歉。

凌雄健低下頭瞪視著纏在腰間的手臂。那如千軍萬馬一樣擁擠在腦海中的思緒中竟然找不到一條可以用來解釋這個橫空生出的道歉。

沉默半晌他嘆了一口氣。

「不知道。」凌雄健老實地承認著轉過身來。

窗外陰郁的天光透過窗戶投照在可兒臉上使得她那因水氣而濕潤的肌膚更顯得吹彈即破。

可兒裹在斗篷中。這件黑色繡團花的斗篷在凌雄健身上只及到小腿而已披在可兒身上卻一直垂到了地面。它將她的身體完全地包裹起來只有胸前因她的手臂纏著他的腰而微微分開。那黑色斗篷映襯得那片肌膚更顯白皙細女敕。凌雄健的眼眸不由一沉。

「也許是為了昨晚的粗魯?」可兒挑起眉戲謔地望著他。

凌雄健擰起眉。他不打算為了她昨晚無禮的刺探而道歉。

「不。當然不是因為這個。」

他停頓了一下放緩語氣又道「我想是為了今天讓你置身危險當中。」

可兒眨眨眼竊笑起來。

「覺得沒有保護好我嗎?」

凌雄健的雙眸暗了暗點點頭。

可兒不由一愣。她沒有料到他竟然會承認不禁露出一個恍惚地微笑心底瞬間柔軟起來。

「你不該跑到那堵牆下面去。」凌雄健的手指撫上她纏在他腰間的手臂親昵地滑動著感覺那肌膚的幼滑。

「你……擔心我?」可兒歪著頭望著他。

凌雄健的喉結上下動了一下艱難地點點頭。

「因為我是你的責任就像五多的安全是我的責任一樣?」

可兒的話讓凌雄健皺起眉「你不僅僅是我的責任你……」

他停頓下來一時竟不知該怎麼解釋那種感覺。他輕撫著她的腰際喃喃地道︰「你是我的我應該保護好你的……」

望著他混亂的模樣可兒只覺得胸中溢滿了柔情。突然間兩人間的種種是非全都消散在了風中她的腦海里只留下危牆下凌雄健那慌亂而脆弱的模樣。她輕嘆了一聲踮起腳尖吻了吻他脖頸下的凹陷。

「謝謝你沒有對五多大吼大叫。」

凌雄健的喉結又滑動了一下。

「我很想吼來著。」他挑起一絲沾在她脖頸上的濕漉秀在指間纏繞著。「只是怕局面會被那小子搞得更加混亂。」

可兒望著他閃爍的眼神綻開一個了然的微笑。這個男人竟然這麼害怕別人會看透他的內心世界。

她抬起手撫過凌雄健那冷硬的臉部線條。

「不管別人怎麼說我知道這張石頭面孔後面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

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她的夫君——不管他們能維持多久的夫妻名份至少目前他是她的。有一瞬可兒心頭感到無比的自豪。

「我的男人。」

她低喃著勾住他的脖子目光迷離地貼向那張像佛祖一樣寬厚仁慈的唇。

我的男人?!

凌雄健的身體驀然繃緊兩只手不由僵硬在她的背上不敢輕舉妄動一雙眼也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她。

她說他是她的男人?!凌雄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听到自己的聲音在空曠的室內回響可兒才意識到她把那句話說出了聲不由漲紅了臉。她不想承認便用力地拉下他的頭學著他的樣子深吻他。

