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 第24章

作者 ︰ 竹西

听到那熟悉的聲音凌雄健驚訝地挑起眉。他看了可兒一眼便跳下馬車。

只見大殿的廊柱下一個衣著華麗的男子正懶洋洋地斜臥在一張步輦之上沖他咧著大嘴樂著。

「哎呀你這只臭狐狸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凌雄健三步並作兩步地沖上台階來到那個男子面前猛地將他從步輦之上拉起來大力地拍著他的肩頭。

那男子也很不客氣地當胸給了凌雄健一拳「來看看你這只臭熊死了沒。」

說著兩人抱成一團哈哈大笑起來。

可兒鑽出車廂時正听到這聲稱呼不禁微微一笑。看來不止是她一人覺得凌雄健像只可愛的大熊。

看到二人以不必要的大力氣猛拍著對方的背她又笑著搖搖頭實在不理解男人們之間這種暴力式的友誼。她想若換了是她估計當場就要被拍得口吐鮮血。

老鬼、小林和張三也都帶著笑站在廊下看著。張三最先反應過來他忙跑下台階伸手幫可兒跳下馬車。

可兒下了馬車這才抬頭細細打量來人。

來人幾乎與凌雄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今天凌雄健穿著一套黑色的戰袍。那柔軟的戰袍裹著他精壯的身軀使得他更加顯得威武雄壯。

而來訪的男子則是一襲華麗的白袍。那袍袖上從桃紅到粉白的花瓣刺繡十分的惹人注目也更襯出他眉宇間的一絲不易為人所察覺的邪氣。

比起凌雄健的虎背熊腰來那男子顯得清瘦而飄逸。

在他們的身後並排站立著八位身穿各色彩衣的漂亮侍女。她們也全都笑盈盈地望著抱作一團的兩人。

可兒低聲問︰「這是誰?」

張三也低聲答道︰「小人也不知道。女乃女乃和爺進門之前他們才剛到。不過林總管和姚大人似乎認得他們……」

不知怎麼的凌雄健突然喜歡上了「女乃女乃」和「爺」這樣鄉土味十足的稱呼。他讓府里所有的僕人們都改口稱呼他「爺」稱可兒為「女乃女乃」。

那邊凌雄健拍了拍楚子良的背推開他仔細打量著他的氣色。

「不錯。看來最近沒怎麼‘生病’。」

「誰說的?現在就在‘病’著呢。要不我也沒有機會來看你。」

楚子良經常借口「養病」去各地查案這便成了他們朋友間的一種暗號。他回頭沖那群侍女笑道︰「在京城整天念叨著要來揚州看凌將軍現在將軍就在你們面前了怎麼誰都沒個表示?」

一句話惹得那群侍女們個個嬌笑不已。在那男子的鼓動之下她們一哄而上凌雄健立刻被包圍在麗人堆中。一時間鶯聲燕語齊飛把殿前大樹上晚歸的麻雀們都嚇得一哄而散。

看著那些在凌雄健身上放肆游走的手可兒的心頭不由掠過一陣不快。她忙快步向大殿之上走去。

「夠了!」

凌雄健忍耐了幾秒鐘後終于忍不住大喝一聲這才嚇退了那群女侍。他怒視著躲在後方賊笑的始作俑者。

「你小子怎麼還是這副德性?才見面就捉弄我。我看你小子是皮癢了。」

此時楚子良早已歪回步輦之上。他笑道︰「我就是看不慣你那張石板臉多笑一笑又不會裂開。」

凌雄健不禁搖頭笑了起來。

「你啊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楚子良也嘻笑道︰「我看你老兄不也沒見怎麼變化嘛……不對白了些也胖了些。可見你老兄的小日子過得比我強多了。對了這一路來時到處听到關于你結婚了的傳聞。嫂夫人呢?快讓我見見誰這麼倒霉竟嫁了你這個冷面石頭人也不怕被凍著。」

說著他的視線從可兒頭頂掠過伸長脖子看著台階下的馬車。

凌雄健微微一笑伸手拉過可兒。

「你小子瞧仔細了這就是你嫂子。」

楚子良一回眸不由意外地瞪大了雙眼。

還未進揚州城他的部屬就已經將城中種種傳聞報到了他的面前。楚子良以為凌雄健娶的這個小寡婦至少也該有著傾國傾城的容貌誰知眼前竟然是個毫不起眼的小婦人論模樣最多也只能算是清秀而已——別說什麼傾國傾城只怕連他帶來的這幾個侍女姿色都比她強些。

