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不說?」
「我不能說。」花景因夢的態度並不十分堅決口氣卻很堅決︰「我不能告訴你們了寧在哪里。」
韋好客的神態和臉色都沒有變他早已學會用什麼方法控制自己的神態和臉色。
可是無論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他剛才那種緊張和恐懼已經在這一瞬間松懈下來。慕容秋水臉上甚至已露出了微笑而已是一種無論任何人都看得出是很真心愉快的微笑。
韋好客無疑也看到了他的微笑所以立刻就問花景因夢。
「你是不是已經決定不說了?」
「是的。」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說就表示你已輸了?」韋好客追問因夢。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輸了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韋好客說︰
「你記不記得你的賭注是什麼?」
「我知道。」花景因夢說︰「我也記得。」
「我至少也知道一點」韋好客說︰「我至少知道一個人如果失去了兩條腿那種日子是很不好過的。」
他臉上的血色又消失了了點︰「所以我也可以想像得到一個人如果把兩條腿兩只手都失去了那種日子一定更不好過。」
「這一點我也可以想像得到。」韋好客看著她冷漠尖刻的眼神中甚至好像已經有了一點笑意。
「在這種情況下你還是堅決不肯說出丁寧的下落?」韋好客問花景因夢︰「是不是這樣子的?」
花景因夢毫不考慮就回答︰「是」
韋好客眼中的笑容更明顯。
「如果你真是這樣子的我就想不通了。」
「我也知道你一定想不通的。」花景因夢說︰「你一定想不通我為什麼會為了寧這麼做)因為他本來是我的仇人。」
慕容秋水忽然插口「他想不通、我想得通。」
「哦!」
「你恨了寧恨得要命。」慕容秋水說︰「每個人都知道你恨丁寧恨得要命。」
他笑了笑︰「可是只有我知道愛與恨之間的距離是多麼微妙。」
「哦!」
「在某種情況下有時候愛恨之間根本就分不清楚。」慕容秋水說︰「有時候恨就是愛有時愛就是恨永遠互相糾纏不清。」
花景因夢承認這一點。
她不能不承認因為她是個非常「了解」女人已經可以了解人類的感情本來就是這樣子的。
一一沒有愛哪里有恨?
更奇妙的一點是「恨」往往也可以轉變為「愛」這兩種非常極端的情感其間的距離往往只相隔一線。
慕容秋水氣色看起來已經比剛才好得多了;、
「要了解這種情感一定要舉例說明」慕容說︰「眼前就有一個很好的例子。」
「你和伴伴是不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是的。」
慕容秋水說︰「譬如說我應該很恨柳伴伴的因為她的確做了很多對不起我的事。」
「我知道。」
「可是我一點都不恨她。」慕容說︰「如果說我想對她報復也只不過想像以前一樣把她緊緊的擁抱在懷里。」
「你是不是認為我對丁寧的感情也是一樣的?」花景因夢問慕容。」看起來的確一樣」慕容秋水笑了︰「可是當你現事情真象之後情形恐怕就不同了。」
「什麼事情真象?」花景因夢有點驚愕。
慕容秋水卻笑而不答只將身子讓開一旁說︰「現在你可以走了。」
「我總是要放你走的。」慕容注視著空曠的四周︰「何況此地也非留客之處你說不是是?」
「你不打算要回我輸給你的賭注了?」
「我當然要。」慕容秋水笑著笑得有點邪惡︰「反正它遲早總是我的我又何必急于一時呢?」
花景因夢望著他邪惡的笑臉遲遲疑疑的問︰「難道你不怕我去找丁寧?」
「你只管去找他你只管去愛他去他。」慕容秋水好像一點也不在乎︰「不過如果你聰明的話我勸你還是越早殺掉他越好。」
「為什麼?」花景因夢顯得更驚愕廠。
冪容秋水卻得意的笑著︰「因為你不殺他他就會殺你。」
「為什麼?」花景因夢忍不住又問一句。
冪容秋水笑得益得意說︰「因為殺死你丈夫的凶手根本就不是他。」
花景因夢愕住了過了許久才問︰「是準?」
「姜斷弦。」慕容秋水盡量把聲音放輕好像唯恐嚇壞了她。
花景因夢也講不出話來臉上卻是一副打死她也不相信的表情。
「不相信是不是?」慕容秋水當然看得出來︰「沒關系姜斷弦雖然死了丁寧卻還活著你何不親身去問問他?」
花景因夢走了。
慕容秋水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不禁哈哈大笑。