凌雄健愣愣地任由可兒親吻著。她的用意就像寫在牆上一樣清晰可見——她不願意承認剛才那句溜出口的話想以此來分散他的注意力。

可是不管她是否願意承認他已經听到了。

他緩緩綻出一絲微笑。在這一刻所有的不安與焦躁突然間全都雲開霧散。他低嘆一聲慢慢放松繃緊的身體手掌托住她的背讓她更加貼近自己。

這是可兒第一次主動吻他凌雄健努力克制著想要佔據主動的本能任由可兒在他的嘴中巡禮任由她學習著……也任由自己沉浸在她的溫柔與熱情當中。

當可兒的吻轉移向他敏感的脖頸時凌雄健決定拿回主動權。

「可兒。」他低吟著托住她後腦的手將她的臉移向他的唇。

可兒搖搖頭掙月兌他的手低下頭去拉扯他的腰帶。

「將軍的衣服濕了。」她低喃著那嫣紅的脖頸泄露了她的動情。

凌雄健忍不住低下頭去吻著她修長的脖頸任由她的手指忙碌。他的手也順著她的手臂撫上她的肩扯掉斗篷。

她的身體上仍然帶著未干的水珠。

「你更濕。」他低語。

這句話讓兩人同時回憶起昨夜吵架之前的甜蜜以及之後的「爭論」。

「這是我們第一次吵架。」凌雄健回憶地笑道。

「而且還沒有結束。」可兒不滿地瞥了他一眼扔開凌雄健的腰帶。

「不已經結束了。」凌雄健按著可兒的背讓她貼上自己的身體。「人家都說夫妻吵架不隔夜。咱們吵架也不隔夜。為了這種無聊的小事吵架更是不值得。」

可兒不想再去回憶昨日的沖突便只瞥了他一眼微微推開他避而不答地拉開他的衣襟。

這是可兒第一次在明亮的光線下看到凌雄健的身體。她的手指猶疑地撫上那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胸膛。這肌肉的線條是她所熟悉的而這蜂蜜一樣的色澤則是她不熟悉的。

她習慣性地撫模著他肋骨上的傷痕——這道傷痕比周圍的膚色略淺一些——視線卻有些羞澀地偷窺著他胸前的那兩點深色。

凌雄健松松地圈著可兒的腰手指愛戀地輕撫著那里的曲線。當他意識到可兒的目光後呼吸不由一窒身體立即而熱烈反應也令他微微有些震驚。可兒只是凝視著他的胸前而已那感覺卻像是她已經在踫觸他了。

「可兒。」

他的手沿著她光luo的背一路向下撫模著她細滑的大腿;另一只手則向上貼著她的腰窩微微一使力她便抵在了他堅硬的身體之上。

可兒紅著臉又瞥了他一眼繼續為他寬衣解帶。她的手指貼著他的肌膚穿過寬肩將長袍褪下他的肩頭。凌雄健舍不得放開她只一次一只手臂地讓她幫著擺月兌長袍然後他彎腰抱起她踢開糾纏在一起的衣裳和軟靴向一側的軟榻走去。

可兒微微一驚她的本意是要引誘他下水的。

「熊。」她推著他的肩頭。

凌雄健低頭凝視著她那火熱的眼神讓她一時忘記了要說什麼。他抱著她走到軟榻前卻沖著軟榻皺起眉來。這軟榻明顯是設計來給人坐而不是躺的。不僅窄而且短。而且看上去不很結實的樣子。

「熊。」可兒又推推他。

「怎麼?」他放眼看著四周卻看不到任何一個可以充當床鋪的東西。而地面的大理石看上去又太涼了些。

「熊。」可兒再次搖搖他爭取回他的注意力。她咬住嘴半垂著眼簾道︰「你……不想先洗個澡?」

凌雄健皺著眉看著那汪碧綠的池水一絲邪惡地、像狼一樣的笑意漫上他的唇角。

「對洗澡。」

他看看懷中的可兒又看看那池看上去夠深的水猛地松開雙臂將她扔進水池。

可兒還沒來得及出一聲尖叫便落進池中。她慌張地劃著手腳卻找不到著力的地方不由更加慌張眨眼間便喝了三四口水。

凌雄健微笑著踏進池中。他等著可兒從水中冒出來給他一個出其不意的反擊。結果卻是她還給他一份驚嚇。看著她笨拙而胡亂劃動著的四肢凌雄健猛然領悟到她不會游泳。他忙潛下水去將她撈出水面。