可兒也嚇了一跳。她算是見識過不少人也總是以自己能一眼就看穿對方的特質而自豪。而這個男人……不知為什麼他竟然給可兒留下一種空虛的印象。就好象他是站在一層迷霧背後除非那層霧氣散去否則沒有人能一睹他的真容。

凌雄健將手放在可兒肩頭加重力道握了握笑著向她介紹那個男人。

「這是靖國侯楚子良當年我們在玄甲衛隊時曾一起出生入死。」

可兒抬頭看了他一眼突然間明白他是在向她展示他的過去便彎眼一笑。

凌雄健繼續說道︰「你可別小瞧了這小子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斥侯’。」

可兒疑惑地看著凌雄健。斥侯?是官餃?還是封號?她不懂。

「說白了就是奸細。」楚子良主動解釋道。看著可兒那副吃驚的模樣他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可兒驚奇地現這笑容竟然在瞬間吹散了那層迷霧。迷霧散後楚子良的笑容顯得真誠而爽朗。只是隨著笑聲消失那層霧氣很快又籠罩住他。而在他隱去笑容的剎那可兒隱約瞥見從這個男人心底里流露出的一絲陰郁和憂傷。

凌雄健看著可兒沉思的神情笑道︰「你可別被他這病蔫蔫的模樣給騙了這家伙可以說是咱們大唐的奸細頭領。」說著他轉向楚子良。「怎麼?是什麼風把你給吹到我們這小地方來了?難道是吐谷渾打到揚州來了?」

楚子良笑道︰「如果是我可不敢說這是小地方。新近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你沒有听過嗎?」他一邊隨凌雄健來到大殿落坐一邊道︰「說‘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都說全天下好吃好玩的東西在這揚州城里都能找到這地方還叫小?不過這回你可要做好大放血的心理準備我打定了主意要你這個地主好好地盡一盡地主之儀不把這揚州城里好吃好玩的都吃遍、玩遍我可是不走的。怎麼樣?這揚州城里有什麼好玩的地方說說?」

凌雄健搖頭笑道︰「別說是玩我連城里都沒有去過幾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煩人多的地方。」

看著舊日同僚他不由又想起失去的軍旅生涯嘆道︰「如果不是這傷我又豈會淪落到這個地方來?」

小楚看看他。

「怎麼?這麼久了怨氣還沒有消?你呀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啦這塊風水寶地看中的人多著呢偏偏皇上心疼你落到你手里你還嫌棄!瞧皇上也沒有忘記你離京時他讓我帶了幾壇你最喜歡的葡萄酒。這是皇上親自監制釀造的味道一點兒也不比當年我們在戈壁喝過西域葡萄酒差。這酒共有八種可不是誰想喝就能喝得到的。我也只不過有幸嘗過其中有一兩種而已。皇上也從來沒有舍得說是一下子把這八種酒全賜給誰你可是全天下獨一份兒。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凌雄健早就听說宮中已經試釀出了葡萄酒卻從來沒有嘗過。他的精神不由為之一振。

「酒呢?」

「讓小林收起來了。而且皇上有諭每天只許你喝一小杯。這可是聖旨你要當心。」楚子良又笑道︰「我如果知道你前些日子成親打死三匹馬也要連夜趕過來的。我看小林和老鬼肯定是不敢鬧你洞房的白白便宜了你。今兒我來了雖然這洞房鬧不成這喜酒你可得補請我。」

「那是自然。」凌雄健笑著回應。

楚子良轉頭看看門口只見可兒正在大門外與管事的說話便轉過頭來看著凌雄健。

「听說嫂夫人是管家娘子出身?你不怕你家老太太找你麻煩?」

凌雄健驚訝地望著他笑道︰「我算是服了你。你竟然連這個都知道?!難怪皇上說天下沒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我說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到的揚州?」

