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 第44章

作者 ︰ 竹西

「姑娘在哭。」

朦朧中可兒听到春喜的聲音。

「哪塊啊她明明是在笑。」

這是老王的大嗓門。

「凌雄健好不容易家來了她哭做啥?」

還是那麼不守禮節可兒無奈地嘆息。老王從來不肯叫凌雄健「將軍」或者「爺」總是直呼他的名字。

凌雄健喜歡別人叫他「爺」。他還喜歡別人叫她「女乃女乃」。他說這讓他們听上去像一對白翁媼……

凌雄健!

可兒猛地睜開眼。

只見那張朝思暮想的、線條俊朗的臉龐正俯在離她的臉數寸之遠焦急地望著她。

她從床上跳坐起來「熊!」

「小心!」

凌雄健身手矯健地接住她。即使這樣她的額頭仍然撞上了他的下巴。

「真是你?!」可兒不顧額頭的刺痛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凌雄健小心地扶住她「當心別又暈倒了。」

可兒的眼中閃過一絲懷疑。她放開他的衣襟猛地捧住他的臉修長的手指漫無目的地在他臉上游走著。

這真是凌雄健嗎?她撫過他微微隆起的眉骨、粗硬烏黑的睫毛、鼻梁上熟悉的疤痕、下巴上扎手的胡茬……這不是在做夢吧?

不自覺中她的手指帶上了力道。凌雄健的五官幾乎被她搓*揉得變了形。

「噗」春喜在凌雄健身後笑出聲來。「姑娘傻了。」

見凌雄健毫不抗拒地任由可兒搓扁捏圓老王也推了推他的肩。

「你也傻啦?」

柳婆婆橫了兩人一眼一把抓住他們將二人拖出房門並且反手關上。

「不這是幻覺這不可能是你。你應該在京城的……」可兒一邊揉捏著凌雄健的臉一邊喃喃自語。

凌雄健的雙眸也一眨不眨地凝望著她。才幾月不見可兒便更顯清瘦那原本就不甚紅潤的雙頰此際更是凹陷了下去。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了?」他心疼地撫模著她的面頰。

「我不信。這肯定是在做夢……」

可兒的手指幾乎摳進凌雄健的眼眶。他忙捉住她的手。

「輕點這張臉破了可沒地方去補。」

「你不應該在這里的。」她任由他抓著她的手卻蹙起眉固執地搖起頭來。

凌雄健嘆息一聲抬起她的手重重地咬了一下。

「哦。」可兒痛呼一聲收回手驚訝地看著手掌上的牙痕。

「疼嗎?」他問。

可兒點點頭。

「那就不是幻覺。」凌雄健抓回她的手替她揉著。

可兒凝視著兩人相握的手。

他的手黝黑而巨大她的手嬌小而慘白。他的手指溫暖而堅實她的手指卻冰涼而柔軟。凌雄健曾經打趣地說兩人相握的手總是讓他聯想到一只白鷺棲在老牛背上……

她輕輕轉動手指與凌雄健十指相扣然後緩緩抬起頭凝望進那雙熟悉的、泛著藍光的眼眸。

「真的是你。」

「是的。」凌雄健的眼眸迎向她。

四目相對的瞬間空氣中爆出無形的火花。下一刻在他還沒有意識到生了什麼的時候兩人已經緊緊地糾纏在一起。

他分不清是他將可兒推倒在床鋪之上的還是可兒生生地將他拉倒在她的身上。他只知道當他再次接觸到她那柔軟的身軀時所有的理智全都離他而去。他只能無助地感受著對她的急切需要。他急促地呼吸著嘴唇狂亂地親吻著她手指幾乎是無意識地撕扯著可兒的衣衫。在這漫長的幾個月中焦慮與猶豫時時地侵蝕著他的內心。他害怕她會不等他又害怕她會因絕望而干出什麼傻事。而當他看到她的第一眼竟然是在另一個人高高舉起的刀下……

