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瑩听她語氣中盡是羨慕與不可思異,心中不由暗自冷笑︰自已無辜被打成重傷,又丟面子,又失里子。而且如果不是賢妃去的及時,自己恐怕小命都丟了。如此人命關于的事,主凶禧珍公主居然只是被禁足與罰抄女則。哼,仗得不過是她出身高貴罷了!如同上一次裴如意一樣,自己受辱挨打,還要自己前去賠禮道歉!
她越想越氣憤,恨不得將兩人一針扎成痴傻、扎成傷殘。臉上卻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我自是不會也不敢與公主計較,她想來是深居宮中,心思單純,听信了某些謠言吧!」。
詩經眼楮發亮地說道「高夫人真是深明大義,又聰慧得緊,我家娘娘也是這般說的。」
張雪瑩心中有數了,勉強笑了笑,又緊接著打了個哈欠,一副又困又痛的樣子。
「啊,都怪奴才一見您醒來太高興了,居然拉著您聊起天來。真是該打,您快睡吧,奴才這旁邊陪您,如有需要,您只管吩咐便是。」詩經小意地說道。
「那怎麼好意思呢?我沒事了,你也去休息一會吧,身體要緊。」張雪瑩關切地說道。
詩經只覺得心中溫暖如春一般,堅定地搖了搖頭「不用了,奴才身體底子好得很,在這陪您,您睡吧。」殷勤地上前替她攏好被子。
「那辛苦你了。」張雪瑩像是無力再與她客套,緩緩閉上了眼楮。片刻便似熟睡了過去。
重重垂下的幄幔後面人影輕輕一閃,賢妃面容沉靜,眼楮卻露著滿意,帶著名叫四書的大宮女輕輕向外殿走去。
「桃仁九錢,紅花九錢,乳香(醋制)四錢,沒藥(醋制)五錢,血竭三錢,當歸十錢,土鰲蟲六錢。黃柏九錢。三七、馬勃各五錢、虻蟲、地癟蟲各七錢。研成細粉,然後取白胡椒,用清泉兩碗水煎,濃縮至一小杯。泛藥粉制成水丸如綠豆大、晾于、備用。」王太醫眯著眼楮。小聲念著張雪瑩自己開的方子。想了一會,點頭道「妙啊,更細更全更妙啊!」眼神熱烈地看著張雪瑩。
張雪瑩一笑「王太醫如果覺得有用。我便將方子送給您吧,算是謝謝您為我療傷。」她覺得此方子軍中會用得到,自己也算是積功德,免得以後還如此多災多難,動則被人打一頓。
「千金難求、千金難求啊!謝謝、謝謝高夫人!」胖老頭樂不可支的拿著方子一溜煙的向殿門口跑去,邊跑邊說「老夫親自去給您制藥。」
「麝香、輕粉、枯礬、黃丹、松香、黃岑、梅片各五克,研磨成粉,上藥時,先用鹽甘草水清洗傷處,然後將藥面撒上,再以棉紗布蓋之,四個時辰一換。」待王太醫走後,張雪瑩又叫詩經記下另一個方子,兩天便換一個方子,不久之後自己便可以回家了。
弘德親自對張家進行了撫慰,言明張雪瑩在宮中靜養到傷口愈合後才送回張府。
張雪瑩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他知道自己現在在張府呆著,一直沒回高家呢?
撫慰!哼,她自是不屑的。待她養好傷,喘過氣來,她定不會輕饒了那個惡毒的禧珍公主。
她有的是法子讓她痛不欲生,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又突然想到了老王頭,如果老王頭在,只怕禧珍也成了吊死鬼了吧!她覺得淚水突然便充盈了整個眼眶,心中又酸楚的不行了。老王頭,我真想你啊!你沒了,再沒有人護著我了。
梅氏也在張府傷心哭泣,眼楮腫成了一條縫。
「聰兒,娘的心真的是快心痛死了。外人看瑩兒是一介孤女,出身不高。可在娘心里她卻是任何金尊玉貴的人都無法相比的,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那些所謂的貴人傷害。我,我真恨不得沖上去咬掉他們一坨肉下來!」她捂著嘴,哭得喘不過氣來。
張雪聰強忍住心中的難過與憤懣,安慰著自家娘親,得子之喜被突發的禍事沖走得一干二淨。
「娘,您放心吧。雖說禧珍公主是陛下愛女,可陛下畢竟也嚴懲她了。比起前段時間禧珍公主害羅昭儀失掉龍子一事,此次的懲罰更為嚴厲。」他話雖如此說著,可也覺得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自己小妹差點被害得丟了性命,遠遠不是禧珍公主抄抄女則,或是禁足半月所能贖罪的。
恨只恨自己官微職輕;恨只恨對方是皇家公主!