楚子良微微一笑按照老習慣癱坐進座椅當中。

「我是才到。不過我的人比我先到了幾日。」他又問道︰「你準備怎麼應付你家老太太?」

「我不準備應付她。」凌雄健挑挑眉淡淡地一笑。

楚子良回頭看了他一眼「我猜你大概是想反正你在千里之外老太太再怎麼也不可能追到揚州來煩你是吧?你可別小看了你家老太太的韌性特別是關乎到你的婚事時。」

「就算她跑來也晚了我已經結婚了。」凌雄健歪斜著嘴角冷笑道。

「她是拿你沒辦法了不過嫂夫人可要吃苦了。」

凌雄健哈哈一笑「這你大可放心你嫂子也不是好欺負的她的本領大著呢。如果真跟老太太斗起來誰會輸還不一定呢。」

楚子良不信地挑起眉。「我看你別太托大的好。老太太跟你交手這麼多年在我看來還都是她勝多輸少。嫂夫人難道會比你強些?」

正說著可兒領著一個托著茶盤的侍者走來。她從茶盤中端過茶盞親自捧與楚子良。

楚子良忙站起來「這可使不得……」

他伸出去接茶盞的手突然僵在空中。

可兒好奇地抬眼一看只見他正愣愣地瞪著她腕間的鐲子不禁有些疑惑起來。

楚子良很快回過神來伸手接過茶盞對凌雄健笑道︰「你老兄還不信揚州這地方的繁華。光嫂夫人手上的鐲子就是有講究的據說這種式樣的鐲子只有揚州的工匠會做其他地方都做不起來。」

凌雄健看著可兒腕間的鐲子不由皺起眉頭。可兒則瞥了他一眼偷偷一笑。

事實上早晨他們才因為這鐲子而生過一場小小的爭執。凌雄健從來不在意女人的裝束所以也沒有想到為可兒添置飾品。今日為了出門會客可兒只得翻出從錢家帶來的有限飾應急。偏偏凌雄健怎麼也不願意她帶著前夫家的飾卻又苦于沒有其他的選擇所以對自己生了很長時間的悶氣。

可兒不由嘆了一口氣。她知道明天別寶齋的老板肯定會接到一票大訂單。

她轉身將另一杯茶遞給凌雄健輕聲道︰「我已令人收拾了瀨晴閣。楚大人一身風塵你不要拖久了他且讓人家洗漱休息一番後再細談敘舊又不趕在一日。」

「知道了。」凌雄健沖可兒溫和地一笑。

她又轉身沖楚子良行了一禮笑道︰「我也不打擾你們談話了先告退。」

「等等。」凌雄健伸手拉住她「陪我們坐一會兒。」

楚子良驚奇地望著凌雄健。一般來說當男人們會客時是不會要求妻子也陪在一旁的。特別是這還是那個以討厭女人而著稱的「石頭將軍」凌雄健。他不由模著下巴沉思起來。

「這……不好吧。」可兒猶豫地看了一眼楚子良。

楚子良抬起頭沒有防備間眼中尚存地精光正被可兒捕捉個正著。可兒不由一愣這男人看似慵懶的眼神後面竟然藏著如此的深沉。

楚子良收斂起心思跳起來笑道︰「對嫂夫人請坐陪我們聊一會兒。」

可兒為難地看了一眼凌雄健這位楚侯爺的眼神讓她有些不自在她不想夾在他們當中。

凌雄健卻不管她的意見只拉著她的手不放。

他轉頭對楚子良笑道︰「我听說你跟著李公的大軍去打吐谷渾還以為你是替我報仇去了呢怎麼好好的又跑來揚州?」

楚子良假裝沒有看到他們夫妻拉在一起的手嘆了一口氣悻悻地道︰「我的運氣也不比你老兄好多少。原本我是跟李靖大人的大軍出關的。只因戶部銀子失了竊皇上就召我回京處理這件事。處理完之後我剛準備動身去前線偏偏他們又現了這玩意兒。」說著楚子良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東西遞給凌雄健。

