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樺的臉好比烏雲匯聚一般,雙眼冒火地看著她,聲音像冰碴兒一般冷冰冰、硬梆梆地從牙縫里往外蹦「你看看你,看看你自己成什麼樣子?膚淺無知、德行有虧、說話更是粗俗不堪……。你在外面闖了禍,得罪了貴人。你在家舒服舒服、心安理得的躺著,熊氏前去受盡別人刁難、賠盡笑臉,去替你賠罪,你呢?你非但一句感謝也沒有,反而在一旁冷嘲熱諷,極盡侮辱之能事。張雪瑩,你以為你是誰啊?高家欠你的嗎?啊?!」。
張雪瑩露出一個冷冷的笑,挑著眉,瞪著眼,雙手叉腰地吼了回去「對,就是你高家欠我的,就是你高樺背信棄義在先、另娶她人在後欠我的;就是她熊氏不要臉,勾引人夫欠我的。她喜歡充賢惠,盡管去,別打著為我好的旗幟,她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言辭激烈、聲音高亢,叉著腰,晃著頭,像極了一名怨婦、潑婦。
高樺看著她的樣子,只覺得此人越來越面目可憎、言語無味了。
張雪瑩氣得直喘粗氣,又將惡狠狠的眼光看向熊氏「你以為你是個什麼玩意?我呸,不過就是個搶人夫君的賤人!我告訴你,在校場的事肯定跟你與羅心素月兌不了干系。」她眯著眼,咬著牙,一步步逼近熊氏「我是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再敢惹我,哼哼,小心我一針扎得你生不出兒子來。」
聲音剛落,高樺揚著手一巴掌擊向她的臉龐。她雖及時的一偏頭。可仍是被打得耳朵嗡嗡作響,感覺臉頰一陣巨痛。
「天啦,大哥,不要!」高盈急忙跑上前來,用自己的身子護著張雪瑩。
平氏也急忙張開雙手道「樺兒,別打她,有話好好說便是。」
「小姐,您痛不痛?」喜鵲上前抱著她,看向高樺「姑爺,我家小姐剛回來您就對她動手?我、我要回去告訴我家老夫人與夫人。」
高樺看也沒看她一眼。徑直向張雪瑩走去。
「娘。你讓開,她就是個妒婦、惡婦,你居然敢詛咒熊氏生不出孩子,居然敢威脅熊氏。娘。那可也是您的孫子啊!」高樺一臉的憤恨與痛心疾首。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不然。我定要給你好看。」張雪瑩緩緩垂下撫著臉的手,一字一頓地說道,眼中流露出無限的恨意。
「你、你居然敢這樣看著我?我、我要休了你。」高樺大叫一聲。
「好。你敢寫休書,我就敢上大理寺告狀,告你停妻再娶,告你虐待我,告你背信棄義、忘恩負義。」張雪瑩梗著脖子叫道。
「你、你威脅我,好,任憑天打雷劈我也認了,只要能還我高家一日清寧,我馬上就寫。」高樺頓了頓腳,向廳外走去。
「你去,你有本事就去,看我張家與梅家會不會放過你,你還想升官發財,我呸,做你的白日夢去,我張雪瑩就是死,也要拉你墊背。」張雪瑩伸長脖子向門外罵道。
奔出大廳的高樺停住了腳步,廳內的平氏高呼一聲「天啦,我不活了!」一下子癱倒在椅子上,捶胸頓足,哀嚎起來「我求求你們了,一人少說一句吧,也不怕下人笑話啊。天啦,這是怎麼了了呀?本來應該是好好的一個家呀,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不解的、迷茫的一遍又一遍的問著為什麼,眼淚不住的流著,高盈陪著她哭成了一團。
張雪瑩心中很是內疚,卻依然保持著她囂張的表情,鼻孔朝天的冷哼著。
高樺硬著頭皮走了回來,走到平氏面前跪下,熊氏也跟著跪了下來。張雪瑩偷偷地看了平氏一眼,發現她只是被氣著了,于是重重哼了一聲,大步向自己院子走去。
「樺兒,我求求你,忍忍吧,讓她出了她心口的怨氣就好了。她只是生氣而已,她只是鑽了死胡同啊!」大廳里,緩過一口氣的平氏緊緊攥著高樺的手,苦口婆心地勸著。她再糊涂也知道若是張雪瑩不依不饒地告到大理寺,自己兒子的前程與名聲就全毀了,那自己現在居的華屋、穿的綢服、吃得山珍,就全沒有了。
難道還要灰溜溜地回到宣寧,受盡族人的恥笑嗎?
