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被那名「有名無實的夫妻」給嚇了一跳,直覺高樺實在是窩囊廢一個。又有些好奇,張小妹是怎麼做到的。
可一看到張雪瑩堅定的表情,他便知道此次此事非同小可。稍有差池,張小妹便萬劫不復了。
他想了許久,才輕聲道「高樺無非想依仗熊家與羅昭儀的勢力助他升官發財,而熊家與羅昭儀又是互相制肘,相互利用,卻又對彼此有防備。偏偏羅昭儀又厭惡你得很,熊氏時不時欺負你一下,正是羅心素願意看到的。唉,偏偏她又受陛下寵愛得緊,你要想順順利利的與高樺和離,真的很難哪。」
張雪瑩苦笑著點點頭「這些我都知道,我也不強求。如果不能,就這樣過一輩子吧。你千萬不要摻合進來,雖說你外公勢大,可畢竟只是一個廠公。還有,平敢當我也不會讓他摻合進來的,今天我對你說的話,千萬不要告訴他。」。
你對他可真好,高俊酸溜溜的看了一眼她臉上的憂色。
當看到她抑郁寡歡,偏還竭力遮掩的樣子,心中便只剩心疼了「我不是憑沖動做事的人,我會計劃周詳的,替你想個好法子。讓你與高樺順利地和離,將過錯推到高樺身上,無損你的名聲,然後……你與平敢當,就看你們的緣份如何了。」
張雪瑩抬起感動而內疚的臉「我不知道如何感謝你。」
高俊瀟灑地一揮手「不用了,誰叫張女乃女乃與我女乃女乃一起撿回我。又把我養大呢,我這就算是報恩吧。」
張雪瑩愉悅的笑意便像枝頭綻放的桃花一般,綣繾而絢麗的呈現在白淨的臉上。
高俊也心滿意足的笑了,心底如春風拂柳般柔軟舒展開來。
高俊走後,張雪瑩又慵慵懶懶的看書、喝茶,享受春日的溫暖陽光,直至太陽偏西,才到大廳去。
大廳里,張雪聰已回來了,正陪著汪氏與梅氏說著話。見她進來。立刻溫和的笑道「妹妹又在後院子看書、曬太陽了吧?看這臉紅的。也不怕曬黑羅。」
張雪瑩作了個鬼臉,一派孩子氣地說「黑了便抹粉唄!」
逗得梅氏與汪氏大笑起來。
這般活潑捉狹的張雪瑩,才是她們心目中的三小姐。
一家人親親熱熱、談談笑笑地用過晚膳,便听門房來報三姑爺來了。
梅氏臉上的笑收斂了。低聲道「請他進來吧!」。自己接瑩兒回來已有四日了。今天才來?心中雖不滿,可又不便當著張雪瑩的面流露出來,以免讓她傷心。
張雪瑩神色復雜的低下了頭。收斂了臉上的盈盈笑意,張雪聰覺得房子里的燈光都黯淡了不少。
高樺走了進來,卻是一副眉頭深鎖的不悅之色。進來對梅氏與張雪聰夫婦行地禮後,便將目光對上了低頭不語的張雪瑩。
「雪瑩看上去好多了!」他匆匆掃了她一眼,看向張雪聰「今日遇到了裴伯爺,難得老人家寬宏大量,沒有與我多作計較。我卻想著,他老人家心胸寬廣,我們自己卻不能不懂事。我是來接張氏一起到裴府向裴少爺賠禮道歉的。」。
張雪瑩聞言一愣之後,接著差點笑出聲來︰正愁找不到機會揪你的小辮子呢,你丫自己送上門找虐來了。
她難以置信的抬起頭,愁眉深鎖「相公,明明是裴少爺無禮在先,我才是受害者,為什麼還要我去向他道歉?」
高樺的眉頭比她皺得還厲害,不耐煩地說道「裴少爺小孩子心性,與你玩鬧一下又怎麼了?偏你不知輕重大吵大鬧,害得平家的人出頭打了裴少爺幾鞭子。事情既然因你而起,你當然要登門致歉了。」
梅氏一向仁厚的臉上再也抑制不住的滲出憤懣,汪氏驚訝地看向面前這個尤自氣憤不滿的三姑爺,覺得自己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命,若是自己丈夫像他……?!
「哼,原來這就是你家的三姑爺,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門口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滿是譏誚。
眾人一起向門口看去。
只見一個滿面紅光、神采欒欒的中年****非常有氣勢的站在那里,眼中無不挪揄之色。
「喲!你怎麼來了?」梅氏一驚之後,又欣喜的迎上去,拉住來人的手叫了聲惠兒。
張雪瑩看著來人那張似曾相識的面容,正在努力回想著,在哪見過你呢?