可兒迫不及待地纏住凌雄健她急切地需要一個實證來證明凌雄健的存在她需要證明他不是她幻想出來的;她需要證明他真的回來了他就在她的懷中。他的吻猛烈而熱切他的手急切而粗魯那幾近野蠻的動作所帶給她的微痛正是可兒所需要的。這讓她明白凌雄健還要她他並沒有放棄她他來找她了……

「我太想你了等不及……」凌雄健拉扯著她的腰帶試圖月兌掉她的衣衫。他的嘴唇一刻都離不開她的臉龐那熱熱的氣息像最醇烈的酒讓可兒迷醉其中。

「……我不要你停。」可兒一手扣緊他的脖頸另一只手緊緊地壓在他的腰背之上連讓他替她寬衣的空間都不肯讓出。她本能地抬起身軀貼緊他整個身體在他懷中不安分地扭動著。

「可兒……」凌雄健緊閉雙眼汗水從他額前滲出仿佛在同自己的迫切需求作著艱難的斗爭。「這……會太快……」

「沒關系……我要這樣。」

她拱起身體急切迎向他。凌雄健申吟著抱緊她下一秒兩人已深深地融為一體。

可兒低聲回應著他的呼喚扯緊他那頭狂野的長感受著他的每一份堅硬與溫柔。隨著他每個迫切的需要可兒更加攀緊他。他回來了凌雄健回來了他回到了她的身邊……除了他這世間沒有任何事更值得她去如此全心對待……

凌雄健凝視著可兒那緋紅的臉頰感覺自己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因那急切的需要而顫抖著。他的心髒在狂跳血液在奔涌連夜趕路的辛苦在這一刻全都顯出了它的價值。可兒他的可兒終于又是他的了……

良久當身體再次能夠動彈後凌雄健這才有機會替兩人月兌去衣衫。他抱緊可兒感覺到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安穩和塌實。只一會兒兩人便雙雙沉入夢鄉。

可兒醒來時本能地感覺到凌雄健正在看她。她睜開眼果然他正用一手撐著頭沉思地望著她。

「怎……怎麼了?」她突然覺得羞怯起來。便拉起被子擋在胸前。

凌雄健拉開她的手凝望著他在她身上制造的青瘀。

「對不起。」他低俯子去親吻那些印記。

可兒的臉不由又紅了。「沒關系是我……要的。」她的聲音細若蚊蚋。

凌雄健抬起頭久久地凝視著她。直到她不安地扭動身體想要逃出他的身下這才緩緩道︰「記住你的話。」說著又低下頭霸道地吻住她。

與之前的全然失控不同這一次他小心地計算著用他所知的每一個技巧挑戰著可兒的耐力直到她氣喘噓噓地啞聲求饒這才以極其緩慢而溫柔地方式重新徹底地又愛過一遍。

當「述」盡所有相思之苦後天光已經變得暗黑。凌雄健「咕咕」鳴叫的肚子讓可兒笑了起來——此時她正習慣性地伏在凌雄健的胸口。

「咱們要被他們笑死了。」她心不在焉地撫模著凌雄健那扎手的下巴。

「誰敢笑我們?」凌雄健挑起眉把玩著可兒的手指。「小別勝新歡古代聖賢的話誰能不听?」

新歡……

可兒微微一愣。凌雄健是怎麼回來的?他是不是已經娶了那個玲蘭?她抬起頭想要問他又怕听到答案。

「你想要問我什麼嗎?」凌雄健凝視著她。

可兒連忙搖搖頭「沒……想問你餓不餓。」

凌雄健微微眯起眼懷疑地望著她。

「只有這個問題嗎?」

可兒眨眨眼雖然知道他在等著她問出那些問題她卻膽怯地不敢問。如果她不問那就不會知道答案。如果不知道答案那麼就還可以抱著一線希望……何況她只要凌雄健能完好無損地回到她的身邊。

