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老王在就好了,保證來無影去無蹤。」張雪瑩說道,臉上的神情頗為自得。
「老王?就是你家那個老車夫?」高俊眼前浮現起一個又干又黑的老頭,眯著千年睜不開的小眼楮。
「就是他,他可不是一般的車夫,是一個高高手。」張雪瑩感嘆地說道,臉上有一絲想念。
「按說送你大伯母上京,也應該回來了呀?」
「可不是嗎?不知道是不是跑了!」張雪瑩恨恨地說道,回來一準罰他不許抽旱煙。
「你知道嗎?同化府最近與宣寧縣失聯了,而且同寧縣與宣化城也一樣。我估計那里也混進了奸細,一下子冒出這麼多奸細讓我很是疑惑,是怎麼進來的?」高俊滿是疑惑地說道。
張雪瑩卻是心中有數,感覺心一下子懸了起來︰終于要開始了嗎。
高俊的眼轉為幽深「我覺得這伙人之所以能夠悄無聲息的潛入各個府縣,應該是從水路來的……!」
「哦?是嗎?」。張雪瑩用手捋了捋並不凌亂的發絲,移開自己的視線「我該回去了,你去忙你的事吧!」
說完,轉身離去。
張小妹,你在回避還是隱瞞什麼嗎?高俊凝視著她離去的背影,久久不錯開眼光。
在回去的路上經過小竹林的時候看到兩個衣衫稍顯褸襤的孩子正蹲在地上挖著什麼。她仔細一看,原來是楊家的楊枝與楊樹兩兄妹。
她心情有些復雜地看了一眼兩兄妹,嘆了一口氣走上前去「楊枝,在干什麼呢?」
楊枝抬起一張臘黃的小臉「高少夫人好,我們出來找點野菜。」兩只又黑又瘦的小手緊緊抓著小竹籃,有些緊張。她記得眼前這位高少夫人眼光十分凜冽,而且很凶,那天讓娘哭了好久,還差點尋了短見。
張雪瑩看了看光禿禿的地面「這地上已經沒有野菜可挖了,這樣吧,你們挖筍子吧。但凡見地表有土塊微微隆起、松動、開裂的地方,用腳輕踩有松軟感,這里就表示有竹筍。你們挖回去吃吧!比野菜更有營養。炖、炒、涼拌都行。」
說完,見楊枝與楊樹一臉費解的樣子,又上前拿過楊枝手中的鐮刀,作了一次示範。
「呶,就照我剛才的樣子挖,千萬不要傷了竹鞭和母竹,它們以後還能長出鮮鮮女敕女敕的筍子來。不要跑遠了,早些回家。」說完點點頭,自己朝家的地方走去。
楊枝看看楊樹「哥,我們要听她的嗎?」。
楊樹年幼的臉上有一絲超出年齡的成熟「挖吧,听她的沒錯。」
「可是,可是娘說要離她遠遠的。」楊枝小聲說道,又看了看四周,走上前附在楊樹耳邊「娘說她知道大嫂為什麼會死!」
楊樹小臉上一片羞惱「沒事,知道又怎樣?她慣會做好人,是不會到處說的。」說完,蹲子照張雪瑩教的方法挖了起來。
夜色慢慢籠罩了宣寧城,濃黑的夜里一片寂靜。
一個黑色的身影飛快到飄到了李府,不一會兒又飛快地飄出來,朝縣衙方向奔去。
張雪瑩躺在床上已進入了夢鄉,只是秀眉稍稍蹙起。
前世的張小妹端坐在鏡子前,清晰的玻璃鏡子照出她的粉臉紅唇。
自己應該合著牙輕輕牽動一下嘴角,才是第一次見面時害羞而端莊的笑;笑的時候應該把頭稍稍低下一點,然後抿著唇抬眼看向他們,眼楮應該含著尊敬與稍許的激動。但一定要恰到好處,不然就顯得太做作,太諂媚了。
千萬不能直視著他們笑出牙齒,那樣就太眉飛色舞了一些,雖然天真熱情,卻顯得隨便了一些。他們應該喜歡那種知書達禮、端莊穩重的女孩子。
啊!還有,自己的眼楮又大又圓,眼角稍稍斜飛,若是勾上眼線就顯得太嫵媚了,要擦掉眼線;唇膏的顏色也好像太鮮太艷了,擦掉,BB霜的顏色好像太白了,不是很自然,擦掉。
算了,還是素顏吧!她拿起濕紙巾擦掉自己臉上本就不多的化妝品。
簡單的牛仔褲配粉色七分袖收腰襯衫,既有青春活力又簡單,還襯得自己清水芙蓉、天然雕飾!
她滿意而自負的點點頭,背上自己的雙肩包。準備出發,嗯,忽然聞到一陣煙味。
煙味?
張雪瑩心中一震,猛然從前世的夢境中醒過來,條件反射地坐了起來。
屋子里不知道什麼時候燃起了一盞如豆的燈,老王頭叭叭地咂著旱煙,正笑眯眯地看著她。
她心中一松,按住驚喜,又倒下去「老王頭,你游山玩水好不自在,還知道回來?」
老王頭呵呵一笑,眯著小眼楮看著她「小主子好像又瘦了一些?剛才做什麼夢呢?皺著眉頭!」。
張雪瑩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別扯那些沒用的!怎麼才回來呀?我算著怎麼著也該前幾天到的。」說著嘟了嘟嘴,露出一副小女兒撒嬌的神態。
老王頭臉上的神情更柔和了,輕聲細語的解釋道「小主子,路上重重關卡,城門全封了。我總是趁夜而行,躍城而出,所以耽擱了。如果白天硬闖,總是不好,您說是吧?」
「哦,這樣啊!伯母還好吧?」
「哎,大夫人還好。只是一進京城就知道是您搞的鬼,她自然又傷心又生氣又著急。好在她哥哥與大少爺夫婦勸著,只是擔心您得很,喏,這是她給您的信。」老王頭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她。
「嗯,把燈拿過來!」張雪瑩頓時來了精神。
張雪瑩認真的看著信,不時蹙眉或是微笑。老王頭一會瞧瞧她,一會愁眉苦臉的嘆氣。
「小、小主子,我這次進京啊,回你娘的家里看了一眼。」過了一會,他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
張雪瑩的心思還在信上,隨口答道「哦!」。
「咦,不對,伯母不是說我外祖家是杭州嗎?怎麼又在京城?」她突然醒悟過來。
「而且,你從不與我說我外祖家的事啊!今兒怎麼了?」她狐疑地打量著老王頭。
「可您從來也不問來著。」
那是害怕露餡!如果你知道你所效忠的主子早被換了瓤子,你會第一個掐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