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在格里高利家的那一夜里昂睡得並不塌實出于職業的敏感性他深深的感覺到這個老頭的狡詐遠比他想象的要來得更深邃如同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讓他望而敬畏不敢向前踏足一步。他和格里高利的兩次交談就充分顯示了他的那種老謀深算和深藏不露。但就里昂來看那還算不上絕頂高明因為他多少還是暴露出來了一點。從他的問話中里昂還是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格里高利並不信任他。
休息了一整夜之後次日清晨里昂被女僕的敲門門弄醒。
「來了!」里昂揉了揉眼楮努力看清楚眼前的事物然後從床上翻身下來去開門。
就在他的手即將踫觸到門把手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愣住了。就在他腳下一封黑信封安靜的趟在那里封口處還有用紅色火泥烙出來的骷髏印章。這顯然是昨天晚上趁他睡覺的時候偷偷從門縫里塞進來的。里昂低頭撿起地上的信封揣進懷里然後打開了門。
「您的早餐先生。」女僕恭敬的將早餐放到房間里的圓桌上。
「謝謝」里昂點了點頭
「不用謝克林柯醫生讓我轉告你用完早餐後請你到他那里去換藥。」女僕恭敬的說道在里昂面前她根本不敢抬頭不知道這是不是伊斯-海德侯爵教導出來。
「謝謝轉告醫生我會準時去的。」里昂揮了揮手算是和對方告別女僕便一聲不吭的退了出去。
早餐很豐盛也很對里昂的胃口。但里昂心里琢磨的並不是這些他一直在琢磨給他送信的人到底是誰?克林柯雖然經常來這里但他帶是住在圖書館所以在晚上送信的肯定不是他如果不是他那送信的肯定就是潛伏在伊斯-海德侯爵家的另一個他們的間諜。這不禁讓里昂不自覺的揚了揚眉毛他可從來都不知道在這里還潛伏著別的什麼間諜。
用完早餐後里昂找了個從窗戶外邊看不見的角度令人匪夷所思的套出一把匕拆開信封將印章仍在地上一腳跺碎最後從里面取出信箋看起來。
通過筆跡鑒定里昂排除了這封信是格里高利叫人仿造的嫌疑。即使他能仿造出信封和印章里面的筆跡他也是無法仿造的因為所有的信箋在里昂看過之後都會被銷毀他找不到一點參照物。
信紙上只寫著很少的幾個字︰回到圖書館去盡快。
和以往一樣沒有落款沒有排頭但是信的內容卻有問題。按照克林柯的說法他們是處心積慮的想讓里昂混進伊斯-海德莊園但他才進來就來命令讓他回去。這之間有矛盾!
里昂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到底代表著什麼莫非圖書館那邊出了什麼問題?需要他盡快回去處理?但根據里昂的經驗潛伏在圖書館里的絕對不止他和克林柯兩個人肯定還有其他人他們從來就沒有听說過的人。就好象送信的人一樣里昂先前並沒有得到消息說格里高利身邊已經潛伏了他們的人雖然里昂早就有覺悟了。
苦想了片刻後里昂決定不再一個人沒頭緒的思考這些問題他按照老規矩燒毀信箋之後便若無其事的前往克林柯所在醫務間。進去之後里昂很自覺的關上了門然後坐到長椅上等著克林柯來給他醫治。
「你看上去精神不大好。」克林柯敏銳的問道。
「沒錯昨天晚上沒睡好。」里昂含混的說道。
「擔心睡著的時候被別人把你的頭給割下來?」
「恐怕這里的人黑沒那個本事。」里昂不在意的說道。
「但你擔心什麼?」
「什麼也沒有只是不習慣罷了再加上最近生的一連串才、事情我得理出個頭緒來。」里昂說道這時候克林柯已經將他身上的繃帶全剪斷了正在準備施法。「對了我什麼時候回去?」
「你說什麼?」里昂的問話讓克林柯停下了手中的法術。「我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把你弄進來你干嗎要急著離開?」
「沒什麼只是我放心不下圖書館那邊的事情。我在我的房間里藏了一些東西要是被現就不好了。」里昂隨便找了個托詞。
「你說你床下面的那些?我早就叫人給你掉包了現在里面是幾本魔法書。」克林柯說道「昨天事情多忘記告訴你了你沒有說穿幫吧?」
「沒有但就差這麼一點。」里昂用手比畫著「你還有什麼事情忘記告訴我的嗎?」
「……沒了就這些。」克林柯皺起眉頭說「你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怎麼說我也比你多干了幾年。」
「要真是那樣就好了。」里昂無奈的回答道。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實際上他已經對這個新搭檔的態度產生了轉變。克林柯雖然對于某些事情的處理方法不那麼得當但毫無疑問他的手段確實高明。里昂藏匿武器的地方沒有告訴任何人而他卻能找到。