她抬起頭露出一個開朗的笑容。

「要笑就讓他們笑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說著翻身下床。

凌雄健眯著眼眸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他垂下眼簾手指間仍然殘留著她的一根長。既然她不問他也不打算主動告訴她——他的臉上又露出那個「狼一樣的笑容」——他要給她一個徹徹底底、終生難忘的「教訓」。

***

羅城??燈草巷??吉祥客棧後門

天越來越短。夜越來越長。已經是卯時了天光仍然還未大亮。

雖然天還未亮東門外大街上的店鋪卻都已經開了門街市上的人流也漸漸多了起來。

而作為住家的燈草巷則仍然沉浸在一片靜謐之中。只有偶爾借道經過的小販們扁擔的「吱呀」聲和獨輪車的「骨碌」聲劃破這里的寧靜。

當小販挑著擔子經過吉祥客棧後門時門突然被人打開。

小販想起那位城中傳聞多多的國公爺——好象是新上任的什麼「司馬」——就住在這里不禁好奇地停下腳步。

他放下擔子借舉起袖子擦汗的機會偷眼窺視著那亮著燈的門內。

城中都在傳聞雖然那位國公爺在城外有一座富麗堂皇的國公府可他卻成天泡在這里——他前妻的家中。

小販搖搖頭這是官爺的如果是他鄉里的里正老爺早把他拉到官府去治他個「有傷風化」罪了。

門又開大了一些一個身材高瘦的獨腿男人牽著一匹額頭有著塊月亮形白色印記的巨大黑馬走出門。

看著那匹巨獸小販嚇得倒退了幾步差點兒扔掉了手中的貨擔。

獨腿男人好奇地看了小販一眼那只僅剩的眼中突然放出興奮地光芒——他正愁沒有什麼好消遣的事情。他正準備向小販走去門內又走出一個小廝。

小廝一見他眼中閃過的惡作劇光芒忙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小販這才注意到原來這男人連手也只有一只。

「將軍就快出來了我看你還是不要惹事的好。」

「沒事。」獨臂男人甩開小廝的手牽著那匹巨馬又向小販走了幾步。

小販不禁警惕地又退了幾步惹得那男人咧開嘴笑了起來。

「夫人可跟著呢。」小廝忙又扯住他的衣擺。

那男人渾身一僵似乎十分忌憚這位「夫人」。他猶豫地看看大開的門又看看已經退到牆角的小販沖他遺憾地做了一個鬼臉然後轉身將那匹馬栓在門邊的栓馬柱上一邊梳理著它那長長的鬃毛一邊吹著口哨等侯主人出來。

雖然被那匹巨馬嚇了一跳好奇的小販仍然不肯輕易就撤出陣地。他守在牆角悄悄看著吉祥客棧後門——如果能夠看一眼那位大名鼎鼎的「石頭將軍」和藍大女乃女乃回家時也有向鄉親們吹牛的資本。

沒一會兒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披著一件斗篷走了出來。在他身後一盞搖晃的燈籠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地投在落滿白霜的青石板街面上。

