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這孩,怎麼如此不愛惜自個的身,這雪都結成冰了。來人,趕快準備給平大人沐浴更衣。」她急忙吩咐宮人。
平敢當沒有說話,走到夏熾身邊一拳揮了過去「為什麼要騙我?」他低吼道,眼中一片陰冷。
夏熾被打得載倒在地,嘴角滲出血絲。
「當兒,住手,熾兒你沒事吧?」平貴妃嚇了一跳,萬沒想到一向冷靜自持的佷居然不管不顧地打了自己兒。
「你們居然騙我?」平敢當緊握拳頭,痛苦的低聲說道。
「表哥,我辜負了您對我的信任,您打我吧,我不怨您。」夏熾擦了擦嘴角的血絲,爬起來說道,一副好漢做事好漢當的樣。
「當兒,我們騙你是為你好。」平貴妃用力拉住平敢當,低聲叫道。
「為我好?哼,為我好?」平敢當重復著平貴妃的話,冷笑連連。
「你怨我也罷,恨我也罷,那女早已成親兩月有余,早是別人家的娘了,你就死了心吧!」平貴妃沉下臉,低聲說道。
此話像利箭一般剌穿了平敢當的心,他身猛然搖晃了一下,腳步虛浮的走了兩步,直直向地上載去。
平貴妃嚇得尖啊一聲,撲了上去「當兒,傻孩,你怎麼了呀?」。
「還不趕快叫醫!」夏熾沖立在一旁的宮女叫道,跑過去將平敢當摟在自己懷里。看著平敢當蒼白的臉,心中又悔又急「表哥,你醒過來,是我不對,任你打罵便是,別嚇我們啊!」。
金華宮的監手忙腳亂的將平敢當抬到上榻上,不一會兒醫被宮女帶著跑進來。
「見過貴妃娘娘,四皇!」
「別行禮了,快過來看看平大人是怎麼了?」平貴妃揮了揮手,天啦,當兒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你可是平家唯一的男丁啊。
她忍不住流起淚來,她萬萬想不到那個小孤女在當兒心中如此的重要。她現在很後悔了,後悔自己為何當初那麼絕決的騙了自己的佷。
「貴妃娘娘、四皇,平大人這是得了嚴重的傷寒。要趕緊給他泡個熱水澡,祛祛身體內的寒氣,臣馬上就開方。」醫磕了一個頭說道。
平貴妃急忙叫監抬熱水來,又吩咐宮女去煎藥。
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平敢當換上干淨的衣衫,雙目緊閉的躺在榻上。平貴妃親自為他喂下湯藥,與夏熾守在他身邊。
到了天快亮的時候,平敢當發起了高燒,臉上通紅,身體發燙,身卻不時戰栗著。不時囈語兩聲,一會叫冷,一會又問為什麼騙我。
守了一夜的平貴妃臉上盡是憔悴,卻是不敢錯眼的看著他。
弘德也听到了消息,散完早朝便匆匆趕了過來「敢當這是怎麼了?怎麼病得如此厲害?」他一見也是嚇了一跳。
「他昨晚冒著風雪趕回來,許是沒捉到宇博,心中有些不痛快,不好意思先去見您,便到臣妾宮中來了。不一會兒就暈倒了,直到現在也沒醒來。」平貴妃抹著眼淚答道。
「哎,這孩,就是心氣高!那宇博狡猾得如同狐狸一般,哪是那麼好捉的。」弘德嘆息了一聲,眼中卻流露出滿意之色。他很喜歡這種盡心盡力為自己辦事、分憂的臣。
「再傳醫來,一定要將他照顧好。就留在宮里吧,你親自看著他朕也放心些。」他又囑咐了平貴妃幾句,站起來「朕還有事,晚上再過來看他。」。
「謝陛下關心,送陛下。」平貴妃與夏熾急忙相送。
到了傍晚時分平敢當終于悠悠遠轉醒了,只是臉上一片死寂,也不開口說話,只掙扎著要出宮回家去。
平貴妃流著淚勸了半天,他才答應明天一早出宮。
燒雖然稍微退了一些,卻又咳嗽起來,一咳便止不住了,直咳得臉色潮紅,胸腔「空空」作響。
「唉,平大人這是傷到心肺了,若是治不好,以後便是一個病根啊!」醫把了半天脈,又是搖頭又是嘆氣。
把平貴妃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給引了出來。
到了第二天清晨,平敢當不顧平貴妃流淚挽留,堅持回到了平府。
平夫人望眼欲穿地等回兒,卻是一副虛弱的模樣,還不住咳嗽,她的驚嚇之下險些犯了老毛病,堅持讓平敢當歇在了自己院,方便自己照顧。
可直到春節都過了,臨近元宵了,平敢當的咳嗽都沒好。一向健康的蜜色肌膚透著一層蒼白,人也瘦了不少。以前意氣風發的他,常常獨坐無語,消沉到了至。
平果兒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終于在一個黃昏,帶著兩個丫頭偷偷出了門。
「夫人,平家大小姐在門外求見。」張雪瑩坐在房間里,正在清點過生日得到的賀禮。大丫頭楓葉匆匆來稟。
張雪瑩臉上的淡笑不見了,浮起一抹輕愁。她知道平敢當在年前回來了,也知道他病了。只是,平果兒來有何事呢?
