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殿前失儀,應該是死罪。」
各種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讓張雪瑩羞得恨不得立刻死去,死了耳根子便清靜了,再也听不到這些了。听不到這些跟前世一樣的讓人心煩意亂的聲音。
「住手!」遠處傳來一聲嚴厲的高喝聲,賢妃帶著五皇子快步向這邊跑來。
張雪瑩心中一寬,又覺得無臉面對她們,干脆頭一偏,干淨利索地暈了過去。
「公主!」
「皇姐!」
賢妃發絲凌亂、氣喘吁吁地跑到禧珍公主面前。
一看地上張雪瑩血跡一片的背部與臀部,便不顧風儀的驚叫一聲「天啦,高夫人,你、你還好吧?!」,親自走過去探了探她的鼻息。
「賢妃娘娘,這妖婦傷了五皇弟,你居然還如此寬宏大度的饒了她。」禧珍公主氣呼呼地說道。
「皇姐,是高夫人救了我才對。」五皇子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張雪瑩,又急忙將眼楮移開,一是因為不好意思二是因為害怕。
那片深淺不一的血色讓他心悸,剛才還明艷不可方物,聰慧可人的女子,轉眼間便狼狽淒慘地躺在那里,奄奄奄一息,生死不明。
「什麼救了你,你不要被這妖婦迷惑了。騙得了你們,可騙不了我。都說她的醫術異于常人,要我說根本就是狐妖現世,迷惑眾生的。你們讓開,我今天一定要為民除害。」禧珍跺著腳。又氣又急的樣子。
賢妃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低聲問道「公主,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搬弄是非,故意中傷高夫人?」
她知道禧珍雖然驕縱任性,可也絕不是個凶殘暴戾的人。
禧珍公主呆了一下,又揚起頭「不是,是我看出來的!你們快讓開呀!」
「來人,將高夫人抬到我宮內,去請太醫來診治。」賢妃沉下臉,決定先不追究謠言一事。救人要緊。
張雪瑩奉她的詔來到宮內。如果死了,對張家怎麼交待?外面的命婦又怎麼看她。
她心思轉得飛快,已經將今天張雪瑩挨打之事與害五皇子窒息一事聯系在了一起。
心中又驚又怒,是誰?居然把黑手伸到了自己兒子手上?他才十歲而已。前面還有四個成年的皇子啊?為何這次的目標卻是他們母子呢?!
「不行。放下。」禧珍公主還欲上前阻止。
「公主請自重!」賢妃沉下臉。嚴厲的低喝一聲,目光中有警告也有怒意,絲毫不讓地看著她的眼楮。
禧珍公主一愣。一向溫婉和氣的賢妃不生氣則罷,一生氣,居然讓她有一絲害怕。
她呆立在場,不待她反應過來,賢妃帶來的人已將張雪瑩小心地抬起來,向賢妃宮殿方向走去。
「公主、公主,人被賢妃娘娘帶走了。」一旁的小宮女待賢妃走遠後,才敢拉了拉禧珍的袖子,提醒道。
禧珍公主回過神來,看了看地上那灘血跡,突然感到一陣恐慌「走就走了唄!」有些郁悶又有些不安的向自己住的珍瓏閣走去。
身後一大幫奴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自己主子怎麼突然之間就變得興趣索然起來,急忙跟了上去。
「詩經,你親自到太醫院,找王太醫來,他年紀大得足可以做張氏祖父了,不必避這些嫌。」賢妃看了看榻上臉色蒼白、頭發盡濕的張雪瑩,又看了看那片觸目心驚的血跡,沉聲對一旁同樣臉色煞白的詩經說道,想了一下又道「再派個人去稟告陛邊的公公一聲。」
「是,娘娘。」詩經一直提心吊膽地等著賢妃對自己的責罰,听到吩咐後,不由心頭一松。娘娘仍倚重她辦事,看來是不怪罪自己了。
她急忙快步走了出去。
「四書,你馬上出去,悄悄將這兩天公主見過誰?與誰談過話,或是誰造訪過公主,一一打听清楚了。」賢妃對另一個面容沉穩的宮女吩咐道。
宮女點點頭,身姿輕盈地向外走去,腳步像貓一般快速無聲。
胖胖的王太醫很快小跑著來到了照然宮,一看榻上裹在血衣中的人兒,不由驚呼出聲「這是誰下這麼得的手啊!?」再一仔細看人兒的面容,更是又氣又急,又惋惜「太、太過分了,怎麼可以如此對待高夫人哪!」這可是他都飽含敬重的神醫啊!