「進去吧外面冷。」

男子操著一口鏗鏘有力的北方官話對身後的人道。那人手中的燈籠又搖晃了一下似乎是搖了搖頭。

「我送你上馬。」

那聲音雖低卻能听出是個女人的聲音。在這薄薄的晨霧中這聲音顯得格外清脆悅耳。

「不用。」男子並不在意有外人在場轉身替那女子拉緊斗篷。「外面露水重今天就不要送出門了。反正每天都是這樣一個時辰後我就回來了。」

「習慣了。」女子笑著推著男子走出門「不看著你上馬我也不放心回去的。」

男子無奈地笑了笑一邊接過那獨眼男人遞來的韁繩一邊道︰「還說我固執你比我還固執。」

「我是擇善固執。不像你 的時候像頭牛。」

看著男子上了馬女子笑著將手中的燈籠遞給那個小廝。

「小ど好好替將軍照著路。這天亮得越來越晚了早晨的光線不好別磕著哪里。」

燈籠的光劃過半空同時照著馬上馬下兩個人的臉。小販立刻認出那女子正是吉祥客棧的女東家藍大女乃女乃藍可兒。那麼那個馬上的男子就是著名的「石頭將軍」了。

「看女乃女乃說的好像我們爺才三歲一樣。」烏術里用新學的當地方言替小ど答著一邊沖凌雄健做了一個鬼臉。

可兒橫了他一眼「你好象也有十來天沒洗澡了吧?!」

烏術里立刻噤若寒蟬。凌雄健和小ど同時哈哈大笑起來——看著那燈下閃過的森森白牙小販不由打了一個寒戰。這位國公爺連笑起來都是那麼殺氣騰騰。

此時譙樓上打起更點小ど听了听道︰「將軍不早了該走了。」

凌雄健點點頭卻沒有動身而是低頭打量著可兒。

「今天是月末了吧好象是我們約定的最後期限好好想想你要不要問。」

可兒聳聳肩「我說過就算不問我也會知道答案的。」

「那可未必。」凌雄健挑起一道眉「我看你最好還是問一問自己猜測的結果未必就是答案。」

可兒微微一笑。「我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凌雄健不禁又挑起另一道眉「是嗎?可我怎麼覺得一個關鍵的問題你還不知道答案。」

昏暗的天光下可兒的臉似乎紅了紅。

「那個……無所謂的。」

凌雄健眯起眼看了她半天直到小ど再次提醒他注意時間這才彎下腰替可兒將斗篷的帽兜拉上手指順勢劃過她的臉頰道︰「你總是本末倒置。總之好好把握你的最後機會。」

說著催動「月光」轉身背對著她揮揮手領著小ど消失在小巷拐角處。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烏術里好奇地望著凌雄健消失的方向。

可兒瞥了他一眼正而八經地道︰「將軍說今天是月末了。我猜可能是想提醒你又到了該洗澡的日子。」

「切。」烏術里瞪起殘存的眼楮「我已經洗過了!」

仿佛是怕被她抓住一般他沖可兒揮揮那只「鐵勾」手以他那只木頭腿所不可能有的度迅逃進小巷深處。

「哎再走迷了就找頂轎子讓人家把你送來吉祥客棧。」可兒笑著沖他的背影叫道。

烏術里或許是個語言天才卻是個實足的路痴。他已經無數次在揚州城那原本就像迷宮似的小巷中迷了路卻偏偏不死心一心想要搞清這七彎八繞的小巷。

可兒微笑著收回目光又轉頭瞥了一眼愣在牆角的小販見他貨擔上並沒有她感興趣的東西便拉緊身上的斗篷轉身走回客棧關上後門。

抵在後門上望著天空中紅紅的朝霞可兒不禁笑出聲來。

已經兩個月了。轉眼凌雄健回來已經兩個月了。在這兩個月中關于京城生了什麼事情凌雄健不肯主動說可兒也咬緊牙關不去主動問——這已經成了他們夫婦間的一種游戲。

一開始可兒不問是因為膽怯害怕知道了不妙的結果會讓自己傷心。然而當某一日她在李夫人那里听說皇宮里已經傳出確切的消息玲蘭郡主即將下嫁那個來獻獅子的康國王子時她心中的一塊大石便落了地。