「快請平小姐過來!」她收斂心神,急忙吩咐楓葉。
不一會兒平果兒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小圓臉略有憂色,嘴唇緊緊抿著。
「張姐姐,不好意思,有事要勞煩您了。」她進來對張雪瑩行了一禮後,直接道明了自己的來意。
「有事盡管開口便是,不必客氣。」張雪瑩拉著她坐下,為她倒了杯蜜茶。
「麻煩您去看看我大哥,他年前得了風寒,如今也沒有斷根。一直咳嗽,咳得喉嚨腫痛,有時還滲出血絲。」平果兒說著,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晚上覺也睡不好,人消沉得厲害,話幾乎都不說了。」。
張雪瑩竭力按捺住自己胸間翻滾的痛意,作了一個深呼吸,慢慢道「他是傷了心肺,寒氣過重所至。」。
平果兒點點頭「醫也是這樣說的,叫慢慢調養,可還要怎麼慢呢?都快二十天了,一家人又急又心痛,卻是無可奈何。張姐姐,我只有指望您了。」說著從懷里掏出幾張紙來「這是醫昔日開的方,現在還在吃著,您給看看。」。
張雪瑩認真仔細地一一看過後,心中有數了「這樣吧,你明天下午來取藥,我給他制些藥丸,相信他很快便會好起來。」頓了一下又道「你大哥是個好人,又是難得的青年才俊。希望他能拋開病痛,盡快好起來,代我向他問好。」
「謝謝張姐姐,我就知道您有法。您的問候我一定帶到,明天我來取藥。」平果兒緊緊握了一下她的手,轉憂為喜。
張雪瑩眨回眼中的淚意,笑著送她出去。
「黃媽媽,你親自去藥鋪,將上面的藥抓回來。」回到房間後,她一邊努力回想外婆的方,一邊提筆寫著,將藥方交到黃媽媽手上。
川芎、荊芥、防風、細辛、白芷、卜荷、甘草、僵蠶、菊hua、茯苓、枳殼、桔梗、前胡、柴胡、姜活、獨活、蟬蛻、陳皮、藿香、款冬hua、紫苑、白前、部、桔紅全部用藥碾碾碎,四個丫頭、兩個媽媽跟她自己,全部沒有空閑下來,碾磨了一下午,才將藥材全部磨成粉末狀。
用過午飯,張雪瑩便一頭扎進廚房忙活起來。
將一個干淨的蒸籠鋪上白布,將藥粉放在里面蒸起來。另一口小鐵鍋也燒著,準備煉蜜。
當蜂蜜放小鍋內小火加熱至沸,開始為小而密集小泡,隨加熱變成大泡就可以了的時候,她將凝成塊的藥取一小指頭大小,揉成小丸,用勺舀起蜂蜜,對準小丸滴下去。蜂蜜包裹著藥丸,就算是做好一顆了。
不停得用手從滾燙的蒸籠里拿起藥揉搓,不停的舀起蜂蜜。她快速地做著,渾然不覺自己的手早已被燙得通紅,還起了幾個大泡。
終于一個時辰過去了,她的雙腿因長時間站立不動,有了強烈的麻癢感,手彎酸痛不已,兩只手更是腫得像胡蘿卜一般。
她數了數正好一二十顆,每天粒,用完後應該能好了。
她露出舒心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將藥丸裝在一個小玉瓶里。
這是外婆前世最得意的止咳藥,無論是什麼感冒引起的、風寒引起的咳嗽,用了都會養陰潤肺、止咳生津的。
回到房間,她又寫了幾道藥膳,同樣是有利于止咳潤肺的,與藥丸一並放到一個小錦盒里。
她望了望窗外,問喜鵲「什麼時候了?」。
在一旁做針線的喜鵲答道「夫人,已經時了。」
都這麼晚了,張雪瑩輕輕摩挲著錦盒,只有明天一早送過去了。
輾轉反側、難以安眠的一夜過去了。
張雪瑩見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不待丫頭請起,便自己起了床。
收拾、淨面、換衣、梳頭。她心情復雜的忙碌著,不時看看窗外,為什麼天還不亮呢!
「夫人您這麼早便起來了?」黃媽媽輕手輕腳的推開門,見她已收拾整齊的坐在一旁,嚇了一跳。
「嗯,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張雪瑩看了看桌上的時辰,披上一件煙霞色的織錦斗篷,拿上手爐向外面走去。
「哎,夫人,帶上個服侍的人哪!」黃媽媽在後面叫著。
張雪瑩卻已經走出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