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別急。」梅氏急忙上前拉著她。
「見過三小姐。」兩個年輕人恭敬地向她行禮。
「哦,這是京城我大哥家的,就是你大舅舅。」梅氏向她說道,她一慣是讓張雪瑩隨自己兒女叫著自己娘家人的。
「哦,他們這是……?」張雪瑩輕頷玉首,一臉不解地看向梅氏。
「是這樣的瑩兒,你大舅舅病了,很重。說是、說是臥床兩三月了。」梅氏說著,用帕子拭了拭眼淚「他怕自己撐不過去,叫家僕來接我上京城去,而且要即刻就動身。」
「原來是這樣!」張雪瑩也露出難過與焦急「那您趕緊收拾一下動身吧!」
「可是,我走了,你怎麼辦呢?」梅氏緊緊拉著她的手,一臉的擔憂與不舍。
「您不必擔心我,我在高家很好,再說姐姐離我又不是很遠!」張雪瑩急忙安慰她。
「要不,你跟我一起到京城去吧!?」梅氏仍是不放心。
「婆婆不會答應的,伯母,我會照顧我自己,你相信我。」張雪瑩拉著她的手保證道。
「那、那好吧!」梅氏遲疑了許久,才勉強答應道。
「我來給您收拾東西吧!」張雪瑩扶著梅氏進到臥室「現在是初春,我便把春夏兩季的衣服給您挑向身吧!還有這些首飾您帶著。」她一邊說,一邊麻利地收拾起來,比一旁茫然而慌亂的梅氏鎮定多了。
「哦,好,隨便你吧。」梅氏又是擔心自己大哥,卻又放心不下她,只隨口答道。
「您準備帶張媽媽去嗎?把喜鵲也帶上吧,她年輕些。京城離宣寧可還遠著呢,還有讓老王頭送您到京城吧,您平安到了,再讓他回來與張貴一起守宅子。」張雪瑩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已將梅氏平時慣用的東西與衣服收拾成了兩個大包。
「好,你說的有理,你去告訴她們一聲吧。我再想想,有什麼東西要帶的。」梅氏點點頭,同意了。
張媽媽自是梅氏走哪她便隨哪的人,听張雪瑩交待後,急忙回房收拾自己衣物去了。
喜鵲與老王卻是站著沒動。
「喜鵲你還不快去,張媽年紀大了,一路上你可不許偷懶,將伯母給我服侍好了!」張雪瑩故意沉下臉嚴肅地說。
喜鵲也唯有嘟著嘴去了。
老王頭一臉不願意地看著她,眼楮里甚至有一絲責備。
「老王頭,你還在這待什麼呢?還不快去!」張雪瑩臉色更加嚴厲了,低著聲音說道。
「小主子,恕奴才無法從命。這一去一回時間太久了,我不放心你。」老王頭仍是沒動,還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我不想在這與你爭辯,我只能告訴你,伯母是我這一生中最為重要的親人!你必須去。」張雪瑩對上他的眼楮,聲音輕柔卻是不容抗拒。
……
過了半晌,老王頭敗下陣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唉,好吧,我一送到,馬上就趕回來,您平日里可要小心些。」
「放心吧!」張雪瑩知道他是為自己擔憂,見他服軟,口氣也柔和起來。
梅氏眼淚汪汪地告別了張雪瑩,由張媽媽、喜鵲與老王頭陪著,離開了宣寧。
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張雪瑩悄悄吁了口氣︰終于成功了!
心中雖不舍、雖難過、雖失落,但是她有不得不送走梅氏的理由。
她走得很慢,眼楮里有一絲空洞與茫然,梅氏走了,張媽媽與喜鵲也走了,還有老王頭。她覺得自己心里也跟著一點一點地空了起來。不但空,而且還輕飄飄的,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剛走到和平街頭,便听見一陣哭聲傳到耳朵里。
和平街住的大多是高氏族人,是出了什麼事嗎?她皺著眉頭加快了步伐。
「大嫂您終于回來了!」高盈一看見她,便飛快地跑到她身邊緊緊拉著她的手臂。
張雪瑩發現,高盈小臉青白,雙眼露出驚懼之色,拉著她的小手冰冷一片。
「怎麼了?」張雪瑩急忙問道,拉起她的雙手握在自己手中,讓它不再顫抖。
「大嫂,剛才、剛才高大河的媳婦來報信。說,說叔女乃女乃死了,而且舌頭都被人拔了。」高盈結結巴巴地說道,身子都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死得好慘好慘。」聲音嗚咽起來。
這個本性純良的小姑娘,早忘記了古氏的可惡與可恨。
「啊?」張雪瑩也感到不可思議,然後便是一陣惡寒。舌頭被人拔了?!天啊!
「現在在哪兒啊?」
「在,在她家。娘先陪大伯母、三堂嬸、四堂嫂她們過去了,叫我在家等您一塊兒過去。」高盈緊緊的偎著她,害怕又無助。
「別怕,她又不是咱們害死的!白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別怕。」張雪瑩安慰道,不說還好,一听見鬼字,高盈馬上又像只小貓般輕輕嚶了一聲。
見她如此害怕,張雪瑩只得道「要不,我自己過去,你就到曾家去找小花與曾女乃女乃陪你說會話吧?」
「嗯,好,好啊。謝謝大嫂。」高盈一听,忙不迭地點頭。
張雪瑩關好自家院後,又敲開了曾家的院門。開門的正是瘦小的小花。
月兌去了冬天厚重的棉襖,何小花好像更單薄瘦小了。
「小花,我叔女乃女乃出事了,我要過去一下。高盈害怕,讓她在你家呆一會好嗎?」。張雪瑩一見她清純的眼楮,說話都下意識的放柔了聲音。「嗯,放心吧少夫人,我和女乃女乃陪著高小姐。」何小花一如既往地熱情好客。「好,謝謝你。」張雪瑩見高盈進去後,轉身急急向古氏家走去。古氏家住在巷尾,不一會便到了。一進古氏家大大敞開的院門,便發現高家族人黑壓壓擠了一院子,另一邊高大人與高俊帶著幾個衙差面目冷峻地站在院子里。張雪瑩輕輕走到平氏身邊「婆婆,到底怎麼了?」平氏臉上猶帶有淚痕,輕聲道「太慘了,太可怕了。究竟是怎樣的人才能做出如此殘忍之事?!」說著又手帕子拭了拭重新流出來的淚水,早忘記了古氏生前對她的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