更何況那皇帝不僅沒有罷去凌雄健的爵餃還賜予了他「大都督府司馬」一職令他協助李襲譽大人處理淮南道的軍務——這就表明皇家的恩寵仍在。

知道了這兩點可兒便放了心至于其他那些枝節末尾的小事不知道也罷。于是她就更加不急于向凌雄健打听到底生了什麼了。

還有一個原因讓她不願意問。他不是要她對他更有信心一點嗎?那麼現在她就給他這個信心。可兒微微一笑。

「女乃女乃老王師傅說今兒個買到一條彩虹鯛想把菜單改改叫請您去呢。」一個小丫頭打斷可兒的沉思。

辰時凌雄健還沒有回來卻見長史夫人領著一個小丫頭走進吉祥客棧。見黃掌櫃正伏在案上記著帳李夫人笑咪咪地敲敲櫃台。

「你們女乃女乃呢?」

黃掌櫃一抬頭「喲是夫人來了。昨兒個我們姑娘還在念叨說有幾日沒見夫人了呢。」

「那丫頭光會說。每次都要我來看她她就不知道去看看我。」李夫人佯怒道。

黃掌櫃笑道︰「您老是不曉得我們平民百姓天生就是怕見官的。我家姑娘就更怕了。她在衙門大牢里頭呆了那一夜雖然承蒙大人和夫人的照顧沒有吃到什麼苦頭也著實被嚇得不輕。不怕您老笑話現在我家姑娘連衙門口的那條道都不敢走叻哪里還敢進府衙去找夫人串門唦.」

可兒听到小二傳報正迎出來听黃掌櫃這麼說不由臉上一紅。

「黃世伯瞎說什麼呢您老是開玩笑夫人可是會當真的。」

凌雄健回來後不久李氏夫婦也回到揚州。因為憐惜可兒的無辜李夫人時常來看望她。

李夫人笑道︰「老黃不說我就不知道了?我早就注意到這點了直到現在你看見我家老爺還很不自在呢。說來也怪健兒也是當官的而且還是有名的‘石頭人’你倒是不怕他。」

可兒抿嘴一笑將她扶進後堂。她雖然還是有些害怕那位威嚴的李大人卻已經將這位熱心腸的李夫人當作自家長輩一樣地尊敬著。

「對了健兒讓我給你帶句話。他跟老爺去練兵場了要晚些時候才能回來。」

「多謝夫人小ど已經回來說過了。」可兒將夫人讓到上座奉上茶。

「這孩子跟我這麼客氣干什麼?」李夫人拉住她的手「來我看看氣色怎樣了?嘖嘖嘖到底是健兒有本事好不容易給養回來了。」

可兒微微一笑臉上不禁又紅了起來。「還沒謝謝夫人呢上次送的人參……」

李夫人忙連連搖手。

「可別謝我我只是轉手而已。實話對你說吧那是你家老太太讓送來的。她怕你記恨著她不肯收故而托我轉的手。」

可兒呆了呆卻沒想到是老太太送來的。

「這是何必」她笑道「做小輩的哪有記長輩仇的。」

「話雖如此卻是她的一意孤行才惹出那麼多的事來這心底有愧也是應當。」提起老夫人李夫人仍然有些憤憤不平。「現如今她後悔也晚了。對了健兒有沒有對你說過準備拿你怎麼辦?」

可兒的臉紅了紅低下頭去咬著唇不吱聲。

「你總不能一輩子就這麼不清不白地跟著健兒吧?我知道你跟健兒心中誰都放不下誰。可是你們就這樣也不是事兒鄉鄰們看了也不好看對你的名聲也是一種損毀。」

「我……我不在乎的。」可兒紅著臉低聲道。

李夫人不禁皺起眉。「你這娃兒心實肯定是不在乎但凌雄健他怎麼也不在乎?難道他沒听到外面是怎麼說你們的?那小子也真是渾到底該怎麼樣也拿出一個主意來啊。他不是有本事嗎?那抗旨那麼大的事都被他擺平了這件事就想不出辦法來?還說什麼足智多謀我看他是草包一個!」

「夫人……」

「看看我才說說他你就心疼了?你心疼他誰來心疼你?我知道你在這世上已經是孤家寡人沒有親人來為你做主可也不能就這麼憑著健兒欺負啊?!我說要收你做義女吧偏偏你又嫌棄……」

「不是的夫人您誤……」

正說著只听廊下小二回道︰「女乃女乃有位姑娘要見您。」

他的話音剛落只見一個頭戴大帷帽的女人闖了進來。可兒與李夫人尚未來得及開口詢問便只見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可兒面前「哇」地大哭起來。