「听說你佷女的事了,早該來看看的,無奈大兒媳婦這幾天生了,一直不得空。好不容易抽個時間過來了,卻听見這般無恥的話。」來人正是梅氏年輕時的好友方夫人徐惠。
她拉著梅氏的手一邊往廳里走,一邊用輕蔑的眼神看著臉紅脖子粗的高樺「我說,你這挑女婿的眼光可不咋樣啊!」。
高樺終于在尷尬難堪後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這位夫人太無禮了吧,這是我們的家事。」。
「我就無禮給你看,你待怎麼著?」方夫人坐到梅氏旁邊,悠悠閑閑地看著高樺,嘴角噙著一抹傲然的冷笑。
高樺氣得身子有些發顫,卻不敢對這位看著從容又淡定,卻無形中流露出高高在上之姿的夫人硬嗆回去。
只能把眼光看向張雪聰「大哥,您說呢?」。
張雪瑩一向寬厚的臉上有毫不掩飾的怒意,聲音卻很平和「妹妹說得對,是裴家無禮在先,傷人在後。我們才是苦主,哪有本末倒置,送上門讓人侮辱的道理的。」。
「裴家畢竟是皇後娘娘的娘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再說了裴少爺年紀還小,雪瑩忍一下這一時之氣吧!畢竟得罪不起他們。」高樺無禮張雪聰的不滿與怒意,仍然想說服他。
「我說,張家的三女婿,你不護著自己妻子便也罷了,怎麼像條哈巴狗似的對裴家搖尾乞憐呢?你到底有沒有男子的血性啊?」方夫人慢騰騰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張雪瑩立刻對著她獻上自己欽佩的眼光︰您老說得太好了,為您點贊。
對上對方那副深沉狡黠的笑容,她腦中電光火石的一閃,想起來了,原來是她!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高樺氣得恨不能上前對她抱以老拳,卻懼于她那通身不俗的氣派,只能陰狠狠地看向張雪瑩「張氏,隨我走。」一邊說,便一邊伸手去拉她。
張雪瑩氣得俏臉飛紅、含著淚的妙目可憐兮兮地看著方夫人,一邊往身邊張媽媽的身後躲去,嘴里小聲地說道「我不去,我怕得很。」一副無助可憐又害怕的樣子。
高樺一邊逼近她一邊怒聲道「難道你不懂得唯夫命是從嗎?你若再不跟我走,我便休了你。」
此話一出,大廳立即寂靜無聲。
「你說什麼?」張雪瑩紅潤嬌柔的面孔瞬間變得蒼白如雪,如同朵被狂風驟雨任意摧殘的梨花一般。
高樺對上她不敢置信的眼楮,才驚覺自己失言。
你妹,你敢休我,只能和離!張雪瑩氣得身子直顫,被休的****身上便有了污點,以後,以後還怎麼混啦?
梅氏怒極反笑「好、好、好,這話是你說的,明天一大早咱們便去大理寺遞書和離。」然後又沖旁邊的張媽媽說道「送他出去,以後再上門,便叫門房直接打出去便是。」
高樺此時真的急了,猛然一下跪了下來「伯母見諒,剛才是我口不擇言了。是我不對,雪瑩,雪瑩既然不願意,那便算了吧。」
話未說完,張雪聰便沉著臉高喝一聲「滾!」,手直直指著大門。
高樺再臉厚也繃不住了,急忙爬起來向門外走去。背影透著不忿與狼狽。張雪瑩只覺得自己很想對著他的後背再狠狠踹上一腳。
方夫人將了然的眼神對上她的臉,笑了笑,對梅氏說「怪不得你如此緊張她,倒真是個齊整的孩子。」說完,對張雪瑩招了招手「來,到我面前來。」
張雪瑩露出最溫馴的笑意走過去,屈膝蹲身,中規中矩地行禮。
方夫人又打量了她一會,從袖子里掏出一個赤金瓖百寶的瓔珞項圈,給她套在了脖子上。
梅氏唬了一跳,急忙道「這太貴重了!」
張雪瑩急忙摘下來。
「收著,上次你大婚,我兒媳婦身子不太好,便沒來。這次算是給你添箱的!」說著,她側關頭仔細看著張雪瑩,嘴里「咦!」了一聲「我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你似的。」
張雪瑩笑了「清風縣的破廟里,那時候我是作小子打扮的。」
方夫人恍然大悟,拍了一下手「怪不得呢!哈哈,有意思的小姑娘。」。
對梅氏簡單說了一遍破廟里的事。
過了一會兒,方夫人看了看天色,站起來「我呢,今天就是想來看看你們,天色也晚了,我也就告辭了。」
張府的人急忙站起來相送。
方夫人笑著擺擺手「都別送,都別送。」轉身看著梅氏「讓梅妹妹送我便是了。」
梅氏自是扶著她往門外走去。
走到大門口,方夫人突然抓住梅氏的手「梅子,听我一句勸,你佷女不是誠心要跟高樺過日子的,能和離就趕緊和離了吧!也免得你夾在中間為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