可兒伏在凌雄健的手臂上拚命嗆咳著。凌雄健內疚地拍著她的背。

等氣息稍微緩和一些後她喘息著罵道︰「不想洗澡就不洗嘛謀害我的性命做什麼?」

一著急她的鄉音便又出來了。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凌雄健親吻著她咳得青筋暴起的額頭心疼不已。「我不知道你不會水我以為……」

「你以為!你以為的事情多著呢你還以為我希罕著你那個三品鳳冠呢!」

「對不起。」

凌雄健抱緊可兒對自己的魯莽後悔得要死。可兒的咒罵他只听懂了三分之一另三分之二因那濃厚的鄉音而全然沒有听懂。

看著可兒喘息初定凌雄健小心地捧起她的臉。望著她嫣紅的面頰一股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

「我誓從今以後再也不會傷害你害你難過了。原諒我好嗎?」

望著凌雄健那嚴肅而鄭重的眼眸可兒心不由一抽竟然有些隱隱生疼起來。

「說你原諒我了。」

他捧著她的臉眼神中又流露出當她身處危牆下時的那抹脆弱。

「我原諒你。」

可兒不由自主地喃喃回應。她無法忍受看到他臉上有這種令她想落淚的神情便伸出一根手指緩緩抹過他的眼下希望能抹去那抹痕跡。

「可兒。」

凌雄健喃喃地呼喚著她的名字俯下頭溫柔地吻住她。

和往常一樣凌雄健的吻立刻攝去了可兒的心魂。她無助地攀附在凌雄健身上任由他的唇舌對她施展著魔法。

當凌雄健輕吻著她那敏感的耳下時可兒低吟著以面頰摩擦著他的頭。與他luo裎相對肌膚相親是如此的令她愉快那愉悅的感覺就像這源源不斷的泉水一樣沖刷著她的身體令她不自覺地在凌雄健的懷中磨蹭著、扭動著。

凌雄健的喉間出一聲近乎痛楚的低吼他的臉埋進她的頸間熱吻著她一路向下延伸……

可兒不由咬住唇這令人目眩神迷的快感幾乎讓她昏厥。

「熊。」她喘息著低喚他的名字。

「在。」凌雄健沙啞地回應著將她抱得更高一些。他放慢度舌尖在她的肌膚上懶洋洋地轉動著、品嘗著、逗弄著直到可兒不自覺地按住他的頭這才微笑著重新吻住她。

可兒扭動著腰肢一股令她瘋狂的熱力正在她體內急攀升。這份迫切讓可兒想要哭想要叫卻又不能哭不能叫。她只能忍耐地低吟急切地吻著凌雄健以她的方式催促著他。

然而凌雄健卻並沒有依從她的暗示他只是好整以暇地親吻著她就仿佛他有著全世界揮霍不盡的時間……又仿佛時間根本不存在他可以盡情地享受著可兒的甜美怡人……

凌雄健抱起可兒輕撫著她的腿然後拉起它將它盤在腰間。可兒立刻自動地抬起另一條腿也盤上他的腰間將自己固定在他的胸前。他微笑著後退一步抱著她緩緩坐在通向池底的台階上。波動的水流漫過他們腰際輕輕沖刷著兩人親密相依的身體令他不由申吟出聲。

可兒緊緊攀附在凌雄健的身上急切而狂亂地親吻著他的額、他的鼻梁、他的下巴以及她所能夠到的一切部位。

「再說一遍你剛才說的話。」

凌雄健的手沿著她的脊背緩緩下滑聲音忍耐而粗啞。

可兒沒有出聲。她不想重復那句溜出口的話;更不想去弄明白她怎麼會月兌口說出如此曖昧的話來。她只是一個勁地吻著他的肩頭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暗示。

