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夜月波涼。『**言*情**』
孤衾。空床。
又是一夜輾轉難眠。
細剔銀燈怨漏長。
她望著青銅香獸吐出裊裊白煙。
想必他尚留在紫宸宮理政。
黑曜石般的墨瞳中,燈花微爍。
她想,或許她也該知足了。
嫁與他三年,她是他後宮中唯一的女子。
他以前朝景陽帝與寶和帝的荒yin無道為例證,屢次回絕了一干重臣選秀的提議。
她如今的生活,盡享上品,即便是當年在晏府的日子也比不得。『**言*情**』只是……
她慢慢地垂下眼睫。
她很寂寞。
或許比當年在蓮府時更甚。
盡管她已嫁與他三年,即便他夜夜來這鳳棲宮就寢——無論批閱奏折至幾時,有時甚至若非瞧見身側衾被的微褶,她都未意識到他已來過,她卻總有一種……自己是孤身一人棲身于這偌大的宮寢的錯覺。
她深切地明白,她愛他,他不愛她這個既定的事實。
他亦了然于心。也從未點破明說過。
即便如此,她也依舊愛他。
似乎有輕微的腳步聲自簾外傳來。
「陛下,這關于幽州假銀一事……」這聲音是他身邊心月復張大人的聲音。
然後听著他壓低了聲音道︰「聲音輕些,莫驚擾了皇後。」
「……微臣是看這燈方亮著……」
往日里,她常常即便入眠了也為他亮著燈盞。
「今夜天色不早了,讓小泉子領你去紫宸宮的偏殿九卿房那兒湊合一夜吧……幽州一案還需待明朝朝堂上詳議,畢竟刺史寧大人……」後面的幾句太輕,她听的模模糊糊的。
他走入了內室,望見她披了一件外衣坐在桌前時,臉上也並無訝色。表情依舊是那番微微含著點兒笑意的樣子。
不過是走近了道︰「都深秋了,皇後怎還穿得這般單薄?仔細著涼了。」
她抬眼望著他那張清雋的臉,輕聲道︰「無妨。勞陛下費心了。」
她明白的。
他對她的,那種對誰都可以的溫柔,不是為了她。
他看著她笑的時候,眼里從來沒有舒緩的笑意到底眼底。
那沉墨色的眼眸中,從未有歡喜浮起。
他娶她為後。他對她好,對她溫柔……
無關愛情。
只關乎他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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