凌雄健一看卻是一塊掌心大小的扇形玉佩。

可兒也歪過頭去好奇地打量著那只玉佩。只見玉佩的正面雕刻著半枝梅花背面刻著一些凌亂的線條。

凌雄健想了想不由驚叫起來「這是那個八景玉佩嗎?」

「正是。那年皇上在濟南得了第一塊後來又從竇建德那里繳了一塊之後便再也沒人知道其他六塊在哪里了。誰知如今一下子就又蹦出四塊來。」

「我能看看嗎?」可兒問。

凌雄健看了一眼楚子良便將玉佩遞給她。

可兒接過玉佩對著陽光打量了一番笑道︰「這玉倒是好玉只是這雕刻也太粗糙了應該不怎麼值錢的怎麼竟會引起皇家的注意?」

「嫂子也懂玉?」楚子良訝然地問。

可兒微微一笑。「只略知一些皮毛而已。」

凌雄健笑道︰「這其中是有原故的。傳說這八景玉佩本是一塊完整的玉石正面雕刻著四季八景背面卻雕刻著一幅藏寶圖。當年隋煬帝曾將一些重要國器收藏在某個秘密地點並且將藏寶的地點制成圖雕刻在這八景玉佩的背面。臨下揚州時他將這玉佩一分為八交給後宮分別收藏。後來江都兵變隋煬帝死于非命後宮也全都散了自此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知道這玉佩的下落了。」

楚子良也嘆了一口氣。

「皇上說前線的事情李大人能夠搞定這玩意兒卻非我不行讓我先查清楚再議回前線的事兒。皇上估計這玉十有**是散落到民間了。只是就像嫂子說的表面看來這玉也不很值錢尋常人家得了這玉肯定也不會很當一回事。這天下如此之大可叫我到哪里去查找?」

「那這玉佩皇上是怎麼得到的?」凌雄健問。

楚子良瞥了可兒一眼道︰「說起來這玉還是從揚州流出去的。所以我才千里迢迢的到你這里來。我的人已經先去了那個店里詢問了店老板說是一個婦人賣給他的。你知道那女人開價多少?」

「多少?」凌雄健問道。

「三十兩銀子!這店老板也是個不識貨的他說這玉不值什麼錢就壓價到二十兩一塊。那女人竟就拿著三塊玉佩換了六十兩銀子走了。」

凌雄健笑道︰「大概是那個女人不知道這玉佩的來歷。」

「可不是嘛。她如果知道拿了去獻給朝廷只怕怎麼著也要賞給她個幾百畝的地產總比那個六十兩銀子值錢得多。」說著楚子良又眼神奇怪地看了可兒一眼。

可兒低頭把玩著玉佩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她想這兩位貴族老爺大概不知道在平民百姓家里二十兩紋銀足夠普通的四口之家舒舒服服地生活上小半年了。如果有六十兩銀子甚至可以盤下一個不大的店面自己做老板。

「據說那婦人手中還有兩塊。」

「那老板認識那個女人嗎?」凌雄健問。

「這正是麻煩之處。那個老板說那女人戴著一個遮住整個上半身的大帷帽就算他有心想看也看不到什麼。不過他倒是還記得一些細節相信憑著那些細節很快就能找到那個婦人。」

說著楚子良看著可兒詭異地笑笑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又道︰「這玉本身沒什麼值錢的只有將八片全收集齊了才有價值。不過這價值卻不是普通百姓能夠問津的。只希望那個拿著玉佩的人不知道這玉的價值或者就算知道了也趕緊獻出來的好。這種東西說輕了只是私藏宮禁。說重了那可就是個殺頭的罪。」

可兒疑惑地看看楚子良。不知為什麼她有一種感覺這番話是說給她听的。

他不喜歡她。可兒暗想心下不由一陣別扭。

凌雄健也站起來笑道︰「你也累了你嫂子已經幫你收拾了一間屋子有話晚間再說吧。」雖如此說到底忍不住又問了一句︰「前方的戰事如何?」

「我離京時听說各有勝負。不過國公爺很會用兵的我倒是不愁他勝不了只愁等不及我趕回去戰事就結束了。」

凌雄健嘆道︰「你好歹還有機會上戰場我卻是一輩子都沒有那個機會了。」他下意識地捶著那條傷腿。

楚子良看著他的腿。

「如今你能活得好好的能走能動就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去年那個時候我們都以為你熬不過來呢。怎麼樣現在可好些?有沒有再作?那溫泉泡著可有用?」

凌雄健突然想起這些天可兒總是想著辦法引他用溫泉水洗浴的事情臉上不由有些泛紅。他不是沒有意識到可兒的目的只是洗浴的樂趣遠遠大于呃不洗故而他也就沒有堅決反對。

「謝謝關心好多了。」凌雄健清清嗓子一本正經地答道。

可兒的臉也尷尬地紅了她從凌雄健的掌中抽出手轉過身去假裝拿茶壺。

凌雄健瞥了可兒一眼轉頭沖小楚笑道︰「瞧我又拉住你說個沒完。」說著便站起身來領著楚子良走出大殿。

剛跨出大殿門凌雄健的左腿便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他屏住呼吸忍耐著不讓眾人現。他意識到可能是因為剛才急著見楚子良在台階上跑得太快了些引了舊傷。

