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身上青玉色的直綴皺巴巴的,頭上束發的玉冠更是垂在了耳際。
太後輕輕睨了一眼地上的兩人,立刻嫌棄的別開了目光。由方姑姑扶著在錦榻上坐了下來。
「皇祖母,您要給我作主啊!」身穿緋色衣裙的嬌小女子正是禧珍公主,此時正雙眼紅腫,淚流滿面的向太後方向爬來,一雙顫抖不已的白女敕小手緊緊抓住太後繡著祥龍吉鳳的裙擺。
太後毫不客氣的一腳踹向她心窩子,讓她瞬間向後倒去,痛呼一聲,青白著臉,一口氣便提不上來了,半天也沒叫出來,看樣子太後那一腳絲毫沒留情面。
身穿青玉色直綴的男子畏懼的向後退了退,縮著脖子不敢開口。
「到底是怎麼回事?」外面響起了一個威嚴的聲音,剛喘過氣的禧珍公主眼楮一亮︰父皇到了,自己便不用再怕這個心狠的老乞婆了。
明黃的龍袍一閃,弘德走了進來,後面跟著皇後裴氏。
兩人的眼楮適合了房內的幽暗後,幾乎同時睜大了不敢置信的眼楮。
「禧珍你這是怎麼了?」弘德看見衣衫不整、發絲散亂的愛女,心中咯 一下。
「如意,你怎麼會在這?」裴皇後看見自己內佷後,更是驚訝的合不攏嘴。
兩人一起看向面沉如水的太後。
「父皇!」
「姑母!」
裴如意與禧珍一起開了口,又一齊狠狠瞪了對方一眼。
「哼。下賤胚子,當著哀家的面還敢眉來眼去。怪不得有膽子在大內禁宮作出這等yin亂之事!」太後怒喝一聲,抓起幾上的茶杯便向二人砸了。
而弘德則被太後的話驚呆了,身子搖晃了一下才輕聲道「母後,這肯定有誤會,禧珍不會作出這樣的事。」
「閉嘴,有什麼樣下流的娘便有什麼樣下賤的女兒。」太後沒好氣的吼了弘德一句,無不刻薄地說道。
弘德滿臉通紅,尷尬地看了一眼太後身邊的方姑姑,卻見方姑姑如同一尊會呼吸的木樁子一般站在那里。眼皮都沒動一下。
皇後也翼翼地開了口「母後。如意也不是個亂來的孩子,這其中必有誤會,听听兩個孩子怎麼說成嗎?」。其實她心里快嘔死了,想不通自家內佷怎麼會跟禧珍搞到一塊兒。那個下賤又跋扈的公主。正是自己娘家避之不及的人物。
「好啊。我也想听听這光天化日之下,皇家禁園之中,一個外男。一個當朝公主怎麼就會衣衫不整的躺在錦榻上。」太後不屑地冷笑道。
「禧珍你先說!」弘德急忙開了口。
「是,父皇!」禧珍正了正身子,怯怯地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太後開了口「女兒不耐在花園里听戲,便帶著碧藍向荷塘方向走去。快到荷塘時,女兒不知怎的腳下一滑,便摔倒在一塊淤泥上。裙子髒了,碧藍便回珍瓏閣去給女兒取裙子。我見前面有排廂房,便想著到里面等,一會方便換裙子。」
弘德听到這里,向她膝蓋處掃了一眼,果然見緋紅色的玉蘭裙上有一大塊污漬,面色便緩和了一些,點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女兒進來後,覺得玉紗屏風後的錦榻上好似臥有一人。便進去看看,誰知道居然是他睡在那里。」禧珍公主說到這里,又羞又惱的指了指裴如意。
「看見他睡在那,你便也睡上去了?」太後無不譏諷地開了口。
「不,不是的皇祖母,孫女當時腦子有些重,有些暈,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躺上去的,直到听到一聲尖叫,才有了些清醒。」禧珍公主羞得滿臉通紅,身子瑟瑟發抖,強忍羞意與憤意才將話說完。
太後冷哼一聲,看向裴如意「你呢?你身邊服侍的小廝呢?怎的一個人睡到了這里?」
裴如意遲疑著沒開口,裴皇後惱怒的狠掐了他一把「太後在問你話!發什麼呆?」又向他遞了個眼色。
裴如意慢慢開了口「我、我在姑母宮中等姑母,姑母許久也不見回轉。我便想到園子里逛逛,想著小廝畢竟不比內侍,便將他們留在了崇華門那里。走到這里時,我覺得身子有些困乏,便想進來歇歇。誰知道迷迷糊糊中听到一聲尖叫,這才醒過來,便發現、發現身邊躺了個女子。」說到這里,他抬眼看了一眼禧珍公主,卻被對方眼里的狠毒嚇了一跳。
