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貴妃這次來真的了?!」弘德挑了挑英挺的濃眉,站了起來「走,去看看我家老四,看看貴妃到底是雷聲大雨點小呢,還是真的下了決心罰他。」邊說邊往外面走去。
「陛下……」海公公上前一步,還沒吆喝完,弘德便擺擺手「噤聲,咱們兩人悄悄過去便是。你在前面一步,朕所到之處不許通傳。」
「是,陛下,老奴在前面領路。」海公公彎著腰,腳一抬便已到了弘德前面兩三步遠。
到了金華宮前,眼尖的宮人一眼便看到了那具熟悉而威嚴的身影,剛伸長脖子想叫,突然發現自己根本就開不了口。
陛邊那個笑得跟彌勒佛似的海公公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陛下請,就在後面。」海公公熟門熟路地帶著弘德徑直進了內院。
宮里最偏的角落,一排廂房的正中,坐映著昏黃的燈光,從窗戶看進去,隱約可見一個耷拉著頭,身子搖晃著。
膝上的經書已經滑到地上,嘴角流著涎水,人已睡了過去。
弘德輕輕走進去,看了他一會,撲哧一聲笑了。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觀世音自在菩薩。」睡夢中的人被驚醒,手一邊在地上劃拉著經書,一邊努力睜開眼楮,嘴里亂七八糟的誦著經。
「哈哈哈哈,笑死朕了,老四,別裝了。」弘德彎下腰看著地上的人。
地上跪著的人緩緩抬頭,看清楚了是弘德後。露出一絲尷尬的訕笑「父皇!」此人正是自稱黃山的少年,也是大夏朝的皇四子夏熾。
「老四,痛嗎?」。弘德沖他的膝蓋呶了呶嘴。
「痛死兒臣了!」夏熾急忙嘟起嘴,懇求地看著弘德「父皇,兒臣錯了,再也不敢亂跑了。您叫母妃饒了我這一回吧,我膝蓋都痛得沒知覺了。」
弘德干脆蹲下來與他平視「不敢了?錯了?」
「嗯!」夏熾拼命點頭,睜大眼楮增加自己的誠信度。
「活該,你太大膽,居然一跑一年。你活該。」弘德突然臉色一沉。破口大罵「你這次撿條命回來就算是萬幸,依我看,該在佛祖前跪一年,感謝佛祖的庇佑。」
「啊?!」夏熾萬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張大嘴。無措地看著暴怒中的父皇。
海公公突然咳了一小聲。沖夏熾擠了擠眼楮,白白胖胖的手悄悄向門外一指。
原來是這樣?夏熾了然地點點頭。
苦著臉,哭了「父皇。兒臣錯了。兒臣不孝,累父皇母妃擔憂。兒臣萬死也難辭其罪,父皇說的對,兒臣應該跪一年,不,一年太少了。兒臣應該永遠皈依我佛,一世吃齋念佛。以求菩薩保佑父皇、母妃與皇祖母。」說著,便四下找東西要落發。
「唉呀,我的四皇子,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萬萬不可這樣啊!」海公公發出一聲淒厲的驚呼,撲了上去按住他。
「臭小子,你敢!」門砰一聲被推開了,一個女子大聲喝罵著,大步走了進來。
「見過陛下!」她匆匆對弘德行了一禮,徑直來到夏熾面前,一把揪住夏熾胸前的衣襟,將他提了起來。
「母妃,你不要攔住我,就讓我去吧!」夏熾完全投入在了自己的表演中,無限哀傷地輕呼著。
女子啪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父母在,不遠游。你屢屢不听,屢屢偷跑,此罪一;你跑不打緊,累父母為你牽腸掛肚,是為不孝,此罪二也;你差點連累李老夫人一行人為你喪命,此罪三也;回來不思悔改,反而吵嚷著要出家當和尚,此罪四;你出家便是讓你自個絕後,你想過我沒有,此罪五也。」說完,又一巴掌拍在了夏熾臉上。
「母妃!」夏熾再不敢折騰了,捂著臉可憐兮兮地叫了一聲。
「好了,貴妃消消氣,既然熾兒知道錯了便不要再罰他了。」一直看戲的弘德對上自個兒子那雙可憐兮兮的眼楮與哀求萬分的臉,再也沉不住氣了,開口勸道。
「是,陛下!」剛才還威猛萬分的平貴妃聞言,立刻柔順的應了一聲,小步挪到弘德身邊,低著頭站著。只是,慢慢發出了啜泣聲。
「別難過了,我知道,傷在兒身,痛在娘心嘛。他這次惹出這麼大的禍事,會引以為戒的。再說了,你再罰他,母後那里,你也不好交待不是?母後已經忍了三天沒過問此事,咱們也要見好就收才是,免得惹她老人家不高興。」弘德看著傷心飲泣的平貴妃,聲音更加緩和了。