直待他笑完韋好客才開口說︰「你認為花景因夢真的會去殺丁寧嗎?」
「你認為花景因夢真的是個肯為愛情而冒生命危險的女人嗎?」
韋好客搖頭。
慕容秋水說︰「所以我認為她不但會不擇手段的去殺丁寧而且比我們還要急迫。」
韋好客沉吟道︰「可是了寧也不是個簡單人物想置他于死地只怕也不太容易。」
慕容秋水笑笑說︰「縱然殺不成他于我們又有何損?」
「說的也是」韋好客嘆了口氣︰「只葉借我們好不容易贏來的那兩條腿。」
「放心那兩條腿是跑不掉的。」
「哦?」
「如果她殺死丁寧為了逃避丁府的報復她不來找我們為她掩護還能去找誰呢?」
「如果殺不成呢?」
「要找一所避風港你還能想得出比慕容府更理想的地方嗎?」
韋好客想也沒想就說︰「沒有。」
慕容秋水充滿自信︰「所以無論如何她非得乖乖的把她那條腿送回來不可。」
「對對。」韋好客冷笑著︰「到時候咱們再慢慢的把它卸下來。」
「為什麼非毀掉它不可?」慕容突然笑得很曖昧︰「難道我們就不成留下來慢慢耍玩嗎?」
韋好客看了慕容以看了看自己的斷腿。
慕容笑著說︰「她那條跟尊駕那兩條可大不相同既白哲又細女敕迷人極了毀了實在可惜暫且養她一一段時期又何妨?」
「好好」韋好客嘴上漫應著目光中卻閃現出一抹憤怒的光芒。
「‘所以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去等。」
「對對」韋好客立刻說︰「我那里正好還有兩瓶好酒咱們邊喝邊等說不定酒未醉腿已歸。」
慕容秋水得意的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韋好客也陪著笑了笑得卻又陰沉又森冷。
姜斷弦終于醒了過來。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昏迷廠多久只現如今正置身在一一間極盡豪華的臥房中正睡在一張平生所睡過的最舒適的暖床上。
距離床頭不遠有三只佔雅的香爐正散著裊裊輕煙二種煙的色澤不同氣味也各異。
香滬後面是三張高背人師椅椅上坐著三個年近古稀的老人。
其中兩人衣著華麗氣派非凡姜斷弦一看就認出一個是名動九卿的儒醫陳少甫一個是當今大內的御醫司徒大夫。
另外那老人又瘦又小穿著破舊萎縮在椅子上非但儀表不能與前兩人相提並論就連面前那只殘破的瓦片香爐也無法與另兩只由紫金和古玉雕塑而成的精品相比。
但這二人卻好像對那瘦小老人十分尊敬一見姜斷弦轉醒即刻同時站起向那瘦小老人恭身行禮說︰「還是老先生高明學生們實在佩服。’
那瘦小老人只是淡淡一笑。
這時忽然有個威武的聲音說︰「那倒是真的若不是梅老先生指點姜先生這條命恐怕是救不回來了。」
只見一個氣字軒昂的中年人走進來他雖然只穿著一件素面長衫但看上去卻比身著盔甲戰袍的大將還要威儀幾分。
姜斷弦身不由己的站了起來。他想也不必想準知是當朝位居極品的丁大將軍駕到。
丁大將軍遠遠朝姜斷弦一禮說︰「小犬丁寧承蒙關愛僅以為報。若有吩咐不必拘禮它日相見恐已非期。」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表現得極其真摯。
姜斷弦忙說︰「多謝。」
這時又有一人走上來說︰「在下丁善祥專門打理少爺中房事務。」
姜斷弦望著那張似曾相識的臉︰「是你把我救回來的嗎?」。
了善祥賠笑說︰「不敢前幾天接獲我家少爺轉書吩咐我們尋找先生下落我家主人即刻派出數十名高手日夜覓尋直到昨夜才現先生病倒之處在下只不過將先生抬上車而已。」
姜斷弦又是一聲︰「多謝。」
丁善祥繼續說︰「當時先生性命已很危險我家主人用了最大力量不但請到當今兩大名醫還親自將武林醫隱梅老先生接來經梅老先生運用各種內外裹功又得兩位名醫配合接近丁寧三兩尺的地方仿佛撞上了一面無形的牆壁竟直直的彈了回來直落在花景因夢的腳下。
花景因夢的臉色變了變得比丁寧略顯蒼白的臉色還要蒼白幾分。
她現在終于明白以她目前的功力想殺死丁寧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柳伴伴的日子過得跟過去一樣寂寞。
她每天按時起床按時做飯按時打掃甚至按時提水澆花然後再按時睡覺。
花景因夢回來了但她依然寂寞因為這幾天花景因夢幾乎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丁寧的身上幾乎連看都沒好好的看她一眼。
寂寞得幾乎到了日夜不安的地步。
但現在她突然覺花景因夢又出現在她的眼前又在凝視著她霧一般的眼波中充滿了憐愛。