隱約中他又覺得此次的事太過蹊蹺,到底問題出在哪里?他覺得還是要等自家小妹回來親自問個清楚才能分辯出來。
同樣傷心憤怒的還有平敢當與高俊二人。
平敢當到平貴妃宮中請安時,平貴妃身邊的大宮女剛好從賢妃宮中回來,立刻向平貴妃說了此事。
平貴妃心中一驚,立刻條件反射地便向自家佷子看去。
只見平敢當仍是穩坐如山,只一雙本就稅利的眼楮此理更有如一把寒氣迫人的利劍一般。
身子緊繃著,放在椅靠上那雙骨干修長的手已經青筋暴露。
她急忙對大宮女道「快送些上好的補品到賢妃宮中賞給張氏,另外,把從海上得來的正骨油也送去。」
平敢當仍然靜靜地坐著,面無表情。平貴妃卻知道自家佷子越是冷靜,便越是生氣了。
只是,那可是禧珍公主啊!她不由擔憂的輕喚了一聲「當兒!」
「姑母,如果無事的話,佷兒便告辭了。」平敢當迅速的站起來,行禮之後也不待貴妃答話,便扭頭出了金華宮。
「唉!」平貴妃揉著發脹的腦門,長長嘆了口氣。
高俊在摔了不少珍貴的瓷器,又捶了一會桌子後,叫來了馬檔頭。卻不開口說話,只眼神莫測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看得馬檔頭心中直發怵,小腿也不爭氣地抖起來,他才慢悠悠地問了一句「你現在是大檔頭了吧?」
馬檔頭一愣,立刻恭敬無比地答道「是的,少爺,還多虧您在廠公面前替奴才美言。」
高俊點點頭,眼楮變得冷冽起來「可見,跟著我,听我的話,盡心為我辦事,還是有那麼一絲好處的?」
「少爺哪里的話,唯有跟著您,盡心為您辦事,才有奴才的今天。」馬檔頭正色道。
「那麼,你找個人去替我殺個人吧!」高俊的口氣宛如談論天氣一般自然。
馬檔頭眼也沒眨,直接道「殺誰?奴才去吧!」
「禧珍公主!」
馬檔頭一下子跪倒在地「少爺?!」
高俊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對了,我怎麼忘記了呢?你首先是皇家的奴才,其次才是我的奴才呢!」
馬檔頭卻是重重磕了一個響頭「奴才願去。」身子有些微顫,聲音卻是堅定無比。
高俊長久的凝視著他,半晌才笑了笑「起來吧,開玩笑的。」說完,揮了揮手。
馬檔頭遲疑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不管少爺要奴才辦什麼事,奴才都願意,奴才是廠公的奴才,是少爺的家奴,不是什麼皇家的。」說完,又虔誠無比的磕了一個響頭,才半爬著退了出去。
高俊伸長筆直的長腿,靠要椅子上,望了望天花板,自語道「殺了她就太便宜她了!」然後便闔目沉思起來。
要怎麼整治這個驕橫無禮、視人命如兒戲的公主呢?他要好好想一想。
對了,他要先看看平敢當的反應!
高府金桂園里,熊氏正偷偷看著高樺的臉色。
高樺平靜如常的在細品著熊氏泡給他的雨前龍井,輕輕點了點頭後,一臉贊賞地說「這茶好,觀其色鮮綠色中略帶米黃色;聞之清香繞鼻;初嘗有其苦澀感,但回味濃醇,令口舌生津。好茶啊好茶!」說完,笑眯眯地看著熊氏,一副悠閑愜意的樣子。
熊氏笑了笑「既然相公愛喝,妾便再找父親要些便是了。」
她說完,又小心地看了看高樺「對了,張家妹妹的事……!相公是怎麼條算的?」
「張氏?她不是好好在賢妃宮中養傷嗎?提她干嘛?」高樺又輕抿了一口香茶,舒服地眯起了眼楮,聲音同面容一樣平靜無波,不見喜怒,好像提起的是別人。
「妾的意思是,咱們是不是要遞貼子表示一下關心?免得落人口實!」熊氏走到他身後,輕輕為他揉著雙肩。
「那是自然,這次不同上次,咱們對她再無感情,也得把面子功夫做足,不要讓張家的人或是朝上命官挑出咱們夫妻的毛病。」高樺放下茶杯,伸手拉住熊氏光滑細膩的縴手,輕輕把弄著「陛下這次罰了禧珍公主,證明張氏在他老人家面前還有兩分顏面。咱們自然不能表現得漠不關心,或是怕惹禍上身的樣子。」
「妾知道了,相公您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了。」熊氏心領神會。
高樺拿起她的縴手,放在嘴邊輕吻了一下「你我夫妻真是心有靈犀啊!有賢妻如此,夫別無他求了。」一把拉過熊氏,讓她坐在自己懷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