他還不想把早上那封信的事情告訴他但里昂至少從他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那就是給他送信的人肯定不是他們自己人。原因很簡單這麼大的行動克林柯一定請示過上面了不可能出現這種半途反悔的事情至少里昂自己還沒有踫到過。再說就算要撤退也不可能只撤退里昂一個人這里面肯定有什麼問題。退一萬步說就算這真是上面的指令里昂也完全可以找各種理由搪塞過去。
因此在他從克林柯那里離開後他就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在這里搞出點名堂來。但在這之前里昂覺得最好還是先獲取格里高利的信任比較好。想到這里里昂借著打磨得光滑 亮的大理石柱子隱約看見了身後的那個「尾巴」。他並沒有看清楚那人是誰但他至少可以肯定一點——他太業余了。
里昂並沒有理睬那條「尾巴」而是隨意的詢問了一個路過的女僕得知了後花園的位置後里昂徑直朝那里走去。羅伊-海德莊園的後花園很氣派到處都是修剪得精致整齊的灌木和樹木將花園巧妙得圍了起來營造出一個和諧、與世隔絕的氛圍。里昂在一角找了張長椅在其中的一端做下左手撐在椅子扶手上托住下巴欣賞著這里的景色。
知道里昂覺得夠久了他才輕咳了一聲然後說道︰「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庫利南從灌木叢後面走了出來。
「我並不知道是誰在那里。」里昂搖了搖頭「不過這里很安靜你又弄出了些聲響。」
「我並不想打擾你所以……」庫利南正找不到托詞。
「是公爵大人派你來監視我的?」里昂突然說到。
「不!當然不是!」庫利南被對方這種大膽的先聲奪人弄了個措手不及。
「不用狡辯了這沒什麼不對的。」里昂笑著說「你們要是真的這麼信任我那才不正常呢。」
「不事實上……這是我個人的行為。」看見對方已經一口咬定庫利南只好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
「你是公爵大人的貼身護衛?」
「沒錯我跟隨大人已經很多年了。」
「真是個忠誠的奴才……」里昂點著頭然後看著庫利南說道。「別誤會!我不是有意要貶低你!」
「沒什麼這本來就是事實而且我也並不在意別人怎麼說。」庫利南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看我都忘了干嗎不坐下來聊?」里昂覺得有些失禮。
「不我已經習慣站著說話了。」
「里昂點了點頭干你們這行的還真是很辛苦時時刻刻都得繃緊一根弦只要捎有放松就立刻有兒女會趁虛而入。」
「沒錯前一段時間就有一個人闖了進來結果被我現了最後我用十字弓一下射中了他!」庫利南和里昂在一起顯然要隨和很多沒有在格里高利面前的那種拘束。
「這件事情我也听……蘿茜婭跟我提起過」里昂苦笑了一下「能在黑夜中射中人你的箭法不錯听說你在東部戰線上打過仗在那里學到的?」
「不我從小就和父親一起打獵我從他那里學到的。」庫利南答道。
「哦——怪不得」里昂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庫利南這時候突然問了一句「或許我不該問但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找上我們家小姐?」
「蘿茜婭是個好的女人不是嗎?每個男人都會為她瘋狂的。」里攤開手說道「而且我們的踫面完全是個意外我當時只是剛巧路過那里……」
「你認為我會相信嗎?」
「這才是你真正想和我說的話吧?」里昂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可以這麼說吧。」庫利南點了點頭「說實話我並不信任你。你有什麼企圖?如果你現在老老實實的告訴我然後從這里滾開的話我可以不追究你。」
「你說呢?我只是想和蘿茜婭在一起罷了。」里昂無所謂的答道。「你以為我是什麼?不懷好意的公子?想騙幾個錢的誣賴?還是什麼從奧格蘭來的間諜?」
「無論你是什麼我想你在做事之前先記著我在盯著你。」
「我會記住的和你的那記勾拳同樣牢記在心里。」里昂得意的笑道。
「你……!」庫利南激動起來但他並沒有做什麼無謂的事情。
「沒什麼事情就滾吧我想一個人清靜一下。」里昂故意挑起庫利南的情緒但後者並沒有上當只是悻悻的離開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