可兒不由吃了一驚听聲音竟然是玲蘭。她忙上前扶著她揭開帷帽一看果然是玲蘭。

「郡……」

「我……我……」玲蘭抓住可兒的手一邊哭著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著一些誰也听不懂的話。不過可兒猜得到十有**是道歉。

過了半晌在可兒與李夫人的大力安慰下玲蘭好不容易收住了淚。可兒不禁細細地打量著玲蘭。幾月不見玲蘭似乎成長了許多那張原本帶著嬰兒肥的臉龐此刻變得削瘦而憂郁——可見那件事對她的打擊並不比對可兒小……

等凌雄健听到消息趕回吉祥客棧時玲蘭與李夫人已經雙雙離開。至于她們都說了一些什麼誰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兩位客人都走了之後可兒獨自一人痛哭了一場然後便一個人偷偷溜出門不知去了哪里。回來後便一直坐在老槐樹下呆。

凌雄健走進後院時正看到可兒坐在樹下抬頭望著樹葉間晃動的光點兀自微笑著。

「可兒。」他走到她的身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可兒沖他伸出手。

「來來看看這陽光。」

凌雄健抬頭看著老槐樹和煦的陽光正透過繁茂的樹葉將點點光斑灑在可兒和他的身上。他低頭看看可兒轉身坐到她的身邊。

可兒移動了一體將頭擱在凌雄健的腿上。

「你看這陽光讓你想起什麼?」

凌雄健並沒有抬頭而是看著可兒的臉。

「玲蘭來過了?」

可兒點點頭。

「她跟你說了什麼?」

可兒抬眼看看他。

「她一直在哭說的話我幾乎一句也沒听懂……」

她搖搖凌雄健的手臂撥著他的下巴讓他看陽光透過樹葉縫隙撒下的條條光束。

「你看有沒有想到什麼?」

凌雄健被迫抬起頭突然現眼前的一幕很有些眼熟——他想起來了這光束與可兒掉進湖中時在湖里看到的光束十分相似。

「當時我想如果這世上就只有我們兩個那該多好……後來孩子就沒了。我當時有個傻念頭我以為是因為他听到我說在這世上我只要你他以為我不要他所以才不肯留下來……」

凌雄健不禁摟緊她他想安慰她嗓子眼里卻有些堵不了聲。每當想起那個無緣的孩子他都會感到一陣無法言說的錐心刺痛。

可兒望著他對他的痛苦感同身受——對于喪子這痛可兒更多的是承受了身體上的傷痛而凌雄健卻是心靈上的。

「你看這光跟那天在湖底看到的真的很像。這是不是他在問我我要不要他?」

「可兒……」

「我當然要他。我要你也要他。我要我們永遠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可兒……」

可兒轉過頭一雙烏黑的眼眸閃著異樣的神采。她拿起凌雄健的手輕輕放在自己月復部。

「若不是玲蘭來我根本就沒有想到要去查一查。」

「可兒……?」凌雄健驚懼地望著自己的手。

「如果我告訴你他又回來了你會怎麼想?」

「你是說……」

可兒點點頭臉上綻放出一朵無比燦爛的笑容。

凌雄健愣愣地望著她又看看自己放在她月復部的手幾乎驚嚇得不敢動彈。

看著凌雄健手足無措的模樣可兒不禁哈哈大笑。

「剛才我偷偷溜到對面的藥館讓張郎中給看了一下好象是的。」她紅著臉笑道。

「可……可是……」凌雄健的雙手竟然在微微顫抖。他不知道是要將可兒抱起好還是任由她這麼躺著好兩只手只在空中茫無目的地劃動著「可是……」

「不要這麼緊張嘛。」可兒拉回他的手「早晨你說今天是我問你的最後一個機會……」