弘德沒有,臉色陰郁無比,這事太巧了,可是要查下去,卻是無比查起。
裴皇後臉上更是如喪考妣,直覺告訴她這事沒這麼簡單,可她又不是個善于動腦的人,越想就越覺得頭痛。
太後沉吟著,弘德也沒有開口。其實事至如此,唯一的法子便是為兩人指婚了。
想到這里,他看了裴如意一眼,濃眉大眼,相貌不俗,只臉上驕橫一片、輕浮又膚淺。
他厭惡而失望的移開眼楮。
禧珍是他捧在手心的女兒,居然要嫁給這樣一個人,而且還是在自己決定動裴家的時候。一想到這里,他便將猜疑的眼神投向一邊站著發呆的皇後裴氏。
裴氏一改以前的聒噪,靜靜站在那里,他心底的疑惑便像湖中投了一顆石子一般,漣漪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了。
「稟太後,剛才那個宮女突然撞柱自盡了。」外面響起梅冷正的聲音。
弘德目光中透出一縷寒光「宮女?」
「引王正張氏來此的宮女,听張氏說,那宮女非要轉到屏風後面看個清楚,被她執起花瓶砸暈了。」太後淡淡地開了口,掃了一眼屏風外面碎了一地的瓷片。
弘德臉色更青了,咬了咬牙問道「可知道那宮女是哪個宮的?」
方姑姑上前一步答道「是玲瓏軒的大宮女,名叫侍書的。」
方姑姑此言一出,弘德與裴皇後均是一愣。
裴皇後在一愣之後便磨了磨牙,從牙縫里擠出了兩個字「賤人!」。
禧珍公主則尖叫著撲到了弘德懷里「父皇,您要替我報仇,殺了那膽大包天的羅氏。她居然、居然敢這樣陷害我。」氣得身子直抖,銀牙硬將櫻唇咬出了血絲。
裴皇後同仇敵愾地點了點頭,卻將哀求的目光投向了上座的太後「太後,臣媳無能,管不好後宮,以至有人興風作浪,陷害皇嗣與國戚。求您老人家作主,教教我這個愚笨的臣媳。」說完,上前一步深深的跪拜下去。
不得不說裴皇後今天終于長了個心眼,知道羅心素在弘德心中的地位,將這塊硬骨頭踢給了太後。
太後將冷冷的目光移向面露躊躇的弘德,露出一絲鄙夷的笑容「此事就此打住,給他們挑個日子指婚吧!至于那個不安份的羅昭儀……」她眼中流露出一絲殺機「她不是身子不好嗎?這春寒陡峭的,難免會感染上風寒。」
她看著弘德皇帝,加重了語氣「後宮不睦,朝堂難安!」說完,便頭也不回的由方姑姑扶著走了。
「恭送母後!」裴皇後機靈的跪下相送,嗓子里有難掩的得意與喜氣。此時也管不上自己內佷要娶那位驕縱任性的禧珍公主了。
弘德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己母後不理世事多年,一出手仍然那般決斷、狠辣,而且迅雷不及掩耳。
他急忙恭聲答道「兒子听母後的!母後放心便是。」母後已將此事與朝堂聯系在了一起,自已唯有依從。可一想那具香滑細膩、讓人欲仙欲死的身子,他心底多少有絲不舍。
還沒等他從惱怒中醒過來,禧珍公主卻撲撲到了他身邊「父皇,我不要嫁給他,他就是個二世祖,文不成、武不就!」,又是擰身子,又是跺腳。
弘德慢慢皺起了眉頭,女兒以前他是怎麼瞧怎麼順眼,驕橫任性在他眼中也只是小女兒的率真而已。可一想到她已到了嫁人的年紀還這般口無遮攔,心中便有了不喜。
「好了,女孩子家要溫婉謙和才是,不要動則口出惡言!這樁親事是你皇祖母親自訂下的,豈容你置喙。還不趕緊回你的珍瓏閣去,好好將女則看看,謹記自己的婦容、婦德。」弘德言含警告,說完便走了。
裴皇後此時才看向禧珍,眼中再無平日的親熱,冷得像塊寒冰。竟敢當著陛下的面說她的內佷文不成、武不就?
轉身拉著裴如意越過她也走了。
禧珍羞憤難當的呆了半響,瞧了瞧外面滿院子的錦衣衛與內侍,終是昂首挺胸的向自己院子走去。
不管旁人如何看自己,自己先不能矮了半分下去,再怎麼樣也是堂堂的天家公主!
弘德身邊的內侍馬公公趁夜帶著兩個小內侍到了玲瓏軒,還沒有來得及宣旨,神色本就憔悴的羅昭儀突然臉色一白,身子一軟,人便暈了。
馬公公遲疑了一下,終是將太醫請了過來。這人不醒,他無法宣旨,也交不了差不是!
李太醫一把脈,臉上便有了笑意,朝悠悠轉醒的羅昭儀拱了拱手「恭喜娘娘、賀喜娘娘,您這是有了龍胎啊!」。(未完待續……)