然而凌雄健卻不理會她只固執的撫弄著她的背不肯進一步地去撫慰她。

「說。」他命令著。

可兒搖著頭急切地啃噬著凌雄健的肩、脖子、和鎖骨以舒緩體內攀升的需要。

凌雄健顫抖地申吟著仍然堅持著不肯放棄。

「告訴我……我是你的……」

他喘息著手掌推著她的腰背讓她更加地貼緊他。這親密的壓力立刻讓可兒潰不成軍。

「我……熊……」她死咬住唇搖著頭抵抗著體內那即將爆的熱流。

「說!告訴我……你的感覺……」凌雄健擁緊她忍不住大聲地申吟著。他不知道這是在折磨她還是在折磨自己。「告訴我……你要什麼……」

可兒抬起昏亂的眼眸看著他堅持的眼——在這樣一個讓人迷失的炙熱時刻她竟然還能分神去領悟兩人的另一共同之處︰固執。她知道如果不說出來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她輕嘆一聲溫柔地投降。

「你。我要你。」

凌雄健渾身一顫擁緊她。只這短短的三個字卻像是一道符咒令他領略到無比的快樂。這種快樂僅次于此刻她所帶給他的那種快樂僅次于看著她為他而瘋狂時的快樂僅次于他們雙雙投入那全然無我的漏*點之中的快樂……

也或許這些快樂不分上下。

看著可兒疲軟的環繞在他身上的嬌軀凌雄健模糊地想。

***

熱騰騰的霧氣不斷從泉水中升起遇到冰冷的石牆便凝成晶瑩水珠一路滑落下來。

凌雄健舒展雙臂倚靠在池邊望著對面牆壁上水珠滑落後留下的一道道軌跡。

靜默了半晌他突然出聲。

「可兒。」

「唔。」

可兒漫不經心地應著。她將下巴抬離凌雄健的手臂伸手從木制托盤中拿了一塊糕點。

凌雄健轉頭瞥了她一眼便握住她的手腕就著她的手將那塊糕點咬去一大半。

可兒抬抬眉看著手中僅剩的一點糕點不經意間竟回想起她的第一次婚禮。

依照風俗除了婚約外當地人最看中的就是新婚當日的那套儀式。若一樁婚事只有婚約而沒有婚禮很可能會被人懷疑這樁婚姻的實質。可兒的第一次婚姻便有著一個傳統的、全套的婚禮只除了缺少一個環節——「洞房花燭夜」。

在當年那套煩瑣的儀式中有一項叫作「分食」的。即夫妻倆要分食同一塊糕點——就像可兒手中所拿的這種糯米軟糕——然而當時錢家大少爺已經陷入了彌留之際喜婆只得拿著那塊糕踫了踫他的嘴唇便算是完了禮。

而她的第二次婚姻雖然沒有世俗所看重的婚禮它卻完成了上一次婚禮沒有能夠完成的最後一個環節和……這個。

可兒微笑著將剩下的糕點放進口中心頭閃過一絲正在完成「分食」儀式般的羞澀。

「可兒。」凌雄健又叫了一聲。

「唔?」她轉過頭。

凌雄健也轉過頭望著她的雙眸閃著著名的藍色光芒。

「留下來吧。」

可兒一愣。

「留下來陪著我咱們一起作伴到老怎麼樣?」

他的臉上慢慢露出期待的微笑……那絲微笑像透過雲層的陽光竟令可兒有些目眩。

可兒眨眨眼轉過頭去對著木制托盤默默出起神來。作伴到老……那就是一輩子。

一輩子。那是多少個日日夜夜呀。凌雄健……可有把握想要留她一輩子?誰又能保證哪一天他不會厭倦了她?

可是如果一直有他在身邊……

一絲甜意漫上心頭可兒的雙眼不由朦朧起來。未來是那麼的遙遠她寧願不去設想沒有辦法把握的未來而只守著眼前。至少眼前的凌雄健是要她的。至于未來……

就算終有一天他會厭棄她她總還可以回去開她的店的……

「嗯?」

凌雄健撥過可兒的下巴卻意外地看到她眼底浮起的水霧。

可兒眨眨眼眨去那礙著視線的水霧微笑道︰「那麼久遠的事兒誰能說得準呢?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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