可兒跟在凌雄健的身後只見他的後背突然一僵便看了他一眼。

她詫異地現凌雄健的腮幫正在微微地抽搐著額頭青筋竟也爆了起來。細看之下他的額頭還覆著一層不易為人察覺的細細汗珠。似乎正有一種不為人知的痛苦在折磨著他。

「怎麼啦?」可兒扶住他問道。

凌雄健站住。他不希望可兒看到他舊傷作的樣子便硬扯出一個輕松的笑臉對可兒道︰「你去廚房看看讓老王晚上多弄幾個好菜我要與小楚好好喝幾盅。」

可兒並沒有如他所願離開而是細細打量著他的臉。

「有什麼不對嗎?」她小心地問著。

「能什麼不對?」凌雄健咬緊牙努力保持著正常的語調而腿上的抽痛也越來越劇烈。

「你好象……」

可兒的話還沒有說完老鬼便迎面跑了過來。他也注意到凌雄健的不對勁便急切地靠近他架住他的一只胳膊問道︰「作了?」

凌雄健看看老鬼又看看可兒無奈地嘆了口氣點點頭。

楚子良本已走下了台階現不對也轉回身來。他看了老鬼一眼推開可兒撐住凌雄健的另一邊兩人一同將凌雄健架回大殿。

可兒皺起眉頭。這「作了」……不會是指凌雄健的舊傷作了吧?

她一驚忙跟在他們身後急步向大殿走去。

剛走到大殿門口就听里面叫道︰「小林熱水!」

可兒四下張望了一下正瞧見大殿東側牆角處壟著一爐熱水連忙用衣袖墊著把手提了過去。

小林此時正好趕過來立刻從她手里接過水壺走進大殿熟練地將水倒在一個銅盆中。

可兒抬起頭只見凌雄健坐在一張椅子里。他的頭仰靠在椅背上臉色青嘴唇微微顫抖著。老鬼站在他的身側正在撕開他的褲腿。

她走過去吃驚地現那道在昏暗光線下並不怎麼可怕的傷疤在這明亮光線下竟然是那麼的猙獰恐怖。

那道傷疤又深又長像一條大蜈蚣一樣從大腿的正面斜斜地切到膝蓋的後方凌雄健的腿幾乎被劈成了兩半。

可兒的心不由抽搐了起來。她不知道他的腿在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之後是怎麼保住的。不過顯然它所造成的痛苦是永久的。

楚子良接過小林拿來的熱毛巾敷在凌雄健的傷處。凌雄健全身顫抖起來。

可兒不由自主地走過去站在椅後伸手撫住他的額頭輕聲安慰道︰「沒事的一會兒就沒事了。」

他額頭的冷汗立刻弄濕了她的手。她拿過另一條干毛巾小心地替他擦拭著。

這時小ど拿著一個鐵盒子飛奔進來。老鬼接過鐵盒從里面抽出數根細長的銀針擼起凌雄健的衣袖將長針刺進凌雄健柔軟的皮肉中。

可兒畏縮了一下轉過頭去不敢看。

在熱氣與針灸作用下那鑽心的疼痛立刻緩解了不少……凌雄健緩緩張開眼楮那雙總是帶著幽藍光芒的眼楮此刻卻是全然的黝黑。他尋找到可兒的雙眸並緊緊地鎖住。

當老鬼將另一根銀針刺入他的手臂時他現她又輕微地瑟縮了一下便伸手緊握住她的手。他不希望她看到自己如此脆弱的模樣卻終究未能如願。

凌雄健暗暗嘆了一口氣似乎只要是跟可兒有關的願望他少有能夠順利實現的。

老鬼又將一根針刺進他的大腿。手掌中再次傳來可兒的輕顫。她……是在害怕嗎?

凌雄健放開她低啞著聲音叫道︰「可兒。」

「我在。」

可兒不顧四周有人俯身親吻著他汗濕的額頭。

「走吧我不要你在這里。」

可兒的手微微一抖。

凌雄健搖搖頭擺月兌掉她的手轉頭看著小林。小林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站起來拉著可兒將她推出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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