柳伴伴只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緊迫尤其當花景因夢的手指輕撫著她的臉頰時連心脈的跳動也開始有些凌亂起來。
花景因夢微笑著輕輕在伴伴耳邊說︰「你還是那樣的愛他嗎?」
「誰?」柳伴伴的聲音有點迷迷糊糊。
花景因夢說︰「當然是丁寧。」
柳伴伴沒有回答也許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許在這種時刻她不想回答。
花景因夢又說︰「如果你不愛他你為什麼不離開如果你愛他你為什麼不能對他好一點?」
「我……我對他並不壞。」
「你還說你對他不壞」花景因夢好像在責備她︰「難道你沒注意到他比以前更虛弱了?」
柳伴伴只輕輕的哼了一一聲。再也答不出話來莫非是因為花景因夢的手采進了她的輕衫。
、曼關系你也不必擔心。」花景因夢擁得她更緊︰「我想我們總有辦法讓他活得有精神一點你說是不是」
四
花景因夢看著身旁幾近昏迷的伴伴她得意的笑了。
在這方面她對自己一向都很自信除了丁寧之外她幾乎從未失手過這一次她當然也不會例外。
她很體貼的擦抹著伴伴臉上的汗珠輕輕的說︰「我想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忽然對丁寧關心起來」
柳伴伴微微的睜開眼有點奇怪的望著她。
花景因夢說︰「因為我忽然現了︰「個秘密。」
「哦?」
「因為我忽然現殺死我丈夫的不是丁寧而是姜斷弦。」
「哦。」
「我想這個密秘你早就該知道了是不是?」
柳伴伴不答。
花景因夢一面開始擦抹伴伴的身子一面說︰「所以這次的決斗我一定要讓丁寧打贏。」
柳伴伴突然坐起來問︰「什麼決斗?」
「當然是丁寧和姜斷弦的決斗。」
「可是……」柳伴伴有些懷疑︰「可是姜斷弦不是已經死了嗎?」
花景因夢嘆息著說︰「你以為姜斷弦那種人就那麼容易死嗎?」」
柳伴伴愣住了愣了半晌才說︰「難道上次你交給我的那些毒藥還不夠?」
花景因夢苦笑著說︰「你錯了那些並不是毒藥只是一種催眠藥粉而已。「哦!」
「那時我叫你那麼做只不過想騙騙丁寧現在我回來就是要告訴你們實情告訴你們姜斷弦活得很好。而且經過幾天的安睡體力也旺盛的多了。」
「哦。」柳伴伴好像嚇呆了好像了寧已經敗在姜斷弦的刀下。
花景因夢嘆了口氣又說︰「可是丁寧的身體卻越來越虛弱臉色越來越蒼白這樣下去如何得了?」
「那該怎麼辦?」柳伴伴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
花景因夢說︰「想辦法勸他休息唯有叫他好好的睡兩天才能回復體力。」
「可是……可是……」
「可是你勸他他也不會听是不是?」
柳伴伴點點頭。
「沒關系我們可以用藥。」
「可是……可是……」
「可是那次的藥你已用完。是不是?」
柳伴伴又點點頭。
「沒關系」花景因夢笑得又甜美又體貼︰「好在我這里還有一點雖只一點也是夠他睡兩天了。」
說完她含笑躺了下去把那副完美元暇的酮體盡量伸展挺得筆直手臂也筆直的伸進床頭的一個暗櫃里。
柳伴伴眼楮一眨一眨的望著她好像還以為花景因夢在向她示威。
就在這時忽听花景因夢一聲慘叫幾乎在同一時間柳伴伴**luo的身子已經飛了出去只見她在空中美妙的一個翻轉人已輕輕飄落在遠遠的屋角。
花景因夢忽然現她一向引以為做的酥胸之間多了個東西一只雪亮的劍尖。
她盡力把頭抬起滿臉狐疑的望望胸前的劍尖又望望柳伴伴一副死也不敢相信的表情。
在自己的屋子里在自己一向舒適柔軟的床上怎麼會被人裝上這種機關?
這時的柳伴伴再也不是那副六神無主的模樣一步一步走上來冷笑著說︰「不相信是不是?」
花景因夢依然滿臉狐疑的看著她……
柳伴伴冷冷的說︰「其實你一回來我就已知道你的目地你想殺丁寧卻沒有膽量因為你怕死。你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我只可惜你選錯了對象。「
她愈說愈氣憤愈說聲音也愈大︰「現在我不妨老實告訴你也讓你死的明白只要我柳伴伴活一天誰也別想殺丁寧誰想殺丁寧誰就得死。」
這時花景因夢的血液已漸凝固縱使聲音再大她也听不到了。
唯一能听到的恐怕只有丁寧。
丁寧依舊坐在屋檐下依舊動也不動。
但他的臉上卻多了兩行眼淚。
是為了花景因夢的死而悲傷抑或只為了柳伴伴的痴情而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