「娘,我……!」高樺為難的低下頭,重重嘆息了一聲。
「相公,婆婆說得有理。退一步海闊天空;忍受一時風平浪靜,慢慢來吧。」熊氏扯了扯他的袖子,話里有話地說道。
高樺點點頭,看著平氏疲憊不堪的臉「兒子知道了,以後讓著她便是,您若是累了,便讓妹妹扶您回去歇息吧。」
平氏點點頭,滿意地看向熊氏「你是個好的,以後也讓著雪瑩一些,處得久了,你們便會知道,其實她是個很好的人。好了,你們也累了,回去吧,晚膳就不用來了」說著,由高盈扶著往自己院子走去。
高盈扶著平氏,慢慢往自己院子走去,僕婦遠遠地跟著,誰也不敢上有服侍,生氣觸了霉頭,給主子當了出氣筒。
「娘,我真懷念我們在宣寧的日子。」高盈突然說道,聲音中帶著哽咽,她也覺得自己嫂子變了,變得有些無理取鬧、尖酸刻薄了,不復從前的豁達大度。
「唉,妒字害人哪!盈兒,記住了,女子最重要的是溫婉、柔順。切不可像你大嫂那樣,心氣太高、性子太強硬,眼里更是不揉沙子。結果呢,她反而與你大哥越走越遠,讓你大哥越來越厭惡她了,白白讓熊氏撿了便宜。」平氏嘆息著說道。
高盈若有所思,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身後的花枝一顫,好似跑過去一只小貓兒一般。
張雪瑩頂著半邊紅腫的臉氣呼呼的回到院子,把黃媽媽們都嚇了一跳,忙問喜鵲發生了什麼事。
喜鵲急忙把大廳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黃媽媽與金媽媽互視一眼,均暗自搖頭嘆息︰姑爺與小姐,根本不像是要過一輩子的人啊!原以為年輕人氣盛,賭賭氣也就罷了,可半年了,姑爺每次來,小姐都故意把他給氣走了。
黃媽媽覺得自己有必要回一趟張家,冒著被重責的危險,也要向老夫人與夫人說說自己所听所見的一切。
若是哪一天出了大亂子,豈不是自己一群奴才知情不報的過錯?!
張雪瑩抿著唇角的淡笑,身姿如松地站在自己院子里的後花圃前。面前正熱熱鬧鬧的爬滿了紫藤花,一小朵一小朵緊緊挨在一起,又熱鬧又鮮活的樣子。
她手指輕輕慢慢的模過那一朵朵的紫色花兒,嘴里輕聲道「忍不了就爆發吧!我倒要看看你們的底線到底在哪里?是圖家宅安樂?還是圖官聲斐然?」就算你外面繁華似繡,我也要讓你里面千瘡百孔。
黃媽媽與金媽媽從廊下望過去,只覺得自己身姿縴縴、輕笑盈盈的主子怎麼看怎麼有殺氣。
熊氏臉色陰沉地躺在錦榻上,手撫著自己的小肚子,眼楮露出一絲驚駭與思量。
「夫人您可是不舒服嗎?」。劉媽媽走過來,輕聲問道,眼楮落在她撫著小肚子的手上。
熊氏長長吁出一口氣「那張氏今天在大廳的一句話倒提醒了我!」
「什麼話?」劉媽媽上前兩步,坐在繡墩上。
「她說,若是你以後再有什麼不好的心思,小心我一針扎得你生不出兒子!」熊氏咬著下唇一字一頓地說道,說完後人立刻打了個冷顫。
劉媽媽一愣,立刻笑道「那是她口無阻攔胡亂說呢,您不必放在心上。」
熊氏搖了搖頭,向外面看了一眼。
「外面沒人!」劉媽媽立刻說道,人卻是站起來關上了房門。
熊氏待劉媽媽又坐下後,輕聲道「她今天倒是提醒了我,她是什麼人哪?醫術連貴婦誥命們都贊好,一手銀針使得出神入化。如果,她真對我心出什麼不好的心思,我豈不是防不勝防?」。說著,她的臉色露出一絲灰敗與害怕之色。
「這……!」劉媽媽臉上露出一絲驚懼,瞬間又釋然「不會的,府里都是熊家的人,那張氏伸不了那麼長的手的。」
熊氏沉思半晌,緩緩點了點頭,囑咐道「千萬要盯好張氏,不要讓她或是她的人把手伸到她院子外任何地方。」想了一想又道「以後去婆婆那請安,也不能吃她的茶水了,以防萬一。」
「是,夫人,您放心便是。」劉媽媽低頭允了。
熊氏坐了一會,又幽幽嘆了口氣「劉媽媽,你說怪不怪,我與相公成親一年了,感情一向又好,這怎麼就一直沒懷上呢?」她臉上露出一絲狐疑之色,身子也坐正了「明天你去把回春堂的老大夫請過來,讓他給我好好把把脈。」
「是,夫人,您就放心吧,您身子一向強健,會生下個白白胖胖的少爺的。」劉媽媽輕聲安慰道,話里盡是篤信。
熊氏听到她自信的聲音,感到心里那股猜疑與忐忑消去不少,點點頭,闔上了眼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