他決定以後不替那個凶手治病了。
「王太醫快快給高夫人診治吧!」賢妃催促道。
「哎、當然,當然,臣已經在把脈了。」王太醫認真地說道。
「喲,傷勢很重,好在內作不是很嚴重。無禮了啊高夫人,在下可以做你爺爺了,讓老夫看看您的傷勢。」他一邊叨叨,一邊輕輕褪下張雪瑩臀部上的裙子,一看之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重,非常重,骨頭都有受損了。好在,還難不倒老夫,我先開些舒筋活血、化淤健骨的藥。再上些金創藥,待高夫人醒來後,她一定會為自己開出更好的方子的。」
他自信地說著,手中卻是不停。
拭血、擦藥,上藥。
賢妃看著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去,只覺得眼楮剌得有些發痛。
她在宮中十幾年,一直清清靜靜過自己日子,不曾想在自己宮中還能見到如此驚心的一幕,事情卻是因她母子而起。
一想到這些,她端莊平和的面容便抑制不住怒色了。
「娘娘,海公公听聞高夫人出事,親自過來了。」詩經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賢妃心中一跳,伸手整理了一下發髻與衣衫,站起來「你留在這給王太醫打打下手。你要親自照顧好高夫人。」她聲音平和卻暗含凌厲。
「是,娘娘。」詩經急忙恭聲答應。
「海公公,居然是你老人家親自跑這一趟。」賢妃露著一絲不安的微笑,側身受了海公公的禮。
「陛下听聞高夫人出事,叫老奴來問個究竟!」海公公依然是一副笑彌勒的樣子,在究竟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賢妃想了想,慢慢道「听詩經講,在送高夫人出去的路上,便遇到了禧珍公主,公主一听高夫人是救五皇子的人後臉色立刻大變。不分青紅皂白便認定高夫人是妖婦。說要打得她現出原形來。待本宮趕到後。高夫人已支撐不住重刑暈了過去。本宮覺得高夫人是無辜的,便強行將她帶了回來,現在王太醫正在診治。王太醫說高夫人筋骨稍有受損,但他還有把握。現在只希望高夫人能盡快清醒過來。為她自己診治了。」
賢妃說完又是重重一嘆「本宮現在只祈求上蒼能讓高夫人平安無事。否則,本宮與五皇子便罪孽深重了。就是以怨報德了,對張家。還有高夫人救治過的貴婦們,本宮也不好交待啊!」
海公公臉上也沉下來,點了點頭道「是啊,奴才也覺得高夫人是受了飛災啊,奴才這就去詳細稟報陛下,相信陛下自有決斷。」說完後,向賢妃輕施一禮,便向殿門走去。
「海公公……」賢妃遲疑的聲音響起「本宮覺得是有人在禧珍公主面前故意說了什麼,誤導了公主。」
海公公腳步一頓,頭也沒回的道「老奴心中有數!」邁出了大殿。
賢妃輕輕吁了一口氣,略顯疲憊的坐下來,又細細回想了自己剛才的話,覺得無遺漏也無添油加醋的嫌疑,才將心悄悄放下了一些。
直到二更響起,張雪瑩才悠悠醒轉。
身上傳來的強烈痛感提醒她今天發生了什麼,除了不可抑止的痛,更有委屈、忿恨、傷心與屈辱、悲哀!
她眨了眨眼楮,發現自己是向下趴著,她轉動了一下僵硬酸痛的脖子,看了一下室內。清新淡雅,卻又暗含奢華富貴!一定是在賢妃宮中。
「 !」動作稍大一點,便帶給她一陣強烈的痛感。
「啊,高夫人,您醒了。」一旁爬在桌上的詩經驚喜交加的撲了過來,臉上既有欣慰又有羞愧「對不起,都是奴才沒有護好您,讓您受此痛苦。您餓嗎?小爐子上還給您熱著燕窩粥呢!」
「是有些餓了,麻煩你了。」張雪瑩客氣地說道。
「您不怪奴才就好了,哪敢當您一個麻煩。」詩經眼楮紅了又紅,終是忍著沒讓眼淚流出來。
害怕與羞愧已折磨了她一天了。
將一小碗燕窩粥喝下後,張雪瑩覺得稍有些精神了「我這是在賢妃宮中吧?太謝謝她了。」
「娘娘也深感歉意,一直陪著您,直到初更才去歇息。」
「娘娘真是個菩薩心腸的人兒,太感謝她了。」張雪瑩又是感激又是歉意,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詩經心里稍安了,高夫人確實是個善良大度的人,怪不得娘娘說仁心仁術,醫術如此精妙的人,定是個心思純良的人。想到這些,她亂七八糟的心更加好過了一些。
「您的傷是王太醫診治的,他可是很盡心的,還說待您醒了後,一定會開出比他更好的方子診治自己的。」詩書將王太醫來後的事說了一遍。
張雪瑩謙遜的一笑「王太醫真是謬贊我了,他的醫術自然比我的精妙。單論經驗,我便遠遠不及他老人家。」
「對了,海公公了親自來過了。听說……」詩經小心警惕的看了看外面,聲音壓得很低「陛下听聞今天的事後大怒,責罰公主抄一百遍女則,還禁足半個月呢!而且,還給您送來了上好的燕窩、人參等補品,另外還有天絲羅四匹、金銀各三百兩!」(未完待續……)
PS︰各位親上班、上學了吧!羊年大展宏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