凌雄健仍然沉浸在震驚之中他茫然地點著頭手掌在可兒的月復部量了又量就是不敢靠近。可兒不禁「咯咯」笑出聲來她幫他將手小心地放在肚子上。

「殺人不眨眼的‘石頭將軍’竟然會害怕一個沒出生的孩子。」

凌雄健皺著眉任由她嘲笑著他正全神貫注地感受著那剛剛知曉的小生命。

可兒笑道︰「我本來不想趁了你的心想要蹩死你的。現在看在孩子的份上就饒了你。不過我還是不問你我要告訴你我所知道的答案看你還敢小看我。」

凌雄健注視著自己的手掌心不在焉地听著可兒的話。

「剛剛玲蘭已經向我證實了是你去找她讓她向皇上提出退婚的。不過」她皺起眉「你也太狠了些為什麼說她是殺人凶手?她才是一個小孩子而已。」

「她確實害死了我的孩兒。」凌雄健皺起眉小聲嘀咕著「若不是念她年幼無知我殺她的心都有。」

不過劉吉昌就沒有玲蘭這麼幸運了。凌雄健在殿前指責他耍弄陰謀害得自己妻離子散然後便趁著一股血性當著皇帝的面將他活活勒死——任是殿上眾多的武士也沒有能夠攔得住他。若不是此時突然傳來太上皇駕崩的消息凌雄健怎麼著也要再去蹲上幾天天牢。幸虧李世民原本就有意偏袒凌雄健便對外說這劉吉昌是念老主人的恩情盡忠自盡而亡的這才草草結案。

「我有哪點說錯了?」可兒得意洋洋地望著凌雄健那張緊繃的臉。

凌雄健嘀咕著「你倒是可以去做小楚的手下了。不過有個重要的問題你有答案嗎?」

「什麼?」可兒皺起眉想著自己遺漏了什麼。

「你。」

「我?」

「我怎麼處置你?」

可兒的臉一紅。

「這又算什麼問題?我相信即使我們沒有夫妻的名分你也不會拋棄我的。」

「可我說過我要給你全部。」

可兒眨眨眼「皇上同意你違反律法娶我?」

凌雄健搖搖頭。「國家的法令是不可能因為某一個人就更改的。」

可兒嘆了一口氣「那就算了反正現在全揚州城都知道……」說著她的臉不禁紅了。

「大家都知道你不守婦道留著前夫在家里住。我不**令明明已經不是夫婦了偏偏還硬是霸佔著你。」凌雄健替她說完「今天李大人還為這個教訓了我一頓。」

可兒也笑道︰「夫人也說你污了我的名節呢。我才不需要什麼名節名節哪有幸福重要……」

凌雄健搖搖頭「若換了是昨天我一定會依著你的規則來。可是今天不行。」他看著覆在她月復部的手「我們還有他要考慮。」

望著可兒那平坦的月復部凌雄健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他不禁咧開大嘴心花怒放。

「原本我計劃得好好的讓小楚認你做個干妹妹這樣你好歹也是官家親眷然後我就可以下聘娶了你。誰知道你的人緣這麼好李大人一听我的計劃就搶著要認你做女兒。不過我不能讓你就這麼灰頭土臉地走進國公府我要替你討一道賜婚的旨意讓你風風光光地再做一回國公夫人——沒有人可以再有異議的國公夫人。」

可兒驚訝地望著凌雄健「你的野心也太大了吧?!」

「事實上我在離京前就已經跟皇上討下這道旨了。」凌雄健的臉色微微一沉道︰「都是皇上那道糊涂旨意害死了我的第一個孩子我怎麼著也要向他討回這個公道。」

可兒不禁翻身坐起引得凌雄健一陣提心吊膽。她惱怒地瞪著他「那你怎麼不早說?」

凌雄健忙扶著她小心躺回自己懷中咧嘴笑道︰「我們官家比民間還要多守幾個月的國喪。而且我還記恨著你不肯听我的話非要做什麼自我犧牲害得我們倆都跟著受罪這才陪你多玩幾天捉迷藏。不然我早捉了你進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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