平貴妃點點頭,用一雙淚眼看著夏熾「以後千萬不可再如此魯莽任性了。回去休息吧,膝蓋若是痛的厲害,不要忍著,傳太醫看看。」
「是,謝父皇,母妃,兒臣告退。」夏熾一瘸一拐的走了。
「陛下,您要回勤政殿嗎?」。平貴妃柔聲問道,因淚水浸濕,而顯得格外嫵媚的大眼楮深情地看著弘德。
弘德嘴邊的是變成了搖頭,上前拉著她的手與她一起往寢宮走去。
「怎麼樣?陛下可去金華宮瞧了?有沒有責罰四皇子?」一座金碧輝煌,奢華無比、美輪美奐的宮殿里,一中年女子身著金黃色的衣裙,裙上綻放的牡丹栩栩如生。
一見到小宮女進來,便向前傾著身子迫不及待地問道。
小宮女先畢恭畢敬地磕了個頭,才回道「回皇後娘娘的話,陛下知曉四皇子殿下在金華宮受罰,便領著海公公過去了。到了小佛堂,四皇子突然大哭,稱自己罪孽深重,要出家修行贖因。貴妃娘娘便沖進去喝斥他,並打了四皇子殿下兩耳光。」
「皇後娘娘是問你,陛下有沒有責罰四皇子?」一聲清冷的聲音響起,另一個坐在皇後裴氏下手的宮裝麗人輕聲問道,陛下兩字咬得很重。
「回皇後娘娘,淑妃娘娘,沒有,陛下還勸住了貴妃娘娘。」小宮女說完,又磕了一個頭。
「哼,好手段!」皇後頹喪的倒在了那張描龍畫鳳的椅子上,從鼻子里冷哼一聲。
淑妃沒有說話,又立即問道「那陛下現在哪里?是不是……」好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皇後「是不是去了貴妃那里。」
小宮女點點頭,回了聲是。
「滾出去!」皇後突然狠狠拍了一下椅把,厲聲喝斥道。
小宮女嚇得身子一哆嗦,磕了個頭爬向殿門外。
「皇後姐姐別氣壞了身子!依我看,陛下這次倒不是故意偏幫著她們。」淑妃慢悠悠地開了口,語氣平和得像在談論天氣。
「這還不是故意偏幫是什麼?明明出宮游玩一年,卻說什麼在慈寧宮跟太後抄寫經書,回來後只跪了跪,打了兩耳光便算了。」皇後氣恨恨地說道。
「不行,我明天便去見陛下,請他重重責罰老四。」皇後頓了頓又咬著牙說道。
「娘娘在這件事上千萬不能與陛下置氣!」淑妃急忙阻止。
「為何?老四明明就是錯了。」
「依臣妾看,陛下這次倒不是故意要放四皇子一馬,而是……」她指了指東西方向。
皇後一臉茫然「太後就算平時對第四寵愛些,可也是最重祖宗規矩的,這次沒有出面阻止平貴妃罰老四,可見心中也是氣著的。」
淑妃搖了搖頭,玉手優美的遮著嘴角,聲音更輕了「您想想看,四天後是什麼日子?」
「四天後是什麼日子?!」皇後重復了一遍她的話,驀然瞪大了眼楮,細挑的柳眉豎了起來,聲音也放低了「是了,是那人的生辰!」
淑妃點點頭,遞了個你懂得眼色。
「 !」皇後吸了一口氣,身子坐得筆直,也用手輕輕掩住嘴角「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她拍了拍胸脯,自言自語道「是了,在那人生辰前後,太後她老人家都是不喜歡看這宮里有誰受到責罰,或是有什麼不祥的事出現的。」
淑妃點點頭「所以臣妾說陛下這次不是故意偏幫她的。」
皇後眉一展,舒了口氣,瞬間又柳眉倒豎「難不成就這樣算了?」
淑妃輕輕笑了,搖了搖玉手「不會算,而且還會牽出一大堆事來呢!」
「什麼事?」皇後臉上驚喜交加,立刻向前傾了傾身子。
「這次是誰跑到宣寧救的四皇子?」淑妃露出一個微笑。
「自然是平敢當!」
「平敢當是誰?」淑妃又問道。
「自然是平貴妃的娘家佷兒!」皇後有些不耐的皺起眉頭,淑妃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我是問平敢當的職務!」淑妃嬌聲道。
「他是平遠……」皇後不假思索地答道,瞬間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說,平遠將軍擅離職守,此乃重罪!?」
淑妃眯起狹長的眼楮,露出一絲陰狠「豈止是重罪,簡直就是死罪。待這件事一過,咱們悄悄找幾位書呆子,讓他們上奏折去。到時候豈不是拔出蘿卜帶出了泥!?平少傅也少不了被陛下訓斥教子無方哩!」說完,捂住嘴吃吃笑了起來。
皇後也小聲笑了起來,臉上浮上一層緋紅,平憑了一份艷麗「唉喲,我的好妹妹,我這心里一想到那可能出現的情景哪,心里就舒暢的不得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